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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只有兩天的假, 今天晚上就得搭乘飛橫店的航班離開，因為明天一整天都有戲。

九點的航班，吃過晚飯再稍微休息一下就得出發。

所謂“小別勝新婚”，本來就是新婚, 這再別就會更加不舍。

剛吃晚飯的時候, 顧笙就一直沒說話, 默默埋頭扒着米飯, 菜也沒怎麽吃, 一點胃口也沒有。

吃過晚飯後，倆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怎麽了？笙笙。”蘇南和給顧笙削了一個蘋果, 說話間，将削好的蘋果遞了上去, “什麽事不開心。”

“我……沒什麽。”顧笙眼底微濕，伸手接過蘇南和遞給自己的蘋果。

拍了這麽多年的戲，這還是第一次，顧笙産生了不想回劇組的念頭, 就因為對蘇南和的不舍。

顧笙立馬将這個“可怕”的念頭給強行壓了下去。不行！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戀愛腦了？！

顧笙不說話了, 一口一口咬着清甜的蘋果, 故意吃得很慢。待到一個蘋果吃完, 時間也差不多了, 該出發了。

“時間差不多了, 我們走吧。”蘇南和提醒一句, 說罷，拿起沙發邊的拐杖。

顧笙深呼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OK, 出發！”

倆人剛來到客廳門口，還沒來得及踏出客廳, 蘇南和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女人止步不前，突然蹙緊了眉，握着拐杖的手指兀自收緊了一寸，不過幾秒的功夫，一張臉“刷”得一下就全白了。

顧笙被吓了一大跳，望着蘇南和連連問道：“南和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是腿，對不對？”

“嗯。”蘇南和垂眸，低聲應了一聲，已然是滿頭的冷汗。

“走！我送你去醫院！”顧笙扶緊了蘇南和的手臂，緊張道。

“可是，你的航班……”蘇南和擡眸，一雙深邃瞳孔對上顧笙那緊張無助的眼神。嘴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給打斷了。

“沒關系！”顧笙紅着眼眶，說道，“我讓助理改簽就是。”

“……好。”蘇南和咬咬牙，勉強應下。

……

來到醫院後，護士一給蘇南和量體溫，結果體溫就已然是飙升到了39度。主治醫生立馬安排了各項檢查，一番檢查下來，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還要等檢查結果出來。

寂靜的病房裏，蘇南和發着高燒，和衣躺在白色病床上。雙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和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女人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得很不踏實，眉心時不時皺起，好似在做什麽噩夢。

顧笙一直守在病床邊，寸步不離，拉過蘇南和沒有輸液的另一只手輕握住。

眼下這個情況，顧笙是怎麽也不可能把發着高燒的蘇南和一個人扔醫院裏。

期間，顧笙接了一個電話，是助理打來的，因為改簽的飛機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再不出發，就要趕不上飛機了。

“趕不上就算了，我今天不走了。”顧笙站在窗戶前，壓低音量和助理通着電話，“我一會兒給導演請個假。”

簡單的對話結束後，顧笙這邊先一步掐斷了電話。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檢查結果終于全部出來了。當顧笙得知檢查結果後，頓時吓得臉都白了。

“醫生你說什麽？病人她左腿感染了急性骨髓炎？”顧笙紅着眼圈，激動地一把抓住了醫生的雙臂，連連問道，“情況嚴重嗎？”

“其實骨髓炎分好幾種，嚴重程度也要因病情而定。”主治醫生擰眉，些許保守着道，“從病人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情況不是很好。”

“最壞的結果是什麽？”顧笙心口一緊，問道。

主治醫生猶豫了一下，說道：“終身殘疾。”

“……！”顧笙呼吸一滞，踉跄着後退了一大步，好在被一旁眼疾手快的護士給扶住了，才不至于沒有站穩。

主治醫生趕緊解釋：“那是最壞的結果。你放心，只要病人積極配合治療，是能治好的。”

聽醫生這麽一說，顧笙這才緩了過來，雙眼通紅濕潤，有氣無力着道：“謝謝醫生。”

***

蘇南和連着發了兩天的高燒，終于在第二天傍晚時分，高燒徹底退了下去。

整個人病弱得仿佛“林黛玉”附體一樣，因着發燒的緣故，還會時不時發冷。分明是大夏天，卻冷得渾身發抖。

這兩天裏，蘇南和幾乎沒怎麽進食，全靠輸營養液。好在，在顧笙的悉心照顧下，蘇南和一直都有多喝熱水。

燒退了，蘇南和的精神也好多了，不再整日整夜的昏睡，胃口也好了一些，開始吃得下一些清淡的食物。

可蘇南和的小腿還是會時不時疼痛，屬于常人無法忍受的疼痛，嚴重到用止痛針的地步。

所以這兩天，顧笙過得尤為殚精竭慮。直到蘇南和的燒退了，顧笙這才稍微放心了些，可也只是稍稍放心了些。

昨晚，顧笙想了一晚，幾乎是整夜未眠，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會兒。

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給遠在橫店的張牟導演打去了電話。

這一通電話講了近半個小時，這也是第一次，顧笙如此推心置腹地和張牟導演聊了這麽久的天。

挂斷電話後，顧笙站在清晨寂靜的走廊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擡手，女人用指腹擦了擦臉上未幹的眼淚。深呼吸了一下，待到調整好情緒後，這才轉身回了病房。

來到病房門口，顧笙一個擡眸，便瞧見蘇南和已經醒了，後背正倚着病床床頭。聞聲，女人擡眸望向了門口，與顧笙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你醒啦～”顧笙嘴角一個上揚，大步朝着病床邊走去。

“怎麽了？”蘇南和擡手，微涼的指尖輕落在顧笙的眼尾處，“怎麽哭了？”

“沒……沒事兒！”顧笙眯起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含着柔柔笑意，“不過，我确實有件事要和你說。”

“我暫時不回劇組了。我要留在你身邊照顧你，直到你的腿徹底好起來。”

“不可以。”女人原本沒有表情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反對道。

“南和，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顧笙一把抓過蘇南和的手緊握着，一臉正色地看着對方。

蘇南和不說話了，安靜地凝視着顧笙的眼睛，如此幹淨純粹的一雙眼睛，不染一絲世俗的欲｜望。

這一刻，顧笙滿心滿眼都是她蘇南和一人。

“我問過醫生了，只要我們積極配合治療，你的腿會治好的，不會落下殘疾。”顧笙說着說着突然鼻子一酸，強忍着想哭的沖動。頓了頓，繼續說道，“徹底痊愈，差不多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所以，我向劇組請了兩個月的假。”

“不用。”蘇南和嚴詞拒絕，“我有護工照顧。”

顧笙稍稍拔高了些許音量：“除了我親自照顧，換做誰我也不放心！”

蘇南和不說話了，想了想，直言道：“兩個月，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公司很有可能會直接換掉你。”

“我當然知道。”顧笙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故作輕松着道，“不過，張導剛在電話裏給我承諾了，他會盡最大努力把這個角色留給我。”

蘇南和擰眉，眸底浮過一絲暗華：“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顧笙當即打斷了對方的話，解釋道，“就算我回劇組繼續拍戲，以我現在這個狀态我也沒辦法把戲演好。”

“我是一個演員，我不考慮別的，我只求把角色演好。”

“……”蘇南和輕垂下眼皮，內心好幾種複雜的情緒齊齊上湧，冷豔的眉宇間籠罩着化不開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