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14

Chapter 14

◎“人是你殺的吧?”◎

距離有點遠,約莫在第四節車廂那兒,張飛飛聽得模模糊糊,好像是……誰死了。

誰死了?

“她”定睛望去,發現在争執的是鄰居(銷售)和林俊(大學生),戰戰兢兢走在後面的是何大虎(務工人)。

沒有王銳(售後)。

所以,是王銳死了?

聽到聲音,經理從餐廳走了出來,站在張飛飛旁邊,微微皺着眉看遠處三人。

待他們越走越近,倆人終于聽清,确實是售後死了,銷售和大學生彼此都認為是對方殺了售後。

直到走進餐廳看到張飛飛,大學生才話音驟轉,将矛頭指向張飛飛,“是你對不對,是你殺了王銳!”

張飛飛不做聲,只覺得可笑。

本來嘛,“她”是有些懷疑銷售的,因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她”曾聽周圍鄰居提過——小區那誰的父親被殺死了。當時的“她”對此并沒有過多在意,“那誰的父親”到底是誰的父親,“她”也不關心。并非“她”人情淡漠,而是一個小區裏住着太多人,“她”連對門鄰居都不熟,何況別人。

于“她”而言,有時間去八卦,不如多睡會兒覺。

一想起那件事,“她”就不由自主地将鄰居父親突然去世、可能是被殺死與車上發生的事聯系到了一塊。

大概因為死者身份太敏感。

可是現在,看大學生這姿态,“她”覺得對方比鄰居更可疑。

售後和銷售雖然是一組,但他倆之後是分開搜查的,售後負責的是第四車廂。

如果“她”是兇手,被安排在第七第八的“她”要從第七跑到第四,需要經過餐車和第五,也就是來回都要小心避開經理和務工人,還要留心不被第三車廂的銷售發現,這是能輕松做到的事?

大學生這麽說,要麽是甩鍋,要麽是攪局,把事件複雜化。

然而不管是哪種,他都很可疑。

如果他是兇手,這麽毫無道理的甩鍋,并不明智。

如果他不是兇手,為什麽一看到她,就認定了“她”是兇手?

所以說,他究竟為什麽要做出這種可疑的行為?

想着,張飛飛認真打量起大學生來。

刺頭短發、平光眼鏡、polo衫休閑褲運動鞋,polo領擺熨過,兩邊對齊,休閑褲折紋清晰也熨燙過,運動鞋很白很新,鞋帶是懶人扣的那種。值得注意的是,運動鞋鞋舌的位置很正。

饒是“她”一個“女人”,穿運動鞋都不會注意鞋舌歪不歪。你看務工人的舊運動鞋,雖然洗得很幹淨,但鞋舌是分別往兩邊歪的,盡管不好看,可誰在意呢?

有句話說得好——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又不是特別嚴肅的事情。

這便說明——大學生有潔癖,還有強迫症,不算輕的那種。

“林俊(大學生),抓人不是張口就來,你有證據嗎?”經理打斷大學生欲反駁的話語,“別說什麽‘王銳覺得張飛飛是兇手對她态度很差,張飛飛懷恨在心就把他殺了’這種話,那不是證據!張飛飛要殺他,需要從我和大虎面前經過,殺完人她還得回來,你覺得這是短時間能做到的事?要不你來試試?我可是從來沒離開過車廂呢。”

大學生張了張嘴,想說“你們是幫兇”,可這話說出來太顯智商低,于是他閉上嘴,推了推下滑的眼鏡,瞪了眼他們,撇過頭去。

一副“你們人多,我說不過你們”、死不認錯的模樣。

經理冰冷的視線一錯不錯地看着他,直到務工人哆哆嗦嗦走過來,才收回視線。

“你沒事吧?”張飛飛關切道。

“沒、沒事。”

務工人又被吓到了,這次沒有打嗝,大概因為不是第一發現人,又或者這是第二個了,沒有之前害怕了。

況且兇手就在暗處,沒準什麽時候會出現第三個,他不能一直這麽怕下去,他不想下一個死的是他,所以他得振作。

經理不知什麽時候離開的,再回來時手裏多了幾瓶礦泉水。

他把水遞給務工人,“喝口壓壓驚,我檢查過了,沒孔,應該沒毒。”又遞一瓶給張飛飛,再走過去給銷售和大學生,後者沒接,他也不在意,擰開徑直喝了起來。

這舉動,讓張飛飛忍不住一直看他,他那西裝外套不知道被他放哪裏了,袖子被随意撩到手肘之上,手臂和衣服上有幾處不知在哪裏蹭到的灰塵。

這是個遇事冷靜、待人寬厚,卻不拘小節的上位者。

兇手不會是他。

也不是務工人,對方的害怕不是裝的。

“王國輝,你剛才離開過車廂嗎?”經理問。

銷售點頭,“有,我去過廁所,從上車就沒去過,剛才實在憋不住了。”

這時,張飛飛注意到務工人聞言擡頭向銷售看過去。

張飛飛:“???”

王國輝說謊了?

經理說:“這樣啊。”

“呵,你不就想說我趁你上廁所時把王銳殺了嗎?”大學生嗆聲道,“随你怎麽說,反正人不是殺的。”

張飛飛突然上前,盯着大學生問:“林俊,你之前在四車廂,有離開過嗎?”

“沒有!”

張飛飛目不轉睛盯着他,聽到回答就笑了,“她”挑高眉頭,問:“你确定?”

“我有沒有離開過我還不知道嗎!你想誣賴那些字是我寫的對吧,不用狡辯了,那些字肯定是你寫的。”

張飛飛不回答,笑着退了回去。

“她”現在已經能肯定大學生就是留那些字的人,他剛才否認的時候,眼睛閃了一下,速度很快,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每個人在撒謊的時候都會下意識有些小反應或小動作,有人向左看,有人摳手指,有人移開視線,大學生則是眨眼。

所以,他離開過車廂。

看到“她”去洗手間,他趁機到第一車廂寫了那行字,又在看到售後去洗手間,到餐車把人殺了?

那麽問題來了,他是什麽時候到第七車廂貼圖片、留紅線球的?

提前上車?

還有,他和死者認識?

“歐陽,能幫我去找找死者的車票嗎?”“她”一個“女”的,總不好去搜男人身吧?

“好。”

車票很好找,就在死者褲子後袋裏。

“死者是8車廂的。”經理把票遞過來。

“謝謝!”張飛飛接過票看了看,轉而問大虎,“大虎,你在8車廂見過他嗎?”

大虎毫不猶豫地搖頭,“沒見過。”

“是嗎?”張飛飛低喃。

一個上車不到自己車廂直接來餐車的人,怎麽看怎麽不對勁,顯然是提前和什麽人約好的。

“她”暗暗點頭,這便解釋得通了,兇手應該是大學生,他和死者提前約好的。

可是——

死者的身份太敏感,不免讓“她”忍不住往深處想。

大學生知道死者“殺人兇手”的身份嗎?

銷售一直沒說話,坐在角落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經理看氣氛沉悶,局面僵住了,開口打破寂靜:“不談這些了,說說你們找到的線索吧。大虎你先來。”

“喔,好。”務工人應道,“五車廂有個行李箱,我本來不想看的,但又怕裏面會有線索或者什麽,我還是看了。裏面有兩套衣服、一本書還有一些洗漱用品,我仔細看過了,裏面沒有夾帶。”說完從衣袋裏拿出一團紅線和一張紙條,“我在角落找到這個,紙條是裹在紅線裏面的。”

經理拿過紙條,念道:“我知道你的打算唷,但那些都将是我的。”

張飛飛:“???”這讀起來怎麽好像是故意寫給誰看的?

是“她”想太多了嗎?

“那些都将是我的”,“那些”是什麽,現在在誰的手上?

疑團重重,張飛飛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朵花來,幹脆擡頭四處看看尋找思路,這一看,就“抓”住了銷售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表情。

怎麽,那紙條是寫給他的?

還是……他知道兇手在說什麽?

等等!

不可能吧?

“王國輝,你給你爸買保險了嗎?”“她”問,然後看到銷售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經理聽完猛地扭頭朝銷售看去。

務工人一臉不明所以,視線也跟着移過去,一個兩個的,這是幹嘛呢?

大學生則皺起眉來。

銷售被看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打着哈哈說:“當然買啦,哪有自己賣保險不買保險的。”

“她”又問:“你給你爸買的,受益人是你?”

“是啊,怎麽了?”

張飛飛邊說邊走,“那你的那份,受益人寫你爸?”

銷售被問得怒了,拍桌而起,“張飛飛你什麽意思,我買兇殺父騙保?”

張飛飛搖頭,“不是。”

“那你是什麽意思?”銷售口氣依然很沖。

“是你爸買兇殺自己。”

聞言,務工人嘴都張圓了,啊?

經理的面無表情也破了冰,臉上驚訝明顯。

銷售瞳孔微張,片刻後脫了力氣,坐倒下去,捂着臉哭了起來,“他怎麽能那樣,我出來打工就是為了讓他過上好日子,可他那麽做,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就在即将走到銷售那張桌子的時候,張飛飛突然抓住側邊大學生的手,一腳踢向大學生膝蓋,最後一個漂亮旋身,腿屈膝往大學生後背重重一壓,直接把反應不過來的大學生按在了地上。

動作一氣呵成,流暢優美,務工人看得瞠目結舌,下巴都掉了。

銷售的哭被打斷,打起嗝來,一臉懵逼看過來。

經理也懵了,“怎麽回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是黃雀背後那條蛇,字是他留的。”張飛飛說。

這樣一切才通暢。

“什麽?”銷售驚呼,他以為那字是售後留的呢。

經理回神最快,跑過來幫忙按住掙紮不已的大學生,“大虎,”喊一聲見人沒反應,只得加大音量,“何大虎,去餐廳雜物櫃拿根繩子過來。”

“啊?啊,喔,好。”務工人感覺自己已經被繞暈,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往餐廳跑去,在裏面好一頓折騰,霹靂哐啷的聲音聽得張飛飛莫名想笑。

當大學生被結結實實綁住,張飛飛拍了拍手上莫須有的粉塵,問銷售:“人是你殺的吧?”

銷售知道沒必要瞞下去了,于是老實交代:“是,王銳和莫千(死者)都是我殺的。莫千,是我爸買來殺自己的人。我女朋友跟我分手,因為我連首付都拿不出來,我很難受,我爸知道這情況也很苦惱。他知道我一直有給他買保險,保額還不低,可我怎麽都想不到他會利用這個來……莫千應該私下調查過,所以在殺了我爸後,他來找過我,讓我給他一筆錢,不然就告發我。那些錢,呵,我拿到手的那天就捐出去了。但我不想我爸死後都不得安寧,所以我把他約到車上,趁歐陽去洗手間時把他殺了。”

“那王銳呢?”經理出聲問道。

“我不知道王銳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在我們被分配到一起搜查時,他跑到我身邊,說知道人是我殺的,也知道我爸那件事,讓我給他封口費。”銷售低頭看自己的手,手微微顫抖着,聲音很冷,臉上卻帶着苦笑,“我想着殺一個人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就把他也給殺了。”

作者有話說:

上章抓只蟲,導致隊形亂了,ε=(??ο`*)))唉

2021.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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