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丞相第三

身旁一個大些的姑娘一把拉過她，“瑤瑤，莫要胡鬧！”又瞥了她一眼，“跟一只狐貍講了半天話，說不定是瘋子，咱們快走。”

譚景明：“……”姑娘你怎麽說個壞話說地這麽光明正大。

小姑娘卻賴在原地不肯走，“講不定是姐姐聽得懂狐貍講話呢！說不定是個很厲害的神仙姐姐呢！”

譚景明霎時心花怒放，“小姑娘，你剛剛說借銀子給我是什麽意思啊？”

大姑娘卻還在拉着她走，“快走啊，你看她穿得那麽好，講不定跟剛剛撞我們是一夥兒的！”

“撞你們？”譚景明愣了愣，“右相的馬車？”

“那個大胡子叔叔是這麽叫自己的，”小姑娘清了清嗓子，粗着嗓門學道，“就這麽喊的：‘非得本相親自來？！’”

譚景明樂了，“有意思啊，姐姐告訴你，姐姐跟他們才不是一夥的呢。”

大姑娘将小姑娘拽到身後，一臉警惕地瞅着她，“不要跟她廢話，我們走。”

“笑笑姐姐，”小姑娘晃着她的袖子，“絮兒想玩那只小狐貍嘛。”

“所以才想借我銀子？”譚景明提着小狐貍遞到她們眼前，笑道，“想摸摸它麽？”

小狐貍哭唧唧地縮着身子，“大人，您不能就這麽賣了我！”

譚景明微笑着将它的腦袋扳了過去，小狐貍一擡頭，便見到一只帶着奶香的軟軟小手蹭了上來。

“別摸！”

小姑娘眨了眨眼，小手已經撓起了小狐貍的下巴。

“絮兒！”大姑娘瞪圓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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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景明趁他倆不注意掐了掐小狐貍的尾巴，低聲道，“賣個萌，快點！”

小狐貍苦哈哈地從她手中跳下來，拽着小姑娘的衣角，勉強地賣了個尴尬的萌。

“啊！好可愛啊！”小姑娘眨着眼瞧譚景明，“我可以抱抱它嗎？”

“沒事沒事，它很乖的。”譚景明忙道。

大姑娘瞟瞟小姑娘，又瞟瞟小狐貍，轉頭狐疑地掃了譚景明一眼。

譚景明知道，小的好糊弄，大的卻不依不饒，便伸手将大姑娘拉到一邊。

“姑娘，你們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千金？”

大姑娘一張臉漲得通紅，“不是，我們只是普通老百姓！”

“別鬧了，”譚景明笑了，“臉塗灰了，可手還是白白嫩嫩的，不是千金哪裏能養尊處優成這模樣？”

大姑娘支支吾吾，跺跺腳，瞪她一眼，“你可不準說出去！”

“我說給誰啊我，”譚景明樂呵呵，“不瞞姑娘，我被右相軟禁在京中，現在正想法子逃出京城呢！”

“軟禁？”大姑娘看着她想了想，咕哝道，“太後娘娘說右相不知從哪兒搗鼓了個平民丫頭，要皇上下旨賜婚給李公子呢……”

譚景明一愣，“太後娘娘？”

大姑娘臉色一白，“沒有，什麽都沒有！”

“笑笑姐姐，什麽沒有啊？”小姑娘抱着小狐貍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們在說什麽？”

原以為不過哪家公侯将相的千金，卻沒曾想竟是宮中的，譚景明摸着下巴思忖着，宮裏的人還是少惹罷了，否則一句話說錯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兒。

“沒什麽，”譚景明笑了笑，“你們來京中玩的次數不多吧？別往西南角走，那邊住了好些大官，北邊有集市和戲園子，可熱鬧了。”

小姑娘點點頭，甜甜一笑，“謝謝姐姐。”

“不客氣。”小狐貍從她懷裏跳下來，熟門熟路地蹿到譚景明肩上，“那我便先走了，小心些，莫要再撞上馬車了。”

“就這麽走了？”小狐貍撓着頭，“咱們還沒盤纏呢。”

“宮裏的人不能惹，更何況那兩個估計還是什麽公主，算了算了。”譚景明嘆了口氣，快步往城東趕去。

右相住在西南，城北出去還得繞路，只有城東出去比較方便，但也不排除右相安排了人手在城東守株待兔，但此刻也沒別的選擇了。

悶頭擠在鬧市中走了一炷香，眼看要走到城東的大門，卻聽見背後傳來一陣喧鬧。

“右相的侍衛來啦！快點收攤啊！”

譚景明一凜，刺溜便蹿進了一條小巷子裏，探出半只腦袋看着街上的情況。

只見三個身材魁梧的侍衛正追着兩個身着布衣的姑娘，在街上一路狂奔着，其中一個男人還粗着嗓門大喊着，“捉賊了！捉賊了！”

“賊？”

譚景明仔細一瞧，喲呵，不就是剛才那兩個姑娘。

小姑娘漸漸地跑不動了，腳底石子一絆，便整個身子摔在了地上，鋒利的石頭邊磕破了嫩白的小手，血水汩汩地便流了出來。

“絮兒！”大姑娘趕緊回過身追過去。

可這麽一停，那侍衛便圍了上去，逮了正着，兇神惡煞道，“快，賊娘子，把大人的扳指交出來！”

扳指？

譚景明瞅了瞅四周，見四下無熟人，便悄悄擠進了圍觀的百姓之中。

“什麽扳指！我們沒有拿！”大姑娘臉色煞白，卻還是将小的護在懷中，咬緊牙關與他們對視。

“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一聽這聲音，譚景明和懷中的小狐貍立刻縮了縮腦袋。

李右相在侍衛的開路下，負着手慢慢走了出來，“你們一個撞了我的馬車，另一個偷東西，是不是！”

小的那個已經被吓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的那個還在憑着一口硬氣死撐，仔細瞧瞧還能看出她眼裏的淚花。

“空口無憑！拿出證據來！”姑娘喊道。

“挺厲害的嘛，這時候還能說出這樣的話。”譚景明低聲道。

“你也挺厲害的，這時候還能在這裏管這檔子閑事。”

譚景明身子一僵，呵呵笑着轉過頭，看見李章閣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你怎麽不跟你老爹在一塊兒？”

“我來捉你回去的。”

“那啥，別介啊……”

話說到一半，手中突然被塞了什麽東西，譚景明低下頭，見到了一整張的銀票。

“五百兩，路上拿着當盤纏。”李章閣低聲道，“趕緊離開京城。”

譚景明一怔，“你什麽意思？”

“譚隐曜我根本就沒捉，迷暈了扔在遙城，”李章閣深吸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快走，等我改主意就遲了。”

譚景明慢慢擰起了眉，“為什麽？”

李章閣瞥她一眼，“你管那麽多？”

“好吧，”譚景明攥緊了銀票，“多謝，我……”

話沒說完，一聲尖叫傳進耳中，譚景明回過頭，只見一個侍衛拿着繩索撸着袖口便上前，似乎要将兩個姑娘綁起來帶回去。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這麽小的姑娘都要下手……”李章閣頭疼地捏了捏眉心，轉頭看着譚景明的動作，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讓你快走，你要做什麽！”

譚景明瞪他一眼，“虧得你二十一世紀好青年，都不阻止一下這種狗血的事！”

說罷，不等李章閣阻攔，便一把将手中的狐貍狠狠扔了出去，像打保齡球一樣将侍衛們砸翻在地。

李右相驚了一跳，待到看清了地上躺着兩眼轉圈的小狐貍，便當即反應過來，一聲令下，“去抓人！趕緊去給本相把那娘們抓回來！”

侍衛摸着腦袋起身，暈頭轉向，甩了甩腦袋，便趕緊朝譚景明這邊追了過來，而方才水深火熱的倆姑娘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這橫生的事端，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譚景明嘆了口氣，咬着牙當即蹿出人群，撿小路奪命狂奔起來。

“大人，大人！”小狐貍吱吱地喊着，急得就要追上去，尾巴卻被人冷不丁一撈。

“這是剛剛那只狐貍！”小姑娘興奮地喊着。

“是、是哦……”大姑娘愣了愣，趕緊扯過她的傷口，“你手上還疼不疼？”

“哦對，有點疼的！”小姑娘皺了皺鼻子，攤開掌心給她看。

小狐貍趁着這一躍而下，趕緊追着譚景明的氣味摸了過去，卻沒走幾步，又被人拎着尾巴提了起來。

“別追了，她逃不了的。”李章閣提着狐貍慢慢往丞相府走去。

小狐貍皺着鼻子，眼淚汪汪，“大人明明可以逃走的……”

“傻得跟白蓮花一樣，”李章閣輕聲道，“這次過後她就沒機會再逃了。”

“白蓮花不是那麽用的，”小狐貍默默道，“大人沒有連累別的人，雖然在這個時代中利己主義橫行，但也不能否認正義和善良的存在。”

李章閣一愣，狐疑地看着它，“你能說出這樣的話？”

小狐貍一甩頭，“哼，大人教我的。”

李章閣料地沒錯，譚景明被捉回來之後幹脆鎖進了屋子裏，除非必要的進食是不會打開的，連外頭是什麽時辰都看不見。

期間李章閣來了三四次，每每坐了一炷香便走，一句話也不說。

譚景明也懶得理他，反正每天都沒人打擾，幹脆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無聊的時候上上網，閑得長蘑菇。

“你當心近視，這個世界沒有眼鏡。”李章閣臨走前難得的開了口。

譚景明關掉屏幕，看着他，“不然我們打牌玩？”

李章閣沉默了一會兒，“你就不後悔當時救了那兩個姑娘？”

譚景明反問道，“你就不後悔當時沒救那兩個姑娘？”

李章閣垂下眼，“別人的生死跟我沒關系。”

譚景明笑了，“那你還給我逃命的盤纏？”

“你不一樣。”

話一出口，兩人皆是一愣，李章閣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其實，”譚景明神秘地笑了笑，“你信不信？當時我其實并沒有在救那倆姑娘，我在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