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西江月下聽寒聲
更新時間2012-10-25 21:49:16 字數:3613
————開禧二年三月初五|晴————
無緣無故把別人一腳踹下溪的必然結果就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何況楚樂一這一腳踹的是個女人,更何況這個女人不是別人,還是高高在上的大宋公主、驕傲女孩白天天。楚樂一即使不用為她的人生負責,也得為她的憤怒和病情負責。
因此,當楚樂一發現白天天渾身發顫、連打噴嚏的時候,頓時暗暗叫苦:“慘了!誰不知道楚爺天不怕地不怕,一怕女人哭、二怕女人病。”
女人哭他可以用腳踹,可遇上女人病了,他總不成再踹一腳吧?
白天天銀牙一咬,:“你這天山臭小子!我早晚把你扒了皮,火烤加料,做一道禦制天山童子雞,一口吃光光!!”說到這裏,喘得不行,卻還不覺解氣,順手拔出我頭上的玉簪就向楚樂一刺去:“你去死吧!天山童子雞!”
楚樂一想都不想就用手一擋:“謀殺親夫啦……”
然後他就看見白天天瞪着眼軟了下去。
我忙扶住白天天,叫道:“你瘋了?沒見她站不住了!”
楚樂一黑着臉嘀咕:“你沒看見她要殺我嗎?不就是想改嫁換人嘛!何至于置我于死地!她想換夫,我還想換|妻呢,娶這麽一個河東獅吼簡直就是為民除害我為天下蒼生做了這麽一件大好事……”嘴雖硬,手卻狠狠地往白天天人中掐了下去。
白天天“啊”地一聲幽幽轉醒,張口欲罵。楚樂一趕了個早:“這死女人,我是你官人,連我你都要殺,還有沒王法,有沒天理啊?”
白天天氣得以釵代劍,伸手又刺:“我嫁你?!天山童子雞……”
楚樂一忙叫道:“‘你嫁我天山童子雞’?青二十七,你聽,她承認嫁我了哦!你是人證,人證!!這個玉釵是物證!”
“天山童子雞?”百忙之中,我也來不及笑,忙當和事佬:“好好好,你就少說兩句,人家就算是真夫妻的,也沒一言不合就吵架……”
“慢!她都把我刺死了,最多只是我前妻而已……”
白天天這回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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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的直接後果是楚樂一不得不彌補他的過失:幫白天天找陸聽寒。
“如果你不幫我找到他,那我就讓四十個人,每十個人分一個城門,排一排在站臨安四個城門那從早到晚地喊天山童子雞楚樂一是個只會欺負女人的混帳東西!”
這事說來荒謬,但刁蠻公主的作風和權力,沒有人懷疑她有什麽不敢做,有什麽不能做的.
楚樂一只好妥協。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只能與他們分手,先行去尋陸聽寒。而楚樂一則帶白天天先去找大夫。反正大家都知道,陸聽寒一定會去建康的武林大會,到時在那裏會合即可。
開禧二年三月初五,當我找到陸聽寒時,發現他竟然和好好在一起。
每天傍晚,陸聽寒都要抽空練劍半個時辰,哪怕再緊張,他也不會落下功課。
這個傍晚霞光萬丈,每個人的身上都灑滿金光,但當他出劍的時候,這滿天的霞光也似乎暗淡,天地間便只遺了一團白影,和白影中夾雜的幾點寒星。
陸聽寒的劍叫“泠”,極短,極薄,中間卻是镂空的,舞起之時,急風穿過空隙,會發出泠泠之聲,猶如琴音,“泠”也因此得名。據說“泠”殺人之時,被殺之人幾乎感覺不到痛,只會覺得像是被一片紙刮了一下,生命便在這輕輕一觸間消逝。
不過,他的短笛已經少有人敵。“泠”更多的時候被藏于袖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陸聽寒舞至半酣,好好笑道:“陸公子,且喝一口好酒助興。”将手中一壺酒向他擲去,陸聽寒順手一撈接住喝了一口,卻又向我藏身之處抛來:“是哪一位朋友?”
我不敢怠慢,先以雲袖柔勁将那酒壺來勢一緩,方才敢用手去接。
“是你。”陸聽寒微微一笑,忽将身子微晃,竟是換了一套路數。
我仰頭喝酒,但覺那酒中帶着些許荷香,清洌無比,忍不住贊聲:“好酒!”
陸聽寒一邊練劍,一邊笑道:“這是暮成雪的私釀,不好的話,豈不砸了自己招牌?”
我一笑,細細回味,果覺唇齒有香,彌久不散。而陸聽寒的身形漸漸大開大合,便如酒醉一般。我心念一動,吟道:“醉裏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功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如何?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
随着這詞,陸聽寒亦神情為之一換,仿佛真是醉鬼一個。舞至後半節,便似不是一人自舞,竟是模拟了一棵“松樹”出來,步型看似全亂,但中軸卻始終不變,全按着八卦走。到了末了,忽地和着我的聲音,大喝一聲:“去!”陡然收勢,幹淨利落。
飄飛的白衣靜止,他微笑着向我走來,那麽溫柔的神色,真是賞心悅目。我胡亂地想着,口中卻問他道,練劍怎會不怕人看。
他笑笑:“劍招是死,對戰是活。就如詞牌是死,卻要能填出不同風格的詞來一樣。你唱的那首歌……曲子不變,可套了不同的詞,也有不同的感覺,不是麽?”
他說的是與我的初遇。
我點頭:“不錯,同是《西江月》,可以是松邊醉倒般颠狂,也可如明月別枝般清新。你的劍法也是如斯,招式貌似固定,但節奏卻因敵人不同而變化莫測。”
陸聽寒笑:“和你說話,一點都不費勁。”
是嗎?我報之以微笑。他與我談笑風生,為什麽眉間卻有憂色?他在想什麽?他在此地有要事麽?他看起來很神秘。
他的神秘在開禧二年三月初五那天夜裏得到了極致的發揮。
雖然已到春天,但天氣依然很冷,地底下似乎有股寒氣,冷不防地就從地縫裏鑽出來,讓人無處躲藏。在客棧睡到中夜,我被一陣冷風驚醒:我覺得有人正在靠近我。多年來的特訓讓我學會了幾乎能随時随地睡去,也能随時随地醒來。
我翻了個身,假裝睡着,全身肌肉卻放松,等着來人的那一指點穴。青十六姐教過我的移宮換穴的秘技,我學的時日不長,但卻足以對付好好的這一點。
好好有什麽事要瞞着我、非得封我穴道呢?之前我曾問過她為何會和陸聽寒在一起,她說是暮成雪所遣:“陸公子有事請我們姑娘幫忙呢!”她微笑着,一幅不想深談的表情。
我深知其意,但卻忍不住問:“他也有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一句話出口,又覺得自己未免過于相信他,想要說兩句回寰的話,好好卻捂着嘴笑了:“誰說他不要人幫哪!前兒才被那位百合公主纏得頭疼呢!”
她說着,瞧了我一眼。不知為甚,這一眼,讓我心中一動。
“他欺負白天天了?哈哈。我只曉得公主後來蠻受傷的……”
“可不是呢!陸公子是不喜歡和人羅嗦的,特別是,特別是,纏着他的女人,從來也沒給過好臉色。”好好笑着說,微微嘆了口氣。
這時我已知曉,陸聽寒早年和史、楊兩位同為太子伺讀,正是那時與公主有過交集。誰知公主居然小小年紀便将他記得這樣的牢,竟在多年重逢之後,一意地随他而來。他自在宮中,便從未對白天天有過一絲奉承,此刻脫離宦海,更是板臉以對。想那白天天平時得寵慣了,哪受得了這種冷落?便跑開了去,哭哭啼啼時莫名地受了楚樂一那一腳,回頭想想還是不甘心,再要尋陸聽寒卻沒這麽容易了。
好好道:“陸公子也恁狠心,那個公主雖有些個小脾氣,可現今這世道,像她這麽一條筋兒喜歡一個人的女孩兒也難找撒。”依然是微微地笑,似有一些惆悵。
——待好好慢慢退出房門,我急起身,悄悄跟着。
原以為她要去找陸聽寒,哪知她走到中庭,輕輕一躍,飛身上了客棧頂樓。
這是一間野店,方圓數裏渺無人煙,此時已近子夜,四下裏一個人也沒有,冷清清的似乎連蟲子都睡着了,只我和她兩個活物如幽靈般活動。
好好點燃一支燭火置于胸前,搖曳的燭光從下往上照見她的面容,竟是陰森森的說不出的詭異。她将那燭火上下左右有規則地移動着,似在召喚什麽人。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我聽見遠處有異物趨近的聲響,乍聽起像風聲,但卻分明又不是。我剛想探頭去看個究竟,冷不妨肩頭被人輕輕一拍。
是陸聽寒!他神色嚴肅,示意我回房。我一怔,不知他什麽意思。
“姑娘明日請回罷。”他露出很為難的表情,“我這廂有些重要的事,未必參與武林大會,你就如斯複命吧。”
我立馬一個頭兩個大,不曉得我的同門是否都會遇到類似的的問題,我覺得自己倒黴透了,自打出道以來就沒遇到一件順心的事:先是莫明其妙地受傷,接下來是記錄對象被殺留下一團謎,現在更好,幹脆要把我趕走!
也許是于心不忍,陸聽寒又解釋了一句:“這是我的私事,不适合不相幹的人介入,你們汗青盟的人也是如此。”
“我不介入事件,但請容我跟随左右。”
“不行。”
“以朋友的身份也不行嗎?”
陸聽寒搖搖頭。
“那麽,我在這裏等你三天,可以嗎?”
陸聽寒看着我好一會兒,似乎有些動搖,但最終還是拒絕。
那一夜注定無眠。他與我秉燭談詞,從前朝的柳三變到當朝的陳同甫,他說其實他是個讀書人,在十四歲前從未想過走刀尖舔血的道路。
“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呢?”我心不在焉地問,我還記挂着好好,記挂着她召喚的人,我聽見夜行人來去時衣物發出的磨擦聲,我恨不能有透視眼能穿過緊閉的窗戶看看狀況。
陸聽寒忽然黯淡下來:“人生變數太多,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樣的事,你不會知道你要遇到什麽樣的人,也不知道你會和這個人發生什麽樣的關系。也許只因一眼,你就會愛上一個人,也許只因一句話,你便恨上一個人幾年幾十年。誰知道?”
“是啊,誰知道?”我順着他的話念了一句。
那個時候,我并不知道,甚至,我壓根兒沒有去想,我會和眼前的這個人發生什麽樣的關系,我只想知道,現在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人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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