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始終是旁聽者
更新時間2012-10-26 21:47:03 字數:2510
————開禧二年三月初六|霧|(一)————
大概是因為沒有等到要等的人,第二日,陸聽寒和好好仍然滞留。
前面說過,這間野店在官道邊,前後十數裏均無驿站,連綿數十裏獨此一店,它就像是一串鏈子上的墜子,是平淡裏的一點驚喜,人們總是趕路趕到心焦時,為這“路轉溪頭忽見”的野店慶幸。只是,所有的停留最多也不過一晚,來來去去的南北客在這裏休養生息,便又去向下一個驿站,絕不眷戀。
開禧二年三月初六那天午後,陸聽寒坐在野店門口的青石上吹笛,長發披肩,白衣委地。爛漫山花在薄霧中漸次開放,仿佛再過一會兒,它們就會随着笛聲開到他的衣角,開滿他的身軀,開到荼縻花事了。
他是如此忘我,以至山腳那陣馬蹄聲趨近,他仍然熟視無睹,似乎那急促的馬蹄不過是伴奏的鼓點。
來者三人。當頭一人個頭不高,眉目間卻顯得精明,正是前幾日到韓府賀壽的彭法,另一個卻是個五大三粗的莽漢,不是許俊是誰?
還有一人,卻是我。
當然,此時的“我”,并非身為“汗青盟”青二十七的“我”,而是一個滿臉胡茬、不茍言笑的男人。
既然陸聽寒不願意我跟随左右,我再堅持跟着他也無用。我既得不到想要的,他也無法做他應該做的事。我只能與他們告辭。
但,知難而退并非我們“汗青盟”筆錄人的風格。
每年的大年初三,我們的“汗青盟”都會舉行一次大會,每個人在會上說說自己一年來的事跡與收獲。八十個筆錄人,十名護盟者,每個人都必須發言。我們的盟主、最高史官“夜”很信奉“總結”。他總是說,唯有總結,才能進步。
由于剛剛升為筆錄人,資歷太淺,我在人生的第一次盟會上僅為旁聽。我的同門則各有其精彩。不過,給我最深印象的,還是夜。
沒有人見過夜的真面目。因為他永遠隐身在“汗青盟”的深處,即使盟會,他也始終都藏在屏風後。
他的深藏不露,更加渲染了他的權威性。無論是在“汗青盟”還是在武林中,都流傳着他的許多傳奇。幾乎所有的武林人士都有一個期待,那就是由夜來完結自己的記錄,由他來為自己的人生蓋棺定論。
每年的盟會,夜都會在聽完同門的訴職後,再從中提取一些實用的筆錄手法和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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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取得對方的信任,首要的一點就是,你不能對他一無所知。在出發之前,你必須做好必要的案頭工作。記住,任何時候都要學習,哪怕一天花一刻鐘的時間,看書,或是聽聽同門的意見。”
“在直接的方式不奏效時,你得學會迂回。”
“前幾天,我聽了一個故事,覺得挺有意思。一個小孩子要把重物搬到桌上,但用盡辦法都搬不上去。于是他對父親說:‘我已經盡力了。’父親回答說,‘你錯了,你并沒有盡力,因為,你還沒有請我幫忙。’所以,請記住,你在做任務時,并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你有我們整個團隊做後盾。當你發現有些難關單憑自己無法度過,一定要及時彙報,由我們負責的護盟人統一調配,借助我們整個團隊的力量來完成任務。”
……
在此以前,我一直以為身為筆錄人,只需要有真實記錄的誠意和過硬的文字功底就夠了,但是這幾個月來的不順,讓我開始反思自己直捅捅的思維方式。
于是,在陸聽寒事件中,我及時和負責我們這區的護盟者通報,并得到了一個有效的信息:彭法和許俊正在遍尋陸聽寒而不遇。
我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他們,并達成了協議:我幫他們找到陸聽寒,他們替我隐瞞身份,接近陸聽寒。
三月暮春,三位不速之客在野外孤店飛身下馬。許俊還不等站穩,便要上前招呼陸聽寒,彭法忙将他一把拉住。許俊莫明其妙,雖不解其意,倒也不敢造次。
彭法肅立一旁,靜待陸聽寒一曲終了,方才抱拳道:“陸公子,小的這廂有禮了。”
陸聽寒見他謙遜有禮,便回了一禮,眼中盡是疑問。
彭法哈哈一笑:“人人都知道,陸公子前日在韓府壽宴慷慨陳詞、輕松擊退史珂琅。但我卻知道,陸公子來頭不小,乃是放翁的子侄、半袖的門人。”
此話一出,陸聽寒一驚,我也覺得詫異。原來他一會身居廟堂、一會人在江湖,再加上行蹤不定,又從不說自己的門派,難怪少人知其底細。——半袖門并非以武功授徒為系,所有門人,均因某種原因為門主收留,彼此間互為照應,因而只要門主願意,什麽人都可能是半袖門人。至于他的武功,則在江湖中無跡可考,或為家傳絕學。
即便此次他現身韓府,恐怕依然沒多少人會将陸游後輩陸翰林和半袖門人陸聽寒這兩個身份連在一起。彭法知悉,必有其過人的消息來源。
陸聽寒道:“不錯,誠如你所言,我正是放翁子侄、半袖門人。聽寒乃是我少年時為自己所取的別號,行走江湖時便用作名字。但不知閣下是?”彭法既知根底,他也無意再瞞。
許俊在一邊憋了半天,終于等到可以說話的時候,搶着道:“這位是是東路招撫使郭倪帳中法曹彭法。我許俊不成材,江浙草莽都叫一聲‘蠻豹’的便是。這位兄弟是……”
他本是憨直人,不擅扯謊,一下便卡了殼。還好彭法接過話頭:“這位盛餘然盛兄弟也是位熱血之人,正欲投奔畢将軍報效國家,正好我二人也要前往兩淮,于是便結伴同行。”
我暗道一聲慚愧,向陸聽寒一抱拳。他回禮,一雙星眸卻将我一陣打量。我生怕有甚破綻讓他看出,背上的肌膚都繃得緊緊的。所幸好好一聲柔語解開僵局:“你們四個大男人,可是打算在外頭寒暄到天黑?”
廚房有米有菜有肉,好好備下一桌酒菜,盈盈巧笑伺立一旁。彭法笑道:“有美相伴,陸公子真是好福氣。”
好好一張臉兒頓時紅了起來:“婢子不美,婢子能見着各位英雄,那才是好福氣呢!”說罷,随便找了個理由閃避了,像是在害羞,實際上卻是不願打擾陸聽寒與人談事。同為女人,我也不由得為她的得體與淡然感到溫馨,心想若是誰娶了她,的确好福氣。
且說這間野店,最古怪之處莫過于這裏既無掌櫃,也無店小二,客人們到此,都是自己動手。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人來添滿食物,換洗被褥。更為古怪的是,做這等好事的人卻并不貪名,每次都是暗中來去,加之南北過客停留時間不久,竟是無人知道行善之人到底是誰。
當日這店中只有我等幾人。彭法二人聽得此店有如此奇妙,亦是不住感嘆。許俊當即拍案而起:“待我老許闖蕩夠了,也來開這一間店,叫這來來往往的人,都吃得上我蠻豹的一頓熱飯!”
陸聽寒點頭道:“士為知己者死。真壯士,即便只有一飯之恩,亦當湧泉相報。”
彭法卻笑道:“怕只怕那萬貫的家財,還夠不上你三夜豪飲!”
許俊老臉一紅,撓了撓頭皮:“說正事,說正事!”
彭法一笑,果然嚴肅了起來:“我等為何來尋公子,公子應是心中有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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