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想我迷路了
更新時間2012-12-4 1:34:12 字數:6262
—————_—開禧二年三月二十七日|晴__——————————
開禧二年三月二十七日這天值得紀念,不只是因為這天我終于可以下床走出大帳,還因為我有了“自己的”名字。
雖然在此後的日子裏,絕大部分的人都還是習慣性地叫我“青姑娘”或者“小青”,但我依然很高興有個似乎專屬于我與畢再遇的名字,只有他這麽叫我,而我也只願意他這麽叫我。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一個秘密,其他人都被排除在外。
當時的我并不知道,兩個人間的秘密,在某種時刻是甜蜜;而翻過來之後,它的另一面卻是更加深刻的痛苦。這種痛苦既無人可知、也不可對人言,只能由我自己慢慢咀嚼,就算再難以下咽,也得盡力吞入腹中,誰也幫不了我。
開禧二年三月二十七日是個大晴天。一早,我便穿戴好出了門。本與畢再遇說好,他巡軍早操回來後,帶我去泗州城西的陰陵山轉轉,一吐卧床數日之悶氣,但我竟興奮得等不到他來。
醉墨碧紗猶鎖,春衫白纻新裁。床邊放着他給我準備的衣衫,是以墨綠暗紋壓邊的淺碧色曲裾深衣,剪裁合身、色彩清麗。我自小在汗青盟長大,穿的都是制式相同的窄袖短襦,顏色也是很暗的黛青色,何曾穿過這樣的衣服?不由渾身不自在,又有些暗暗的歡喜:我終究是個愛漂亮的小女子。
這些天他為了照顧我,特地從泗州請了一位大嫂劉氏,生活起居、吃飯喝藥,全由她細心照料。他每天都會抽空來看看我,雖來去時間不長,我知實是給他帶了不少麻煩,因為從劉嫂口中所知,我之所需,他全部過問,包括今天這身衣服,也是他挑的。劉嫂幫我穿戴時,少不得眼神言語暧昧:“畢将軍對姑娘真是上心,瞧這顏色多襯你。姑娘這腰身兒,啧啧,真是多一點太多,少一點太少,正正好!”
自我到他軍中,他的部屬便對我的身份大加懷疑。但凡他到我這,往往有人以各種借口求見,似乎想找機會看看我是什麽樣的人,而劉嫂更是旁敲側擊了無數次。我曾建議他就說我們是兄妹好了。他卻回了一句:“什麽兄妹不兄妹。你是我朋友,就這樣。”
朋友。嗯,我喜歡這樣的說法。明知若有別的期待是奢求太過,但他不願和我以兄妹相稱,這我很高興。
不過,與其說是朋友,不若說是半師半友。這七、八天中,我一直躺着,但是頭腦和內息卻沒有停下來。
夜既然對我下手,汗青盟我是絕對回不去了;甚至對中原武林,我也心生畏懼,世間雖大,竟無我容身之處。我有點慶幸暮成雪把我送到軍中,送到畢再遇這裏。無能為力,就遠遠離開、不要理會。我幾乎開始想像下半生就随着畢再遇的大軍,殺去金國殺去蒙古,永遠不要回到那我已無法立足的地方。
畢再遇看穿了我的逃避。
三月二十二日,我內外傷的養複皆有起色,他來我帳中深談時問我對以後有何想法。我一時無言以對。他倒也不相逼,說一切等我養好傷再說。
我不覺有氣:“你就這麽不願意我呆在這?”
“這到底是軍營啊!”他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總不成老混在男人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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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是實情,然而那表情卻很讓我受傷。我真是不想去想以後,他不明白麽?我想有個人能告訴我該往哪走,我就往哪走,他不明白麽?
女人天生就是一種不喜歡選擇的生物。
于是我賭氣道:“你就把我當男人吧!我也把自己當男人,不就沒這問題了!”
他笑:“把你當男人,那以後你是要嫁呢?還是要娶呢?”
“幹嘛非要嫁娶!我自己可以過得很好!”
“你要不嫁娶,我過得可不會好。”他的目光很奇怪,對了,那是他第一次看我的那種目光,他稱之為“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我心中一顫,突然驚覺自己實不該有如此反應,便回答道:“你過得好不好關我啥事,那是我的事。”
他又笑:“倔女人。”
我不理他,轉頭向床裏。
半晌靜默,聽見他道:“那,有備無患。你的功夫千萬別落下,無論你要走什麽路,總得有防身之技。下回,可不能逆來順受了。誰打你,你一定要打回去。就算結局都是一個死字,那也要讓對方受點小傷,那才夠本!”
我轉回頭看他。他用的是告誡的口氣,很嚴肅。我自小習慣被命令的口吻,除了楚樂一之事,未嘗真正反抗,卻難免腹诽。唯他的教訓,我竟是很順從地接受。
“你既離開汗青盟,原來用的武器不宜再用。無論你以後要走什麽路,”他再次強調,“都不适宜。這對你,也是種保護。”
是的。“青二十七”本來就是個編號而已,當我這個人消失,“青二十七”将會是另外的一個人。別人退隐江湖是隐姓埋名,我退隐江湖,卻是名字永存。
我将以另外的身份繼續活在這個世上。那麽,我就得面對一種可能:夜不願意我以任何形式活着。為了保護自己,我的“退隐”就應該更徹底,徹底到人們不會馬上把我和過去的那個“青二十七”聯系起來。
我需要全新的面貌。
可是我應該怎麽辦?他應該是替我想好了辦法,不然他不會與我提這事。于是我虛心求教:“那我怎麽辦?”
“你武功一向不怎麽樣。”他說。
我羞愧得很。
“不過基礎還好。”他繼續說,“屬于對自己要求不多,到一定程度就不願苛求更高的類型。人所謂之瓶頸。你那不叫瓶頸,你那就是鶴頸瓶!脖子又長又細!”
我很自覺地把脖子往被裏一縮。
“縮有用嗎?縮了脖子就會又短又粗了?”
我很氣,被子一掀,就想起身回罵,全忘了還不能行動自如,身子才微擡,就忍不住“哎喲”一聲倒了回去。
他笑,又壞笑。然後告訴我,他有一個練氣的法子,能夠把散泛的內息以新的方法凝聚,最适合半路出家、或是內息經絡亂過的人。
他說他有親身試驗過,好用,要我放心。
他親身試驗過,那是什麽時候?這是他危難之時的救命之法。他的危難之時,發生過什麽事?我不由思維又飄了,他身上有我太多不能了解也無法探尋的地方。
過了兩天,他給我拿來一根軟鞭。“你以後就用這軟鞭吧。和你從前的武器異曲同工,你可以把招式化在其中。你的朋友楚樂一用的‘霧煞’,也是軟兵器。你熟悉他,一定也熟悉他的一些招式,不妨也試着化用。稍微改動,至少在明面上可以掩人耳目了。這軟鞭是臨時找來的,以後我托朋友給你造一條好的。”
我心中感激,暗下決心不能有負他的期望。于是後幾日,不是依他的法門練氣,就是冥想如何改造鞭上的招式。同時努力進行康複訓練,漸漸能從床上坐起,又漸漸能下地小行兩步。
忽忽數日,一晃而過。
開禧二年三月二十七日,一走出帳門,我便被清晨的陽光刺着了眼。好久沒有看到陽光,沒有呼吸到外面的空氣了!将胸中濁氣吐出,深深的吸了口新鮮的,髒腑間仍有隐痛,我知道自己的內傷還沒好全,不由有點喪氣。然而看看四周,又複興奮起來。
這是兵營,出乎意料,并無一頂一頂的軍帳綿延出去的壯觀景象,聊聊數十而已。我不由想,他的兵,不多啊……
其實此時畢再遇不過是位武節郎,在大宋武将官階中不高。但一月前的泗州之戰令他一戰成名,如今已是兩淮前線最能倚仗的中堅力量。
我很快就收回了這種微微的失望。
順着操練的口號聲找去,繞過幾頂軍帳,眼前一片開闊:操練場上分為幾個方陣,每塊方陣前都有兩人為首主持,軍人們各執兵器操練,整齊劃一、虎虎生威。他們或許在不久之前還是獨闖江湖、各自為戰的草莽,不過短短時間,卻已成為大宋軍中軍紀最嚴、戰鬥力最強的部隊。
這一切,自然是要歸功于畢再遇。
操練場的中心,搭着三尺高臺,畢再遇就在那兒,陽光像給他鑲上金邊,顯得特別高大。他……無愧于戰神之稱。
突然,畢再遇将手中旗幟一指,場中軍人們頓時動起來。
“這是在排演陣形。”我身邊有人說。
好熟悉的聲音!我一轉頭,喜道:“彭大哥!”
不錯,那正是我的舊識彭法!我早該想到,在畢再遇的軍中會遇到他!還有那“蠻豹”許俊!他們如今都是畢再遇軍中的頂梁柱了吧!
他也挺高興:“姑娘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也不是很久呀!”我笑着說,眼睛卻還看着操場裏的動靜。
“這是偃月陣。”他解釋道,“你在低處,怕是看不太清楚。在高處就能看出,現在畢将軍是讓兒郎們排成彎月形。若在戰場上,畢将軍的位是在這,這個月牙內凹的底部指揮作戰。”他怕我聽不懂,便用平時所用長棍在沙地上畫了起來:“你看,這月輪的部分很厚實,戰時以此抵擋敵軍。這月牙內凹處看似薄弱,但奇兵都伏在此處。咱畢将軍強将手下無弱兵,用這陣形野戰最好不過。”
我點點頭,明白了。青龍偃月刀,那可是關老爺的利器;此刀一出,何愁敵軍不退?
眼光所過之處,忽見操練場邊上有些軍士推着小板車,車上似乎是盔甲,問道:“那是什麽?”
彭法道:“那是畢将軍的寶貝!”
“寶貝?”
“哈哈!”他爽朗地笑起來,“是兒郎們的新衣服!”
原來,我大宋向來穿的是重甲,畢再遇軍乃是騎兵,常要野戰,穿着重甲甚感笨重。于是畢再遇親自畫出圖樣,特地着人改造了一批長不過膝,披不過肘的輕甲,頭盔重量減輕了;馬甲也換成皮制的。“兒郎們輕裝上陣,省力殺敵,這可能幫上不少大忙啊!”
我被他情緒感染,也覺得豪氣幹雲天:“我也要和畢将軍讨一套來,上戰殺敵!”
彭法道:“不好不好!你這種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麽能和我們一樣打打殺殺!還是乖乖呆在後方。要有個閃失,別說畢将軍了,灑家都過意不去,心疼啊!”
“彭大哥小看我們女子,我可不依!”
彭法仿着我的口氣,用嬌滴滴的神情憋住嗓子道:“啊喲,人家可不依!”
“呃!”我跺腳,這人,怎麽這樣!
…………
談談說說,早操終于結束。
畢再遇從高臺下來,走向我們。彭法與他交手一拍,道:“将軍,輕甲送到,這就分發下去吧?”
畢再遇點頭,示意他看着辦就好。轉向我道:“怎麽就出來了?不是讓你等我麽?”
我臉紅了,說:“都躺了快十天了,悶得慌。”
他一笑:“來,我陪你四處走走!”
我跟上,分明感覺到身後有無數的目光逼上來。他不理,與我并肩同行。同時打了個呼哨,一匹渾身油亮的黑馬長嘶一聲,應聲而至。
“黑虎!”我驚喜叫道。
他笑:“看來我家的這小子比我還有名啊!”
哪有的事。我心裏想着,摸了摸黑虎的身子。它扭了扭身,竟不拒我。
“這小子喜歡你。”他說。
“那我豈不是很榮幸?”我滿心歡喜,想像在泗州之戰裏,他身跨黑虎,一騎登城、雙刀殺賊的身姿。我将臉貼上黑虎,它頭一歪,仿佛父親遇上了調皮的小女兒,十分無奈。
畢再遇跨上黑虎,将我身子一提,讓我側坐在他身後:“抓緊。”
我終是不敢環他的腰,只用手緊緊抓他铠甲,倒把自己累着。還好駐地離陰陵山不遠。不一會,便從平地進入了山道。
他跳下馬,扶我下來,任黑虎自去吃草漫步。
山間的空氣極好,我深深吸氣,滿是清新土味,但覺世間美好不外如此。
兩人緩緩上山。他的腳程比我稍快一步,突然說了一句什麽話。我沒聽清,便問:“你說什麽?”
“我說啊。”他站定,回頭,微笑着道,“你今天很好看。”
“我……”我呆住,迅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扮:淺碧裙幅輕搖擺,一雙青髻绾青絲,真的……好看麽?都沒人說過我好看……他這是在誇我,還是純粹在逗我開心?
“發呆做甚?怎麽老改不了自怨自艾的老毛病。”他笑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每個人都有他的不同麽?你就是你,你是獨一無二的。你有你的思想、你的美麗……”
“你還說……”我接着他的話,“我應該有自己的名字,而不只是一個編號。”
“對。”
“可是我真的沒名字……”我黯然,想到我五歲前完全空白的記憶。如果我有父母,他們是不是會給我取名字?也許是個很文雅的名字,或者,怕我不好養活,給了個阿貓阿狗的小名兒?我不知道。我甚至連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這些,都不知道。
“誰說你沒名字。”畢再遇似乎沒發現我的走神,他望向不知名的所在,目光變得深遠,像是被甩入一場灰暗迷霧。
那是我不能理解的一種眼神。
“你叫小糖……”他喃喃地道,“小糖……”
“小糖哦!”我高興極了,“那我豈不是要變成小果的姐姐……”突然想起小果不叫小果,是叫陳和尚,頓感灰心,于是便沒有發現他的嘆息。
這個名字,我很喜歡。小糖,小糖,你說它俗氣也罷,我不在乎。小糖,那是含之于口的絲絲愉悅,我總以為自己是澀的,離甜甚遠,原來,也可以有這樣的唇齒餘香。
“陰陵山,你知道這裏有什麽典故麽?”他收回神,與我聊天。
山徑迂回,幽靜迷人,我還真不知道這麽美的地方有什麽樣的典故。
“此山為楚霸王失道處。當年楚霸王垓下被圍、四面楚歌,別虞姬、夜突圍,到此迷路,向田裏的農夫問路……”
田裏的農夫騙他說應該往左邊走。楚霸王聽信了,沒想到卻陷入泥沼,被漢軍追到,他返身殺敵,突圍到東城,這時身邊的百餘人只剩下二十八人,而追兵卻有數千人。
“項王自度不得脫。謂其騎曰:‘吾起兵至今八歲矣,身七十餘戰,所當者破,所擊者服,未嘗敗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今日固決死,願為諸君快戰,必三勝之,為諸君潰圍,斬将,刈旗,令諸君知天亡我,非戰之罪也。’”我緩緩背出《史記》中的相關記載,不勝噓唏。
後來楚霸王果然回身殺了幾個漢将,一路逃到烏江,烏江亭長勸他說:“江東雖小,地方千裏,衆數十萬人,亦足王也。”楚霸王卻大笑着說:“天之亡我,我何渡為!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縱彼不言,籍獨不愧于心乎?””于是把烏骓馬托付給烏江亭長,轉身步行繼續殺敵,直至力盡,方自刎而死。
如此英雄,即便末路,也未肯氣勢稍弱。只是這強撐的一口氣,到底成了歷史中的一朵塵埃。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他念起前朝詞人李清照的詩。
“勇于承認失敗,忍耐以待時機、東山再起,确實比做只在意一時勝負的魯莽勇夫要難得多……如果是你,你會過江東麽?”
“我,不正在江東麽?”他的聲音帶着三分疲憊。他自己在戰場上勇猛如斯,所騎黑虎亦似烏骓通體如黑緞。我不知道他是就事論事,還是語帶雙關。然而他會在這裏對那個人物惺惺相惜,相必夾雜了許多複雜情緒。
我不希望看到這個疲憊且帶着無奈的他,于是想将話題引開:“這裏既為楚霸王失道處,那虞姬墓想來不遠。”
“嗯。”他應了聲,卻未接話。
我也無話。都說陰陵山萬丈高,雀鳥難行,然行走其間,其實林間鳥鳴陣陣不時傳來。就快入夏了,這習習的涼風帶着一絲熱氣,與暮春的寒意已然不同,所有的迷茫與傷害似乎都已經過去。如果不能走進他,那麽陪着他也是好的。我漸漸把自己的心放平靜、放到山林中。
默默并行了好一陣,他開口了:“我聽說,你們汗青盟要接受記憶力特訓,也就是說,對于聽過的話,見過的文字、圖案,都要有極強的複制能力。即便不能一字不差,卻也要八九不離十。你這本事練得怎麽樣?”
“嗯。還成。”我看着他,滿懷狐疑。
“那麽,”他眉一挑,“你還記得吳曦送給韓侂胄的軍事圖麽?”
我一怔,我怎麽會不記得?馬夫阿三腰帶中的軍事圖。成為“血偶”、又在失蹤多日後突然出現反咬楚樂一一口的林立。悲慘死去的龍湖镖局諸人。陷入泥土中經久不散的血腥。那是我的第二次任務,那時我剛認識楚樂一,那天我第一次喝烈酒。那是我介入後面種種事情的開端。
可那仿佛已經是久遠到上一世的事了。
他為什麽對我所有的經歷都了然于胸?是暮成雪告訴他的麽?他們原來是這樣好的關系,怎麽卻也從未聽暮成雪說過?
他要這軍事圖,是為了迎接迫在眉睫的戰争麽?以他目前的官階和所處的位置,只能聽命于上司鎮江都統司的武鋒軍統制陳孝慶,其實并無知曉全局的必要。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麽呢?他的心思,我從不能看透。
“記得多少?繪得出來麽?”我又走神了,直到他再次追問。他急急的期待的目光叫我歡喜又慌張。我歡喜自己不是全然無用的,慌張自己終于會讓他失望。
“盡量……”
“試試吧。我相信你。”
————————————
(To我家豬:當年你咋會想到小糖這個名字呢?恩,對了,韓君和的名字也是你取的。為了這個緣故,我也要想辦法給韓同學加點戲分了。嘻嘻~~
再回想起來,楚樂一同學,你的名字是你自己想的,武器也是你自己挑的。對于我這個很不會取名字的人來說,你真是太沒貢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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