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依然一夢歸來
更新時間2013-1-5 18:53:28 字數:2547
——————————開禧二年五月初七||夜雨||(上)——————————————
端午過後,空氣裏漸漸帶上了夏日的悶熱之意。開禧二年五月初六午夜,一聲霹靂将烏黑的天空撕裂出一道亮縫,大雨酣暢淋漓地傾盆而下,好像要把天地間積怨已久的晦氣沖刷得幹幹淨淨。
好像而已。
臨安城郊的一處乞丐窩。天下最肮髒的地方。乞丐們來來去去,并不固定。他們躲在橋下,搭起破爛的棚子,冷時擠作一團,餓時你搶我奪,惡丐欺負弱者,病魔随時降臨。有的人你還未意識到他曾經來過,就已經徹底消失。
我平時當然幾乎不會到這個地方。我喜歡的永遠暖煦豔陽,最多是和暮成雪簡裝出行時,看見路邊乞丐可憐,就買點熱的給他們吃。世人的同情實是多餘之物,根本改變不了別人的人生。
此刻,血水混着雨水泥水,向我腳邊漫延過來。我退了一步,又是一步。手中的氣死風燈在雨中昏黃地搖擺,似足鬼火。
兩名衣衫褴褛的乞丐,一個躺在石頭堆裏,一個半身在河水中,滿頭是血,一動不動。再遠,還有更多的黑乎乎的屍體。
忽然腳下一絆。我驚望地下,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女乞丐。我認得她,她常年在解語軒所在的那條街行乞,有時候,我也會往她那又髒又破的盆子裏放點吃食,或是丢一個銅板。
然而現在,她血染的身子在泥裏掙紮,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口中喃喃:“殺了我……殺了我……”
我……想吐……
這是夢!是龍氏慘事在我記憶中無窮無盡的輪回!我那悲慘無比的出道,我所有恐懼的由來,如附骨之疽,一生都擺脫不了。
這是夢!不然大雨不會如風卷雲收,剎時停歇!否則我又怎麽會在這無人經過的街頭無目的地游走?我全然忘記,我是怎麽從那裏走開。
這是夢!可為什麽我一直都走不出來?我走不出來。
這是夢!
前方……前方為什麽也有一個游魂般的人?
我猛然驚醒過來。
這不是夢。那個人棕色短褐,雙手握拳,一步一步,在我前方數丈,腳步沉重,旁若無人。仿佛每一步踏出,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量。
肖留白?
我緊上幾步跟上。側目看他,他的雙唇隐在銀色面具下,下巴的弧線依然堅毅。然而他的目光從面具裏透出來,是迷茫和苦痛。人是他殺的嗎?既能鐵血殺人,又何必故做憐憫?
或許是不喜歡我探尋的注視,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很用勁,我不由自主地随他身側而行,不能再看見他的臉他的眼神。開始時有些不情願,漸漸地,我的心像是放到一個未知的空間,什麽都不想,完全空白,只是和他一起在空落落的暗夜街頭并肩而行。
雨後空氣清冷,民房裏偶爾傳來嬰兒夜啼的聲音、厚重的呼嚕聲、起夜時碰撞到桌椅的聲音;有婦人低咛,男子的咒罵。只要不死,世間萬事,有何不好?有何不美?
兩個蒙着面的人,從未有過一句交談,心底卻有了然的相惜。這是不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我不知道他怎麽想我。至少我在這個夜裏,因為有了他的陪伴,也或者是因為陪伴了他,而感覺到溫暖。
這溫暖足于讓我撐到天明,撐到我能把手頭的事繼續下去。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個點,我與他走到街角。他欠一欠身,我會意萬福,兩人轉身各自前行,彼此都沒有回頭。
開禧二年五月初七的《新聞》,有個小角落刊出了臨安城外十數乞丐斃命的消息。武林中沒有丐幫,這些無依無靠、舉目無親的人的死,看起來像是無聊殺手的一次游戲。
當十天後的另一場莫名殺戮引起清鏡門和半袖門的注意時,這些乞丐之死才重新又再被擡上臺面來分析。不過,在開禧二年五月初七,雨後的又一個豔陽天,臨安的街頭巷尾依然熱烈談論着大宋閨中繡品拍賣會的風起雲湧。
投票時間有五天,今天過半。漸漸地,有七幅作品從大批繡作中脫穎而出,并且與第二梯隊拉開了絕對的距離,看來,最終進入第二輪拍賣的作品将從中選出。
不過,能進入第二輪拍賣的只有五幅繡品,這代表必然有兩幅要被踢出第二輪。人們既然默認韓史楊三家的女子穩操勝券,那麽這七進五的游戲實際上是四進二。而雖然從理論上說除了內部人員,無人知曉那三家的女子繡的到底是什麽,但從票數的多少和那三家女子從前出現在大衆面前的繡風,再加上有人暗中放水,人們不難大致估計出誰是誰。
總而言之,對《秀麗江山》《五子戲蓮蓬》《法相莊嚴》《喜上枝頭》、《孤石》、《牡丹國色》、《灞橋煙柳》這七幅繡作作者的猜測,從開禧二年五月初七開始,掀起了坊間一輪又一輪的高潮。
不,有一個人不必猜。因為向來不定期、無規律發行的《武林快報》跟在《新聞》後面,發起了特殊時期的每日簡報,更可惡地是,它無視大宋閨中繡品拍賣會的規則,很直接地透露出《喜上枝頭》的作者正是橫跨官場與武林的周金鈴,并以《周氏之繡,武林之秀》為題,大肆為周金鈴拉票。
同時,分析了她的幾位對手,包括半隐半現的韓楊史三人,以及身份不明的另三者。
《新聞》與之反向而行,我們再次強調了大宋閨中繡品拍賣會的終極目的是助戰,而不是閨秀們的争美鬥豔。這自然是欲蓋彌彰的一種說法,但是落入實際的主持者韓府眼中,自然才是不同于小道消息的正音。
不過,如果韓府以為《新聞》全然是跟着他們的想法走,那就錯了。因為我準備了兩套方案,如果《武林快報》不跟上,那麽這些種種吸引目光的小道消息,我們也絕不放棄,怕是只有炒作得比《武林快報》更加厲害。
對于這樣的發展态勢,暮成雪感到萬分遺憾,她把自己那美豔無端的臉架到我肩膀上,嬌嗔道:“這些好玩兒的小道消息讓汗青盟去報了,怎有我們自己玩有趣。深恨之!深恨之!”
我木着臉:“讓他們跳。我們越不動,他們就越跳腳,人們就越愛看這場戲,難道這不更好玩兒麽?”
她扯我的面紗玩兒,直到我厭煩地拉開她的手,方才吐氣如蘭地續道:“哼,反正你不用管《新聞》的行銷嘛,自然愛怎麽搞怎麽搞。你都不知道,好好那小妞私底下和我報怨,說《武林快報》賣得多好多好呢!”
我瞪了她一眼:“是你自己在誇張吧!好好哪是這種人。選票印在《新聞》上,我們又獨家掌握票數消息,再加上時不時暗諷兩句對手。明明也沒有賣得比他們差多少。”
暮成雪嘆道:“敵方狡猾!狡猾啊!”
她說得不錯。《武林快報》一向是把自己的真實用心隐藏在洋洋灑灑的報道中,比如武林大會前對臨安三少的報道,以及武林大會後對史珂琅的攻擊,無不是以公正公平的表面功夫,表達出強烈的褒貶之意。這次也不出其外。他們貌似公允地報道了所有對前七的猜測與分析,但卻在字裏行間透出這樣的意思:結果本身就是內定的,所謂的投票,無非是掩人耳目的形式。
在此暗箭進攻下,占據道德的高度,就是我們解語軒《新聞》的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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