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黑狗血？

謝沉右手放在胸口，行了個标準的西式禮節：“當然不會，夫人的愛女之心有目共睹。我們必定竭盡全力，不出兩日，就能帶回米娅小姐。”

“很好。”艾斯夫人用手帕遮住了下半張臉，眼波流轉間完全就是一位風韻猶存的美人，看不出一點方才癫狂的模樣，“既然偵探先生這麽說了，我就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容許你們在別墅裏随意走動，只要能找回我的女兒，我會付給你們豐厚的報酬。”

謝沉嘴角略微勾起：“感謝您的慷慨。”

短短幾句話下來，就令艾斯夫人心中的不滿一掃而光，不僅不再追究剛剛的事，還允許他們繼續再別墅裏翻找。

柳木瓊看着這一幕，眼神格外複雜。

看來這個叫謝沉的，果然不簡單。

是她太過想當然了。

艾斯夫人對身後的管家道：“等會客人就要來了，先帶幾位偵探先生上去更衣吧。“

”

“好的夫人。”

管家微微彎腰，沖謝沉三人伸出右手，“請跟我來。”

謝沉的目光掃過管家那雙和平常人完全一樣的手。

看外表，根本想象不到，這雙手能夠輕而易舉的穿透一個玩家的胸口。

管家的感官極為敏銳，察覺到不對，轉頭就看了過來。

謝沉露出個恰到好處的笑，沒有露出一點異常。

回到了房間裏，床上已經擺了一套女仆準備好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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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男裝，沒有什麽裝飾，僅僅只一條腰帶放在旁邊，衣服布料入手微涼，面紋極為華麗，是貴族的象征。

謝沉脫下了身上過于簡單的日常外套，一顆顆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了塊塊分明的六塊腹肌以及漂亮的馬甲線。

線條沿着勁瘦的腰身向下探入，直至那無法言喻的深處。

突然，謝沉解扣子的手頓住了。

那種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又來了。

陰暗的，黏膩的目光如同生活在角落裏的老鼠，一旦看到美味的食物，就會毫不猶豫的撲過去。

謝沉如鷹一般的視線射向了門口，來回掃視着。

什麽都沒有。

未曾關嚴的房門微微露出了一個縫隙，還因為走廊太暗，根本看不清外面。

可謝沉卻深深皺起了眉，兩道折痕壓了下來，在眉宇間籠罩成一片陰雲。

他記得很清楚，在進來的時候，已經把門鎖好了。

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就有人悄悄推開了他的房門，還是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

光想一想，就覺得一股寒意從背後湧了上來。

謝沉随手攏了攏領口，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這扇門。

走廊外面，燭臺上的火焰跳躍不休，臨近的幾副畫像上照出明明滅滅的光，一陣穿堂風吹過，挂的不夠牢固的畫像開始晃動起來。

栩栩如生的人物雖然模樣各異，嘴角卻都帶着一抹微笑，黑色的瞳孔中沒有一點光芒，直直的看着外面的人。

乍一看，就像要從畫中活過來一般。

謝沉一幅幅看過去，突然意識到。

從始至終，他都忽略了一個極為明顯的線索。

副本的背景是西方，NPC也都是西方人，因此他們大多都是金色或紅色的頭發，眼睛的顏色也各有不同。

但是那些畫像中，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黑色的。

無論長相，性別，年齡，他們都有着一雙黑色的眼睛。

謝沉将門合上，走到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幅畫前面。

那畫像上是個年輕的男人，穿着妥帖的制服，一頭金色的卷發，臉部輪廓如刀削斧鑿，上頭還點綴着幾個雀斑，是典型的西方長相。

唯有那雙眼睛，漆黑，深邃，如墨一般。

燭火打在謝沉側臉上，投下一道模糊的陰影，他伸出一只手，放在了畫像上。

就這一個動作，周圍的溫度卻好像驟然降了下來。

謝沉沒有去管，指尖撚開厚重的黑色顏料，放在鼻端嗅了嗅。

可他的感官實在不怎麽敏銳，除了淡淡的玫瑰香氣與顏料的味道，其他什麽也聞不出來。

這些顏料與桃花村的完全不一樣，單從外表看，根本分辨不出裏面到底混雜了什麽。

謝沉收回手，轉身就去敲了旁邊柯祁的房間門。

他這個随手找的隊友，雖然蠢了一點，鼻子卻很靈，應該能分辨出來這到底是什麽。

門被打開，剛換好的衣服的柯祁頂着一頭淩亂的小卷毛探出頭來，“謝哥，怎麽了？”

謝沉在那頭卷毛上揉了一把，就跟養小狗似的，“出來一下，有個事拜托你。”

柯祁頓時覺得受寵若驚起來，自從他死皮賴臉的跟謝沉組成隊友後，只有拖後腿的份，根本沒幫過什麽忙。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謝哥你盡管說，只要我能辦到，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是事。”

謝沉将他提溜了過來，“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幫我聞聞，這黑色的顏料裏混了什麽東西。”

柯祁看了看那些詭異的畫像，雖然好奇，卻沒有問，先用手指頭沾了一點，放到鼻子下面聞。

他的嗅覺是天生的，又經過幾次副本的歷練，說一聲狗鼻子也不為過。

“這個味道，好像是血……”

謝沉問道：“人血還是動物的血，能分辨出來嗎？”

柯祁聲音有些不确定，“不是人血，好像是……黑狗血。”

黑狗血？

謝沉眸子微眯，黑狗血的作用，就算是尋常人也能知道。

驅邪避惡，鎮壓邪靈。

眼睛是感官之首，人體的生門所在，古時就有“畫龍點睛”的說法。例如祭奠的紙人，在燒之前，是不會為它們點眼睛的，因為點了眼睛，就是真正“活”了過來。

以黑狗血封住生門，是極為惡毒的做法。

牆上的這些畫中，如果有人的靈魂所在，則永世都不能超生。

能做出這件事的，除了艾斯夫人，謝沉想不到其他人選。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謝沉陷入了沉思，直到柯祁拉了拉他的衣袖，才将他喚醒，“謝哥，一會我們就該下去了，你先換個衣服吧。”

除了鼻子靈這一點之外，柯祁的使眼色也是讓謝沉選擇他做隊友的一點。

除非謝沉主動告知，否則柯祁不會主動詢問他的想法，只老老實實按着謝沉的吩咐做事。

“好，你等我一會。”

時間還很充分，因此謝沉得以把那身中世紀風格的衣服穿在身上。

這衣服并不貼身，領口和修口卻稍稍收緊，以白色的絲綢布料點綴，精美華麗的圖案彰顯着貴族氣質，一根寬度恰好的腰帶勾勒出細瘦的腰身，從肩膀，到腰部，再到修長的雙腿，比例近乎完美，猶如美神維納斯精心雕刻出來的一般。

稍顯淩亂的碎發被禮帽壓了壓，只在額前露出一縷，随性中帶着優雅。

管家準備的衣服是碼數差別不大，柯祁穿上，就好像偷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般，更顯出他那張稚嫩的娃娃臉。

相比之下，謝沉身高體型都趨向于完美，就像行走的衣服架子一般，穿上自然無比得體。

這時，已經換好一身繁複藍裙的柳木瓊也走了出來，她長相偏向于古典女子，華麗的洋裝并不能凸顯她的氣質。

不過柳木瓊卻對此很是滿意，畢竟畫展的主角是艾斯夫人，如果她打扮的太過惹眼，引得艾斯夫人不快，天知道會不會和齊磊一個下場。

三人收拾完畢，管家前來邀請他們下去。

樓下，已經有穿着得體的鋼琴家在為他們彈奏着音樂，陸陸續續到來的小姐與紳士們，端着酒杯在一幅幅畫像前穿梭而過，偶爾交談幾句，聲音卻壓的很低，不打擾到其他人。

聽到動靜，有人擡起頭來，目光卻率先被謝沉吸引了。

他的穿着并不是其中最亮眼的，甚至顏色也只是平平無奇的黑色，可那通身的氣質，與生俱來的高貴，都壓了在場所有男性一頭。

女性NPC欣賞，自然也引來了男性NPC不滿。

察覺到那充滿惡意的目光，謝沉并沒有露出一點其他的表情，只對着不遠處的艾斯夫人行禮，“夫人，再次感謝您的慷慨，允許我們參加這樣的盛會。”

這番舉動，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被這樣一位美男子所恭維，艾斯夫人的虛榮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不用太過客氣，随意一些就好。”

——

噩夢中心，審判者的中轉站，帶着面具的謝舉起手中的匕首，對着懸挂在天上的那輪血月比劃着。

躺在他旁邊的千狃撇撇嘴：“一把匕首而已，都這麽久了還沒有膩。”

謝以炫耀的語氣道：“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怎麽了？你嫉妒？”

千狃呸了一聲：“有什麽好羨慕的，這種道具我随随便便就能弄來一籮筐。”

“可那只是道具而已，和我這個意義不一樣。”謝将匕首放進懷裏，動作帶着滿滿的珍惜，然後拍拍衣服站了起來。

千狃：“幹嘛去？”

“反正現在沒什麽任務，不如去看看小可愛的副本結束了沒。”

謝興致勃勃的聲音傳了過來。

千狃朝他的背影喊了一聲，“別幫人作弊，你之前惹得爛攤子還沒有收拾好呢，再來一次，半條命都沒了。”

謝已經跳進了副本的傳送裏 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啧……”千狃搖了搖頭，“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