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青龍圖騰
宇文騰欲言又止,臉上凝重之色更甚,一雙眸子則是精光四射,突然伸手在玉冠上快速地撥弄了幾下,緊接着他将手伸到她們面前,大掌中便多了一塊紫黑檀木牌。
檀木牌又小又厚,看似很普通,但在陽光的照射下,卻反射着燦燦的青色光芒。
若櫻目不轉睛的打量着那木牌良久,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這木牌上面好似有一條龍?”她的聲音輕柔如風,如夢似幻,有些讓人聽不太清楚。
“什麽?”宇文鳳沒聽明白,追問了一句。
宇文騰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他斂下眸底的精光,手指輕輕撫摸着木牌,擡頭若無其事的問着若櫻:“怎麽,你認識這個牌子?”
昨天他幫爹爹取下木牌後,爹爹緩緩地摩挲了檀木牌半晌,似有些不舍,旋即拉過他的手,将檀木牌放到他手中,一臉神聖嚴肅地道:“你是我宇文家的長子嫡孫,這個木牌乃是我宇文家祖祖輩輩,世世代代所守護之物,現在我将守護木牌的責任交予你了,你一定要用生命去保護它,牌在人在,牌失人亡!”
他也曾奇怪,家裏明明有價值不菲的翡翠觀音,玉器金飾,父親卻不戴,只佩戴這個毫不起眼的檀木牌,那時祖父還在世,曾告訴他,這檀木牌是請高僧開過光,不但芳香還可解毒,戴着可保人一世平安。
見宇文騰似有些不解的望着他,爹爹臉色更顯鄭重威嚴:“你記住了嗎?從今往後,這檀木牌将比你的命還要重要,這是家族賦予的使命,也是你的責任,你現在已證實了你自己的能力,就應該了解自己的使命。”
他當時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這個小小的木牌,仿佛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使命感,令他覺得責任重大且不可抗拒,必須無條件的服從,他緊緊将木牌握在手中,閉上眼睛,立下了生平第一個沉重莊嚴的誓言:“我宇文騰以生命起誓,牌在人在!”
若櫻收回打量木牌的目光,嘴角不由的噙了一絲笑,淡淡的,有些消沉的眉目都柔和了不少,身上的冷淡仿佛一下子消失無蹤:“不認識,只是覺得這上面似乎是一條龍,看着怪吓人的,故而多瞧上了兩眼。”
“龍?”宇文鳳驚奇的瞪大眼睛。
果然,那檀木牌看似整塊閃着青光,但如果細究,就會發現閃光的地方蜿蜒盤旋,連綿不斷,猶如一條張牙舞爪的龍鑲嵌在木牌中,且還是一條青色的龍。
宇文鳳有些驚喜地道:“若櫻,你說的沒錯啊,真的是條青龍啊!”
她擡頭看向宇文騰道:“哥哥,這木牌好眼熟啊,好像是爹爹戴過,只是以前沒看過會發光啊?更不知道原來還有青龍圖騰呢!”
“什麽青龍圖騰?你們還不走!怎麽?怕踩死螞蟻?”突然,蕭冠泓微諷而又涼涼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
宇文騰倏地合起手掌,将木牌攥緊在掌心,神色從容看向蕭冠泓,平靜地道:“末将這就離開。”言罷,徑直帶氣鼓鼓的宇文鳳離開了。
丫鬟婆子們都只敢遠遠地跟着,諾大的亭院現在只有若櫻和寒着一張臉的蕭冠泓。
諾櫻像是沒看到蕭冠泓一樣,定定地目送着宇文兄妹走遠,直至看不到他們的背影,才泰然自若地舉目四望,見不遠處似乎有個小湖,她随手拂了拂長長的披帛,提步就走。
“你去哪?”蕭冠泓幽黑深邃的鳳眸盯着若櫻的身影,好一會才出聲相詢,她風擺楊柳款款前行,細腰長腿,白紗披帛和淺藍色的裙裾随着她的步伐蕩出一圈圈漣漪,單單一個背影就讓人遐想萬千。
若櫻前行的步伐沒有絲毫停滞,對身後的人置之不理。既來之則安之,事情已經不能變得最糟了,蕭冠泓以為她會為此郁郁寡歡,一厥不振,未免太小看她了。她寶貴的貞潔都丢了,索性好吃好喝好玩的養好精神,武功既然還在,她就不會坐以待斃,總有一天會逃出去。
看着那個筆直誘人的背影因自己地問話越走越遠,蕭冠泓的臉一黑,手中的折扇“唰”地一聲合起,遠遠就看到她和宇文騰談笑風生,笑的如春風中搖曳的花兒,看到自己就橫眉豎眼,仿若世仇,這樣截然相反的待遇讓他心中郁氣難平。
他一向清心寡欲,偏每每遇見到若櫻,冷酷無情的心底就會生出幾絲柔軟和火熱,猶如飛蛾撲火的宿命一般,那麽沖動,誰也不能阻擋。
他神色黯然地在原地沉默着。
小湖周圍綠樹成蔭,湖水碧波蕩漾,清澈透明,似可一眼見底,湖邊砌有玉石欄。若櫻站在水邊深深吸了一口氣,懶洋洋的斜倚在欄杆上,曲肘撐着下颌,似在沉思。
兩個跟随而來的丫鬟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匆匆而去,另一個走到若櫻身旁,恭敬地道:“姑娘,這水中有不少錦鯉,都養了好幾個年頭了,奴婢讓小香去拿了魚食來,姑娘等會可以喂喂它們,權當打發時間罷了。”
若櫻聞言有些訝然,勾頭看了清澈的湖水一眼,沒看見魚啊!不是說“水清則無魚麽”?
她掃了一眼身旁的這個丫頭,見是面容圓潤的那個,便啓唇道:“你是小桂?”言罷,她很率性地在湖邊的垂柳上折了一根長長的柳枝,随手将柳條往水中戳來戳去。
小桂臉上笑開了花,這位吳姑娘美則美矣,卻一直對她們愛理不理的,不想還會記得她的名字。
于是越發乖巧地道:“奴婢正是小桂,姑娘有什麽事盡管使喚奴婢,若不嫌奴婢愚笨,等會奴婢自當領姑娘好好逛逛這園子,本朝開府了的親王在京城是不允許有宅邸的,但是我們王爺最得陛下寵愛,所以将這處閑置的宅子賜了王爺,常日裏有專人精心打點,只待王爺回京時小住,……”
若櫻“……”
沒想到這麽可人的丫頭居然是個聒噪的話唠。
少頃,便有幾條色彩豔麗的錦鯉游了過來,若櫻便不再理會喋喋不休的小桂。
看着那幾條色彩斑斓的彩鯉以為柳條是魚食,着急的圍着柳枝打轉啄食,她不禁抿唇一笑,連日來沉重的心情似乎也輕松了不少。
陽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上,映着她如花的笑靥,真真是應了那句“彩鯉游塘嬉躍跳,芙蓉笑觀錦魚欣。”
“小桂,你不是說有魚食麽?”若櫻随口問道。
一只修長的大手遞上一小碟魚食。
若櫻不疑有它,頭也不回地接過魚食,将柳枝往岸邊一放,扔了魚食喂彩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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