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上和下) (1)

六十六(上)

處處笙歌的長街,身後是城市燈火交織勾勒出的華麗背景,像黑絲絨布上綴滿璀璨的寶石和碎鑽,不遠處大塊的櫥窗透着光亮,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可愛又漂亮的甜品陳列在貨架上,這些讓人流連的蛋糕店,仿佛是提高城市幸福指數的存在。

姜幾許微微仰頭看着季東霆,一雙眼眸因為染上了醉意,猶如深冬的湖水一樣,平靜的底下是暗流湍急,她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怎麽泡啊,季先生教教我啊?”

季東霆将手抵在姜幾許胸口的位置,橙黃色的路燈下,将兩人的影子打在灰色的方塊轉上,瘦瘦長長的,虛虛籠籠的,這樣的畫面就像一幅定格在路燈下的舊照片。

“只要它就夠了。”季東霆說完,慢慢俯下頭,在姜幾許的紅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他聞到了她身上的酒氣,他最讨厭女人身上有酒味。但此時恨不得跟姜幾許一同沉醉和遺忘。

姜幾許雙唇顫抖,當接觸到唇上的那一抹溫暖,她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是一種非常細微的疼痛。

然後她被眼前這個男人重新抱進懷裏,她聽到了久別重逢的心跳聲,傲慢而慵懶,咚嗒咚嗒……

季東霆将姜幾許帶上了車,車子靜靜地開在城市中央,直至上了高架,季東霆往南越假日酒店方向開去,暫時他就住在南越的套房裏。

姜幾許對季東霆說:“去我那裏吧。”

“好。”季東霆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在路口掉頭,換了一個方向。

姜幾許住在S市體育中心附近的雅詩小區,美斯特的房産。她住在公寓樓二十三層,七十多平方的二室一廳,房子因為她一個人住顯得相當空曠。

兩人走出了電梯,季東霆跟在姜幾許身後,姜幾許打開防盜門然後換鞋進門,女人微微彎腰的模樣優雅又漂亮。季東霆低頭就看到了她光潔的腳踝,他差點要撫上它。

季東霆脫了鞋進來,剛走進兩步,姜幾許猛地轉過身,漂亮折眉下方杏眼有神,她直直地看着他:“季東霆,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

室內淡黃色的燈光照進了姜幾許的眼眸,平靜而明亮。

季東霆立在姜幾許跟前,對啊,他怎麽知道?剛剛一路開車過來,姜幾許并沒有告訴他住宅地址,他卻能從善如流地找到了小區,仿佛他和她是一對晚歸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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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季東霆正要開口,姜幾許已經走到了餐廳,廚房半開放式設計,中間有個白色的吧臺。

她看起來并不想聽他說話。

“很不錯。”季東霆環視一眼,主動找話題。

“都是以前的人留下來的,我稍稍改了改。”姜幾許扯了扯嘴角,詢問季東霆,“要喝酒麽?”

“有酒自然好。”季東霆笑,視線一直追尋着姜幾許。她已經脫掉了他的西裝,杏色的裙子非常适合她,襯得她肌膚白膩如凝滞。其實她皮膚白,穿什麽顏色衣服都好看,從他這個角度,女人背部的曲線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姜幾許打開白楓木做的櫃子,從裏面拿出一瓶白酒,“我這裏沒有紅酒,只有這個。”

季東霆看着姜幾許手中的白酒,帥氣聳聳肩:“正好。”

姜幾許去拿酒杯,季東霆開了酒瓶,兩人分工合作,熟悉的習慣感并沒有因為時間影響。愛情在他們彼此種了根,情愛是野火是春風,是兩人碰在一起就難以忘懷。

姜幾許拿了酒杯在吧臺的升降吧椅上,然後倒酒。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季東霆聞到酒的香,情的味。

季東霆先喝了起來:“好酒。”

“朋友給的。”姜幾許說,然後她也喝了一口,酒辣得她眼淚都出來了,又生生被她逼了回去。姜幾許微抿紅唇,輕輕吐出一股心間的郁氣,低低開口:“季東霆,因為你的出現,我今天心情很糟糕。”

吧臺淡藍色的光線,在姜幾許臉上暈開。季東霆道歉說:“對不起。”

“我還讨厭你每次說對不起的樣子,明明高傲一塌糊塗,還把人往地泥土裏踩。”姜幾許笑起來,因為喝了酒的關系,剛剛恨惡惡的語氣裏夾着一絲愛人之間才有的霸道和耍賴。

這是屬于情人之間的小情緒,總在不經意裏體現出來,明明他和她早已經分手。季東霆溫柔地摸了摸姜幾許的頭發,承諾說:“的确是個不好習慣,我一定改。”

“你改不了的。”姜幾許給季東霆重新倒了酒,主動問候起來,,“這兩年,你做了什麽?”

季東霆扯了扯嘴巴:“非常無聊的生活,做生意、吃飯,睡覺,以及會有一些泛善可陳的業餘生活。”

姜幾許幾乎趴在吧臺上:“挺好的。”

季東霆:“還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念你。”

姜幾許望着季東霆,這就是這男人的嘴啊,明明被他傷被他怨,她還是那麽愛聽他說的好話。

她與他分手的這一年半,不是沒想過交其他男朋友,甚至直接跟人結婚了事,只是和誰在一起都很自然跟季東霆相比。

她恨他,但她還是非常想念他的好,想念他的吻,甚至想念他每一句在她耳邊的情話。她不讓自己想起他,事實是她依舊在挂念他。

呵,她可真賤。

姜幾許已經趴在吧臺上:“有沒有交新女朋友?”

季東霆老實的搖搖頭:“沒有。”

“為什麽?”

“心裏還有你,怎麽交其他女朋友?”季東霆淡淡說。

“哈哈。”姜幾許笑起來,醉酒後心髒變得誠實,她因為季東霆這句話感到開心。她拿起酒杯站起來,因為腳部虛軟差點要摔倒,幸好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砰!”随後酒杯落地,幽幽燈光交錯映在彼此面孔,映在光滑黑色大理石地板的兩道影子,慢慢糾纏在一起。

牆上鐘表滴滴答答,最後兩人一起倒在床上,季東霆壓在姜幾許身上,然後吻上了姜幾許的腳踝,一路往上,最後停在女人的紅唇上。

外面是黑沉沉的夜色,姜幾許頭腦混沌,半眯着眼睛看季東霆,空氣裏有情~色的味道,它讓人們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姜幾許眼眶濕濕的,最後季東霆停了下來,雖然男人呼出的氣都是灼熱的,但他還是停了下來。

因為他不想讓她再次受傷。動物都會因為痛苦吸取教訓,何況是人呢。季東霆摸上姜幾許的臉,他怎麽舍得她再經歷一次像上次那樣的意外。

姜幾許閉上眼睛,很自然地落進季東霆的懷裏,她不認為今晚是她和季東霆的轉機,卻能讓她暫時快樂一點。

季東霆低頭吻了吻姜幾許的眼睛,女人眼皮輕輕顫了顫,他看得很心疼。他溫柔地拍着她的後背,低聲說:“許許,我一直都在……”

“嗯……”姜幾許閉着眼睛。過了會,輕“嗯”了一聲,似乎是夢中嬌語。

季東霆微笑。這個夜晚就像月光籠罩大地一樣迷幻,編織了一直溫情的夢讓人不知覺沉溺其中。季東霆把姜幾許攬入懷裏,女人的臉就靠在他胸膛,柔軟地像一只安靜入睡的小兔子。

“晚安,許許。”季東霆說。

……

第二天,季東霆感覺到身邊人有起床動靜,立馬睜開了眼睛。他揚了揚唇,正要道早,姜幾許一劑冷冷的眼神就掃了過來。

“既然醒了,就起來回去。”姜幾許交代好,套了一件睡袍在身上,幹淨利索地下了床。

“等等。”季東霆叫住姜幾許,“昨晚我們……”

“昨晚我們什麽也沒發生。”姜幾許系上睡袍的帶子,走進了衛生間。她沖了一個澡,再次出來,季東霆已經穿好了衣服,他的西裝外套有着微微的褶皺感,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露宿外頭的男人。

姜幾許擦拭頭發,幹淨的眉眼滿眼都是淩厲,看仇人一樣看着季東霆。

季東霆被看得有點局促:“許許……”

姜幾許蹙眉看着他:“昨晚我醉了。”

“酒後吐真言。”季東霆說。

姜幾許笑了:“那我吐了什麽真言?”

季東霆愣住了,首先她沒有說愛他,也沒有說想他之類的話,唯一還剩點暧昧的一句話,就是——“季東霆,我真想甩你一次。”

季東霆認真地看着姜幾許,然後用一種飽含期望的眼神看着姜幾許,他說:“你說要甩我一次。”

“好吧。”姜幾許面無表情地說,“季東霆,你可以給我滾了,我把甩你了。”

季東霆不可置信:“許許,我們才一個晚上。”

姜幾許打開衣櫃,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轉過身說:“一個晚上怎麽了?一個晚上不能甩人麽,季先生聽過419沒?而且我們昨晚還是419未遂……”

419未遂……

季東霆臉上多了一絲狼狽,此時情景,他就像一條即将被主人趕走的狗,他絞盡腦汁想如何讨主人的歡心,他拼命想着自己身上有什麽優點能讓主人喜歡……結果答案并不理想。

眼前的女人如此軟硬不吃,他在她前面,非常捉襟見肘。

姜幾許要穿衣服了,季東霆這方面一向很紳士,他主動來到客廳,并輕輕給姜幾許關上門。然後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大腦快速飛轉着。

愛情需要有點心計,但時間越來越緊張,他想了幾分鐘,徒手無策。

……

姜幾許換了一套淡黃色職業套裝,她對鏡子挽頭發時,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然後她走出房間,外面客廳早沒有了昨晚的男人。

姜幾許嘲諷地笑了下,正要出門,身後傳來一道好聽的男聲:“早餐快做好了,吃點再走吧。”

姜幾許轉過身,高高大大的季東霆穿着她的圍裙,手裏拿着一個鍋鏟,正一臉讨好地看着她。

“我做了荷包蛋,熱了面包,食物都是從你冰箱裏拿的。”季東霆笑着說。

姜幾許走到季東霆跟前:“聽不懂我剛剛說的話麽?我已經把你甩了!”

季東霆湊近姜幾許,直視着女人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幾乎要打在她的額頭上。他壓低聲音說:“你甩得不夠認真,我不接受!”

姜幾許生氣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對啊,她從來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

上班的路上,姜幾許一路埋怨自己,都怪自己一時情動,才惹出那麽多麻煩。

早上,美斯特晨會,酒店總裁說了一件事:“下面這件事是關于S市酒店協會商議決定下來的,協會主席跟顧苑房産打算在清市的周莊園投資度假村,周莊園目前旅游得到了政府的發展,他們的一個瀑布有望被劃為5A旅游景區了,如果真有錢可以賺,咱們美斯特也可以嘗試一下,畢竟美斯特本身就是房地産起步的。”

總裁是個風趣幽默的年輕男人,眼睛打量着會議桌上的男男女女,笑着說:“有人想去周莊園免費旅行一次嗎?”

會議桌男男女女,一時竟沒有了聲音。

會議結束,姜幾許去了一趟總裁辦公室,主動攬下這吃力不讨好的活,其實她沒有別的原因,就是不像見到某個男人。

另一方面,或者去一趟大山,還真能換個心情也說不定。

姜幾許中午就回公寓收拾了東西,帶上一個二十四寸的行李箱,一路換了好幾種交通工具,然後先考察團隊來到了這個叫周莊園這個地方。

周莊園只有招待所。

晚上姜幾許在招待所的小床上用藥膏塗抹自己被咬的肌膚。床上放着一只手機,鈴鈴鈴響個不停,是季東霆一直給她打電話。終于她嫌煩了,滑動手機,還是接聽了。

“許許,你還不下班嗎?”季東霆在手機裏問她。

姜幾許看着頭頂灰白的天花板,說:“季東霆,我出差了。”

出差?

S市的季東霆得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子,他得到的消息是——姜幾許跟着陸續到山溝溝見婆婆了。

剛聽到消息,季東霆都快吐出血來,Dean為了讓季東霆稍稍寬心一點,摘了一朵花給他:“季先生,有沒有興趣玩個游戲。”

季東霆擡了擡眼睛,并不說話。意思很明顯,他并不想玩什麽游戲。

Dean笑容燦爛,他熱情演示起來:“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

季東霆冷着臉看着Dean:“Dean,連你在嘲笑我嗎?”

天地良心,他怎麽敢嘲笑老板呢?!Dean無辜地搖搖頭,他繼續摘着花瓣:“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

季東霆一張臉直接沉下來了。

Dean感到非常抱歉:“再來一次?”

六十六(下)

陸續出發去周莊園的時候,其實并不知道姜幾許也來到了周莊園,他是周莊園人,S市有這樣的酒店項目,他自然是有點興趣的。

其實他并不能算真正的周莊園人,他老家距離周莊園人還有三十多公裏的路,不過他在周莊園念過小學和初中,當時他和王宜樂一直就是同學。

他覺得自己對周莊園的感情,就像對自己的婚姻一樣,沒有愛卻只能接受,然後逼着自己愛上。

陸續給姜幾許打了電話,然後發現姜幾許也在周莊園,一個瞬間,他幾乎有點心顫:那個女人只是走進了他故土,卻仿佛走進了他心底的最深處。

他迫不及待想看見她。

陸續在招待所找到了姜幾許,女人穿着米色的開衫,裏面是真絲背心,搭配一條黑色OL褲,黑色長發柔柔軟軟地披在肩膀上,看起來簡單又優雅。

招待所很簡單,他擔心姜幾許住不習慣,姜幾許卻帶他來到窗戶外面,指着窗外樹丫上的一個鳥窩:“上面那兩只真可愛,尾巴長長的,剛剛還飛在了我的窗臺上。”

陸續帶了單反,他拿過來給姜幾許。姜幾許眉開眼笑,調好光把樹丫上兩只“可愛”拍了下來,陸續笑着問她:“你是攝影愛好者?”

姜幾許突然一愣,搖搖頭:“我不是。”

她為什麽會喜歡上攝影,都是季東霆教會她。男女兩個人在一起,總是很容易被影響。她對他還念念不忘,不管跟誰在一起都會與他相比,這是她與沈珩分手沒有過的感受。

潇灑說無所謂說不在乎,卻将思念的苦水往肚子裏咽,她到底在争什麽?

***

姜幾許和陸續,跟一起過來的考察團見面了,大家都是酒店行業,基本上都見過面了。當地政府招待他們在一家農家館子吃了中飯,場面十分其樂融融。

姜幾許酒量不好,陸續給她擋了幾次酒,他跟人說起家鄉話時,姜幾許才後知後覺發現陸續是周莊園人。

飯局結束,姜幾許來到外面堤壩吹風,山裏的氣候比外面要涼爽,空氣是前所未有的清新。身後傳來一道腳步聲,姜幾許轉過身。

陸續走在她跟前:“不知道我是這裏人?”

姜幾許搖搖頭,然後望着河岸對面的大片的棗子樹說:“這裏可真美。”

陸續笑笑,然後對姜幾許說:“來,上車,我帶你到處逛逛。”

姜幾許沒有猶豫,直接坐上了副駕駛。

陸續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一路泥濘,他的黑色A8已經沾上了泥巴,姜幾許把車窗打開,涼涼清風吹進來時,她感到一陣神清氣爽。她興致好,歪着頭問陸續:“車裏有音樂麽?”

“有的,就是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不是你喜歡的。”陸續将一句普通的話講出了兩分情味來。

“陸總品位好,應該說我能不能跟上陸總的品位才是。”姜幾許笑眯眯地回敬了一句,車內音樂響起來,是一首80年代的老歌。

“陳百強的。”姜幾許說。

陸續:“難為你還知道這個歌手。”

姜幾許笑起來:“我爸爸喜歡的歌手。”

“你父親現在怎麽樣?”陸續問,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上心,自然對她的家人就上心了。

姜幾許抿着唇,語氣有點無奈:“蠻好的,他又拉到了風投,這次感覺還挺靠譜的。前陣子聯系我,說要給我打錢,說我過得太辛苦了。”

陸續輕松地笑起來:“那很好。男人像你父親一樣能一直保持着奮鬥的激情,其實非常少見的。”

“算是吧。”姜幾許嘆嘆氣,“我跟他不是很合拍。”

“父母是沒辦法選擇的。”陸續口吻有點遺憾,他的車繞上了一條山區公路。姜幾許對這裏人生地不熟,所以一切都沒有留意,只顧着欣賞沿邊的山清水秀了。

陸續的車一路往上開,姜幾許看着窗外,指着外面一個小村莊:“陸總,那是什麽地方?”

“王家村。”陸續回答。他沒有說,這就是他前妻的村子。

姜幾許有點反應過來,坐正身體:“陸總,我們去哪兒。”

陸續看了眼姜幾許:“我都來周莊園了,還能學着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

姜幾許眨了眨眼睛,頓時笑不出來了,整個人也變得安分起來。她想:她這回還真是被陸續騙上了車。

因為是山間公路了,陸續開得不快,姜幾許昂揚的心情有點萎蔫下來了。陸續的确應該回家一趟,但是她跟着他像什麽樣子呢?

現在車已經開到了村口,她糾結地看着陸續:“陸總,我去不合适吧?”

“有什麽合不合适的,吃個飯而已。”陸續說。

姜幾許笑啊笑:“我什麽也沒有帶。”

“你這是要上門拜訪公公婆婆麽,帶什麽東西呢?!”陸續打趣說,姜幾許臉一紅,反駁說:“去領導家總應該買點東西吧,對了,這裏有店麽?”

“這些店都沒什麽好東西。”陸續嘴角翹起來,說,“好了,我後備箱準備了蠻多東西,如果你真介意,我給點你拎一拎,就當做你買的?”

這是什麽邏輯啊!姜幾許幹幹扯着唇。

陸續的村子不大,稀稀疏疏的房子坐落在公路旁,房子有好有壞,有磚瓦房,也有洋氣的別墅,道路除了人之外,還行走着各種禽類,雞鴨鵝……還有牛。

陸續繞過一條路,車輪壓過小塊石頭,車子一上一下,姜幾許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最後陸續把車停在一幢紅瓦白牆的嶄新房子面前,她都不敢下車了。

“嫌棄了?”陸續笑看着她。

姜幾許都要哭了:“我想陸總應該明白我的心情的。”

陸續假裝聽不懂姜幾許的話,繼續說着玩笑話:“什麽心情,醜媳婦怕見公婆麽?”

姜幾許直接瞪了陸續一眼。

陸續笑容滿面下了車,姜幾許只能跟着下來,房子的大門沒有上鎖,陸續直接進了門。姜幾許立在門外張望。

突然,一個差不多六十多歲的女人從裏屋走出來,她興奮地上前拉住陸續的手:“老四回來怎麽也打聲招呼啊。”

陸續對自己母親笑了下,然後還把在門外的姜幾許拉進來,對母親說:“阿娘,這是我朋友,上門做客,你晚上多準備幾個菜。”

陸母順着陸續的話,立馬打量起姜幾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起來,她拉上了姜幾許的手,用不算流暢的普通話說:“姑娘長得真好,歡迎歡迎!”

姜幾許叫了一聲:“伯母好。”

陸續的老家裝修挺好的,客廳是全套的紅木沙發,大理石地磚被他母親收拾着光可鑒人。姜幾許坐在沙發吃着陸母端來的水果和幹貨。陸母招待她後,走到電話機旁打電話:“阿美,你弟弟回來了,晚飯在家吃了,你把阿生阿玉都叫上啊。”

陸續對姜幾許解釋說:“她們都是我姐姐,我上面三個姐,下面還有一個妹妹,我是獨子,因為生了三個姐才有我,所以我叫陸續,陸續才來的意思。”

姜幾許笑笑,不知道說什麽。陸續給她剝了一個橘子:“給。”

“謝謝。”姜幾許腸子都打結了,哪還吃得下。

首先回來的是陸續的父親,如果不是駝背,原本應該是一個非常高大的男人。姜幾許站起來問好。

陸父去衛生間洗了手,然後才跟姜幾許握了握手,然後一邊抽杆煙,一邊跟姜幾許誇這裏的空氣和水質有多好,但誇的最多是自己的兒子。看得出來,他對陸續感到自豪。

客廳牆上和電視劇櫃臺還擺放着陸續上學拿到的榮譽,滿滿一堆。

姜幾許附和了兩聲。陸父眼神安慰,然後看向陸續:“你回來正好,我有事找你商量。”

陸續跟着陸父離開了客廳,姜幾許內心煎熬,拿出手機玩了一盤游戲,玩得更加心煩意亂。陸母熱情地端了一杯茶水給她:“喝一喝。”

姜幾許喝了一口,正是陸續上次給她泡過的茶。

“喜歡嗎?”陸母問。

姜幾許點頭:“很好喝。”

陸母看着姜幾許,詢問姜幾許:“哪裏人?”

“A市人,不過我在S市工作,以前在陸總的酒店工作過,這次我們因為周莊園旅游開發一起過來。”姜幾許解釋很清楚,希望陸母能明白,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子。

“哦,挺好挺好。”陸母笑呵呵,正要開口,又來了三個人。姜幾許本能地站了起來,進來的三個人,大概都是三四十歲左右。

陸母指向姜幾許,用本地話與她們說:“她就是老四帶回來的朋友。”

她們的話與普通話有點區別,姜幾許天生語言天賦還可以,所以多多少少都聽懂了。

而這三個女人,應該就是陸續的三個姐姐了,姜幾許局促地打招呼,她們熱情坐過來,拉着她聊天了。

她們問東問西,姜幾許盡量笑得自然點。中間,她們還說起了王宜樂,似乎是在對比她和陸續的前妻,又似乎用另一種方式提醒她什麽。

二姐說:“難怪咱們弟不要她,那樣的女人離了只能活該,我有次去老弟那裏,咱們弟不是忙麽,就讓她招待我。你們猜,她用什麽招待我?就帶我去面館吃碗面啊!還說城裏東西貴,一碗面也要三十多塊什麽的,聽得我怪膈應的。”

“算了,怎麽說都離了,就怪咱們老弟對她太大方了。”大姐安慰二姐,然後笑眯眯看向姜幾許,“你老爹做什麽的?”

姜幾許回答說:“做生意。”

“哈哈,我們都是直腸子。”大姐拉上姜幾許的手,“你別介意啊。”

姜幾許搖搖頭:“我喜歡直爽的人。”

“還是你好啊。”一直安靜的三姐也開口說,“人漂亮,還大方得體。”

“謝謝。”姜幾許對三姐說,然後問她們,“陸總呢,他去哪兒了?”

“你說老弟啊。”大姐回答說,“跟我阿爹去山上了,阿爹讓他看看選好的墳地,不遠,很快就回來了。”

姜幾許:“……陸總還懂那個啊。”

“當然,老弟什麽都厲害。”大姐滿滿自豪。

二姐給自己剝了一個橘子,邊吃邊說:“你也挺有意思的,怎麽還叫老弟陸總呢。”

姜幾許解釋說:“陸總是我的之前的領導。”

“哈哈,跟我一樣嘛!”大姐甜蜜地說,“我就叫我家那位叫領導,他最愛批評教育人,當個鎮幹部,還真得意了,一年工資還沒有咱們老弟一天賺的多。”

姜幾許深吸一口氣,真覺得誤會越來越大了,她開口說:“我跟陸總真是朋友而已。”

“哈哈,我們明白的。”二姐對她笑。

姜幾許默默低下頭,她們哪是明白的樣子啊。

陸母端了一碗湯,裏面好多雞蛋,姜幾許問陸母:“已經開飯了麽?”

“不是,你先吃了這個。”陸母把大碗雞蛋放在姜幾許跟前,“都是自家生的土雞蛋,不比外面的人造蛋,以前老四每次回去,我都準備一籃子給他。”

姜幾許看着碗裏的東西,感謝又感謝。但是她們都不吃麽?只有她一個人吃?

“好了。”大姐站起來說,“我去幫咱娘弄菜了。”大姐離去後,二姐三姐也跟去了。姜幾許對着一大碗的雞蛋,一點胃口也沒有。

她慢慢吃了一個,陸母走過來看看她的碗說:“吃不了就剩着,沒關系啊。”

姜幾許感到很抱歉:“對不起。”

“沒關系。”陸母打開窗子透氣,“院子的太陽好,裏面怪悶的,要不要到外面坐坐。”

姜幾許笑着點頭,她從客廳出來到院子裏。院子裏種植許多花草,還有一個高高的葡萄架,此時葡萄正開花,嫩綠色的小花,隐藏在層層疊疊的葉子裏,讓人忽略它們的存在。

小院放着幾把竹做的椅子,姜幾許在上面坐下來,裏面是陸家的廚房,陸母和三個姐姐都在裏面做菜,一邊做一邊閑聊着,她們嗓音都挺大,有些話自然飄到了她耳朵裏。

大姐在裏面說:“我覺得這個不錯,漂亮,家裏還是做生意的,以後不會跟王家一樣坑咱們老四,說不準還能幫襯上。”

“賣水果也是做生意的。”二姐說:“不一定能幫襯上呢。我跟你們說啊,我之前聽了不少閑言碎語,說咱們老四沒離婚前就跟一位女下屬好上了,好好的女孩子能勾搭男人麽?要怪就怪咱們弟太好了……”

陸母說:“不說了,咱們老四也不小了,不能老拖着啊?我對這個女孩挺滿意的,笑起來甜,看面相不刻薄,就是瘦了點。”

“這還不好養,等他們結婚了,阿娘你就去老四那裏住着。老四和她生了孩子,你肯定要幫忙帶着,外面的保姆沒多少好的。”二姐出着主意。

“可是老四不喜歡啊。”陸母為難說,“我可不想讨人厭,而且我也住不習慣大城市的生活。”

“孫子重要,還是你住得舒服重要啊?”二姐話最多,應該也是她們主意最多的人。

姜幾許揉着太陽穴,煩躁得厲害。

“其實我就擔心她容不容人,是不是瞧不起咱們山裏人。”二姐說完,聲音低了低,“不過我有個法子試試她。”

“什麽法子。”

“等會吃飯的時候,我跟咱們弟借錢,借個十幾萬來着,看她怎麽吱聲,是真大方還是裝着的……”

大姐:“不好吧……”

……

姜幾許拿出手機,季東霆給她打了幾個電話,後面幾個她沒有接聽,季東霆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姜幾許,你再不回我電話,你信不信我來陸家搶人了!”

什麽男人啊!姜幾許嘀咕一句,打算給季東霆回個電話。她正要撥號,耳邊傳來一道憤怒的吼叫聲。她擡眼,整個人已經愣住了:迎面走來的一群男男女女手裏拿着農作工具,其中兩個她還有點印象,不正是以前甩她巴掌的男人麽?

姜幾許趕緊站起來往裏跑,結果還沒走兩步,就被一個兇悍的男人逮住了,抓到了院子外的柴火堆上。

“陸漢明!你給我出來,你們把狐貍精招回家,今天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為首的男人對裏面喊。

姜幾許用力掙紮“你們說話客氣點!”

就在這時,姜幾許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已經像小雞一樣被拎了回來,是陸母把她搶了回來。

陸母手裏還拿着一個擀面杖,她将姜幾許藏在身後,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她對來鬧事的人喊:“你們王家人還真夠有臉的,自家女兒是個不會下蛋的雞,還有臉上門鬧事啊!”

同時拿着菜刀的二姐已經開始撥號:“我現在就把王宜樂叫過來,她跟老四離婚拿了三套房子,我照樣有辦法讓她吐出來!”

大姐也上前一步,她是鎮書記夫人,派頭更高一點:“你們鬧啊,我報警了啊報警了!”

而姜幾許被三姐緊緊抱着,生怕她會受到什麽傷害一樣。姜幾許一時間百味交感,但真想感慨一句:陸家女人都好厲害!

……

另一邊,季東霆一邊煩躁地查看導航,無果,他打開車窗詢問一個路過的小男孩,摘下墨鏡問:“嗨,朋友,知道陸續家怎麽去麽?”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Kingsley迷路了!

昨天章節內容出錯了~大珠一時間沒辦法,就把之前開頭寫的費稿拿來抵字數~今天把正文內容換上,昨晚謝謝你們的體諒~~

關于廢稿~部分同學也挺喜歡的,所以大珠就把它放在作者有話要說說吧~還沒有看過的可以看看~當成番外也可以的~~希望你們不嫌棄。

另外大珠想說的,如果小許真的跟陸續,她也有各種煩惱的~其實人生哪有沒有一點煩惱的呢?是吧~

如果小許真跟了陸續~這個文就變成了生活劇了~

另外作為補償,大珠會再随機送點小紅包~~~

————下面是廢稿分割線

第二天清早,姜幾許早早起來在外間等候季東霆,但主卧室裏面依舊靜悄悄,過了會外面門鈴響起,姜幾許去看門,是季東霆的助理到了。”

“我這裏有份急文件,需要給季先生簽字。”

另外廚房部也打電話問她,早飯要給季東霆送點什麽?

姜幾許看了眼腕上的表:難道季先生還有賴床的毛病?姜幾許跟助理對望了一眼,助理似乎看懂她的想法,說:“季先生作息很規律的。”

姜幾許采用“清早叫醒服務”,敲了敲門:“季先生,您助理已經過來了。”

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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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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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