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成了潘金蓮(01)
濛濛細雨,将整個庭院染上了似仙境的朦胧。
顏盈穿着一身青色的侍女服裝,手中提着一盞幽暗的絹燈,沿着狹窄的抄手游廊,慢慢走着。
微風徐徐吹來,院落裏的蓮池傳來一聲聲蛙鳴。
透過抄手游廊靠近院落外緣挂着的紅燈籠,隐隐可以看到蓮池中那一尾尾錦鯉,正在歡暢的游動,沒受濛濛細雨的影響。
顏盈繼續走着,前面不遠處有一小院兒,綠竹森森,正中卻有一方朱紅顏色的院門虛掩着,仿佛吞噬人的巨口。偶爾可聽似野獸咆哮,卻是靡靡絲竹之音。
走到院門前,顏盈頓住腳步,那雙似嗔似喜含情目,飛快的劃過冷意。
“老爺,夫人讓奴婢來喚你回正院休息。”顏盈慢慢走進小院兒,那東倒西歪,玉體橫陳的ying亂一幕,惹得心中一陣犯嘔。
特別是她口中的老爺,貌似對原主一直以來都垂涎三尺,那恨不得光天化日扒掉原主衣裳占有的龌龊心思,每每想起,顏盈都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可惜暫時還不行。
先不說季言之給的各種武功秘籍太過高深,只練《聶家心法》或《玉女心經》都要花費時間,再者顏盈如今的身份,清河縣一戶姓高的大戶人家當侍女。
賣了她的娘家人姓潘,小名金蓮。名字組合起來就是那《水浒傳》《金梅瓶》中,淫蕩不堪,與西門慶私通,謀害親夫的潘金蓮。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反正對于顏盈來說,驚喜是沒有的,但是意外嘛,肯定意外。
最起碼依着顏盈的看法,潘金蓮其實撐得上是個可憐的女人。先是被高老爺看上,想強納為妾,潘金蓮不願,去求了伺候的李夫人,結果根本沒什麽卵用,反而讓潘金蓮……
那李夫人按理來說該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允許潘金蓮自贖其身,可誰曾想李夫人沒有同意潘金蓮自贖其身,反而口口聲聲說舍不得潘金蓮離開自己。随後吧,高老爺又企圖對潘金蓮下手。
潘金蓮險險避開,還成功的刺傷了高老爺。于是乎,高老爺惱羞成怒,暗恨潘金蓮不識擡舉,就将潘金蓮白白嫁給相貌醜陋、頭腦可笑的武大郎,甚至倒賠些妝奁,不向武大郎要任何錢財。
本是還算自尊自愛不願給人做妾的姑娘,一遭淪落至此,要嗎認命,破碗破摔,把自己往爛泥作踐;要嗎努力生活,過上那讓看不起、鄙夷的人仰視的日子。潘金蓮選擇第一種,破碗破摔,卻不認命。
也怪她心性太過驕傲,承受能力又不太好,看不上有錢卻腦滿肥腸的高老爺,更看不上比她還要矮,性格又懦弱護不了她的武大郎,又沒有能力擺脫,幹脆就破碗破摔,放任自己成了那千古第一淫婦。
當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理解卻不同情,便是顏盈對原主的看法。
不過要是讓顏盈來選,第一她不會從了高老爺。第二,哪怕來的時候是潘金蓮已經被高老爺做主以賣身契為要挾嫁給了武大郎,顏盈也會想辦法跟武大郎和離。
對于本心從來都不怎麽善良的顏盈來說,看不上的确是最大的問題。與其跟武大郎那樣的人,将就生活在一起,還不如單身一輩子。
顏盈站定身子,發如潑墨眉如墨畫,剪剪秋眸下,挺拔的俏鼻襯得那張櫻桃唇不點自紅,膚若凝脂,頰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站着,就是一副美到極致的畫兒。
高老爺喝得醉醺醺,那雙鬼祟、綠豆大小的眯眯眼,十分猥瑣的上下掃射低眉垂目的顏盈。
“金蓮,是夫人讓你來伺候老爺的?”高老爺說話倒沒有酒醉之後常有的大舌頭,可見看似醉醺醺實際上并不算酒醉得厲害。
顏盈暗地裏輕啐一口,道。“老爺醉了,想必聽差了。夫人叫奴婢來,只是讓奴婢提醒老爺一聲,今日十五,老爺該回正房休息了。”
高家在清河縣,稱得上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自然很講究。什麽初一、十五宿在正院給足正房夫人,是必須遵守的規矩。今日恰好十五,都月上柳梢頭了,等着高老爺的李夫人一直都沒等來高老爺,自然就叫了顏盈去前院瞧瞧。
李夫人說的是前院,想着高老爺是不是在書房裏看小黃文入了迷。卻沒想,不是看小黃文入了迷,而是已經身體力行拉着丫鬟、婆子和小厮一起當衆表演起小黃文的內容。
好懸沒多看,不然看到……辣麽多的金針菇,會污眼的。
“今天十五?”看似醉醺醺的高老爺這時候沒心情欣賞美人了,直接推開懷裏摟抱,衣裳半退,遮掩不住雪嫩肌膚、柔軟之處的丫鬟,開始打理自己。
跟着一起鬼混的小厮趕緊幫忙,不一會兒,高老爺就又恢複了人模狗樣兒。可見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哪怕擺脫不了猥瑣不堪的高老爺。
“金蓮,跟上。”
高老爺趕着去正院,難得沒用那種恨不得扒光衣裳、拉上炕的惡心眼神肆意打量顏盈。
聽話跟在後邊,顏盈倒是松了一口氣。她可真怕自己沉不住氣,直接結果高老爺。
殺人顏盈倒是不怕,麻煩的是後續問題。現在的顏盈,可是簽了賣身契的侍女。除非改頭換面,不然在北宋年間,顏盈以潘金蓮的身份生活的話,還要背負大戶人家逃奴的名聲……
如此一來,雖說可以用回顏盈本來的名字。可是吧,既然取代了潘金蓮,活在北宋年間,那自然要頂着潘金蓮的名字。反正對于顏盈來說,其實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
顏盈低眉垂目,慢慢的跟在後面,一起回了正院。誰都沒有瞧見顏盈那雙狐貍招子,回蕩的是數不清的惡意。
李夫人坐在軟塌上,人顯得穩穩當當,但那時不時攥緊手帕的動作,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
她在焦躁,焦躁自己一向比較重規矩(?)的夫君,怎麽……
就在她按捺不住将手帕撕扯爛了,準備再叫丫鬟去前院瞧瞧時,高老爺來了。
李夫人趕緊迎上去,先是噓寒問暖,然後就讓丫鬟們退下,自己給高老爺斟茶倒水,殷勤伺候。
顏盈跟着銀瓶,一起退下,回了房間說悄悄話。顏盈不知道在她走後,高老爺跟李夫人提了一句:“你身邊伺候的金蓮不錯,不如給了老爺如何?”
李夫人心中一驚,終于來了嗎?只得道:“金蓮年齡還小,妾身想再留她兩年。”
高老爺感興趣的問了一句:“小?金蓮現在多大了?”
“十六,可不是還小嘛。”李夫人故作不高興的道:“你啊,怎麽現在就打妾身身邊伺候人的主意,再等幾年不好,非要這個時候?”
高老爺就喜歡李夫人用這種拈酸吃醋的調調跟自己說話,當即賠笑臉道。“還是夫人想得周道,等兩年,為夫可等着夫人将金蓮許給為夫做通房。”
與此同時,與銀瓶聊人生理想的顏盈連打好幾個噴嚏。
銀瓶連忙避開,還用手帕捂住嘴,埋汰起來。“怎麽打起噴嚏了,別是夜裏走了夜路吹了夜風,染上風寒了吧。”
“我身體好着呢。”面對和自己處于同階級的小姐妹,顏盈語氣倒是随和了不少。“打噴嚏吧,我倒覺得有小人在背後咒罵。”
“這個說法倒有趣。”銀瓶樂呵呵的道,話裏話外都是對未來的憧憬。“前幾日我去求了夫人,夫人說與其将我配給高家的家生子糟蹋了,還不如還我賣身契,許我歸家自嫁。”
顏盈點頭,不鹹不淡的誇獎。“夫人心善。”
“可不是心善,外邊誰不知道高老爺的德性,什麽香的臭的,只要高興就不管不顧的往榻上拉。”銀瓶突然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道:“我吧,雖然不如金蓮姐姐貌美,但也算小家碧玉。咱們夫人嫁進高家也有七八年了,一直都沒有生育。高家哪位宗族長輩沒說過夫人犯了七出。要是夫人再表現出不容人的一面,只怕老爺再護着,夫人都會被休棄。”
這個說法,顏盈贊同。不然不好解釋為什麽不願給高老爺做妾的潘金蓮去求了李夫人,結果沒順利自贖其身不說,還被惱羞成怒的高老爺以倒賠妝奁的方式,嫁給了武大郎。
這是一種羞辱,對潘金蓮拒絕為妾,惱羞成怒之下明晃晃的羞辱。
不是不願為妾,只願為正頭娘子嗎,那就滿足你的心願好了。至于你看不看得上,那就是你心高氣傲的原因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便是将潘金蓮嫁給武大郎時,定下的命。
想到此處,顏盈突然沒了和銀瓶繼續交談下去的欲望。
這時外邊起風了,顏盈起身将半撐着的木窗放下,又鎖好房門,這才回到了大通鋪上。
“睡覺吧,外面估計又要下雨了,明兒還要起早呢。”
只要初一、十五高老爺到正院歇息,李夫人都會不要丫鬟伺候,轉而讓小厮候着,或者親自伺候高老爺。如此小意殷勤,才是李夫人嫁到高家來七八年了,卻沒有被高老爺休棄,還挺得寵的根本原因所在。
一夜無夢,銀瓶起來準備去正屋伺候李夫人、高老爺起床的時候,顏盈已經起了,并且還拉住她,別讓她去正屋打眼。
“夫人現在正堵着氣呢!”顏盈言語間透着一絲不屑。“昨兒十五,老爺和夫人雖然躺一張榻睡覺,卻沒有夫妻敦倫,反而是墨齋撿了便宜。”
銀瓶目瞪口呆,又有點點惡心。“墨齋,這……”
“暫時別去正院了。”顏盈再次提醒,“咱們那夫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這個時候去,就是往那虎口上撞。”
銀瓶這下子慌張起來。“可是,金蓮姐姐,我們拖拖拉拉的,夫人真想拿我們出氣,我們怕想躲都躲不了。”
在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說着光鮮,待遇相當于副小姐,可實際上還不是簽了賣身契,生死不由自己。仔細想想,李夫人嫁來高家七八年了,身邊伺候的侍女來來回回滿打滿算,怎麽也突破了二十的數。
如今卻只有金蓮、銀瓶兩個大丫鬟在跟前伺候。餘下四名二等丫鬟,都是那種清秀有餘,寡淡無味兒的小丫頭。渾身沒二兩肉,對比金蓮、銀瓶兩個大丫鬟,惡中餓鬼一個的高老爺能舍棄山珍海味啃野菜?
銀瓶狠狠的打了寒顫,慌裏慌張,根本在屋子裏待不住。
顏盈倒是待得住,只是銀瓶那焦躁樣兒,讓她不好表現得輕松惬意。
只過了一會兒,四名二等丫鬟之中的銅鈴跑來,氣喘籲籲的說話。“兩位好姐姐,夫人剛才還在問兩位姐姐可是睡糊塗了,到這個點兒都沒見着人。”
“可不是睡糊塗了嗎。”顏盈抿嘴笑了笑,轉而對銀瓶使眼色道。“銀瓶妹妹,你身體好點沒有。要是還病着,就留在房間裏好好休息,夫人那兒由着我去伺候。”
銅鈴瞄了瞄銀瓶,發現她臉色慘白一片,倒信了銀瓶生了病。
“這可怎麽辦?”銅鈴有些急躁的道:“夫人點名說想讓銀瓶姐姐伺候,說是金蓮姐姐身體不爽利,讓姐姐多休息。”
——休息?
——這個詞彙結合李夫人昨晚的生氣,有點兒意思哦。
顏盈微微眯了眯眼睛,笑着看向銀瓶。
銀瓶下意識就打了個哆嗦,面色慘白且為難的道:“好銅鈴,你瞧瞧姐姐現在這模樣兒,如何好去伺候夫人,要是将一身病氣傳給夫人,就是我的罪過了。”
這話說得可真叫一個情真意切,讓過來傳話的銅鈴左右為難。
“可,夫人說了,是金蓮姐姐身體不爽利需要休息,如今銀瓶姐姐也病了,這……妹妹不好做主,只得回去和夫人說說了。”
銅鈴支吾說完,就如來時一樣,氣喘籲籲的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銀瓶久久無法回神,半晌才道。“這,金蓮姐姐,我怎麽覺得銅鈴怪怪的。”
“怪嗎?怪就對了。”
時間太緊迫了,滿打滿算的不過兩月。平日裏要躲避老色鬼,又要找空間趁機練武。
顏盈如今武功不過剛剛達到引氣入體的地步,再一個挑選武功的時候,顏盈想着自己一雙眼睛屬性好歹為真實之眼。別的不說,最起碼學習比如說催眠、魅惑之類的偏門功夫,一定事半功倍。
結果……怪只怪顏盈想得太簡單,把自己武學天賦看得太高。就她蠱術一流,輕功二流,武功三流末尾的水平,可想而知天賦技能都點在哪兒。要不是身為丫鬟,又有同屋人,不能養蠱,顏盈非用蠱蟲将高老爺、李夫人這對一丘之貉制成人偶。
不過……顏盈勾唇笑了笑,武功剛剛入門又如何?只要敢摸來房間,剔骨如泥,薄如蟬翼的手術刀等着呢!要知道手起刀落,不一定要命,但黃瓜嘛,肯定是一切一個準。
同屋待着的銀瓶莫名覺得涼飕飕的。
她摸了摸胳膊,發現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的,就跟她現在的心情忽上忽下,不舒服得很。
“我好不安。”銀瓶開始來回走動,一張小臉越來越白。“要不,金蓮姐姐,我還是去正屋瞧瞧,哪怕夫人罵我裝病我也認了。”
顏盈垂目,續而輕笑起來。
“想去就去,不過嘛,我倒覺得夫人那兒,未必有房間安全。當然……房間嘛。”
顏盈看了一眼矮小的龜頭房,房間除了可供三四個人睡的大通鋪外,就只放了一方八鬥櫃,一個衣櫃,并兩張板凳。
很簡樸,不像有副小姐之稱的一等丫鬟住所,倒像打下手,幫襯一等丫鬟伺候主子的二、三等丫鬟的住所。
其實從這裏就可以看出來,原主和銀瓶兩個丫鬟,并沒有多受李夫人的喜愛,倒像是故意買來,養大給高老爺當通房的揚州瘦馬。不然咋解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都耳提面訓,讓原主和銀瓶安分守己,事事以李夫人為主。
“還是要去。”
銀瓶咬着唇瓣反複說着不安的話,可說歸說,卻沒見她腳往門外挪一下,可見就嘴巴說說哄哄顏盈。
顏盈能不知道嗎,随意一瞄才知道銀瓶的心思。不過,顏盈剛好沒了勸解銀瓶的意思。要去就去呗,反正就顏盈的看法,這高家沒一處安全的。
銀瓶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走動。
大概過了有半刻鐘左右,銅鈴又來了,問銀瓶是不是真不好,如果真不好就好生卧床休息……“有金蓮姐姐,金蓮姐姐最是伶俐,連老夫人都常常誇贊,必然能伺候好老爺的。”
“等等,什麽伺候老爺?”顏盈板起臉,很是不悅的道:“銅鈴妹妹,姐姐知道你來回匆匆,必然是岔了氣兒,才會說錯了話。什麽叫伺候好老爺,我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平日裏只需伺候好夫人就是。銅鈴妹妹如此說話,冒冒失失的,就不怕真如你以為的那樣,姐姐會拿雞毛當令箭,首先收拾你嗎?”
銅鈴身子一顫,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顏盈敏銳的瞧見了,頓時明白自己好像冤枉了李夫人。或許李夫人今天心情差,根本就沒想過遭她和銀瓶服侍,而是……
“銅鈴啊銅鈴,夫人平日裏對你不薄,沒想到你居然吃裏爬外。”顏盈站起身來,走到銅鈴跟前,伸手一把扣住銅鈴的下巴,頗具居高臨下氣勢的說道。“老爺給你多少好處,讓你可以不顧姐妹情誼夫人恩澤,跑來打着夫人的名義哄騙于我。”
先是說她身體不好,銀瓶去伺候夫人,目的是為了将銀瓶引開,好讓某個龌龊之輩趁機幹腌臜事兒;然後這會兒又來點名說李夫人許了高老爺,讓她去伺候。
伺候個屁,要不是老娘現在武功剛剛起步,非紮高老爺一個面目全非不可。
銅鈴被扣住下巴,腦袋無法動彈,就怕顏盈一用力,就……
她的眼睛裏盛滿了恐懼,不一會兒,豆大的淚珠開始順着臉頰滑落。
一顆一顆,倒讓她寡淡無味的長相,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顏盈發現,銅鈴長得不咋地,可那臉蛋兒嫩得仿佛一掐就出水,再加上盈盈一握的柳腰,冰肌玉骨,要是妝容好點,比後世一些所謂的網紅還要好看。
顏盈留着指甲,不長,也沒學銀瓶那樣采集院子裏的紅豔花朵做丹寇,看起來纖纖細細,劃人臉頰挺疼的。
最起碼,被劃的銅鈴就感覺到了疼,眼睛驚恐更甚。總覺得自己這是被毀容了。
實際上,哪會毀容?顏盈手指甲劃過銅鈴臉頰的力度很輕,根本傷不了她分毫,覺得疼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顏盈放開她,突兀的嘆氣。
“明明是你不對,這一哭反倒成了我的錯。”顏盈那雙漂亮的狐貍招子裏盛滿了嘲弄。
銀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好半晌兒才回過神。
而回過神之後卻是六神無主的呢喃。
“怎麽辦?這,老爺居然這麽早就打起金蓮姐姐的主意,接下來是不是得輪到我。”
想到後院每年都會悄然消失一兩個的姨娘們,銀瓶打了個寒顫,哆哆嗦嗦的道。“走,金蓮姐姐,我們去找夫人。”
這回顏盈沒說反對的話,拖着吃裏爬外的銅鈴,和銀瓶一起去見了李夫人。
計劃趕不上變化。顏盈原本的計劃是等自己武功上來,先給高老爺表演一下切黃瓜的技術,然後以往身上紮桃花的方式和高老爺談一場免費歸還賣身契的對話,結果……誰能想到呢,賣身契啊賣身契,不是李夫人收着,也不是高老爺拿着,更不是老夫人拿着,而是和高老爺有首尾的墨齋。
MMP,怪不得顏盈仗着夜深人靜,去老夫人、高老爺、李夫人所住的院落搜查時,連張廢紙都沒發現。
真特麽操蛋,她以前咋就沒想到呢,害得自己白白受了兩個多月的委屈!
覺得自己心梗的顏盈穩住神色,笑着對李夫人道。“夫人慈善,能允奴婢自贖其身,奴婢萬分感激。”
李夫人臉色黯淡,莫名覺得顏盈說話意在嘲諷。可誰讓昨晚打臉來得太突然了,先是惦記着她用得順手的丫鬟,被她看似拈酸吃醋的話三言兩語糊弄過去後,居然連夫妻敦倫都提不起興致,草草了事就去尋那比女人還要妖妖嬈嬈的墨齋。
這都罷了,去別的地方她好眼不見為淨,可卻正院随意找了一間廂房就……
活生生被打臉成這樣,羞憤欲絕之下,李夫人連死都想過,如今又遇使得順手的金蓮、銀瓶跑來哀求,這才知道一夜荒唐過後、一身痕跡都還沒有消的高老爺,居然買通銅鈴這個賤婢假傳消息,拿自己當幌子來诓騙人。
“得了,你別說好話奉承本夫人了。”李夫人搖頭,語氣很是溫和的道:“你從十歲跟着本夫人,如今也有六年了。仔細想想,當真白駒過境,好光陰一去不複返。六年的主仆情誼,本夫人以前渾渾噩噩,只想着安穩度日,如今驟然清醒,定然要護着金蓮你和銀瓶一二。”
銀瓶感動的哭紅眼睛。
倒是顏盈,依然保持淡淡笑意。好像李夫人這樣子說話很正常,如果不這樣子說話反而不正常。
“夫人的好,奴婢和銀瓶都謹記于心,只是夫人,奴婢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顏盈美目一閃,開始拱火道。
李夫人瞄了她一眼。“主仆一場,有什麽話不好說的,你盡管說,本夫人不會和你一般見識的。”
顏盈抿嘴,湊近李夫人,在她耳旁淺淺的說話。“夫人久未懷孕,老爺又喜歡香的臭的都往榻上拉,這年來陸陸續續納了多少姨娘卻一個未見有孕,夫人就沒發現問題嗎?”
李夫人先是一驚,随即一深想卻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你是說……”李夫人若有所思的道:“老爺他……”
“這只是奴婢猜的,具體如何,還要夫人想法查證才是。”顏盈語氣淡淡,一副為了李夫人好的語氣,繼續低聲道:“如果真是奴婢猜測的那樣,夫人可要早做準備才是。”
李夫人不由自主的點頭,心中對顏盈又添了幾分好感。當下便好心情的再幫了一個很順手的小忙,叫了讓她惡心不已的墨齋到正院來。
墨齋妖妖嬈嬈,擦脂抹粉看起來比沒人還要嬌媚,一到來香風就撲鼻,惹得屋裏的女人紛紛皺起眉。
李夫人不耐和這種腌臜玩意兒多糾纏,直接開口讓墨齋把顏盈、銀瓶的賣身契拿出來。
墨齋詫異,顯然沒想到李夫人叫他來正院是為了這個。要知道平日裏正院的人,對他說有多嫌棄就有多嫌棄,如今居然……
“怎麽?本夫人吩咐不了你了?”李夫人冷笑,也不給墨齋辯解的機會,直接就讓院子裏粗使婆子将墨齋按住,先打了十板子,再問墨齋賣身契在哪兒。
墨齋自從跟了高老爺,嬌生慣養比女兒家還嬌弱,哪裏吃過這種苦頭,挨了十板子後當即就出氣多進氣少。可憐他一心以為會救他的高老爺,在得知騙不來顏盈後,就摟着早就勾搭上的丫鬟尋歡作樂,醉死了過去,怎來救他?甚至于在得知他挨不過疼,将所有藏着的賣身契都一并兒拿出給了李夫人,直接一腳踹心窩子上,疼得墨齋幾欲昏死過去。
“可惡,我的美人兒。”
高老爺又恨又惋惜,找了李夫人吵架。
李夫人被他打臉又狠狠惡心了一把,又得知不是她不能生,而是高老爺不能生後,直接斷了念想不再小意殷勤,而是反諷将高老爺譏諷了一個面紅脖子粗,一個勁兒的喊要休妻。
“趕緊休。”李夫人不屑的道:“趁着老娘還年輕,你趕緊休了老娘,免得老娘還要為你背負不能生的罪責。”
高老爺險些氣炸了肝兒。“混賬玩意兒,你說什麽?”
“我說不能生的是你。”
李夫人不再對高老爺小意殷勤後,說話那叫一個刻薄,不把高老爺氣死不心甘情願的模樣兒。哪怕老夫人聽聞動靜,匆匆趕來,李夫人依然沒有住嘴的意思,直接就當着老夫人的面兒,将高老爺的短揭了個底朝天。
老夫人幾欲昏死,老淚縱橫喊着家門不幸,卻攔着高老爺不讓休妻。反正一通鬧劇,讓街坊四鄰看了高家好幾場的笑話。這個時候,拿着賣身契去了清河縣衙消了奴籍的顏盈和銀瓶,正在說話告別。
銀瓶打算回老家安頓,顏盈卻不打算回原主潘金蓮的娘家。當初既然二十兩銀子就把原主賣了,這父母親情自然就斷了,回原主父母家還想被再賣一回不成。
顏盈沒那麽傻,自然就在銀瓶開口說想回娘家的時候,主動和銀瓶分道揚镳。
銀瓶不解,主要是思想沒有達到顏盈那種層次。在銀瓶看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為夫君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才是好女人該幹的。所以銀瓶在顏盈提出分道揚镳後,不舍又不解的道。
“金蓮姐姐,雖說天大地大何處都有安身之所,可咱們身為女人,單身一人在外總是不安全的。自贖其身後,選擇回家才是最好的選擇。”
“要是歸家之後,父母兄長嫂子為了錢財,逼迫你嫁給七老八十的老漢為妻怎麽辦?”顏盈微笑着反問銀瓶,并不期待她的回答。
銀瓶的确沒有回答顏盈這個問題,只是念了一句“出嫁從夫,在家從夫”的女訓。
顏盈嗤笑,沒有說什麽,反而取了一支李夫人賞賜的銀簪塞到銀瓶的手中。
“保重,如果有可能,我會來清河柳縣尋你的。”
銀瓶欲言又止,顏盈卻直接沖她揮手,然後如同不拘小節的英雄兒女,轉身向官道方向走去。顏盈的腳程很快,幾乎眨眼的功夫,就從銀瓶的眼前消失。
銀瓶莫名覺得眼中酸澀不已,眨眨眼睛,一滴晶瑩的淚水滑落。
“保重。”
銀瓶捏緊手中的銀簪,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不過天黑之前,就回到清河柳鎮治下的沙棗村,那裏便是銀瓶的故鄉。
與此同時,顏盈已經到了陽谷縣。由于想到她所知的劇情裏,武大郎娶了潘金蓮後就搬到了陽谷縣賣炊餅,顏盈就一刻都不想在陽谷縣多停留,畢竟武大郎雖然還住在清河縣沒搬來陽谷縣,但陽谷縣還住着西門慶,萬一撞上了,顏盈是直接上刀子呢還是上刀子呢!
顏盈武功才剛剛入門,目前實力估計比強身健體好一點點。為了避免極有可能性會出現的麻煩,所以顏盈選擇只在陽谷縣停留一晚上打尖住店,第二天一早,就花錢買了一頭小毛驢,騎着毛驢悠哉悠哉的往開封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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