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婆媳初交鋒

次日，還算好眠的米小樂起的極早。新媳婦剛過門，早飯合該她做，否則還指不定被有心人編排成什麽樣。然而沒有任何意外的，待梳洗完畢的米小樂輕手輕腳的走進廚房，顧大娘已經陰沉着臉生了火。

“娘，天還沒亮呢，您再回屋睡會，我來做飯就好。”腳步未停的走近竈臺，米小樂挽起衣袖，喊的親熱。嫁進婆家的第一戰，正式開始了...

“睡睡睡，就不怕睡死過去？我哪來的那個好命安穩睡覺？別人娶兒媳婦是享福，我敢奢望這個福分嗎？兒媳婦娶進門還要我這個做婆婆的起早侍候…真當自己是金貴的觀音菩薩，還得我這個老婆子高高的供着？哪個做婆婆的有我這般命苦，整個就一受罪的賤命...”顧大娘憤憤的剁着刀下的菜，嗓門大的左鄰右舍都可以聽見。她就說要說給所有人聽，讓大家夥都看看他們顧家才是委屈的那一個。別整日背地裏嘴碎他們顧家貪圖米家的田地，說出去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娘，瞧您這話說的，放眼咱們寧雲村，哪家婆婆能像您一樣好命的娶個兒媳婦還白白得下兩畝肥沃良田？大家夥羨慕您都還來不及呢！不信您只管出去問問。”望了望外面的漆黑天色，再聽聽四周的寂靜無聲，米小樂敢肯定，整個寧雲村除了顧大娘，沒有哪個婆婆會為了故意刁難兒媳婦提早起床找茬生事。這頓冷嘲熱諷，還真夠站不住腳的。

“米小樂，你什麽意思你？不就是兩畝農田嗎？當…當誰稀罕似的。”吼到最後一句話，顧大娘大咧咧的嗓門驟然間放低變小，難免讓人聽出來幾分心虛。

“娘不稀罕？”米小樂噙着笑不以為意的走到竈臺邊蹲下，麻利的加着柴火提議道，“那不如就将村東頭的兩畝地還給我娘家去？”

“還什麽還？那兩畝地是我們顧家主動開口要的？是你們米家看你嫁不出去，才巴巴拿出兩畝地做陪嫁的。要是沒有那兩畝地，誰家會要你這樣壞名聲的閨女嫁作兒媳婦？我們顧家肯不理流言娶回你這個敗壞名聲的，你就該摸着良心謝天謝地了。還想着把那兩畝農田還回去？真是沒臉沒皮。”乍一聽到要把好不容易得來的農田還回米家，顧大娘就覺得米小樂是在拿刀割她的肉，生疼生疼的。當即氣呼呼的放下手中的刀，插着腰罵道。

“娘，我怎麽就沒臉沒皮了？是您自己說不稀罕那兩畝農田的，又不是我主動開的口。要知道您這麽稀罕那兩畝農田，我敢說還回我娘家的話嗎？同一村子住着，您這樣說話也不怕被我娘家人聽見。弄個不好，誰也甭想過安生日子。到時候您可別又怨到我頭上來。”要說這米小樂，從來都不是能夠受委屈的主。被顧大娘一說，亦是跟着拉下臉，張嘴就不留情面的反駁道。

“我怎麽說話了？你不是沒臉沒皮，你能嫁不出去？你敢做那樣的事，還不讓別人說？再說了，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說，大家夥誰沒說啊？有本事你去堵住整個寧雲村所有人的嘴啊！”只當米小樂是在威脅她，顧大娘怒火一起，瞬間氣的失了理智。也不管什麽裏子面子，什麽不該說的話都往外倒。

“我沒那閑功夫去堵長舌婦的嘴。反正在我米小樂的眼中，只當那些碎嘴多話的人全都是會咬人的狗。誰愛亂吠誰吠去，早晚遭報應。”米小樂無心跟顧大娘吵架，只是低下頭認真的看着眼前的火。燒的正旺的火苗印在米小樂那嬌俏的臉蛋上，将白皙的肌膚襯得愈發的紅潤光彩，連帶那冷冷的眉眼也格外的耀眼奪目。

“你…你罵誰是狗呢？米小樂，有你這樣做人家兒媳婦的嗎？過門第二日就敢罵婆婆是…是…”本是罵罵咧咧望着米小樂的顧大娘聞言面色大變，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仿若沒聽見顧大娘的叫喊，米小樂自顧自的添着柴火留意着鍋裏的白粥，心下思量着待會估計還得配些小菜才好。

狠狠的剜了無視她的米小樂一眼，顧大娘轉身就邊嚎邊往顧清山的房裏走：“清山我的兒啊，快出來看看你這作死的媳婦啊...娘不活了啊...”

又來了！整個寧雲村誰不知道顧大娘最會的就是尋死覓活這一招？要是誰都不搭理她，沒一會兒她就安靜了。偏偏還有人特別喜歡往上湊，又是低頭又是說好話...哪次到最後不是越鬧越大，一發不可收拾？這些年下來，也不知讓村裏人看了多少笑話。米小樂聳聳肩，等着顧清山自床上爬起來哄他娘。

“娘，您這是怎麽了？”天還未亮就聽到顧大娘的哭喊，顧清山翻身起床，披着外衣走出門來。

“清山啊，你可得好好管管你那作死的媳婦啊...過門第二天就罵娘是...是狗啊...娘這老臉沒地方放了啊...娘還不如死了算了啊...”蒼老的雙手緊緊的抓着顧清山的胳膊，顧大娘老淚縱橫，扯着嗓子就死命的嚎了起來。

“孽畜！”長年癱瘓在床的顧老爹重重的拍着床板，嘶啞的吼聲從另一側的屋裏傳出。這樣不象話的惡媳婦娶進門，家門不幸，面上無光啊...

“清山啊，你聽聽，你聽聽，你爹都給氣成啥樣了？你今個要是不給爹娘一個說法，你...你妄為人子，愧對咱們顧家的列祖列宗！”顧大娘說着說着就搬出了顧家祖輩來說事，滿臉的痛心溢于言表，道盡她對米小樂這個兒媳婦的不滿。

“娘，小樂是您做主娶進門的。”顧清山雖然孝順，可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之人。以他娘的性子，稍有不順心立刻就誇大其詞，恨不得全村的人都知道她受了委屈。可是只有天知道，很多事根本錯在他娘，而非被他娘控訴的那人。

“娘一時鬼迷了心竅，瞎了眼不成嗎？要是早知道她是這麽個德行，娘就是窮死也不要他們米家的那兩畝地。現在倒好，被米小樂抓着這事指着鼻子罵咱們顧家貪圖他們米家的農田。娘這輩子是造了什麽孽啊？娘不活了，不活了啊...”顧大娘越說越氣，止不住的惱怒齊湧心頭。實在忍不住故伎重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搶地起來。

若是顧大娘不來這一出，顧清山即便再不情願，還是會選擇站在她這一邊。可是這一刻看着不顧形象坐在地上捶胸跺地的顧大娘，顧清山只覺她就是在故意撒潑打混，意圖給米小樂下馬威看。

如是一想，顧清山原本準備走向廚房找米小樂過來賠不是的腳步便停了下來。僵着身子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任由顧大娘一大清早的就坐在自家院子唱大戲。

“娘，咱們早飯吃醬菜還是酸菜？”自廚房探出頭，米小樂的嗓音清脆悅耳，完全沒有顧大娘口中的不敬，反倒顯出幾分讨好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麽沒吃死你個死丫頭？”久不見顧清山發作，顧大娘也知今日沒法如願了。恨恨的自地上爬起來，顧大娘罵罵咧咧的走進自己的屋子，面色難看的摔上了門。

“顧清山，你給我進來！”顧大娘前腳進門，顧老爹的怒喝随後響起，帶着濃濃的不滿。

“知道了。”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正神情得意的沖着他吐舌頭的米小樂，顧清山搖搖頭，無奈的跟着進了屋。

“沒事找事，還沒吃飯就撐着了？”望着關上的房門，米小樂不滿的嘀咕一句，再度窩回廚房繼續做飯。

“清山，娘告訴你，現在人已經娶回來了，咱們也不可能把她送回米家去。反正你得拿出當家人的氣勢來，将那死丫頭給娘治的服服帖帖，讓她屁都不敢多放一個。還有今天這事，你也必須給娘拿個說法出來！再有下回，看娘打不死她個死丫頭。”顧大娘氣呼呼的坐在床沿，當着顧老爹的面給顧清山下了死命令。

“清山，聽你娘的。”新過門的媳婦大過婆婆，這是哪門子的規矩？沉默古板的顧老爹難得發話，一開口便是一言九鼎，不容違背。

“爹，剛剛您也聽到了，小樂喚咱娘喚的多親熱？這會還在廚房裏給咱家做早飯...也不是那般的不象話不是？”好聽的話，顧清山并不會說。只是對上顧老爹死氣沉沉的面容，他還是禁不住嘗試着說了兩句。自從顧老爹摔折了腿癱瘓在床，與日俱增的沉默籠罩全身，就再也沒有露出過笑容。

“誰指望她喊聲娘？我是沒兒子還是沒閨女？喊聲娘是多稀奇的事，娘還得對她感恩戴德？不稀罕！”聽着顧清山的話，顧大娘當即不樂意了。想也沒想的自床上一蹦而起，指着顧清山怒道，“她做頓飯又怎麽了？不該她做的嗎？你還指着娘伺候你們一家老小一輩子？”

“爹，娘，粥熬好了，要不要給你們端進屋？”門外米小樂畢恭畢敬的詢問聲，與顧大娘的暴跳如雷形成鮮明的對比。一時間，整個屋子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端午節快樂，麽麽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