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三合一

延禧宮中, 魏嫔在得知她派去的人手成功将“五公主乃祥瑞化身,只要有五公主在,定能庇佑妃嫔安全生産”的消息傳達給祈嫔之後, 總算是舒了口氣。眼下祈嫔雖說暫時是與皇後結盟了, 但她們之間的關系并不穩固, 祈嫔只是想在勢單力孤的時候利用皇後來站穩腳跟,抱住她肚子裏的孩子,而皇後呢,雖然同意給予祈嫔有限的庇護, 但她顯然不像信任舒妃和婉嫔一樣信任祈嫔。

在這種情況下, 祈嫔若是對皇後提出了什麽非分的請求,定會惹惱皇後。無論皇後最終是否答應祈嫔的請求, 兩人之間都會出現裂痕,到了那時, 她就有機可趁了。

魏嫔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心道,若是皇後直接拒絕了祈嫔的要求, 那正合了魏嫔的意,可若是皇後昏了頭, 答應了祈嫔的請求, 那對魏嫔來說,最好不過了。既然皇後願意在祈嫔生産的時候将五公主帶過去, 祈嫔平安生産, 那在其他的妃嫔——比如說魏嫔——生産的時候, 皇後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有祈嫔和魏嫔兩人打頭,往後後宮之中的妃嫔生産,恐怕就要比照這個先例來, 否則,皇後就是偏心和不公。在這些過程中,只要有一次,五公主到場了,妃嫔卻沒能平安生産,那麽五公主這祥瑞的名頭,就有待商榷了。

一想到這,今兒個抄了好幾頁書而手臂酸軟,都抵擋不住魏嫔的好心情。

只見魏嫔将抄好的佛經小心地放在了一邊,将垂落到額前的一縷發絲別到了而後,露出半邊白皙的脖頸,輕笑着道:“祈嫔和皇後……可別讓本宮失望才好。”

茯苓見自家主子今兒個不準備再繼續抄寫佛經了,便去捧來一盆水,準備給自家主子淨手用。

她一邊走着,一邊說道:“祈嫔自打從冷宮中出來之後,給主子您找了多少麻煩,害得您從令妃降到嫔位不說,甚至連封號都被剝奪了。今兒個咱們可算是找到機會回敬一二了!”

茯苓的話語中慢慢都是歡快,似乎當真在為魏嫔而高興,誰知,她手中的水還沒有遞到魏嫔跟前,就被魏嫔給攔住了。魏嫔看向茯苓的目光中是帶了些審視,再也不複以往的信賴:“茯苓,本宮記得,棠晚當初還在本宮這宮裏頭當差的時候,你與她素來感情是最為要好的,是嗎?”

“這……”茯苓遲疑着開口,字斟句酌地道:“當初,棠晚姐姐……不,叛徒棠晚,是您身邊兒最得用的大宮女,咱們底下的小宮女,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說不上什麽好不好的。只是因為當初娘娘您最中意奴婢,棠晚她才多關照奴婢幾分罷了。”

魏嫔是個心思敏感之人,從前她信任棠晚時,對棠晚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連帶着延禧宮中棠晚調-教出來的其他的宮女,也深得魏嫔倚重和信任。可自打上一回棠晚倒戈,致使魏嫔陷入極為被動的境地之中,丢了“令”字封號之後,魏嫔對身邊兒伺候的人,包括茯苓這些所謂的心腹在內,也不像原先那般信任了。

即便是這些天以來,茯苓等人竭力撇清自個兒與棠晚之間的關系,也沒能讓這種狀況得到明顯的改善。魏嫔一提起與棠晚有關的話題,茯苓就知道,魏嫔怕是疑心病又犯了。茯苓很想否認魏嫔的話,但很遺憾,她沒有辦法這麽做。眼下魏嫔還只是毫無根據的懷疑,可一旦她對魏嫔撒了謊,魏嫔必定能夠查得出來,到時候,她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故而,魏嫔問什麽,茯苓只能如實回答,但在回答的過程中,她也多了個心眼兒,盡量說得像是自己與棠晚除了工作上那點交集之外,沒有任何私交的樣子。只是,魏嫔究竟信不信,就不好說了。

“是嗎?”魏嫔看着自己的指甲。她本來留了一手青蔥的指甲,上頭塗了好看的丹蔻,但因為懷了身孕的緣故,怕傷到孩子,她便全剪了。

茯苓低垂着腦袋,再一次向魏嫔表忠心:“奴婢唯一的主子就是娘娘您,奴婢的榮辱,都系在娘娘身上,奴婢是斷然不會為了一個叛徒,而與娘娘作對的,娘娘且放心吧。”

“本宮一開始也這麽以為,覺得棠晚絕對不會背叛本宮,因為,有能力把棠晚從辛者庫中撈出來的,也就只有本宮了。哪怕棠晚不在本宮身邊兒,本宮也一直視她為心腹。可後來,她在得知荷香出宮之後遭遇不測,連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都沒弄明白,就為了成全她所謂的姐妹情,選擇了背叛本宮……”魏嫔饒有深意地看着茯苓:“你說說,本宮到底該不該信任你們呢?本宮可不希望,本宮對你們交付信任之後,有朝一日,你們之中的哪一個,也要為了替棠晚出頭而背叛本宮啊。”

茯苓将銅盆放在一邊兒,跪到在魏嫔跟前:“奴婢願在此發下重誓,若是奴婢背叛娘娘,奴婢定會不得好死!”

魏嫔聞言,道:“本宮對你還是頗為信任的,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命你貼身伺候着了。只是,本宮如今到底有了身子,不得不多想一些,你可能體諒本宮的心思?”

茯苓忙不疊地點了點頭:“為了小主子的安危,這也是應該的。”

魏嫔面兒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很好,本宮就知道,你是不會讓本宮失望的。”她瞥了一眼那銅盆中的水,即便是隔着這麽些距離,也隐約能夠聞到那水中的玫瑰香味兒來。以往,魏嫔最是喜歡用滴了香露的水淨手,這樣一來,在淨完手後,手上會帶着玫瑰花香。

可如今,魏嫔卻怕,有人在這香味之中做手腳,畢竟,她在後宮之中樹敵不少。

“日後,不要給本宮用這種滴了香露的水。”魏嫔道。

“是,娘娘。”茯苓忙不疊地點頭,這種時候,自然魏嫔說什麽是什麽。

……

與此同時,翊坤宮中,皇後在收到了祈嫔發動的消息後,匆匆換了身衣裳,便準備過去看看。

本朝皇嗣艱難,每一個皇嗣,對于皇家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更何況,祈嫔才與皇後結成了隐秘的同盟,于情于理,她都該過去關心一下祈嫔這個孩子。

這時候,祈嫔派來傳話的宮女便到了:“奴婢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因為祈嫔總是把這宮女帶在身邊兒,皇後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來:“這會子正是祈嫔的緊要關頭,你不陪在祈嫔身邊兒,來本宮的翊坤宮做什麽?莫不是祈嫔那兒缺了什麽藥材,打發你來找本宮拿?”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并非如此,祈嫔娘娘派奴婢來,是有一事相求。”

“說。”對于這名宮女的吞吞吐吐,皇後感到很是不滿。

“祈嫔娘娘說,五公主乃祥瑞化身,若是她生産之時,能得五公主庇佑,定能逢兇化吉,平安誕下皇嗣。因此,祈嫔娘娘懇求您,将五公主帶去鐘粹宮。”這名宮女在說完這番話後,就偷偷瞄了眼皇後的臉色,只見皇後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所以說,她才不想做這傳聲筒的活計啊,妥妥兒的得罪人。這名宮女苦着臉想,但願皇後娘娘不要把她對祈嫔娘娘的不滿發洩到自個兒身上來。

“呵,祈嫔肚子裏的孩子金貴,本宮的芃芃就不金貴了?芃芃才多大點,她居然就要求本宮帶芃芃去産房那等污穢之地?多大的臉!”

皇後緊緊抿着唇,對祈嫔那為數不多的好感盡數散去。

果然,她沒有選擇直接将祈嫔收入麾下,是正确的。祈嫔此人,只可與之短暫合作,不可與之長久共謀。皇後在意的東西不多,只要不違反宮規,不觸及她一雙兒女的利益,哪怕當面冒犯了她,她也不見得會動怒。可祈嫔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女兒頭上來,她又豈能容忍?

“還說什麽芃芃是祥瑞,必能庇護她……那她若是在生産的過程中有個什麽差池,豈不是要全怪到芃芃頭上來?更何況,這回祈嫔生産,要讓芃芃親自去庇護她,那下回魏嫔之流生産,豈不是也要芃芃親自過去?你們把芃芃當什麽了?芃芃可是皇上欽封的固倫公主,即便是要庇護,她該庇護的也是國運,而不是讓後宮妃嫔安全生産!”

到這兒,祈嫔派來的宮女也基本聽出,皇後是不想帶五公主去鐘粹宮了。為了避免自個兒萬不曾任務被祈嫔懲罰,宮女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可是,皇後娘娘,祈嫔娘娘的安危……”

“別跟本宮提祈嫔的安危,也別再為了你家主子勸本宮帶芃芃過去!說得難聽一些,芃芃本身,可比你家主子金貴多了。若是芃芃被産房那血腥之氣給沖撞了,或是被祈嫔的叫聲給吓着了,你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皇後本是要去鐘粹宮的,在祈嫔做出這等舉動之後,她連鐘粹宮也不想去了。

宮中并沒有規定妃嫔生産,皇後一定要到場。皇後在其他妃嫔生産的時候,只不過是出于責任心,才過去看看罷了。可如今,皇後知道,若是自己不帶着芃芃過去,必會招來祈嫔的埋怨,既如此,她又何必巴巴地過去招人嫌棄呢?

作為一直在皇後身邊兒伺候的老人,黃嬷嬷自然看出了皇後的心思。她輕輕拉了拉皇後的衣袖:“娘娘。”

皇後蹙眉,不解地看着黃嬷嬷,只見黃嬷嬷對着她無聲地比了幾個口型。

——皇上。

——太後。

皇後立刻從憤怒的狀态中冷靜了下來。是了,不管祈嫔有多麽的不着調,她作為中宮之主,得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不能讓人抓住把柄。因此,這鐘粹宮,她還是得去的。畢竟,在乾隆和太後眼中,她是一個盡心盡力、盡職盡責的皇後,且因着祈嫔受過的那些“磨難”,乾隆和太後雖說不見得有多喜歡祈嫔,但對祈嫔總是存着幾分憐惜之情的,為此他們還特地交代了皇後,要多照顧着祈嫔一些。

皇後平日裏把祈嫔照顧得再好,再盡心盡力,若是在祈嫔生産的時候,她連個面都不露,這關心在旁人看來也要大打折扣了。

更何況,皇後沒有接受祈嫔的請求,指不定祈嫔在生産完後會與皇後分道揚镳、甚至反目成仇,轉頭就在乾隆和太後跟前說皇後的壞話,因此,在這節骨眼兒上,皇後是一丁點把柄都不能讓人抓到。

皇後意識到,無論祈嫔是否領她的情,她都必須做到無可指摘才行。考慮到這,鐘粹宮,她還非去不可。她嘆了口氣,扶着黃嬷嬷的手道:“擺駕鐘粹宮——”

黃嬷嬷見皇後想明白了,不由露出了一個笑容。

至于祈嫔派來的這名宮女,她倒是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惜皇後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她不過是一個嫔身邊兒的二等宮女罷了,皇後若是不想給她臉面,她在翊坤宮,就絲毫沒有地位可言。

……

剛走到鐘粹宮門口,皇後一行人便聽到了一陣大過一陣的痛呼聲,一盆盆的血水從産房中被人端出,看樣子,祈嫔這一胎,的确不大順利,也難怪她會動了要讓芃芃來旺一旺她的心思。

處于半昏厥狀态的祈嫔,在聽到外間傳來“皇後娘娘駕到”的通禀聲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身邊兒芳芷的胳膊,急急問道:“皇後娘娘來了?可把五公主一并帶來了不曾?你,你快去,快去看看!”

卑不動尊,即便皇後為了祈嫔,親自來了鐘粹宮,可皇後的身份遠比祈嫔尊貴,産房這樣的地方,她自然是不會親自進來的,最多只會在外間詢問一下祈嫔的狀況。祈嫔想要知道芃芃究竟有沒有跟着皇後一道來,還得派身邊兒的人出去看看。

“可是祈嫔娘娘,眼下您身邊兒離不得人哪……”芳芷道。

她正是之前被皇後送到祈嫔身邊兒,暫時照顧祈嫔的宮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算是祈嫔和皇後之間結成同盟的一個見證。只是,沒有人比芳芷更清楚,皇後和祈嫔之間這所謂的同盟有多脆弱。

因此,素日裏,芳芷在鐘粹宮,從來都是謹言慎行,絕不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只在為祈嫔調理身體以及阻擋來自其他宮的明槍暗箭方面出力。

這回,祈嫔在生産之時,由于先前在冷宮之中的那段經歷,造成了身子的虧空,即便她離開冷宮之後努力地補身子,可終究還是與從一開始便好生保養的妃嫔沒得比。為求安心,祈嫔在發動之時,便立刻派了宮中的宮女,去翊坤宮懇請皇後将素有“祥瑞公主”名頭的芃芃帶過來給她“壓陣”。

芳芷對此并不看好,她對皇後非常了解,皇後對于自己的一雙子女十分重視,女人生産的場面又過于讓人揪心,僅聽祈嫔這一聲高過一聲的痛呼就知道了,皇後是萬萬不可能讓年幼的芃芃接觸這等場面的。

祈嫔的期望注定要落空。眼下正是祈嫔的緊要關頭,情緒上的波動極有可能決定祈嫔是順利度過難關,還是一屍兩命。芳芷是萬萬不願意出去,最後帶回一個注定會讓祈嫔失望的答案。

可是祈嫔此時已是疼痛至極,只見她滿頭大汗,面色蒼白如紙,也不知她哪兒來的力氣,抓着芳芷的手,廢了極大的勁兒,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芳芷的肉中。她就像是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對着芳芷聲嘶力竭地吼道:“本宮讓你快去啊!你是皇後的人,本宮使喚不動你是嗎?!!!”

不是沒有其他人可以派,但祈嫔身邊兒,現在除了皇後給的芳芷之外,就只有太後給的豆綠,以及她的心腹梨棠。

比起芳芷,祈嫔自然更信任梨棠和豆綠一些。祈嫔雖已被腹中的疼痛折磨得有點兒神志不清了,但她好歹還記得,她需要梨棠和豆綠留下來,幫她盯着産婆,不許産婆動手腳。于是這

打探消息的任務,自然只能落到芳芷的頭上。

祈嫔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芳芷就是再不想去,也得去了。

只聽她嘆息一聲,道:“奴婢遵命。”

而後,便将手中的老參交給了豆綠。在收到祈嫔的命令之前,她本是打算将這老參拿去鐘粹宮的小廚房,讓小廚房熬了參湯拿來給祈嫔喝的。

豆綠同情地看了芳芷一眼,顯然也是拿祈嫔的執拗沒轍。可到底祈嫔是主子,她們是奴婢,雖說她們各自背後另有其主,但主子既然讓她們來照顧祈嫔,起碼在鐘粹宮的這段時間中,她們得按照祈嫔的意願行事。

芳芷來到皇後處,略略擡頭看了一眼,果然沒有看到芃芃的身影,也不知道待會兒該如何去回祈嫔的話。

“奴婢參見娘娘。”

皇後見到芳芷,不由蹙起了眉:“眼下正是祈嫔身邊兒需要用人的時候,你不在祈嫔身邊兒伺候着,跑出來做什麽?”

若是祈嫔不信任芳芷,早早便把她打發了出來,她也不會過了這麽長時間才出來跟皇後行禮,顯然,芳芷在皇後來之前,本是在産房中幫忙的,眼下又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離開了産房。

“回娘娘的話,祈嫔娘娘想要知道……”芳芷小心地觑了皇後一眼:“娘娘您此番是獨自前來,還是……于是便派奴婢過來看一看。”礙于周圍人多嘴雜,芳芷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但她相信皇後應該能夠聽懂。

果然,皇後在聽了芳芷的話後,嘴角微微下沉,目光中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不知奴婢回去,該怎麽給祈嫔娘娘回話,還請娘娘示下。”芳芷雖說眼下在祈嫔的身邊兒伺候着,但她真正的主子是皇後,她自然要聽從皇後吩咐。更何況,祈嫔并不信任她。既然如此,那她也懶得為祈嫔操那份心了,皇後讓她做什麽,她做什麽便是。

皇後沉吟片刻。

此番皇後若是帶着芃芃來的,那麽只消讓芳芷過去如實回複祈嫔,便可安祈嫔的心。可皇後并沒有帶芃芃過來,倘若讓眼下拼命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祈嫔知道了,指不定會因此而産生驚慌或是恐懼之情,不利于生産。既如此,在這回複上頭,可要做些文章了。

“你就去回複祈嫔,本宮将芃芃帶過來了,讓祈嫔什麽都不必想,只管安心生孩子。”

下位者欺瞞上位者,那是大罪,可上位者欺瞞下位者,着實不算什麽事兒。有誰規定了上位者必須要對下位者說實話的?沒有吧!更何況,皇後這可是善意的謊言!

倘若祈嫔能夠平安生産,那說明皇後這善意的謊言安撫住了她;倘若祈嫔未能平安生産,那也怪不到皇後頭上,更加怪不到芃芃頭上不是?至于說,因為皇後未把芃芃帶過來“旺”祈嫔,才導致祈嫔出了事……想多了吧?難不成芃芃還沒有降生的時候,這宮裏頭其他妃嫔就不生孩子了?

所有妄圖把“生産安全”和“芃芃”扯上關系的行為,在皇後看來都是別有用心且絕對不能容忍的。

而事實也确實是如此。

芳芷聞言,自然明白自家主子有了打算,當即應道:“是。”

而後,又用眼神掃了一下周圍的人,示意皇後,光是她這邊兒答應了沒有用,若是有人趁亂跑進去告訴祈嫔“真相”,可就不妙了。芳芷的視線着重落在被祈嫔派去找皇後的那名宮女身上。

她記得,這宮女名喚海棠,是新近被祈嫔提拔上來的,因其能說會道,往往能夠說到祈嫔心坎兒裏去,最近頗得祈嫔重用,還特意給她改了名,将其提拔為二等宮女。雖說祈嫔最看重的還是她的心腹梨棠,其次是太後給的豆綠和皇後給的芳芷,但這海棠在鐘粹宮一衆下人之中,也可以說是實際上的第四人了,比宮中的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監還得祈嫔看重些。

就是這海棠,在祈嫔生産之前,以“五公主身負祥瑞,若是有五公主坐陣,娘娘定能安全生産”為由,把祈嫔說得動了心思。芳芷也不知道這丫頭是為了讨好祈嫔而這麽說,還是別有用心,但總歸,這丫頭心中的小九九不是一般的多,且還特別擅長掩藏自己的小心思,起碼皇後就沒有看出來,她居然會是給祈嫔出主意的那個人。

鑒于此,芳芷覺得,在祈嫔誕下皇嗣之前,還是不要讓海棠靠近祈嫔了。

皇後與芳芷不愧是主仆,在交換完眼神之後,皇後也知道了芳芷想要傳遞給她的信息,當即便道:“為了避免人多壞事,有人趁機對祈嫔動手腳,方才在外頭的人,就不要進産房了。至于芳芷,既是祈嫔派你出來的,那你就盡快回去吧。既然她能在這種緊要關頭派你出來,說明她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若是久久不會,只怕她就不能安心生産了。”

“是。”芳芷得了皇後的命令,準備回到産房之中。

這時候,海棠也急了,她沒好直接當着衆人的面嚷嚷皇後在欺騙祈嫔、睜眼說瞎話,她只是拔高了聲音道:“皇後娘娘,祈嫔娘娘眼下身邊兒正缺人伺候,她曾囑咐過奴婢,讓奴婢一回來就去産房中幫忙的,請您讓奴婢過去吧,皇後娘娘!”

鐘粹宮中不少人受過海棠的恩惠,與她交好,見她這般懇求皇後,便也幫腔道:“皇後娘娘,您可以擔心別人對祈嫔主子不利,不讓他們進去伺候主子,但海棠姐姐不同,她對祈嫔主子素來最是忠心不過,祈嫔主子也很是倚重她,您就讓她進去吧。”

皇後自然不會看不出海棠是故意提高了聲音,想要引起産房那邊兒的注意。可惜産房那邊兒眼下正亂着,祈嫔的痛呼聲又一聲高過一聲,所以,除非海棠扯開了嗓子吼,否則她就別想讓産房中的人聽到她的聲音。

“不,你就在這兒等着。既然祈嫔在這個關頭派你來請本宮,可見你也不是什麽不可或缺的人物,怎麽就等不得了!”

黃嬷嬷這下也看出海棠有問題,若是當真讓海棠進了産房,只怕祈嫔就要知道五公主并未随着皇後來鐘粹宮之事了。

只聽她道:“整個鐘粹宮中,只有包括你在內的幾個傳訊者,在祈嫔生産之前離開過這兒。若是有人想要對祈嫔娘娘不利,這是最好的機會!你在來找皇後娘娘的過程中,有沒有見過什麽人,是否拿了什麽禍害人的東西,咱們一概不知,所以,你不能進産房!皇後娘娘不能拿祈嫔娘娘和皇嗣的安危,來賭你的忠心!”

說着,黃嬷嬷又警告周圍的人:“你們可要想好了,你們現在幫着海棠求情,若是祈嫔娘娘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海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你們就是她的幫兇!”

一聽到這兒,方才還在為海棠求情的人,頓時也不敢再出聲了。

說白了,人都是自私的,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他們不在意做做順水人情,可一旦涉及到自己……不好意思,你誰啊?

正在這時,乾隆也趕了過來:“裏頭情況如何了?”

“還在生呢,祈嫔這一胎來得委實不易,經歷了頗多周折,最終卻能化險為夷,如今又有真命天子為她壓陣,她今日定能安然誕下皇嗣。”

只是裏頭那一聲聲的痛呼聲,委實讓人揪心。

可惜這種時候,乾隆和皇後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按照時下的思想,産房乃是污穢之所,皇後去不得,乾隆更是去不得。

于是,這對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便在産房外來回踱步。

海棠瞅準了時機,想要向乾隆告狀,卻被黃嬷嬷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好在乾隆一門心思撲在祈嫔和皇嗣身上,沒有注意到她鬧出的小小動靜。

皇後見狀,心知她欺瞞祈嫔之事,必是瞞不過乾隆的,為了避免有心人又到乾隆跟前颠倒是非黑白,讓乾隆訓斥自己,皇後這次決定先下手為強,向乾隆披露這一真相,畢竟乾隆對她素有偏見,若是先聽了別人的挑撥之語,皇後毫不懷疑乾隆會訓斥自己。雖說她最後定能化解乾隆的懷疑,但既然能夠不挨訓,她又何必上趕着找虐呢?

更何況,總是別人在乾隆跟前告她的狀。這回,她也想主動告一告別人的狀。

“皇上,說來,臣妾在來鐘粹宮之前,聽到一件趣事兒,想跟你分享一下。”

乾隆以為皇後是想讓舒緩一下自己的心情,雖說興致不高,但也不好拂了皇後的好意,便道:“皇後說吧。”

“臣妾聽人說,芃芃身負祥瑞命格,若是在妃嫔産子之時,有芃芃在,芃芃定能為那名妃嫔帶來福運,讓那名妃嫔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乾隆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這是誰傳出來的話?這産房中的哭喊聲,朕聽着都覺得心煩,何況是芃芃一個小孩子!若是讓芃芃來了,她晚間豈不是要做噩夢?”

皇後看到了乾隆對此事的态度,當下心裏有了更多的底兒。

“皇上說得極是,想來,宮中有些見識淺薄之人,只以為芃芃是她們的工具,需要時就能随叫随到呢。”

“芃芃是朕的欽封的固倫和晏公主,鎮壓的是我大清國運,旁的雜七雜八的事就不要去煩她了。若是有人敢打芃芃的主意,皇後你只管切斷她們的妄想。”

雖說妃嫔産子在宮中也算是極為重要之事,但在江山社稷跟前,自然一切都是小事。有人企圖把芃芃當做工具人一事,也令乾隆頗為不快。

皇後唇邊閃過一絲笑意,但她很快将那絲笑意隐了下去:“皇上放心,臣妾明白。”

平日裏,乾隆有諸多不靠譜之處,但幸好,在這件事上,乾隆的立場和看法與皇後是一致的。

——想要讓固倫公主當工具人?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帝後二人的對話進行到這裏,海棠已經不撲騰了。她意識到,若是她真的跟乾隆告了狀,指不定遭訓斥的不是皇後,而是她。

在她和她背後的指使者眼中,只要給皇後扣上一定不重視皇嗣的帽子,乾隆定會對皇後心生厭惡。可她們忘了,芃芃在乾隆眼中,是極為特殊而又重要的存在。倘若皇後是因為芃芃,才不“重視”其他皇嗣,乾隆非但不會責備皇後,反而會拍手叫好。

皇後在跟乾隆說完這些之後,正等着海棠繼續搞事情呢,連一開始捂着海棠嘴的黃嬷嬷,都在皇後的示意之下放開了對海棠的桎梏。誰知道,海棠竟偃旗息鼓了,倒讓皇後覺得有些掃興。

在“繼續告狀”與“不指名道姓,引導乾隆自主發現”之間猶豫了片刻,皇後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就她在乾隆這兒的印象……她還是不要直接告某個人的狀了,省得回頭乾隆又以為她要針對誰。

反正她相信,有些暗搓搓想要搞事情的人,是絕對不會讓她失望的。

與皇後的泰然自若截然相反,海棠心中焦急無比,思考着該怎麽給她真正的主子傳訊,告知她情況又變,她們原本的計劃怕是不能順利實施了。

正在這時,一陣屬于嬰兒的稚嫩哭聲傳入了乾隆的耳中,只見一位産婆抱着一個大紅襁褓走了出來,一臉喜色地對乾隆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祈嫔娘娘生了一位小格格!”

雖說在時人心中,這生女兒不如生兒子好,但是宮中的格格少,物以稀為貴不是?瞧瞧皇上對五公主那寵愛勁兒吧,若是新誕生的這位小格格能有五公主一半乖巧讨喜,指不定乾隆也會對這個女兒十分寵愛。

說着,産婆将襁褓遞到了乾隆跟前:“皇上可要親自抱一抱小格格?”

她都已經想好了,若是乾隆親自抱了六格格,回頭鐘粹宮就有的吹了,比如六格格深得皇上寵愛,皇上抱着她就不肯撒手什麽的。能夠出現在鐘粹宮為祈嫔接生,這名産婆顯然也被祈嫔拉到了自個兒的陣營之中,她自是盼着祈嫔好了,她也能多沾些光。

只是,乾隆看着襁褓中瘦瘦小小的嬰兒,全然不似芃芃誕生時那般精神,便有些下不去手,生怕自己一個用力,就把孩子給抱壞了。

“朕……朕還是待她長大一些再抱她吧。”最終,乾隆道。

産婆聞言,頓時急了。這宮裏頭誰不知道,當初五公主誕生之時,皇上非但親自抱了五公主,開懷大笑一場之後,還即興為五公主賦詩一首,并賜下了品級和封號!雖說六格格是庶出,又沒有祥瑞傍身,比不得五公主,但至少也不能差太多啊!

這産婆準備利用五公主,讓乾隆更重視六格格一些,便道:“皇上,聽聞今日皇後娘娘将五公主也一并帶來了鐘粹宮,為祈嫔娘娘祈福。祈嫔娘娘如今平安誕下了六格格,心中對皇後娘娘和五公主十分感激,在奴婢抱着小格格出門之前,還特意叮囑奴婢,要好生向皇後娘娘道謝呢。敢問皇後娘娘,不知五公主何在?六格格與五公主是嫡親姐妹,正該好生親近一番。還請皇後娘娘将五公主給抱出來,讓五公主與六格格見上一見。”

皇後笑而不語。瞧瞧,搞事情的人這不就來了麽?所以說,她很不必指名道姓地告誰的狀,總有人喜歡上演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戲碼。

乾隆眼眸中如同醞釀着一場風暴一般,讓人不寒而栗:“是誰告訴你,五公主也來了鐘粹宮的?”

産婆不懂乾隆為何忽然發怒,吶吶道:“回皇上,是皇後娘娘遣人來告訴祈嫔娘娘的,奴婢當時在産房之中,也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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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