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大不了我包養他嘛,小事……

賀清思是在第二天天未亮的時候出發的。

走的時候打馬繞到城南, 謝如琢睡得正沉,海貝聽見動靜開門,外頭一隊輕騎整齊有序, 為首的高頭大馬上坐着的正是賀三公子。

海貝轉身就要去叫謝如琢,卻被賀清思制止:“別驚動她了。等她醒來, 勞煩你告知一下, 西南有緊急事務需要處理, 省得她以為我不告而別。”

海貝小心應道:“公子放心,海貝一定傳達到。”

賀清思點點頭,往屋內望了一眼, 扯着缰繩掉轉馬頭,海貝忽然想起前兩日自家姑娘買的那些東西,忙道:“賀公子請留步。”

很快,她從屋裏拎出兩個大包袱來,放低了聲音道:“賀公子,這是我們姑娘給您買的衣裳,還有些傷藥,說您可能路上用得着。另外這些是吃肉幹并一些海邊的幹貨,昨夜準備出來的, 說是給您趕路的時候路上吃。”

賀清思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溫柔的神色,離海貝最近的那個伸手把包袱接了過來, 一行人這才匆匆離去。

等謝如琢一覺睡醒聽海貝說賀清思已經離開永州的時候,有些不可置信:“這麽快?”

昨天夜裏問的時候也沒說這麽早啊。

海貝替她把頭發梳起來, 邊照鏡子邊道:“是啊, 那會您睡得正熟,說是突然有事兒,我就把先前準備好的東西交給賀公子了, 這會兒怕是早就出了永州了。”

謝如琢打了個哈欠,神情有些呆呆的:“走了也好。都在永州耽誤了這麽久,想必是積攢了不少公務。”

這邊在屋裏頭小聲說着話,外頭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踢踏聲,聽着動靜,人還不少。

兩人面面相觑。

海貝放下梳子準備出去看看,卻見宋望星從外頭跑了進來,隔着一道簾帳,興沖沖的對時頭的謝如琢道:“姐姐,你快出來看看,祝叔把人帶過來了。”

謝如琢順手把頭發一股腦挽到了腦後,從簾帳後來出來,疑惑道:“什麽人?”

“你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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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望星把謝如琢拉了出去,只見原本不算大的謝家院子裏,被一個個的魁梧大漢擠得滿滿當當,靠近廊下的地方原本放了幾架花草的,也不知道被哪位移到牆角去了。

那一瞬間的視覺沖擊,令謝如琢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有些結巴的拉着宋望星:“這是要做什麽?”

這時祝源忽然從外頭走了進來,雄糾糾氣昂昂的,謝如琢感覺這院子在他的襯托下,都顯得有些單薄了。

祝源走上前來對謝如琢彎腰拱手行了禮,解釋道:“姑娘,這是将軍的安排,一是護着您的安全,二是留在永州,若萬一有什麽變故,也好及時做個準備。”

難怪看着這裏頭的有些人面熟,謝如琢漸漸明白了:“那他将你們留下,今日身邊豈不是沒什麽人了。”

祝源哈哈大笑:“姑娘放心,論武藝,将軍那一身功夫神出鬼沒,論計謀,更是少有敵手。實不相瞞,當日将軍嫌我們趕路礙事還不太願意帶上我們,是我硬要跟來的,如今看來,倒是歪打正着。”

謝如琢也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看來以後要辛苦大家了。那我差人先給各位大哥準備住的地方。”

祝源忙道:“姑娘不忙,今日我帶他們來,只是給姑娘見見,好認個臉熟,心裏也有個底兒。住的話,您別費心,永州府後院有的是空屋子。”

永州府後院……

謝如琢從善如流應了下來。

自那以後,謝如琢很少見到這些人,有時候海貝從外頭回來,會在跟她跟前說,今日在城門口好像看到誰誰誰了,又或是走在街上,巡邏的官兵裏,一眼掃去,那幾個全是熟悉的臉。

越到後來,這些人身後又多了些臉生的面龐,這些人的背後到底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也不是沒有交集。

據祝源所說,弟兄們自從吃過酒樓裏的菜,便一直惦記着,每每過段時間就會饞得不行。是以每逢初一十五,永州府衙後門會準時出現一輛馬車,裏面放着的是新鮮出爐的“有匪君子”的酒菜。

不知不覺間,春去秋來,春去冬來,又是一地的銀裝素裹。

這日海貝從府衙回來,同謝如琢道:“姑娘,今日我去府衙,瞧見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謝如琢坐在二樓的窗邊賞雪,攏了攏身上的裘皮雪襖,聞言打了個哈欠,懶懶問道:“誰?”

“以前的梁大人。”

謝如琢一怔,好久都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他怎麽了?”

海貝見她的臉被寒風吹得通紅,稍微關了下窗子,只留了一條縫隙,聞言轉過身來道:“沒怎麽,就是蒼老了好多,要不是看祝将軍對着他兇神惡煞的,好奇問了一嘴,不然我是絕對沒想到。”

雖然祝源以及他身邊的人從沒有拿梁冬生相關的事情在她面前說起過,但是謝如琢大抵能想象到他的樣子。

淡淡道:“這也算是另一種程度的□□,是他應得的報應。”

海貝贊同:“姑娘說得是。”

“祝将軍那邊怎麽說?”

今天是冬至,謝如琢讓海貝去府衙請大家來酒樓裏吃酒,卻沒想到她淨顧着些不相幹的事兒了。

“瞧我這記性,倒是把正事兒給忘記了,祝将軍說今日京城有旨意到永州,走不開,讓多謝姑娘。”

京裏的旨意不是頭一封了,謝如琢點點頭:“既如此,那就讓廚房多準備些熱食給他們送去,好歹是個節氣,總不好讓大家清清冷冷的。”

正說着話呢,樓底下忽然傳來了一聲打趣:“哪裏冷冷清清了,我看着倒是很熱鬧。”

謝如琢伸着脖子往樓下看,季文舒那厮正站在樓底下閑閑的往上看,大冬天的扇子也不離手,搖得那叫一個勤快。

謝如琢站在樓上又掖了掖自己的長襖,毫不留情的當着他的面吐槽:“季公子,別搖了。再搖的話,你大氅上的雪花都化了。”

當初怎麽會覺得這人有心計呢,分明是個腦子缺根弦的大少年,即使他長得如何溫潤如玉,也不能掩蓋他酷愛裝13的內心。

季文舒把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交給随從,邊上樓邊指責道:“你總算是知道外面下着雪。好歹我是幫着你跑生意去了,怎麽到了你這兒,連杯熱茶都喝不到。”

海貝抿着嘴一溜煙的跑下去了:“這就去給您上茶。”

季文舒笑道:“你這裏的人是越來越機靈了,還是你會鍛煉人,一個個的都這麽能幹。”

謝如琢也回道:“哪裏哪裏,即便我厲害也沒能影響季公子一年到頭打扇子不是,由此可見,還是季公子心性甚佳。”

兩人一兩個月未見,一見面就是一頓互相貶損,如此你來我往一番,末了倒是相視一笑。

謝如琢将人引進雅間,裏頭已經沏上了熱茶。

謝如琢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句:“這次出去,收獲如何?”

季文舒身份便利,又經常在外頭走南闖北,兩人于經商一事上,都有不俗的想法與見識。季文舒的抱負是把季家的生意做到大旻朝的每一個角落,而謝如琢是手中餘錢,想發展別的領域卻苦于沒有機會。

兩人一拍即合。這一年來,季家的家業在季文舒手上更上了一層樓,而謝如琢野心更大,酒肆從永州已經開到京城去了。

偏偏她看人的眼光極好,又會培養人,從永州“有匪君子”裏出去的夥計,不論是後廚還是跑堂,派到各地的分店當掌櫃,都是一把好手,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但唯一一點令人費解的是,她開的店那麽多,卻只有永州這一家的酒樓叫“有匪君子”,可惜了這麽大的名氣。

季文舒想到這兒,雖然知道她着急,卻還是想晾一晾她:“你說你,酒樓開得好好的,為什麽要去開成衣鋪子,還非要跑去江南開,害得我這次在江南足足多呆了一個月。”

謝如琢覺得他明知顧問,這會兒急着聽消息,只得耐下心來再解釋一遍:“這話你不如留着去問問你那個好兄弟,堂堂西南候,府上為什麽連個做衣裳的侍女都沒有,每次都要差遣祝源找我要,再千裏迢迢快馬加鞭的送去充州。”

去年朝中有消息傳出來說當年的西南候賀霖是被皇帝故意殺害的,雖然這消息很快被壓了下來,但在當時也激起了一陣水花。

京城那位皇帝發現賀清思如塊滾刀肉一樣,遠遠不如他爹賀霖樣好騙,在賀清思手上來來回回幾次也沒讨到便宜,最後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兵退了,寫了一道聖旨傳到充州,封賀清思為第二任西南候。

謝如琢曾一度覺得那位皇帝的腦子有些不好。

說起衣裳這件事兒,季文舒也不得不感嘆一句:“賀三的臉皮是真的厚,這個西南候當得也是有些道理的。”

謝如琢深以為然:“是吧,不過我倒是得感謝他。要不是因為他的胡攪蠻纏,我也發現不了成衣鋪子如此賺錢,眼下江南的成衣鋪子一開,祝源再來的時候,我也不必如此心痛了。”

“你這人怎麽越有錢,越摳門。”季文舒貴公子作風,一時興起散銀千兩都是有的,對謝如琢這種鐵公雞做派十分鄙夷。

謝如琢翻了個白眼:“你要是覺得我摳門,我不介意花重金将你入的那四成股買回來。”

季文舒如何肯,憑着他的觀察,跟着謝如琢一起做生意,指定穩賺不賠的。不得已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你看看你這人,玩笑都開不起了。我只是為你未來的夫君擔憂,你這麽有錢,偌是沒有些家底,更加入不了你的眼了。”

謝如琢絲毫不以為意:“夫君什麽的哪有銀子重要。再說了,你都說了我這麽有錢,大不了我包養他嘛,小事情。”

季文舒笑得不能自抑,心想下次路過充州的時候,一定要将今天的話一字不漏的說與賀三那厮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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