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我懂、我都懂”……
軍營裏的晾衣房離前頭的較武場非常之近, 院子裏雖然門窗緊閉、空無一人,可前頭那種獨屬于軍營的、粗犷的喝彩聲,是方圓幾百米都無法阻擋的。
以致于, 眼前分明只有賀清思一個人,謝如琢卻總覺得那些将士們的嬉鬧聲似在耳邊, 有種隐秘的刺激。
她踮起腳尖, 反客為主, 原本放在賀清思領口的手,慢慢往上撫過他的喉結,再繞到後面去捏了捏他的脖頸, 令她意外的是,原本想要魅惑她的賀清思,卻忽然身體一抖,放在她腰上的大掌伸到背後想把她的手抓下來。
謝如琢靈機一動,又捏了捏,賀清思卻倏忽退了兩步,俊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複雜,目光裏還帶着一兩分痛楚又舒适的笑意。
謝如琢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指,呆愣了一瞬, 随後不可置信的指着他的後脖頸,肯定道:“原來的你的脖子怕癢!”
賀清思也不再提讓她幫忙解盔甲的事情了, 離她足足五步遠,順勢坐在了後頭的椅子上, 看着眼睛睜得又亮又圓的謝如琢, 略感頭皮發麻,強撐着氣勢一本正經的否認:“沒有。”
謝如琢笑嘻嘻的踱步到他跟前,十分俏皮的歪着頭, 學着他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反問:“真的嗎?說謊的人可是要受到懲罰的。”
賀清思側了側身子,一手撐在椅子旁邊的茶桌上,另一手擱在椅子扶手上,看似閑适惬意,卻很好的把自己的後背保護了起來。
他噙着淡笑回應她:“自然是真的。”
“我不信,那你再讓我摸一摸!”
謝如琢信他個鬼,趁他說話的時候,朝前一個飛撲,整個人跌了賀清思的滿懷,雙腿自發的跪坐在他身上,兩手迅速的再次朝着他的後脖頸撓了過去。
賀清思豈會讓她得逞,靈活躲避着她的手指,
他退,謝如琢便進,這把椅子不比侯府畫竹堂的那把太師椅,就是尋常家裏擺放的木椅,統共就那麽點地方,躲也是躲不到哪裏去的。
此時的賀清思就像是被謝如琢捏住了命運的後脖頸,反抗吧又怕不小心傷了她,不反抗吧,那種癢到心砍的滋味又太難熬了些,偏偏謝如琢還十分的不依不撓。
“賀三公子,可是又叫小女子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哦。”
幾番癡纏下來,屋內全是謝哪琢清脆的笑聲,間或夾雜着賀清思壓、抑的悶哼。
很快,謝如琢便笑不出了,因為賀清思下決心要整治她一番,也不知他怎麽變換的身形,總之天旋地轉間,她和他掉換了個位置,謝如琢被按在了椅子上。
賀清思困住她就容易多了,撈起她的一只腿,将她的鞋襪褪去,露出白皙如玉的腳來,報複性的在她腳底摩、挲。
眼前的腳太嫩,腳趾如珍珠一般圓潤,賀清思一摸上去如水滑凝脂般,他本能的放輕了力道,卻不知他的手掌本就有一層薄繭,兩相摩擦,所到之處皆如春風吹過,漾起一絲暖燥。
謝如琢扭成了一根麻花。腳是她的死穴,別人一碰,整個人仿佛就要升天了。
她捂着臉,嗚咽着指責他:“賀清思,你不要臉。”
每到這個時候,賀清思就十分的壞,握着那只與他手掌差不多大小的腳,邊細細賞玩,邊慢吞吞的問她:“我要阿琢就好了,要臉做什麽。”
謝如琢拼不過,緋紅着臉求饒:“你放開我罷,我錯了。”
賀清思這會兒卻沒那麽好說話了,他揉捏把玩着她的腳,像是入了迷,無論她怎麽溫柔小意,好話說了一籮筐,他也不肯放。
謝如琢被他一只手折磨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嘤嘤哭泣,那聲音聽着要多嬌蠻就有多嬌蠻,賀清思只想把她抱在懷裏疼着寵着,如何肯放開她。
“老丁,你不是說将軍在晾衣房嗎?這裏連個人影都沒有!”
“咦?我分明瞧着将軍進了院子的,還想着把他的盔甲收了盥洗一下,怎麽沒人呢?”
說着,他在院子裏的晾衣服的木頭杆子裏來回找了一遍,當真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是我說你啊老丁頭兒,你的眼神兒是越發差了,若是将軍真的來過,怎麽這裏連将軍的盔甲都沒見到?”
老丁頭兒是個細致人兒,這裏晾得每一件衣裳盔甲他比自己的頭發絲兒還清楚,絕對不承認是自己的眼神兒有問題。
“絕不可能!許是将軍方才比武累了,歇在哪間屋子裏了也不一定。”
這些個房屋他都熟,挨個走上前去輕輕推了推,見裏頭沒人才退出來,鐵了心要證明自己眼神兒沒有問題。
屋內謝如琢聽着外頭的動靜,伏在賀清思懷裏一動都不敢動,眼見着老丁頭兒的步子越來越近,她忍不住擡頭,緊張的無聲問了一句:“你栓門了嗎?”
賀清思搖了搖頭,本就是想來換身盔甲的,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失控。
謝如琢:“……”
這裏的屋子多,但是很小,門一開就能将裏頭的景象盡收眼底。
老丁頭兒似乎已經走到了他們隔壁,隔壁的門從開到關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門扉老舊,一開一關間發出遲鈍的咯吱聲,像極了錘在謝如琢腦子裏的嗡嗡聲。
她焦急的沖着賀清思眨眼,讓他趕緊想個辦法。
相對于謝如琢的急躁,賀清思反倒如老僧入定般淡然,他指了指房梁,示意她稍安勿躁。
謝如琢明白他的意思之後,驀然松了口氣,她怎麽忘記賀清思有輕功在身了,地上走不脫,可以走頂上嘛。
此時老丁頭兒的步子已經停在門口了。
賀清思已經蘊起了力,謝如琢的手也已經攬上了他的腰,只待他縱身一躍躲上房梁,便可完美躲過老丁頭兒的查房。
然而他們都忽略了一個事實,這把椅子早就在他們的折騰中不堪重負、搖搖欲墜,此時賀清思一動,椅子理所當然的——塌了。
動靜如此之大,推門聲意料之中的響起,謝如琢心中哀嚎一聲,慘淡的閉上了眼睛。
光線透了一絲進來,賀清思眼疾手快的同謝如琢換了個方向,背對着門口,然後将她的臉摁在懷裏。
與此同時,微側着頭沖着門口冷聲道:“出去!”
目瞪口呆的老丁頭兒只來得及看清楚水碧色衣衫的一角,便趕忙退了出來,臨走前,還不忘記再把門給合上。
院子裏等候的人也聽見動靜了,忙過來追問是怎麽回事,結果被老丁頭兒叉着腰統統給趕走了。
他說得理直氣壯的,六十多歲的人了中氣十足、聲如洪鐘:“将軍現在忙着呢,趕緊走,趕緊走。”
說罷,不管他們臉上的迷茫之色,把晾衣房的院門一關,隔絕了那些人之後,他才搖着頭,嘴裏莺歌小唱的,遠遠走到院子另一頭坐下了。
屋子裏,謝如琢覺得自己或許和賀家軍之間有些不合,不然怎麽兩回忘情放縱的時候,都被這裏的人抓了個正着呢。
賀清思對于這把椅子在着急時候掉鏈子的這件事情,顯然也很愠怒,但是事情已經發生,在他看來倒是沒什麽太大幹系,但是謝如琢卻比較在意這個。
他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方才我把你擋得嚴嚴實實,老丁頭兒只是在門口看了一眼,必然是看不見你的。”
謝如琢對他的說法表示懷疑,拒絕了賀清思要帶着她一起出去的建議,執意讓他自己先走。
“你先走,等沒人了,我自己溜回去。”
賀清思拗不過她,只得先将衣裳換了,任由她去。
老丁頭兒剛坐下一會兒,賀清思推門出來了,身上穿着常服,手裏拿着的方才換下來的盔甲,老丁頭兒方才得了那一聲吼,不敢過去,但顯然賀清思也沒有想叫人的意思,自己把盔甲挂在了木樁上,便離開了。
謝如琢等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才悄悄拉開了門,見外頭一人也無,這才理了理衣裳,大膽的往外走。
快走至門口的時候,她一扭頭,吓得差點魂飛天外!
只見廊下的板凳上坐着一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兒,拿着一把大蒲扇左右來回得晃蕩,老頭一看到她,便沖着她咧嘴一笑,缺了一顆門牙的嘴顯得尤其的大,兩只眼睛眯成了一條線,臉上的出擠得能夾死一只蚊子。
謝如琢正想着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出現,便聽得那老頭兒笑呵呵道:“姑娘放心,屬下嘴可嚴實了,保證不會把您和将軍今日在屋子裏做的事情說出去。”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謝如琢強笑着解釋:“事情不是您想得那樣。”
老丁頭兒一臉“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這屋子裏的椅子呀,不常用加上又年久失修所以有些已經朽了,等以後換了新的就不會那麽容易壞了。”
老丁頭兒十分善意的解釋,謝如琢落荒而逃。
走出老遠的時候,她回望了一眼那座院子,絕望的想,這大概是她一生中最為尴尬的時候了。
然而,現實告訴她,沒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她歇了一個午覺起來,發現大家繼較武大賽之後又有了新了話題,話題圍繞着晾衣房裏那把散架的椅子。
大家讨論的語氣都比較意識流。
“聽說......”
“啊、這......好刺激!”
“沒想到将軍也......”
“那有什麽,英雄難過美人關嘛......”
就,好像什麽都沒說,又好像什麽都知道了。
原本打算出去走走的謝如琢:“......”,她為什麽相信那個老頭兒會守口如瓶,為什麽會覺得軍營裏的大家都不會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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