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對不起

她時間很貴好不好?

龔煦解釋:“我沒帶工具來。”他的工具都在出租房裏。

路斯越冷着個臉,甩着袖子坐到了窗邊的沙發上。

龔煦能看出她不高興,但卻不知道她為何不高興,是因為不能最快速度地修好電腦嗎?

其實他也不是很會修電腦,最多是幫她找出毛病,如果需要換配件,他還是要拿到修理店去的。

他提着電腦包,走到沙發邊:“路總。”

路總沒理他,把頭偏過去。

“路總,”他一點花花腸子都沒有:“那我先回去了。”

路斯越整張臉都黑了,盯着他的後背,咬牙切齒。

龔煦走到門口,又轉過來:“我一定盡快給你修好送來。”

路斯越:“……”

然後,龔煦就走了。

路斯越被氣笑了,想捋一把頭發,可頭發梳的一絲不茍,一根發絲都捋不到。

她發誓,再主動找他,她就是狗!

此時的悅瀾湖山,6棟19樓整層的燈都暗着,只有一扇窗戶,透着隐隐朦胧的光亮。

厚重的窗簾把外頭的星辰遮住,滿室的旖旎裹着昏黃的燈光,像一張纏綿的網落下來。

後背的一雙蝴蝶骨随她而動,泛着一層緋的臉龐一波又一波,被送進他眼睛裏。

“鳶鳶……”

顧鳶俯下身,聲音落在他耳畔:“我在。”

他想說:不要為了我,髒了你的手,可出口的話卻變成:“吻我,”他雙手掐着她的腰,央着她:“吻我。”

顧鳶的吻落下去,她緩緩張開嘴巴,用舌頭輕推他的唇縫,誘使他把嘴巴張開,吻很輕很柔,就像她的人一樣,可溫溫柔柔的人偶爾也會調皮,她把舌尖伸進他嘴巴裏,調皮地挑逗他的舌尖。

周硯的吻大多時候會和他的人一樣,慵懶的調子下藏着三分暴烈。

他激烈的吻把她的輕柔蓋住,他摟着她的腰,坐起來,抱着她到了貴妃椅上。

許久之後,細細軟軟的聲音慢慢變成了嗚咽。

她眼角有淚,看得他心疼,他一邊心疼她一邊在心裏恨自己,明明她是為了她才會做那些事,可為什麽還要在心裏怪他,就因為他那一身警服嗎?

“對不起。”

“對不起。”

他連說了兩句對不起,然後又直起腰,繼續。

顧鳶喜歡在親密的時候,睜着眼睛看他,所以她看得出他今晚反常的情緒。她不問,把疑惑藏在心底,她猜得出,大概與她有關,不然他今晚不會這樣。

快要了她的命。

她想,大概……他知道了。

“周、硯……”她一張口,聲音破碎。

周硯俯下身。

“周硯,”她摟着他的脖子,親他的唇,她用:“我愛你,我只是太愛你了,”這句話來解釋她的所作所為,她想,他聽得懂她在說什麽。

周硯當然懂,“我知道。”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眉眼生得很漂亮。

顧鳶還想說什麽,唇被周硯吻住,他含着她的唇,含糊不清的:“不要說,我都知道。”他都知道,他都懂,她是太愛他,所以見不得別人傷他一分一毫。

淚在她眼眶裏打轉,他們雙唇貼着,顧鳶回望他的眼睛,說了句:“對不起。”她不确定有沒有連累到他,如果連累到了,她可以去自首的,只要別牽扯到他。

周硯沒有再說什麽,可心裏卻在她的那聲‘對不起’後面加了句:“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的愛,讓你髒了手。”

翌日,天陰得厲害,這種天氣,很适合窩在床上。

周硯連着兩天兩夜沒合眼,回來了又抱着她熬到下半夜,他睡得沉,連顧鳶下床都沒發覺。

顧鳶昨天在接到周硯短信的時候就去了門口的超市買了新鮮的牛肉回來。

牛肉被她泡了一夜,血水都被泡了出來,她把切好的白蘿蔔和牛肉放進砂鍋裏,開了火。

鍋裏,牛肉在炖,顧鳶去了衛生間,把周硯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放進盆裏。

周硯的衣服,顧鳶都是用手洗的。

認識周硯以前,顧鳶十指不沾陽春水,愛上周硯以後,她愛上了煲湯,也愛上了洗衣液的味道。

她蹲在地上,兩手輕輕地揉着衣服,動作就像她的人一樣。

如果說周硯似一團火,那顧鳶就似一灘水。

火遇水會滅,可若是火勢大了,也能把水卷進去一同燃燒。

當初那個很炸毛的周硯,在看見顧鳶的第四次的時候,眉眼彎了。

再見顧鳶的第五面,他走到她面前,問她:“我能喜歡你嗎?”

後來,顧鳶問過他,如果當時她搖頭,他就會收住內心對她的喜歡了嗎?

他說不會。

但是當時顧鳶沒有搖頭,她彎着眉眼對他點了頭。

那個時候,周硯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很聰明,像是能洞察人心,她說:我叫顧鳶。

他說:“我叫周硯。”

其實就算他不說,她也知道他的名字,她早就知道了,很早很早之前。

顧鳶再回卧室的時候,床頭櫃上的手機剛震,她忙走過去把手機拿手裏,然後蹑手蹑腳地出了卧室。

是路斯越的電話。

“喂?”

“你昨晚去哪了,打你幾遍——”那話那頭,路斯越聽見了瓷勺攪動砂鍋碰撞出的聲音,她呵呵:“難怪不接我電話,”她語氣酸不溜秋的:“昨晚沒打擾到你吧?”

顧鳶抿唇,不接她的話,換了個話題:“你昨晚找我有事嗎?”

她找她能有什麽事?不過是被人變相地放了鴿子,心裏不痛快罷了,但是路總要面子,“我能有什麽事,想問問你無不無聊,寂不寂寞而已。”

現在看來,無聊又寂寞的人是她罷了。

“顧鳶。”路斯越一個人坐在西餐廳裏,面前是一盤冷掉了的牛排,牛排已經被她用叉子戳得慘不忍睹。

“嗯,你說。”顧鳶蓋上砂鍋的蓋子,往客廳裏。

“你說,”路斯越看向窗外:“我要不要談一場戀愛呢?”

顧鳶:“……”她坐到沙發裏,沉默了幾秒,問她:“是遇到喜歡的人了嗎?”她太了解路斯越了。

別看路斯越玩天玩地玩了二十多年,可戀愛這東西,她還真是沒碰過。路斯越的身份擺在那,注定了她的身邊圍繞的都是上流社會的有錢公子哥。

而路斯越,最讨厭的就是錢,雖然她自己就有很多很多錢。

可路斯越怎麽可能承認她遇到了喜歡的人,因為她自己都不确定,畢竟,愛情那玩意……

“我就是看你過得挺滋潤的,”她咳咳了兩聲作掩飾:“誰叫你天天來酸我!”她還把責任賴到人家顧鳶身上。

顧鳶被她的話逗笑了,她也不戳穿她:“你不是一直都笑我是個看家小媳婦嗎?”

路斯越呵呵:“看家的小媳婦偶爾也能有人給暖床啊!”

“去你的,”顧鳶臉皮薄,經常能被路斯越的三言兩語逗紅了臉:“可你爺爺不是給你找了莫家嗎?”

“嘁,”路斯越揚着調子:“他想嫁,他自己嫁過去啊!”她一邊說還一邊在抖腿,跟個女流氓似的。

路斯越還想再跟她閑聊一會來着,聽見電話裏傳來一聲:“鳶鳶。”

這叫魂的聲音!

得!

“挂了吧挂了吧!”她知趣得很。

“嗯,”顧鳶從沙發裏站起來:“得了空找你。”

還得了空……路斯越都不想說她。

顧鳶出了客廳,往卧室的走廊去,周硯就站在卧室門口,上身也沒穿衣服,一條胳膊搭在卧室的門邊上,另一條胳膊伸着。

顧鳶笑着走過去,把手放到他伸出的掌心裏:“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周硯拉着她回了卧室:“睜開眼,你不在。”所以就醒了。

他下床,去刷了牙才開門叫她。

周硯牽着他回到了床上:“陪我再睡一會。”他聲音還懶懶的,沒有睡醒。

顧鳶摟着他,躺他身邊:“你刷牙了嗎?”她聞到了薄荷味兒。

“嗯,”周硯翻了個身,側躺着,捏着她的下巴,吻她的唇:“因為想吻你。”

下午兩點,龔煦從電腦修理店出來,他趁着中午空閑的時候來給路斯越的電腦換了個配件,下午兩點四十,他還有課。

龔煦拿出手機,猶豫了半天才撥通了路斯越的電話。

電話屏幕顯示着很官方很尊敬的備注名稱:路總。

路斯越手機響的時候,她正坐在辦公桌前發呆呢。

她瞥了一眼手機屏幕:小奶狗。

她哼了一聲,故意晾了一會兒才接通,她揚着調子:“喂,誰啊?”這勁兒拿的,昨天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人家的電話,這臉一轉就問人家是誰。

“路總,我是龔煦。”

“哦,”路斯越兩眼往上翻翻,明知故問:“找我有事啊?”

龔煦在她面前,就是一張白紙:“路總,電腦修好了。”

路斯越懶懶散散地靠在老板椅裏,“那你給我送過來啊。”

龔煦又低頭看了眼時間,把他的難處講出來:“我等下有課,”他怕她再不高興:“我晚上給你送過去行嗎?”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用這麽急着跟路斯越說電腦修好了的,他可以等晚上有時間了再打這通電話,可他有時候腦子是直的。

原本也沒這麽想見他的路斯越,在接到這通電話,在聽見電話裏有點奶氣稚嫩的聲音的時候,她心裏就開始癢了,她吞咽了一下,跟他一樣,沒拐彎:“把你位置給我。”他過不來,那她過去好了。

龔煦打這通電話并不是想麻煩她,畢竟她是個老總:“路總,我晚上給你送過——”

“哪那麽多廢話,”路斯越語氣是不容置喙,她直接站了起來,赤着腳呢,走了兩步把高跟鞋穿上:“你哪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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