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名場面來了
龔煦輕輕走過去,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他坐在她旁邊。
路斯越扭頭,蒼白的一張臉看向他。
“餓不餓?”
聽說忘記一個人,最先忘記的,會是他的聲音。
真的,她昨晚夢見他了,他的樣子,她都記得,但是聲音,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睡醒了之後,她又上網搜:夢到一個很久不見,但是很想念的人,是什麽意思?居然連百度都幫着她騙自己,夢見他,是因為那個人也在想你。
可她知道,哪裏是他在想她,不過是她的身體,感受到了她對他的思念,替她,見了朝思暮想的他而已。
路斯越一直盯着他的臉看,看得她眼眶發熱,眼底酸脹,她猛然回神,下一秒,她從椅子上站起來。
“路斯越——”
路斯越沒有應他,在他聲音落下的那一刻,她腳底一軟,倒在了地上。
“路斯越!”
龔煦跑過去,摟着她的肩把她扶坐起來。
她全身滾燙,但是臉色發白,龔煦摸她的額頭。
“路斯越?”他晃了晃她。
路斯越無力地掀開眼,一張口,就是哽咽:“你怎麽來了?”
“對不起,”他說:“對不起。”
路斯越不想聽他說對不起,但她還是很客氣地回了一句:“沒關系。”
“你發燒了,”他就要抱起她:“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路斯越按住他的手:“我回家吃點退燒藥就行了。”
她在笑,只是笑得很苦澀:“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她見他還在遲疑,就說:“去了醫院也是吃藥打針。”
她撐着地,想要自己站起來。
“別逞強了。”話落,龔煦攬着她的腰,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他個子很高,手臂有力,抱着快100斤的路斯越,一點都不費力。
龔煦把她抱回家,把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他半弓着腰問她:“冷不冷?”
人發燒的時候是怵冷的,她點頭。
“退燒藥在哪?”
她回答:“在客廳的茶幾抽屜裏。”
他小跑着出去,回來的時候,他把藥放在床頭櫃上,“等一下再吃,我去給你燒點熱水。”
她真的不會照顧自己,已經是冬天了,家裏卻連熱水都沒有。
十幾分鐘後,龔煦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小半杯水進來,他蹲在床邊的地上,在給她吹着杯子裏的水。
路斯越眼底泛紅,這麽些年,她已經忘了被人照顧的滋味。
以前,她也會發燒,但都是就着涼水吃退燒藥,發燒的時候怵冷,她就裹着被子瑟瑟發抖,然後自己抱着自己,恹恹地睡着……
水大概能喝了,他不放心,自己先喝了一小口試了試溫度,然後把水杯放在旁邊,扶着她坐起來。
他剝了一顆白色的藥丸放到她手心裏,然後把水杯遞給她。
沒有囊衣包裹的藥丸很苦,她皺着眉頭喝下。
龔煦剛轉身,腳還沒邁出去,手就被拉住了。
她發了燒,可能被燒糊塗了,她帶着央求的口吻:“你別走。”
她聲音很軟,像只被遺棄的貓,可憐兮兮的臉上,一雙眼睛略微潮濕。
她大概意識到自己提的要求過分了,畢竟他們現在不是可以彼此陪伴的關系。
她收回手,頭低下來,滿是失落:“你等我睡着再走,”她是詢問的語氣:“行不行?”
龔煦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小心翼翼的神色和語氣,他沒有要走的意思,他說:“我去給你弄條涼毛巾來。”
路斯越像是松了一口氣,她抿着唇,自己躺下去,然後偏過頭,看着他出了卧室。
龔煦拿了條白色的毛巾來,還有一盆涼水,他問:“這條毛巾行嗎?”
她點頭。
龔煦把毛巾浸在涼水裏,然後擰得半幹,剛要敷在她的額頭上——
“我身上的衣服濕了,”但是已經被她焐得差不多都幹了,她垂眼,一點都沒有她平時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樣子,她臉上有幾分扭捏的神色:“你幫我去衣帽間拿身睡衣來,”她怕他找不到:“睡衣都挂在西牆的一個長格子裏。”
龔煦反應慢半拍地“哦”了一聲。
他過了兩分鐘的樣子才回來,路斯越說的那個格子裏有裙子也有成套的,他拿了一件藕色成套的,他站在門口,問她:“這件行嗎?”
她點頭。
他把睡衣遞給她,然後出去,幫她關上了門。
過了會,裏面傳出一聲:“好了。”
他這才又進去,重新蹲在她床邊,重新把半擰幹的毛巾敷在她額頭上。
他給她掖好被子,說:“你睡吧。”
路斯越以為他要走,臉上是害怕的表情:“那你呢?”
龔煦指着門外:“我去客廳坐着。”
他在客廳的話,她就看不見他了,她感覺自己在做夢,而且是一個搖搖欲墜的夢。
夢裏,他在照顧生病的自己。
她微微欠起身:“那兒也可以坐。”
龔煦看了一眼牆邊的那個貴妃躺椅,他短暫地遲疑了一下,然後走過去。
路斯越這才躺回去放心地閉上眼。
她是真的很倦很乏,而且全身無力,沒兩分鐘,路斯越就睡着了。
龔煦輕輕拿下她額頭上的毛巾,覆在她額頭的那一面很燙,他重新浸了涼水,再敷到她的額上。
就這麽循循環環,到夜半的時候,路斯越的燒退了,但是龔煦怕她的燒會反複,就沒敢走。
翌日,天放晴。
曦光透過未閉合的窗簾射進來。
路斯越醒了,她睜開眼的瞬間就是看向不遠處的貴妃椅。
可貴妃椅上沒有人。
路斯越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被人攥着,她微微欠起頭看向床邊的人。
龔煦坐在地上,趴在床邊睡着了,她的手是被人攥住的姿态,這就說明,不是她主動的。
路斯越也不敢動,怕一個不小心把他弄醒,他的手就抽回去了。
所以,他昨天為什麽會出現,昨晚又為什麽要照顧她,還留宿了一夜,還攥着她的手。
她不敢胡思亂想,怕還沒得到,又失去了。
她腦子裏亂成了漿糊,直到地上的手機響起了鬧鈴。
龔煦幾乎是下意識就擡起了頭,在還沒完全睜開眼的情況下,就在找手機。
人越慌,越亂。
鬧鈴響了四五聲,才被龔煦慌亂的手指按掉。
他擡頭,和路斯越的視線撞上。
他張口就道歉:“對不起,”他說:“把你吵醒了。”
路斯越臉上是失落的神色,因為他把攥着她的手給松開了。
龔煦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燒沒有反複,他昨夜一點多的時候打了一會兒的盹,迷迷糊糊醒,又試了下她的額頭,然後又迷糊,三點多的時候他又醒了一次,每次醒,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試她額頭的溫度。
“還難不難受?”
她搖了搖頭,然後,她看見了他眼裏的紅血絲,是會讓她心疼的紅,昨晚,他一定很晚才睡。
龔煦問:“你家有米嗎?”他想給她熬點白粥。
“沒有,”她家裏沒有米,只有酒,白的紅的啤的都有,就是沒有能做飯的食材。
“那我去給你買點早飯。”他還沒走到門口。
“龔煦,”路斯越坐了起來,她心裏憋得慌,“你……”她想問,又怕他說的話不是她想聽的答案。
龔煦站在床尾的位置,看着她抿住的唇,垂下去的臉。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以前熠熠生輝,光彩奪目,氣勢淩人。
可現在,卻小心翼翼,怯怯糯糯。
“路斯越,”他站在那兒,垂着的一雙手,大拇指摳着食指,很緊張,但是他要跟她确定一件事,一件纏繞了他很久的一件事。
“你喜歡我嗎?”
路斯越猛地擡頭,眼裏的影子有些亂。
“你喜歡我嗎?”他看着她的眼睛,又問了一遍,鬼知道他現在有多緊張,他一顆心都要跳出來。
顧鳶說她喜歡他,可他還是想自己問她,他想從她的嘴裏聽到答案。
可路斯越怕了,她反問他:“那你喜歡我嗎?”
龔煦沒有像她那樣猶豫不決,他沒有遲疑:“喜歡,”他聲音很好聽,有年輕的稚氣在,也有成熟的感性在:“我喜歡你。”
路斯越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朝他伸手。
龔煦不知道她要幹嘛,他走過去,在床邊站住。
路斯越捋起睡衣的袖子,把白白的胳膊遞給他,她感覺自己在做夢,從昨晚就在做夢,都一夜過去了,夢還沒有醒似的:“你咬我一口。”明明她自己有嘴可以咬。
龔煦怎麽可能真的咬她,他彎下腰來,蜷起一條腿,坐在床邊。
他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炙熱的眼底纏着她:“你還沒回答我。”
他哪裏還有半分以前小奶狗的羞澀模樣,路斯越感覺自己真的看走了眼,她被他看得都不敢直視他了。
可他偏偏追着她的目光:“喜不喜歡我?”
路斯越真的覺得自己是個慫包,徹頭徹尾的慫包。
他都這麽直白了,可她卻說不出口了,明明之前都是她主動的。
龔煦突然垂頭笑了一下,路斯越怔怔地看向他。
他在笑,他在笑什麽?
笑她慫嗎?
路斯越嘟囔着嘴,想把他的嘴捂上,還沒等她伸手,龔煦卻站了起來,他不僅站了起來,還往門口走。
路斯越整個人懵住。
過了幾秒,她猛地掀開被子,赤着腳往外跑。
她跑到客廳,不見人,她整個人都慌了,原地轉着圈,目光在搜尋。
然後,她看見龔煦就站在她卧室門口一側的牆邊。
她剛剛跑出來的時候太急,壓根都沒注意到。
龔煦背貼着牆,在笑。
路斯越又羞又惱,她原地跺腳:“你不許笑!”
可他還在笑,笑得肩膀在抖。
路斯越跑過去,手還沒砸到他的肩上,就被龔煦攥住了手腕。
龔煦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扣着她的腰,轉了個方向,把她抵在了牆角。
他看她的眼神又乖又野:“你之前讓我跟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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