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合一)

“你怎麽了,要不要緊?”黎樊焦急地問道。

塞壬把墨鏡往空中抛去, 再攤手接住, 動作之間, 看顧愉的表情帶了十足的玩味。黎樊心道顧愉的反應八成是因為塞壬而起, 當即擋在顧愉身前, 不讓她靠近顧愉。

“我警告你,你別過來,否則我不客氣了!剛才用聲音鎮住我, 現在又想拿你的妹妹做什麽?”

人形的黎樊咧開嘴示威, 塞壬一瞬間覺得她有點像貓。

塞壬将墨鏡往低胸晚禮服的領口裏一塞,又伸出食指,在黎樊眼前晃了晃, 嬌笑道:“小妹妹你可真記仇,剛才是我害得, 現在卻不是。”

黎樊抓着顧愉胳膊的手更緊了幾分, 如臨大敵,沒有心情再去吐槽塞壬的溝能塞下一副墨鏡的事實。

“別怕。”顧愉抓住黎樊的手,目光也轉向她, 低聲道, “樊樊,別怕, 我沒事,我只是有些……吓到。不過,你确定現在不是你害的麽?”

塞壬聽了, 只是對顧愉微微一笑,又側頭給黎樊一記wink。

黎樊拒絕這個眨眼,她并不想要。

“剛剛還叫着姐姐,轉眼又滿臉戒備,樊樊你讓塞壬姐姐好傷心喲~”塞壬長腿一邁,進了大門,又轉身把房門輕輕關上。

“樊樊是阿愉對我的愛稱,誰準你叫!”黎樊怒了。

在她轉身的檔口,黎樊想撲上去賞給塞壬一記“泰山壓頂”,卻被顧愉拽住了手腕。

“顧愉!”黎樊有些埋怨。

顧愉卻問出了讓黎樊的失落直接轉化成怒氣的話:“樊樊,我和塞壬說幾句話,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喵喵喵?回避什麽?黎樊沒想到自己的擔心顧愉一點兒都不接受,還讓她回避。她們才相認幾個小時,顧愉的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果然姐姐要比戀人親,都是人魚沆瀣一氣,要瞞着小貓咪什麽重要的事情!

黎樊氣得鼓起腮幫子,紅了眼眶,轉身就往卧室走。不聽就不聽吧,她要去睡回籠覺了,夢裏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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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把她叫了回來:“小樊樊,過來坐着吧。”她又轉頭,對顧愉笑道,“你怕什麽?怕我吃了她,還是怕天機連她一塊兒坑了?”

“都有。”顧愉捂住還在疼的頭,面色慘白。黎樊見了,老老實實回沙發上做好,只有一個頭頂和兩只眼睛從沙發背後露出,盯着顧愉和塞壬的一舉一動。

她一直沒有認出顧愉,現在又跟顧愉鬧別扭,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身體狀況,她不該這樣。

“黎樊,對不起。”見黎樊一臉的沮喪,顧愉想站起來,走過去道個歉,被黎樊制止了:“我接受了,你不要來回走動,嘴都還是白的!”

顧愉點點頭,露出一個笑容,回透明的輪椅上,坐直了身體。黎樊心裏有她,又乖巧又可愛,比什麽都好。

莫名吃了一嘴狗糧的塞壬頭頂升起一個幾乎化成實體的問號,這兩個看起來要吵架的人怎麽和解得這麽快,她是不小心跳了一幀嗎?

“你們……”

“我們沒事,你繼續說吧。”顧愉笑得燦爛,露出的兩個酒窩紮得塞壬眼睛疼。

塞壬看看顧愉,看看黎樊,霎時莞爾,比了一個可以的手勢。她看着這把輪椅,感嘆道:“沒想到會是你,‘他’的意志可真是又奇妙又邪惡啊。”

“他?”顧愉和黎樊同時發出一聲疑問。

“下面的話,你聽我分析對不對。從你的反應來看,你應該是記起了我的長相。結合我們從小到大的經歷,你只是記得我的長相,不記得別的。”

顧愉一開始不知道塞壬的長相,是因為塞壬從年幼開始就戴着面具。而她摘掉墨鏡的那一瞬間,顧愉就記起來,塞壬的長相分明是第二口玻璃棺中的女人。

商子規為了一己私欲熔煉成的問心石殘片,讓顧愉窺探到一線老天不想讓她記起的記憶,這竟然成了這些世界“輪回”秘密的突破口。

“我在玻璃棺裏見過你。”顧愉回答塞壬。

塞壬瞪大了眼,深吸一口氣:“你連這個都記得?那不是玻璃棺。”她停頓了數秒,嘆道,“我猜你也沒有記起你口中的‘玻璃棺’真正的用途。還好你沒有說它們的真正名稱。”

“那是我在上一個世界的幻境之中偶然看見的,請你告訴我,它們到底是什麽!”顧愉語氣懇切,想求得真相。眼下不止她一個人失憶,黎樊也一樣,這種不安的焦慮困擾了她,或許塞壬能為她們解開全部的謎團。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塞壬搖搖頭,拒絕回答關于玻璃棺的問題,“顧愉,我只是想做個普通人,告訴你,我怕是會有麻煩的。”她在這個世界過得還算愉快,遠離了曾經要她命的痛苦。說是逃避現實也好,拖延時間也罷,但她還沒想過要自尋死路提前結束。

顧愉露出無奈的倦容,勉強笑道:“好吧,我不會強迫你說你不想說的。”至少塞壬的話語中透露出,這個奇妙又邪惡的意志“他”,正在設計着什麽,而她們暫時不會受到威脅。

黎樊小聲問道:“這一切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她瘋狂地轉動貓貓的小腦瓜,只能推斷出這樣一點。

塞壬發出一串杠鈴般的大笑聲:“可以這麽說,非常可以。”

陰謀就陰謀為什麽要笑得這麽可怕?黎樊縮了縮脖子,啪地倒在沙發上,聽這些陰謀詭計聽得她直犯困。

塞壬轉頭,對顧愉鄭重其事道,“如果你能平安地在這個世界中存活,在下一個世界見到一個頭上長草的女人,幫我帶話給她,叫她好好活着,別再想我了,我不值得。”

聽起來就像交代遺言似的,讓顧愉心裏一跳。

黎樊卻傻乎乎地問:“為什麽你自己不去說呢?還有頭上長草?總得說名字吧。”

“樊樊。”顧愉輕輕打斷了黎樊的問題,轉而對塞壬道歉,“抱歉,她不是故意的。”

“沒有關系,換做我是路人,我也聽得一頭霧水,想問更多。”塞壬對黎樊抛了一個媚眼兒,又指了指頭頂,露出了渺遠的笑容,“頭上長草這一點,是我最後聽到的句子,希望你們能循着這個線索找到她。至于不向你透露更多,是因為‘他’會聽見。你只需要在這些世界中活下來,後來者會提醒你,我沒辦法透露更多。我只想保命,我怕我死了,就真的死了。”

黎樊小聲哼哼:“還有陸誠……”如果在這些世界迎來的死亡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那麽她所認識的人,特別是陸誠,她和顧愉不就沒機會報答他了嗎?

塞壬對這個名字起了反應:“她怎麽了?”

兩個“ta”的音是一樣的,她們都沒發現所指代的性別不同。

顧愉答道:“他為了救我們而被殺了。你認識他?”

“我認識她,按照順序的話,她确實應該是最先遇到你們的,但我沒有想到她遭遇了不測。”

顧愉也學着塞壬的樣子往上面指了指,問到:“他在那裏是橙色的貓妖,但從未化成人形,他真的斷絕生機了嗎?”

“關于她,關于之後你們會遇到的人,我不是特別清楚,只了解一個大概。”塞壬把兩只手指放在唇前交叉,苦笑道,“也沒有義務向你們透露更多,你們就當我是一條普通的人魚,抱歉了。”

顧愉點頭道:“好。”塞壬以真面目示人,來找她卻不是為了揭曉“輪回”的真相,那只有另一種情況,她是為另外幾條被拐的人魚而來。

“想來你已經猜到了我來找你的目的,言歸正傳。”塞壬兩只手指曲起,在桌面上無節奏地敲擊着,“大隐隐于市,唯有化作人類的樣貌才能安全。”

“陸上城對你而言不安全嗎?”顧愉卻有異議。無論怎麽想,塞壬的實力應該在那些人類之上。

“對于其他人魚而言。”塞壬嘴唇輕揚,自信地說道,“那些人類奈何不了我。”她頓了頓,丢出一個調查後的結果,“現在海裏到處被安插了輻射波,我已經傳了消息,讓族人們集體遷徙往另一片海域。”

“輻射波?只有管理處才有這個權力在海中鋪設裝置,但這是完全非法的,管理處的人應該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

“私設是不可能的,只有一種情況,他們之中出現了內鬼。”塞壬分析道,“輻射波只對智慧生物産生幹擾,怎麽想都是用來抓盡人魚一族。”

陸上治安管理處與私自捕撈人魚的人沆瀣一氣,這一點大大出乎顧愉的意料。印象中只有上岸的人魚容易遭到危險,海洋裏向來是他們人魚的地盤和主場,把胳膊伸得那麽長,直接在海裏布下天羅地網,這些貪婪之徒的底線着實太低。

二人相顧無言,彼此都覺得這個麻煩來得突然,不是一般的棘手。

沉默片刻,塞壬問道:“你沒有強烈的心悸吧?”

心悸是什麽,強烈的心悸又是什麽?黎樊心想,塞壬怕不是要撩自己妹妹,問顧愉對她這個姐姐有沒有一絲心動?

她豎起了耳朵,側着頭聽了下去,卻聽不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顧愉卻按了按心口。沒有感覺到心悸,這也正是這些日子她決定先找塞壬,再去尋找被捕同族的依據

當初老族長去世時,她們都感到了奇異的心痛;這是人魚對死亡特有的共情方式。即使相隔千萬裏,如果有同類受傷甚至離開世界,她們都會感知到。什麽也感覺不到,說明她的同伴們至少還安然無恙,沒病沒災。

“從共情反應來看,她們暫時還沒有受到粗暴的對待。”顧愉這樣答道。

塞壬挑眉,語氣帶上了玩味:“畢竟人類吃魚都講究一個‘鮮’,可能還在養着她們。”

說到這一點,黎樊從沙發後面舉起了她的手,積極地說出她看到的傳聞:“聽說他們還有一種儀式,抓到人魚後,用玫瑰浴鹽浸泡七七四十九天,達到最佳食用效果,享受極致美味!”

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顧愉的臉黑了。

“是嗎?”塞壬好奇道,“玫瑰浴鹽?那些人類不怕吃了中毒?”

顧愉想起了十分不愉快的回憶。她實在不想對塞壬說出事實——她也被泡過,一股劣質香味,泡得她尾巴都脹開了。

眼下距離四十九天還剩下十幾日,顧愉對塞壬道:“應該還泡着,我們要抓緊了。”

這句話是催促,也是轉移話題。塞壬看向顧愉,調笑道:“你是不是也被泡過?我出來後不久,就覺得尾巴疼,沒想到是你被逮住了,我心想着,我這妹妹也真是夠嬌弱的。”

顧愉:……哪壺不開提哪壺!

黎樊好奇地插話:“你怎麽知道顧愉在這裏?”

“小樊樊,你平時很少看新聞吧?現在陸上城都傳遍了,‘快遞小妹圈養美貌人魚,究竟是大愛無疆還是另有所圖’,這個頭條熱度至少能維持一周。”

黎樊噎了一下,小聲道:“應該是另有所圖吧……”

“塞壬,你別逗她了。”

“人家只不過是在回答小樊樊的問題嘛~”惡意賣萌,最為可恥,偏偏塞壬不好好說話,句尾還帶波浪線,“說回正事,新聞聯播上還報道了,有兩條人魚疑似被拐,好像是小婀和秋芍。”

“我知道,她們十有八九是出來找你和我的。”顧愉長長嘆息一聲,指節也往桌子上扣了扣,“我們都需要承擔責任,不能偷跑,你意下如何?”

塞壬将紅唇一撇:“我又沒說不擔責任。”

“嗯?”

塞壬按住了顧愉比她扣得更用力的手,妥協道:“別敲了,我跟你一起找她們。”總這麽一板一眼的,真不可愛!

三秒鐘過去了,五秒鐘過去了,塞壬的動作怎麽就停在了那裏?黎樊的目光裏釋放出了biubiubiu的光波:手放哪裏啊,松開松開!

塞壬的手心一直貼着顧愉的手背,目光還十分深情,燃燒着愛的小火花。黎樊突然想到海貓百科上對人魚的描述,這一族的節操值似乎不太高,管她是不是姐妹,互相追求也很普遍。

撩完貓貓撩人魚妹妹?這怎麽行?

“啊嗯哼!咳咳咳!”

黎樊就在一旁瘋狂地假咳了起來。直到她咳得喉嚨痛,變成了真咳嗽,塞壬才眨巴着那雙異色的眼睛,把手從顧愉的手上收回來,沒誠意地問道:“小樊樊,你怎麽嗆到了,要不要喝些水?”

黎樊委屈了起來,望向她的小魚幹兒。塞壬當她這只貓是瞎貓嗎,表現得這麽無辜,就算是姐姐也不能随便摸手手!

打斷塞壬的并不是黎樊的二度發聲,卻是一聲奇怪的“咕嚕”聲。

顧愉耳尖,聽到這聲音後,對塞壬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你肚子叫了?”

指望塞壬害羞是不可能的,她大大方方地一攤手,站起身,奔着廚房去了。

“冰箱在哪兒,你們有吃的嗎?這些日子我就喝了點護城河裏的水,餓得想吃小孩兒。”

黎樊往北邊一指:“那兒,最裏面就是。”

顧愉詫異道:“你不是在酒吧駐唱,收入不比黎樊低吧?”靠着雖然不多,但足夠溫飽的收入,黎樊尚且能養活肥肥的自己和一條金貴的人魚,塞壬怎麽會窮到喝生水度日?看她收拾得人模狗樣,私下裏卻是個飯都吃不起的窮魚。

塞壬翻到一個面包,往下看了看,是臨期食物,湊合道:“這個就可以,小樊樊,我吃這個啦。”她咬了兩口,看顧愉還在盯着她瞧,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便嚼着面包,腮幫子鼓鼓的,含糊地說道,“我都捐了。”

“捐了??”黎樊和顧愉異口同聲地追問,人魚居然也可以捐款。

塞壬嚼完一口幹面包,費力地咽下,擺擺手為自己打call:“你們那是什麽眼神,人魚不能捐款嗎?”

“不是的,不是的,你捐給誰啦?”黎樊走到廚房裏,找了六個雞蛋和一大包面條,站在塞壬身邊,開始拆挂面的包裝紙,“一起吃個午飯吧,我們等會兒吃面。”

“好啊,可以的話多給我加個蛋。”聞言,塞壬欣喜地接受了,回答了黎樊的問題,她将駐唱賺到的錢都捐給了孤兒院裏的孩子們。

黎樊順手多給塞壬一顆雞蛋,目光瞥到塞壬晚禮服裙開叉部位的腿,表情嚴肅了起來:每一條人魚的尾巴會是同一個觸感嗎?會跟顧愉的一樣好摸嗎?顯然她不能随随便便讓塞壬變出魚尾巴來給她摸,她連塞壬那雙異色的眼睛都沒碰到過。這種大死不能作,好奇心卻讓黎樊感受到了窒息。

“你怎麽會去幫人類幼崽?”顧愉聽了,覺得塞壬和從前的畫風不太一樣,她印象中的塞壬總是說着那套厭倦人類的話語,希望人類通通嗝屁,好讓全部人魚上岸,來個驚天大逆襲。

塞壬接過雞蛋,連着磕了三個進碗,幫自己的那一碗面打蛋。她手上的動作穩穩當當,目光平靜,聲音卻不複之前的調侃:“我上岸的時候,正碰到一對男女毆打自己的幼崽。按理說我不該管,免得引火上身,卻幫了一把,把孩子搶過來,送到了醫院。”

可能是孩子的表情太過絕望,塞壬至今都記得那對透黑卻無神的眼睛。

塞壬垂着頭笑了,攪拌均勻的一碗雞蛋映出了她唇角僵硬的弧度:“可那孩子還是沒救回來。陸上城的人類恢複力驚人,受了重傷都無需太擔心,他們的崽子卻比我們幼年時更脆弱。”

她擡起頭,望向也跟着走到廚房的顧愉,聳了聳肩:“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回海裏去,到那時人類的貨幣對我來說也沒意義,不把它們交給有需要的人也是種浪費。我不喜歡浪費,你認為呢?”

黎樊從塞壬手中接過裝着蛋液的碗,心裏嘀咕着:鬧了半天,這條火辣辣的人魚也是個傲嬌。奇怪,她為什麽要加個也?

顧愉輕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氣氛變得傷感起來,連帶着煮出來的面都要傷心了。黎樊忍不住把兩條看起來比她更大只的人魚往廚房外面推:“你們都出去啦,這麽小個房間要擠死個人。”

塞壬哈哈一笑:“小樊樊,我等着你做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面哦。”

顧愉退出房門前,摸了一把黎樊的發旋,對她笑了笑。黎樊想緩和氣氛這一點,她瞧出來了,小傻子也有心思細膩的時候,真是可愛。

顧愉又轉頭對塞壬說道:“你不要動不動就調戲她。”

“行,那調戲你~”

“我也不行。”顧愉塞給塞壬一面鏡子,“你可以自攻自受,請開始你的表演。”

塞壬把鏡子往茶幾上輕輕一放,向顧愉撲過去:“我親愛的妹妹,不要這麽冷淡,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怎麽樣?”

顧愉閃避技能max,只要她不想被抱住,塞壬就碰不到她。

顧愉往旁邊一閃,塞壬撲了個空。她原地整理了一下禮服裙上的褶子,絲毫不尴尬地埋怨道:“你呀,一點都不像人魚。”

顧愉輕笑一聲:“我本來就不算人魚,你忘了?”

塞壬往上指了指:“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話題。”

黎樊把面端出來,左手一碗,右手一碗,頭頂上還穩穩地頂了一碗。顧愉像看到了受到虐待的動物表演,連忙走上前兩步,把黎樊頭頂上的面碗拿下來,細聲道:“你可以叫我幫你拿的。”

“這不是招待你姐姐嗎,我想自己搞定。”黎樊把剩下兩碗面往桌上放好,三人邊吃邊就人魚失蹤的事件聊了起來。

塞壬描述了在新聞裏看到的只言片語,提到鏡頭捕捉到小區裏的綠化中間,有一個造型別致的鑰匙雕像。倒也不算雕像,因為那把“鑰匙”是園藝工人把樹葉修出輪廓,剪出來的造型。

“那個我知道。”黎樊憑借她送快遞的記憶,辨認出來,“城北的三個小區裏都有這樣的綠鑰匙造型,其中有兩家綠化面積比較少,你說四周都是綠化,那應該是第三個小區,它的建築都比較新,綠化也做得不錯,是這幾年新建成的。”

傻貓在這個時候意外的可靠,顧愉覺得黎樊的洞察力很出色,并将它歸因為“野獸”的直覺。

塞壬喜道:“你送過快遞,能确定是哪一戶嗎?”

黎樊搖搖頭:“這是我從前送過的普通小區,現在她只負責vip區域,對那邊有些陌生了。”她快速地吃完最後一口面,碗底還剩了些湯。黎樊背過身去,不讓塞壬看見,把碗細細地舔了一圈又一圈,還發出了一個小小的飽嗝聲。

“呼~”雖然把雞蛋分給塞壬一個,導致她的碗裏只有一個蛋,不過還是很滿足啦,吃得真滴爽!黎樊摸摸有些鼓起的胃部,覺得自己還可以再來三百碗,不過冰箱已經被她們三個吃空了。

黎樊只能繼續舔碗,心裏盤算起來哪個超市的雞蛋在打折,最好都是雙黃蛋。

塞壬伸長脖子,側過頭就看見黎樊歡樂地舔碗,不禁莞爾,對顧愉說道:“你哪兒找來這麽一個活寶?”

黎樊還在認認真真舔着碗,沒工夫插話,顧愉也但笑不答。于是塞壬又問道:“小樊樊跟你是什麽關系,她不僅僅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們是在戀愛?”

黎樊耳朵動了動,放下了面碗,不開心地問道:“你既然看出來了,怎麽又撩我,又撩阿愉?”聲音帶醋,十分醒目。

手來回揮舞兩下,塞壬裝模作樣地驅散充滿醋味的空氣,對黎樊沒心沒肺地笑道:“抱歉,我就是這樣的人魚,人魚族裏,顧愉這樣的才會被當作奇怪的家夥。不過讓你不開心了,那我就收收吧。”

黎樊搖搖頭,瞪了塞壬一眼,又抱緊了顧愉的胳膊。人魚族視節操如浮雲是他們的傳統,她不評頭論足,但她的小魚幹兒才不是什麽奇怪的家夥!對感情專一的女主哪裏找,她才不會放手呢!

“塞壬,你是該收收。”開口的卻是顧愉,“我和樊樊确實在戀愛。更确切地說,黎樊是我的愛人,我的唯一。”她仔細斟酌着語句,又說道,“樊樊吃醋很可愛,可是你和我都沒有理由讓她吃醋,這些日子以來她和我之間的誤會太多,我不希望再有不利于我們感情穩定的因素出現了。”

黎樊聽了,突然笑成一朵菊花,險些變回原形去沙發上翻滾。顧愉在這個世界的姐姐面前宣布了她們的關系,讓她在大感意外的同時,又收獲了十足的安全感,顧愉真的太棒啦!

反觀她自己哦……黎樊覺得有必要再找回時間,跟顧愉認認真真地道個歉。她之前認為人魚絕對不可能是顧愉時,瘋狂地将女主往外推。好在顧愉沒放棄,她們相認得不算早,卻也還來得及,可以攜起手來,一致對外。當然不是對抗塞壬,是去解救顧愉的族人,打擊拐賣人魚的人類。

塞壬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筷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外走了半步,轉身朝着這兩個人,單膝跪了下來,姿勢跟求婚似的。

黎樊心裏一驚,這條名副其實的撩人魚又要搞什麽事情?

卻是她誤會了,塞壬沒有向她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表白,反而面露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在這個嚴肅的時刻,按理我應該化出魚尾,顯得更加正經一些,但這裏是陸上,不是海裏,魚尾有些蠢,請你們多擔待。”

黎樊張口,好奇道:“你要……”

“做什麽”三個字沒有問出口,因為顧愉将食指輕點在黎樊唇上,示意她安靜,好好看着塞壬接下來的舉止。

顧愉看到塞壬的動作,起初也很疑惑,但在塞壬說了“多擔待”的時候,她隐隐猜到了對方要做的事。她沒有阻止,甚至有點期待與雀躍。

嘴巴被手指抵住了,黎樊乖巧地點了點頭,把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裏,卻悄悄地伸出舌尖,在人魚的指腹上舔了一舔。顧愉現在的手因為要握筷子,化出了細細的指紋和掌紋,黎樊舔到的時候,樂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好開心,這種充滿實感的觸碰。

顧愉卻收回了手指,往睡褲上蹭了兩下,把貓口水擦掉,用眼神警告黎樊:要嚴肅。

黎樊回以委屈的眼神:你先撩人家的嘛!

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好,等塞壬的表演。

塞壬雙手握拳,平舉到眼睛上方半寸,只伸出兩只食指,指腹輕輕貼合在一起。她開口,說了長長一串黎樊聽不懂的句子。在空氣中,這串句子裏有的詞語是能聽到聲音的,有的又湮滅在唇齒間,忽地又像海鳥鳴叫,到一半又戛然而止,斷續了将近二十分鐘,顯得十分詭異而空靈,卻不顯冗長。

這……說的啥?黎樊看向顧愉,拉住她的袖口。顧愉的眉眼含着笑,顯然對塞壬這一番話的內容非常滿意,黎樊拉了拉她的袖口,讓她也給她翻譯翻譯。

顧愉解釋道:“這是人魚的語言,塞壬在用她特有的方式給我們送上祝福。”她像是沐浴了一場柔和的日光,全身懶洋洋的,舒展開來,感嘆着,“人魚的祈福也很珍貴,這一番話耗費心神,一生至多說四五次。”她深深看了塞壬一眼,笑道,“多謝。”

塞壬從地上站起,揉了揉跪疼的膝蓋,也笑了:“誰讓你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妹妹呢,一起長大的,謝什麽?不過我都說了這一番話,這種時候,你用我族的語言再說一遍,對小樊樊進行人魚一族的告白,才更浪漫嘛。”

“不要,我嫌蠢,畢竟我本質不是一條人魚。”顧愉非常迅速,想也不想地醜拒了塞壬的建議。

“行,也別一直強調你是人類,在我看來是什麽物種都無所謂,浪漫才是最重要的。”

黎樊其實對人魚的告白語句如何發音感到很好奇,但她看了出來,顧愉說着“嫌蠢”,其實耳根子已經開始泛紅,她是害羞了。黎樊不願勉強顧愉在她的便宜姐姐面前對她說人魚的告白,就拉出顧愉的手,對塞壬說道:“沒有事噠,阿愉已經對我說了好多遍,還用了其他物種的語言喲~”

塞壬奇道:“什麽語言?”

黎樊搖頭晃腦地打哈哈:“天機不可洩露啦。”小魚幹兒的喵喵叫最為美妙,特別是躺平的時候,發出柔軟又羞澀還帶點撩的“喵”,讓她的心都砰的一下綻開,化成香甜的霧氣。

看着塞壬坐回椅子上,又慢慢地揉着發紅的膝蓋,黎樊鄭重地對她說了一聲“謝謝”,還附帶了一句誇獎:“人美,名字也好聽!”

塞壬聽了,卻解釋道:“這個名字代表了一種繼承,它原本是屬于顧愉的名字。”

人魚一族每一代都只有一個可以叫塞壬的人魚,被選為塞壬的人魚具有最魅惑人心的歌聲。到她這一代,本該又顧愉成為“塞壬”,但顧愉卻把這個名字還給了她。

多虧塞壬的聲音,迷惑凡人輕輕松松,她的歌喉更是讓她在酒吧駐場的時候賺翻,還屢屢被星探挖掘。不過塞壬不打算出道,收斂自己的誘惑力,低調地混跡在陸上城。

“可是你衣服……”黎樊聽得似懂非懂,暗暗嘀咕,大白天穿着吸引人視線的晚禮服,塞壬真的做到低調了咩?

像是看穿了黎樊的疑惑,塞壬笑道:“這種裙子很好看,為什麽不穿?”行為舉止低調,并不代表她要做一條扔進人堆裏找不到的人魚。

眼看話題又要拐向奇怪的地方,顧愉問道:“你的本名,你還記得嗎?我指的不是你成為‘塞壬’之前的名字,而是更早。”

塞壬露出了一個純粹的笑容:“多虧你把名字還給了我,讓我記起來在這個世界之前的記憶。我的本名……”她頓了頓,笑嘆道,“也是塞壬。說到這點,如果我們聯手去找人,我怕你掉鏈子,我覺得我該給你進行一下突擊訓練了。”

“什麽訓練?”黎樊腦補了一下顧愉打拳擊,練格鬥技的畫面,意外地覺得……有點帥?

塞壬對黎樊解釋了更多,黎樊了解到,通常塞壬也是族長的代稱,但到顧愉這一代,顧愉沒有成功把族長的位置交給塞壬,卻把名號提前給了對方。顧愉是個五音不全的人,變成人魚也是條唱歌跑調魚,“魅惑”的技能更是爛到姥姥家了。

人魚善于歌唱,塞壬甚至擁有傳說中的絕對音準。歌聲越動人,靈魂力量也就越強。顧愉身為一個戰五渣,當初繼位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上一代族長覺得她臉長得最好看,唱歌也一定最好聽,這通感也是沒誰了。

顧愉想快點去救族人,救小婀和秋芍那兩個跟她一樣被人類捉住的傻蛋兒人魚,塞壬卻拉着她要給她特訓。

黎樊給塞壬借了一輛小電驢,自己第二次載着顧愉出門,心情卻完全不一樣。顧愉把她的腰緊緊摟住,那對柔軟的胸貼着她,讓黎樊心裏美滋滋,臉上更是挂上了招牌的愚蠢喵喵笑容。如果每一天都是這樣,讓她再送一百年快遞,她也願意!

但這不代表塞壬一路領先,帶着她們抵達目的地的時候,黎樊的笑容不會變。

倒确實沒有變——她的笑容凍結了。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這三只去了哪裏?

我來了!三章齊發使人憔悴(蜷),累了一整天安靜爬回床接着躺。寶貝們等我明天用電腦給你們發紅包=3=

PS:基友的古耽文《流芳百世》by品茶道夢,感興趣的親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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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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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