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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太黑,沒看見這狗男人的臉。
她以為作為一本小說的男主,再怎麽也得有個刀削斧鑿的标配才對。
沒想到霍聿言他這麽的醜。
不僅醜得額外出格,而且狗。
沈雲棠快呼吸不過來了,抱着扶手,滿心荒涼。
前未婚夫被拖鞋砸了個劈頭蓋臉,慌亂地進行了一下無效抵擋,等攻擊結束後才放下手臂,十分困惑不解,再次喊了一句:“……棠棠?你幹什麽?”
沈雲棠陡然用力抓緊了欄杆,雙眼失神地喃喃道:“我去離婚,我現在就離婚……”
霍聿言:“……”
這背鍋也背得有點過于離譜了吧?
沈雲棠不認識他了?
他只不過才一個月沒回家而已,沈雲棠是得有多樂不思蜀啊?看不見老公的日子裏快樂得把老公都忘了?
……比起這個猜測,霍聿言還是更寧願相信另一個既科學,又離譜的。
……
他懷疑,沈雲棠可能是雙重人格患者。
現在出現的是她第二個人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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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霍聿言被自己大膽假設用心查證的精神說服了,捏了捏眉心,終于是起身,終結了這一場鬧劇。
他上去握住前未婚夫的肩,不着痕跡地将他往後按了按,禮節性道:“我認為,您在我的面前喊我妻子棠棠這件事不太合适。”
前未婚夫頓了一下,轉頭和他對上,臉色有點微妙的難堪起來。
而臉色變化更大的是沈雲棠。
上一秒,她還丢了魂一般蒼涼地失着神。
而這道聲音一出,她愣了一下,迅速擡起視線來,看了一眼。
然後從上打量到下。
……連霍聿言都忍不住摳緊了前未婚夫的肩膀,稍微的不自在起來。
沈雲棠這是什麽目光?
菜市場挑豬肉都沒這麽細致的。
而後,他明顯看到沈雲棠整個人松了一口氣,心有餘悸般拍拍胸口,把劫後餘生寫在了臉上。
霍聿言:“……”他好像該高興。
不過……在這張臉上,他應該确實還可以……吧。
霍聿言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有點輕飄了起來,他強迫自己忽略沈雲棠的目光,按着前未婚夫道:“送客。”
前未婚夫臉色變了變,“我還沒——”
不等他說完,訓練有素的李管家已經上前把他推搡出了門,随後把公文包也扔了出去。
而後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沒有看見這一場離奇的糾紛,徐徐退場。
只留下霍聿言和沈雲棠獨處。
客廳裏安靜下來了。無言了半晌,霍聿言清了清嗓子,蹲下來,問她:“聽說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名字不認識就算了,臉也不認識了。
沈雲棠盯着他利落地點了下頭。
“難記。”
“……”沒想到她這麽坦蕩,霍聿言以為她至少會因為自己的反常而緊張一下的。他清咳了一下,掩唇道,“……其實也不是很難記。”
氣氛實在太過安靜,他頓了頓,還是沒話找話地解釋了一下,“聿,本意指書寫用的筆,下筆成章的意思。”
沈雲棠低下頭去:“好的霍筆。”
霍聿言:“……”
他跟沈雲棠說不通了。
這直接給他換了個種族呢。
他忍了忍,決心沉聲步入正題。
——“也不認識我的臉了?”
沈雲棠又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霍聿言正屈膝蹲下來注視着她。
這個人同樣是梳得整整齊齊的背頭,但好歹不油。發際線漂亮,鬓角幹幹淨淨的,眉濃且長,鼻骨挺拔,唇線利落。
衣服也挺合身的,鐵灰的襯衫和黑色長褲,也沒有什麽離譜的搭配。
……還好,還好。
沈雲棠這才把他的聲音和昨晚那道對了起來,還好不是那個油頭人。
對于霍聿言的質問,沈雲棠毫不心虛,坦蕩得不能再坦蕩:“你長得也不好記。”
“…………”
好吧。好吧。
霍聿言暫且忍耐下來,心知沈雲棠是要強詞奪理掩瞞她雙重人格的秘密,能理解,能理解。
他正要再進一步,問那個前未婚夫是誰,沈雲棠就比他先一步開口問:“那個油頭男是誰?”
霍聿言:“……”
霍聿言:“我也想知道。”
沈雲棠驚訝了一下,“你不是霸道總裁嗎?為什麽不能直接派人追上去掘地三尺查出他祖宗三代?”
“……謝謝高看,我一般不違法。”
她點了下頭,“那你違法的時候告訴我。”
“沒有那種時候!”
霍聿言實在忍無可忍,他真的很想看看沈雲棠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她是和正常人的腦回路構造不一樣嗎?
沈雲棠突然“呀”了一下。
系統又來找她了。
心急如焚的系統趕緊把原書內容在她眼前翻了一遍,“看見沒有,那個油頭男是前未婚夫,前未婚夫!是原主的後媽給她安排的!”
她恍然大悟。
等到系統斷線後,她平鋪直敘地說:“啊呀,我突然想起來了,油頭男是我後媽安排的前未婚夫。”
“……”
霍聿言就看着她裝。
他心裏一清二楚,估計沈雲棠是去跟她的第一人格問話去了,看這臉不紅心不跳的,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幹了。
就她這演技,也就騙騙他了。
他頓了下,才問道:“你和你後媽……關系不好?”
沈雲棠:“你是從這個未婚夫身上看出我和她關系好的嗎?”
霍聿言:“……”
……的确,正常人怎麽會同意這種婚約。何況那位前未婚夫還不是深藏不露具有欺騙性的神經病,他把“我是神經病”都刻在發際線上了。
所以當初沈雲棠和他談結婚的時候,除了遠離家庭,有足夠的錢之外,什麽條件也沒提。
霍聿言已經可以腦補出她以前的日子了。
他不太明顯地輕嘆了口氣。
目光這麽順着低下來,他看見了地上四仰八叉的兩只兔子拖鞋。
霍聿言停了停,把拖鞋放到她面前:“穿鞋,我們談談花園的事。”
沈雲棠皺起漂亮的眉,十分嫌棄并往後縮了縮。
“不要,扔過那個油頭男了。”
霍聿言默了半秒,“那我讓人拿雙新鞋下來?”
沈雲棠這才勉強點頭。
霍聿言吐出一口氣,起了身。
等他起身之後,才發現沈雲棠仍然一直仰頭盯着自己。
他頓了下,不太明白,“怎麽了?”
“你居然不扶我?”沈雲棠質問他,眼睛裏又有開始蓄淚的趨勢。
“……扶扶扶!”
霍聿言認命地伸手,沈雲棠這才理直氣壯地把手搭在了他手臂上,抱着他被攙了起來。
然後一踮腳踩在了他鞋上。
她并不算太高,踩着他的鞋頭頂也才頂着他鼻尖。
霍聿言渾身跳了一下,差點沒站穩,握住她的手臂道:“沈雲棠!”
這人就沒有跟他客氣的打算!
然而,霍聿言哪裏有色厲內荏的機會。
他這一下又被沈雲棠抓住了盲點,擡起頭質問他:“他都叫我棠棠你叫我沈雲棠?”
這個角度他完全沒想到,霍聿言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麽孽。
他拿出畢生的修養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息事寧人,強忍着別扭,咬着牙小聲地改了這個做作的稱呼:“……棠棠。”
叫完他都起了雞皮疙瘩。
這樣總該滿意了吧。
沈雲棠驀地冷笑了一下,“你也配?”
霍聿言:“……”
……
霍溪淮醒得很早,但他一向窩在自己的房間裏,存在感極低。
今天他依舊如往常一般早起,翻開化學競賽手冊開始複算習題。
整潔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寫了計算方式,字跡工整而稚嫩,都是他十五歲的時候寫下的。
現在考題已經更新換代了,他的資料和時代脫節。
但他依然固執地用這套手冊不停地複算、審核,一遍又一遍。
直到倒背如流。
自從父親去世後,他就沒有去上學了。
他的心理出現了巨大問題,在家裏那對極品的影響下愈演愈烈,直到滴水未進,躺在床上試圖自殺,被送進了醫院。
其他親屬才意識到他真的病了,不能繼續待在那個一團爛泥的家裏了。
但老一輩的依然記着那些年的矛盾,誰都不願意天天看着他,于是把他送到了霍聿言這裏。
還好有霍聿言可以收留他。
霍溪淮其實很知足。
能夠有個地方待下去就好,他不奢求更多。
所以前世他一直忍受沈雲棠的磋磨,一聲不吭,等到霍聿言發現時,已經為時晚矣。
霍溪淮握緊了筆。
他不會了。
沉默是懦弱,不是善良。
他會保護好自己,也不會讓哥哥被傷害。
霍溪淮正在沙沙地寫着計算,突然就聽見樓下傳來一道巨大的聲音:“沈雲棠!”
他的筆猝不及防地停了下來。
哥哥回來了?
沈雲棠又在幹什麽?
霍溪淮心頭一緊,當即放下筆,起身穿上外套,拉開門飛奔出去。
他飛快地跑下旋梯,心跳得無比劇烈,害怕自己将會看到的劍拔弩張的場面。
霍溪淮跑到最後一個拐角,探出上半身去,“哥哥!——”
話音未落。
樓下的兩人同時仰起了頭來。
他們正抱在一起,一個眼中含淚,眼眶發紅,十分委屈可憐。
一個無可奈何,正在哄她。
确實很“劍拔弩張”。
霍溪淮:“……”
三人一時間陷入了尴尬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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