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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降落在亭橋機場,外面溫度為35攝氏度……”

廣播響起,飛機在落地重重震顫過後,漸漸趨于平穩。

通訊設備恢複,機艙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來電信息聲。

沈秋單邊耳朵扣上了耳機,聽到耳機裏傳來了已經在機場候着的同事的聲音:“今天機場外等了很多記者,讓陳小姐走vip通道。”

沈秋看了眼邊上包裹得幾乎看不到見臉的女人,低語了句:“收到。”

此時,走道另一側,一個微胖的女人解開安全帶走了過來,“別看手機了,這次回來你不要給我自作主張在微博上回複任何東西,微博賬號公司處理,聽到沒有。”

包裹的看不見臉的女人別扭地應了一聲:“……喔。”

“現在機場肯定都是記者,等會直接上車,什麽都別說。”

“丹姐,我知道了。”

武裝得齊整的人叫陳詩琦,是個演員,算不上一線,但最近因一部戲大爆,正是紅火。

她是沈秋的雇主。

而那個微胖的女人,是陳詩琦的經紀人。

經濟人之所以面色陰沉,是因為一天前,陳詩琦被爆出和帝都一富商進出酒店,富商是有婦之夫,幾個小時前,原配出現在微博上,破口大罵。

這對陳詩琪剛剛發紅的演藝生涯是一重擊,網絡上罵聲肆起,經紀人和公司急得做了好幾份公關預案。

不用猜也知道,公關大概會說“只是朋友”,“沒有這回事”,“兩人是清白的”等等……

但,沈秋知道那照片都是真實的,因為那天那位富商還是她去酒店樓下接的,接到房間後,那中年男人也确實在陳詩琦房間待了一小時。

所以雇主被衆人罵完全不冤,但這跟她沒關系,做為私人保镖,她只需要保證雇主人身安全。

至于她的私事,她無權幹涉。

下飛機後,沈秋送陳詩琦走vip通道上車。

快要下雨了,窗外煤煙似的烏雲籠罩半個天際。車子駛離了機場後,車內氣壓是更低了。

沈秋看了眼後視鏡,後座的陳詩琦墨鏡口罩都沒摘,只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丹姐,澄清公告好了嗎。”陳詩琦突然開了口。

靈姐握着手機在發消息,說:“還在做最後确定。”

陳詩琦擰眉,有些暴躁起來:“速度能不能快點,你們不知道網上現在怎麽罵我的嗎。我要盡快澄清,我不能讓別人知道……”

“別人知道?你還能怕誰知道?”丹姐打斷她,臉上露出一絲嘲諷,“你不就怕那個人知道。”

陳詩琦話音生生一滞。

丹姐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這都兩個月沒聯系,你也都爬別人的床了,還想着他?你這是擺不清自己位置,還是入戲太深。”

陳詩琦臉色頓白:“我沒爬別人的床!我,我跟那個老頭根本就沒怎麽……中途我就讓他走了!”

丹姐:“你說沒什麽就沒什麽?別人能信你們蓋被子純聊天?”

陳詩琦知道沒人會信。

可她是說真的,她這人是有野心,是會為了資源無所不用其極。但是那天……她是真的什麽都沒做,就把人氣走了。

因為她後悔了,看到那富商大腹便便滿面油膩的樣子,突然極度後悔!

和那個人在一塊對比,這簡直是從天堂到十八層地獄。

“靠着他拿到了資源,也紅了,得到了想要的還不滿足?”靈姐說話毫不客氣,“你也是臉皮厚,各取所需後還貪得無厭,敢肖想他的心?那種高高在上的人,你以為你在他那算什麽。”

“可是——”

“別可是了,今晚你就給我在家裏好好休息,什麽都別管。”

……

車子駛進了內環,司機面不改色,仿佛失聰。

沈秋也一樣,她跟她們有嚴格的保密協議,聽到的只有進沒有出。

——

把陳詩琦送回家後,丹姐便走了,沈秋替陳詩琦把行李放到了屋內,也準備離開。

“陳小姐,沒什麽事我就回去了。”

“等下。”陳詩琦摘了口罩和墨鏡,她今天沒化妝,臉頰素淨,只有額頭上冒了一顆很小的痘。

“還有事嗎?”

陳詩琦臉上夾雜着不甘和忐忑,最後仿佛下定了決心似得,說:“你先別走,等我化個妝,跟我去個地方。”

大半夜的還要去哪……

沈秋心裏微微一嘆。

但沒辦法,他們合同有規定,雇主有需求,她就需要跟着,沒有工作超時這一說。

“陳小姐,以你現在這個處境,去人多眼雜的地方不好,确定要去?”

陳詩琦的埃爾法已經行進在路上了,沈秋看了眼後視鏡裏上一秒還素顏頹喪,這一秒已經妝發整齊春光燦爛的女人,職業化地問了一句。

陳詩琦執拗道:“我要去……新聞的事,我要去跟他解釋一下……”

沈秋明白,她說的那個“他”就是丹姐口中的那個男人。

行吧……既然雇主堅持要去,她這種“拿錢辦事”的人自然得滿足了。

半個小時後,沈秋就送着人到了星輝一號。

這地方沈秋從前來過,名流人士聚集地,奢靡繁華,醉生夢死,到處都泛着金錢的味道。

到門口時,陳詩琦出示了自己的會員證,進去了。沈秋跟在她後面一步距離,眼見着她十分有目标地往裏頭走去。

最後,她停在了一個包廂面前,推了進去。

從前沈秋也跟着一雇主來過,當時包廂裏的人很會玩,煙草味美人香,欲望泛濫。

但這個包廂推進去卻沒有想象中烏煙瘴氣,相反,空氣中飄散着昂貴的酒香和誰人身上的淡香水,還挺好聞。

不遠處吧臺前站了個穿旗袍的姑娘,唱着抒情的粵語歌,別具風味。

再裏面些,坐着幾個正在玩牌的男人、女人,燈光不算昏暗,可以看清。

“我說是誰呢?大明星嗎這不是。”正對門口的白衣男人先看到了人,笑意盈盈地擡了下手。

而他這一出聲,大部分人都看了過來。

“好久不見啊,大家。”

陳詩琦已經算是個半紅的明星,在外頭的時候趾高氣揚,基本上不太把別人放在眼裏。所以這還是沈秋做她保镖的兩個月來,第 一回看到她露出那樣的表情。

小心翼翼,帶着絲乖巧的讨好。

“是好久不見,景杭,這找你的吧。”白衣男人調笑着,看向他左側的男人。

來的路上,沈秋本來暗自疑惑過,陳詩琦這樣為了上位什麽都豁得出去,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且沒什麽良心的人,竟然會因為一個男人失了智。

但現在,看到擡眸過來的男人的第一眼,沈秋心裏莫名自我回應了一聲,哦,難怪。

玉面桃花眼,那男人生得一張極度純正,也極度張揚的臉。

不是內斂的俊逸,而是一眼,就叫人移不開目光。

方才旁人都望了過來,就他一人目光還停留在自己手裏的牌上。

現在也是被友人示意了一句,才慢悠悠地看了過來。

可也只看了一眼,就又看向了自己的牌:“到誰了。”

仿佛壓根就沒看到人,或者說,看到了,但沒把人當回事。

沈秋隐在一旁,清楚地看見陳詩琦整個人都僵住了。

“到我到我,對勾。”

“對什麽勾,打什麽破牌。”

“你這話說的,我還不能打這個啊。我告訴你,你輸定了今天。”

……

趙景杭不搭理,在場就沒人再分一個眼神過來。

陳詩琦見此,更慌張了。

因為慌張,她走到趙景杭邊上時,張口便是不合時宜的解釋:“景杭,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別生氣,網上那些都是謠傳,真的。這兩個月我一直在外面拍戲,那個人只是朋友……”

趙景杭看了她一眼,是有些莫名。

陳詩琦卻渾然未覺,她乖乖站着,繼續道:“我發誓,他不是我的誰,我不喜歡他的……我只喜歡你。”

“嗯?”趙景杭随手丢了一張牌,這下是樂了,“不是給你錢了嗎?怎麽,現在是缺錢還是缺資源了。”

各取所需,好聚好散,這原則陳詩琦不會不懂。

起初,她也是接受了自己和趙景杭分開的事實,但後來是越來越不對勁。

和他好過的滋味也就自己知道,權利、金錢,還有旁人對她的敬畏……一般人根本給不了。

“不是錢,我只是想你了,我不想分開……”

“哎呀,演員就是演員,真能演。”在場一個二世祖帶來的女朋友笑了聲,說,“不知道陳小姐跟着網上說的那個富豪,嘴巴是不是也這麽甜呀。”

陳詩琦轉頭怒視:“你胡說八道什麽!”

那女人嬌滴滴地往邊上一縮,一副受到了驚吓的樣子:“幹嘛這麽兇啊,你們不是進酒店做事了嘛,我看新聞了呀,又不是胡說……啊!”

話沒說完,就被潑了一臉酒。

陳詩琦跟趙景杭的那段日子,養了一身脾氣,容不得別的女人在自己面前陰陽怪氣。

所以這酒也是說潑酒潑,毫不客氣。

“你有病啊!”幾秒反應後,被陳詩琦潑了酒的女人頓時站了起來,随手拿起一瓶酒就砸過去。

酒瓶在空氣中劃出一個短暫的弧度,原本,就該直直砸中陳詩琦!

然而,就在要砸到的時候,酒瓶突然被人截停揮開,扭轉了個方向。

陳詩琦被拉走,毫發無傷。而那酒瓶卻慘烈地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液體飛濺!

都只是在電光火石之間。

沈秋把陳詩琦拉到了身後,松了一口氣。

還好……差點以為自己要被扣獎金了。

但确定陳詩琦沒事後,沈秋意識到周邊過于安靜了。

鴉雀無聲,好像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秋松開了陳詩琦的胳膊,擡眸看了過去——

看到眼前場景的時候,她心口咯噔了一聲,不好的預感。

因為那酒瓶砸在趙景杭的腿邊,而他,被濺了個完全。

紅色液體暈進他的深色褲管,褲子那就跟他的臉一樣,黑了個徹底。

“……”

“想死?”

果然,下一秒,她就聽到那男人的聲線冷冰冰得仿佛淬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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