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騎馬裝的褲子高彈偏緊身, 料子也結實。

這一點在淩初把人拽下馬,褲子都還頑強的吊着人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衆人眼看着上一秒還以一手高超禦馬術掀起驚呼的男人, 被從馬上拽了個倒栽蔥, 半邊結實有力的大白屁股迎風顫動。

衆人:“……”

對方不受控制的斜傾,面部漲得通紅,腳緊勾着馬镫,一手用力拽住缰繩,還不忘了捂住身前馬賽克部位,一看就是個要臉的體面人。

淩初落到馬場內,拽着他腳腕處的褲子褶用力一拉, 借力躍到馬上, 而對方的腳也因這一動作從馬镫中脫離, 失去重心無法維持身形,向一側栽倒過去。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緊張地看着,就在對方即将摔下去時,馬上的女孩忽然拽住他衣側, 緩緩松開手, 讓其平穩落下, 而後調轉馬頭向遠處跑了幾步。

呼。

衆人松了口氣,心道這女孩雖然厲害, 到底還是心軟, 耍完人報複回來就算了。

“啊啊啊,她要幹嘛?”

沒等這一想法落定, 一聲尖叫再次引來衆人注意, 他們瞪大眼看着跑遠的女孩勒馬轉身, 以更快的速度朝那男人疾馳而去。

就像剛才對方對她做過的那樣。

不,還不同,男人此時光着屁股躺在馬場內,沒有阻攔物,也來不及避開!

地上的男人緊咬後牙,面白如薄紙,看着朝自己過來的馬,腦中一片空白,意識和身體仿佛分離,根本動不了。

他眼睜睜看着對方奔馳而來,在離自己很近,或許一米、或許不到,用和他同樣的方式勒馬揚蹄。

馬蹄近在眼前,男人攥緊拳,狠狠閉上眼。

“呦,剁剁。”在他以為自己不死也得斷根骨頭的時候,一個懶散的聲音落入耳中,戲谑道:“光天化日遛鳥不太好吧。”

易铎控制不住渾身發抖,悄悄睜開一只眼,女生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看着他,嘴角笑意疏懶。

陽光從她身後鋪下,沒有半分柔和溫暖,就像是金光築成的铠甲,覆在一杆桀骜銳利的尖槍之上。

刺的人心中再升不起半分與之對抗的可笑想法,只恨不得匍匐在她面前。

不光是他的想法,也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

林彥郴站在場邊,臉上的笑容一掃而淨。很奇怪,他的唇薄而利,平日裏像一個精致溫柔的貴公子,僅僅只是少了一點點笑意,那股從靈魂透出的精明和冷漠,就再也掩蓋不住,仿佛變了一個人。

他現在不想僞裝,或者說無暇僞裝,一只手無意識地捏着指骨,定定看着場上的女人。

淩初翻身下馬,插着兜向場邊走,易铎眼睜睜看着她走近,在自己身邊站定,劇烈跳動的心髒不由提起,說不上是期待還是恐懼,然而對方只對他伸出兩只手指,說了幾個字,轉身就走了。

大腦回神後,易铎臉色驀然變黑,他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

“兄弟,殘鳥建議養養再遛哦。”

易铎:“……”

你踏馬才殘!

他面色青白交加,狼狽地爬起身提上褲子,低着頭沖回休息室。

場外一片安靜如雞,沒人顧得上讨論易铎的翹屁,實在是淩初太、太……

太踏馬野了,也太踏馬狠了!

易铎确實挑釁在先,可誰能像她一樣,沒有一秒停頓,以更恐怖更迅猛的方式,讓對方從裏到外丢人丢到底。

最重要的是,就算她信心十足,可萬一呢?萬一踏到易铎怎麽辦?

處在震驚中的衆人彼此對視,或多或少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

惹不起,惹不起。

不遠處馬場休閑室二樓包間內,兩個男人臨窗而坐,助理恭敬站在一旁,完整複述剛才的事件經過。

“好,知道了。”其中一人沉聲道。

他的肩膀寬而有力,側面的臉部線條利落剛毅如刀鋒,他微微側過頭,露出一張極為英俊的臉。

“你說淩晔是被她救下的?”他轉過臉問。

另一個男人正提壺泡茶,動作優雅流暢,聞聲擡起頭,露出一張清貴矜傲的面孔,正是易铎的小叔——易林深。

他微一颔首,算作回答,又淡聲問:“郎總最近似乎沒有什麽動作。”

郎總銳利的眸掃過他,冷笑一聲:“淩芩一個女人能把親哥擠下臺,當然有她的手段,上次淩晔出事後,她明面上不動聲色,背地裏暗中調查,我千辛萬苦布置的手腳幾乎全被她拔了出來。”

易林深看了眼時間,拿起茶壺倒茶,推到對面一杯,郎總眉間皺着,沒有動,而是冷道:“易總倒是清閑,只管站在身後撿便宜。”

“我以為我們有過共識。”易林深慢悠悠喝着茶,神情并不因對方的不客氣有一絲改變。

喝完一盞茶,才繼續說:“想要搞垮頌泰的是郎總,不是我。”

郎總面色微沉,一只手輕輕扣着茶杯:“看來易總對馳宇新項目沒興趣了。”

“當然不。”易林深看向窗外:“只是有一點希望郎總明确,馳宇對易氏可有可無,但郎總似乎很想讓頌泰消失。”

郎總要被氣笑了,他也真的笑了,對方幾乎是在指着他的鼻子說:你要是弄垮頌泰我就跟着占占便宜,你要是不想,我也無所謂,反正沒什麽損失,總之,出力是不可能出力的。

郎總又哼笑一聲,宛如一只哼哼豬,玩味道:“說實話吧,易總看到淩晔還好端端活在眼前時,心裏就真的沒有一點遺憾嗎?明明只要沒有那個女孩插手,我的計劃就可以完美進行。我名下沒有汽車産業,作為合作夥伴,馳宇的核心項目資料自然歸易總所有。”

易林深沒有反駁,對方的确說到了他心裏,可他不喜歡被人牽着鼻子走。

易林深垂下眼,淡淡道:“不過是個巧合,淩芩和淩晔才是頌泰的主事人,淩家第三代,除了還沒長大的小孩,其他兩個目前來看,都沒有能管理頌泰的樣子。”

“而且淩家兄妹關系沒郎總想的那麽差。”不待對方說話,易林深又補充道:“淩芩善管理,淩晔善研發,與其說淩芩把哥哥擠下臺,我更傾向于,是這對兄妹出于對彼此的信任了解,商量過後做出的最優選擇。至于那些傳言,更像是為了蒙蔽外界,讓淩晔的研究不被打擾而放出的煙霧.彈。”

不得不說,對方的話很有道理,郎總低下頭沉吟道:“無論如何這個淩初……”

他皺起眉想了很久,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詞,最後只說出一句:“我不太喜歡。”

淩晔、淩途,這兩個計劃被破壞都和她有直接關系。

而且對方剛才的樣子,太桀骜、太鋒利、也太輕慢。

那不是一個普通女孩該有的姿态,或者說那不是他眼中女人該有的姿态,莫名的讓人不悅。

易林深想到剛才看到的場景,眉間微蹙,下意識搖搖頭:“想讓她和易铎訂婚,難。”

“不就是一個大學沒畢業的女孩。”郎總笑了下,有些不甘和輕視:“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想親自見見她。”

另一邊,淩初迎着衆人的視線走出馬場,來到林彥秋身邊,親親熱熱挽住她的手,委屈道:“彥秋姐我好害怕呀。”

林彥秋:“???”

你踏馬怕啥?!

她感覺自己被挽住的一邊都僵了,臉皮抽了抽,僵笑着應付女霸王:“怎、怎麽了?”

淩初做作地拽拽她衣服,羞怯道:“直說不好叭。”

“……”林彥秋後仰皺眉:“沒事。”

話音一落,她看見那碧池站直身叉着腰,微微一笑:“真羨慕姐姐你認識這種傻逼,騎個馬橫沖直撞,還以為自己是西門慶等着武大郎拿炊餅砸呢?”

“我就不一樣了。”她吼完揚起下巴,兇惡的眼神掃過在場每一人:“像我們這種當潘金蓮的,都是兩拳把人打死,再連灌三碗毒藥,整不死你個狗比。”

衆人:“……”

槽多無口,只能說這知識,讓你學的有點雜。

按理來講,大家家裏都有點勢力,不至于被兩句狠話吓倒,可淩初禦馬那一幕的影響力太大,短時間內還不足以讓人心中的恐懼消弭。

在這個圈層中欺生是常态,淩家不弱但也不是頂級豪門,淩初從小不在景城長大,現在貿然出現在這裏,難免受到排斥。

她并不在意,但這不代表她允許阿貓阿狗在自己面前耍橫逞兇。

其實易铎的想法不難猜,恐懼會促使腎上腺素急升,讓人産生畏懼,也容易讓人産生依賴和崇拜。

對付淩初這類軟化不了的人,或許是一個辦法。

可惜他還是錯了,這種帶有極強威脅性的舉動,看在淩初眼中一律歸于惡意挑釁,換作以前,剛才那一蹄絕對會穩穩踏在他身上。

不得不說,健全的法制救了易铎一命。

淩初像個心情波動巨大的變态,迅速轉怒為笑,朝不遠處拿眼神觑她的周紀安招招手。

周紀安、陸沣、林彥郴、易铎,今天她的幾條魚都在。

周紀安撇撇嘴,一副不甘願又不敢不聽話的姿态,別別扭扭走到淩初身邊:“幹嘛?”

淩初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周紀安趔趄一下,差點就地跪下。

淩初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我知道你一直在偷偷關注我,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當我一日舔狗的機會。”

周紀安額頭青筋一跳,下意識搖頭:“我沒有……”

“我知道。”淩初柔柔一笑:“不關注我為什麽騎摩托車撞我、故意找茬、還逼我喝酒?不就是在用小學生手段吸引我的注意嗎?”

周紀安:“我……”

“想好了再說。”淩初笑容核善,晃了晃自己的拳頭:“天天賤兮兮的找我麻煩,不是想當舔狗,難道是想當死狗嗎?”。

“……”周紀安喉頭艱難地滑動了下,屈辱低下頭。

淩初滿意了,綠茶技能就要配舔狗,反正對方以前沒少在原主面前犯賤,用起來完全不用愧疚。

人群一側的陸沣,看到這一幕,撇過頭嘲諷地切了一聲。

有對周紀安的瞧不起,更有對淩初沒注意到自己的不舒服。

自從上次慈善晚會被淩初扒掉臉皮,他狠訓了身邊小弟一頓,也的确如淩初所說,沒再找過麻煩。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陸沣仿佛才發現,即便他們交往過,可他似乎對淩初沒有半分了解。

不清楚她的家庭,不知道她的身手,不知道她會騎馬,更不知道,原來隐藏在沉默冷淡下的性格如此嚣張……

又莫名耀眼。

經過剛剛這一遭,氣氛有些僵,有人主動出來說了幾句玩笑話,才把場子熱起來,大家各自散開,或騎馬或去休閑室游戲。

淩初租了套騎裝,騎着馬圍着馬場小跑。

路過賀子雯身邊,對方仰着的臉上滿是羨慕,淩初垂頭,挑起眉:“想騎馬?”

賀子雯別別捏捏“嗯”了一聲。

淩初一手拉缰繩,傾身靠近:“那怎麽不去騎啊?是不想嗎?”

“……”賀子雯氣地鼓起臉:“我不會。”

“哦。”淩初拖着長音朝她溫和一笑:“我帶你啊。”

賀子雯:“……”

她沒想到淩初主動提出來,輕輕擡起下颌,傲嬌地清了清嗓子:“那我……”

淩初笑意不變,腳後輕夾馬腹,回頭朝對方無辜一聳肩:“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真以為我會這麽說吧?”

賀子雯用力一捏拳:“……”

但凡我能打過你……

中午吃過飯後,鑒于晚上要參加壽宴,這場意外頻發的聚會就散了。

值得一提的是,易铎自從露過屁股後,就再沒出現過。

淩初由一日舔狗送到舅舅家,到達目的地後,周紀安手臂搭在窗邊,四處打量,一臉驚訝加不信:“這是你家嗎?”

淩初沒搭理他,開門下車,對方讨個沒趣,少爺脾氣一上來,下意識又想拉人,被淩初一個眼刀吓得縮了回去。

淩初眼睛微微眯起,善意提醒:“爪子放不好,下次可能就得被掰了。”

周紀安讪笑了下,問:“我就是好奇問問,你家這麽有錢,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淩初下了車,透過車窗看向車裏的人,對方年輕俊秀的面龐被養的傲慢單純,帶着不自知的惡。

“為什麽要說?”她傾身看着他的眼:“為了避免被你們這幫混蛋錯判階級,随意耍弄嗎?”

“周紀安。”看着對方臉色沉下,淩初輕笑:“被我按着打罵、當衆耍着玩的時候,開心嗎?”

周紀安一言不發,定定看着淩初,說不出憤怒還是其他什麽情緒。

淩初站起身體,聳了下肩,笑的像個壞孩子:“可那跟我有什麽關系呢?我又不在意。”

她說完轉身走進別墅區。

周紀安和陸沣的為難她看不上眼,那是因為她活過一世,見識過大風大浪。

但原主不同,她只是個還在校園中的單純女孩,認真生活、認真打工、認真學習。

那些惡意的戲弄和玩笑累加起來,足以把她壓垮,劇情中她也的确承受了這些。

淩初不至于對陸沣和周紀安做什麽,但也絕不會替原主原諒他們,甚至一有空就會耍着玩玩,就像他們以前做過的那樣。

世上或許沒有報應,但她來了,就有了。

淩初原計劃是從外公家出發,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舅媽知道她出去玩後,打電話讓她回來時來自己家。

這位娛樂公司老板帶着她從頭到腳拾掇了一下午,出門的時候,淩初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了三斤。

宴會在一家酒店,前半部分平平無奇,易老站出來說祝酒辭、小輩送禮物、客人說祝福話。

稍晚一點,易老年紀大先撤了,剩下的人在一起交際、玩樂。

淩初先是跟着舅媽吃吃喝喝、後來又跟着親媽吃吃喝喝,等到宴會後半段兩人去交際,她就站在旁邊當柱子。

“淩總,鄙人郎烈,幸會。”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伴随而來的是系統提示音。

【叮,任務對象出現,原劇情任務對象已全部集齊,宿主可随時更新抽獎池。】

【叮,請和任務對象對飲,以開啓後續劇本任務。】

淩初立馬就精神了,擡起頭。

面前的男人很高,長了張被刀砍了……哦,不對,簡介裏說是刀劈斧鑿般的臉。

他面色冷峻,唇角微微向下,眉間微褶,一副生人勿近,不常笑的長相。

偏偏為表客氣,他還勾着劇情裏喚作“邪魅冷冽”,淩初翻譯作“肌肉抽搐”的笑意,遞給淩芩一杯酒。

淩芩晚上喝了不少酒,總量不多,但禁不住品類雜,淩初順勢接過,笑道:“抱歉,郎先生,我媽媽身體不适,這杯我替她喝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對方嘴角抽了幾下,可能是想要禮貌性加深笑意,看在淩初眼中就像是腦血栓後遺症。

郎烈舉杯,淩初忽然道:“等一下。”

郎烈:“?”

淩初露出一個甜美的笑,搶過郎烈手裏的杯子:“我看郎先生和藹可親,想要跟你換杯酒。”

郎烈:“……”

淩芩輕咳一聲,試圖制止女兒莫名奇妙的舉動。

“哦,不好意思。”淩初茶勁兒一上來,捂住嘴歪頭看郎烈一眼:“我是不是不該這麽說,郎先生不願意就算了。”

郎烈看她一副小女孩嬌俏模樣,全然不似馬場時的嚣張,沒有多想,他早已習慣女人在他面前擺出類似姿态。

眸中多了幾分“女人,不過如此”的輕視,伸手制止淩芩:“沒關系。”

淩初把自己那杯遞給他,趁對方喝的時候,迅速把手裏那杯倒在身後。

007看得莫名奇妙:“宿主,你不會以為郎烈在杯子裏下毒吧。不至于,人家總不可能這麽明目張膽。”

淩初撇了下嘴,冷哼:“聽聽你們那任務提示吧——‘喝酒以解鎖劇本任務’,一聽就要鬧幺蛾子,我信你個鬼。”

007:“……”

宴會接近尾聲,淩芩看淩初無聊,讓她去樓上休息室坐一會兒。

服務生帶着淩初來到房間門口,剛走進去回身關門,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她眼神一厲,向後擊去一肘。

沒想到身後人也會點功夫,一把接住,嗓音沙啞地問:“你是誰?誰送你過來的?就這麽想上我的床?”

【叮,請宿主按照以下劇本完成臺詞任務】

【男人粗重的呼吸撲在她耳後,壓在她身上的高大身軀堅硬滾燙。

她咬着下唇,用力掙紮,卻無法撼動對方半分,一顆晶瑩的淚順着臉頰落下:“不,求求你放開我。”

男人鉗住她的下颌,毫不憐惜,冷酷道:“我壓着你的時候,你還有心思去想別的?嗯?”】

淩初:“……”

淩初用力抽出手,反手對着對方腹部就是一拳,緊接着一腳把人踹倒在地。

做完這一切,她用床單把人利落綁好,走出屋找到周紀安把人帶了過來。

周紀安看着面前的捆綁play,退後兩步,看着淩初的目光宛如看一個畜生:“你、你要幹什麽?”

淩初不說話,拽着周紀安衣領往床邊走,扔在男人身上,冷酷道:“求我,求我放開你。”

周紀安:“……”

說實話吧,你踏馬就是個變态吧?!

周紀安屈辱地配合她:“求你,求你放開我。”

淩初滿意點頭,轉而看向男人,對方嘴被堵着,一雙眼滿是怒火,淩初冷笑一聲,捏着拳頭,毫不憐惜地打了上去:

“你爹的,他壓着你的時候,你竟然還有心思去想別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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