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尊重(二更合一)

第二天吃早餐時, 孫笛揚端餐盤路過林雲起身邊重重哼了一聲。

林雲起坐在靠近就餐區的位置,過了一會兒,羅盤七經過停下腳步:“有心事?”

林雲起托着下巴沉思:“有點不适應, 白辭居然沒來和我說早安。”

羅盤七一臉認真:“也許有什麽情況, 耽誤了他來向你請安。”

林雲起擡頭說:“你真幽默。”

一陣香風飄了過來,等他反應過來, 對面已經坐下一個大美女。

“你好,我叫林幡然, 聶言的同事。”

林雲起點了點頭:“你好。”

“挺有緣分的, 一個姓氏,”林幡然主動打開話題:“聽說你昨晚在給人算命。”

說話的時候, 盡管她掩飾的極好, 但仍舊有一絲怪異流露出。

林雲起點頭,尋思着莫非這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林幡然瞄了眼昨天給白辭寫情書的三名學員:“你看他們幾個誰會先死?”

“咳咳……”林雲起差點被粥給嗆住。

林幡然:“我聽聶言說,你可以看見人的死期。”

林雲起放下湯勺,皺了下眉:

“人生充滿變數。從外貌上看就時日無多的人,精準預測死亡時間的概率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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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 這件事醫生通過檢查結果,也能大致推斷。另外,我曾在算命攤遇見了一個大叔,他以捕魚為生, 這種職業短期內不會改變,前段時間新聞一直報導最近海上天氣頻繁出現變化,有漁船失蹤, 外界因素推動下, 我的第六感才有了觸發點。”

“……換言之, 他們的變數小。”林雲起看了看那邊的聶言,對林幡然說:“酒店裏,到處是變量。”

說完起身去加雞蛋。

林幡然哭笑不得,問站在一邊的羅盤七:“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無神論者?”

羅盤七:“是他。”

林幡然嘆息:“這算哪門子的無神論?”

搞算命都搞出規律和經驗了。

羅盤七:“他不相信有鬼神的存在。”

“可他算命。”

羅盤七:“他不信命。”

“……”

昨晚林幡然在來的路上還有隐憂,想着為了不動搖林雲起的世界觀,調查要做得很隐蔽。聶言當時就表示不用,表示林雲起知道他們的工作性質。

“引起不可思議事件的因素多種多樣,食物中毒,熱脹冷縮造成的怪音……放心,他能做到邏輯自洽。”

“何止是邏輯自洽,”回味了一下和林雲起的對話,林幡然抿了口咖啡搖頭,“簡直是邏輯鬼才。”

考官昨晚已經對三名選手做過問話,孔考官本身就擅長心靈類的攻擊,基本可以斷他們三個沒有說謊,至少在能記起來的回憶中,并沒有做過十惡不赦之事。

林雲起加餐回來,林幡然已經坐到另外一桌,羅盤七接替她的位置埋頭苦吃。

雙方基本沒多少交流,吃到一半,羅盤七忽然擡起頭:“請安的人來了。”

白辭生的很好,這一張臉絕對有成為世界巨星的潛質,神奇的是,一般情況下除非遇到瘋狂追求者,無論他走到哪裏,存在感都不是很高。

羅盤七很有眼色,本質也不想和‘煞神’近距離接觸,端着餐盤去找其他位置。

坐下前,白辭先做了打卡:“早上好。”

“……早上好。”

飯後選手們被安排在一樓大廳,兩名考官也跟他們待在一起。

林雲起沒被限制人身自由,像個局外人一樣依舊逗留在自助餐廳,全程旁觀大佬們的讨論局。

“在過去三個月內,酒店出現了以下兩點異常狀況:有客人吃完東西後口腔潰爛,最嚴重的舌頭被腐蝕;另有人在頂樓的游泳池游泳,上岸時摔了一跤,不小心把舌頭摔斷了半截。”

林雲起:“……”

好一個不小心。

“僅憑這些我們不可能強制讓酒店關門配合檢查,正好今年的比賽地點還沒定,索性就定在這裏,也算是彌補酒店歇業期間造成的損失。”

林幡然首先介紹了選在這裏的原因,随後對林雲起說:“能幫我拿一下那邊的杯子嗎?”

林雲起配合地被支開。

“如果是極其強大的異物,不可能藏匿得無聲無息。”林幡然快速說明情況:“開展比賽前,我們的人已經确認過,它只是很會躲藏。”

聶言清楚這點。

譬如餓死鬼能弱化存在感,但以他為中心的一定範圍內,駭人的陰氣是遮掩不住的。

“越是弱小,越是容易藏匿。”

鄭良天死後的陰魂就是如此,柳凡都很難找到。

林幡然點頭:“但弱小的異物無法克制本能。”

這無疑就産生了一個巨大的矛盾點。酒店裏有一只很會躲藏的異物,卻能抵制住誘惑,不去攻擊林雲起。

兩人下意識看向白辭坐的方向,想聽聽他的看法,然而一扭頭,那裏居然空空如也。白辭不知何時已經去到了林雲起身後,沒話找話說。

昨天太晚了,異物夜間力量比白日裏強,行動起來不安全。如今雙方最後讨論的結果是挨個排查酒店所有角落,厲害一點的學員由評委帶着一起加入搜尋。

林雲起是個特例,和他說話要特別注意,沒人願意帶他一起玩兒。

當然林雲起也根本不信酒店有鬼的存在,準備去頂樓游泳打發時間。

骸骨狗對白辭表示:“你的福氣到了。”

“廢話。”

“……”

酒樓各項設施不錯,游泳池是循環水,很清澈,盡管近期沒有開放接待住客,工作人員還是會按部就班做清理。

林雲起和白辭差不多是前後腳到。

旁邊有員工在收拾角落,林雲起:“我以為他們會先被撤離。”

“事情查清楚前,冒然讓工作人員離開更危險,因為不确定他們會不會帶出去一些東西。”

林雲起:“比如細菌,或是病毒?”

白辭:“比如詛咒,或者異生物。”

“迷信。”酒店內有商店,林雲起穿着新買的泳褲,性感的人魚線一展無餘。

白辭卻是拎了個救生圈過來。

林雲起看得有些意外:“……有時候我都懷疑你的腹肌是不是買來的。”

“跟着網上視頻瞎練的,對體力提升不大。”白辭猶豫了一下,問:“能教我游泳嗎?我付費。”

這次如果能打假成功,可以大賺一筆,林雲起沒計較這點小錢:“沒事,我免費教一次。”

五分鐘後,一次性教練針對一次性學員,在頂樓游泳池展開了私人教學。

“往內壓……”溫和的聲音帶有幾分嚴厲:“慢慢呼吸放輕松,可以丢掉一個浮板了……對,就是這種狀态,別緊張。”

教學剛有了點起色,門口傳來一道略微驚疑不定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麽?”

林雲起轉過身,看到那裏站了好幾個人,除了聶言和林幡然,還有羅盤七和周守游。

剛剛問話的是羅盤七。

“教他踩水。”林雲起帶着白辭慢慢到岸邊,上岸後用浴巾擦了下水,很自然地問道:“你們呢?”

聶言:“兩個星期前,有人在這裏摔斷了舌頭,我們過來看看。”

林雲起擰開瓶蓋的同時說:“過去這麽久,有什麽痕跡也被清理幹淨了,不如看監控實際點。”

聶言:“出事的時候,酒店監控壞了。”

林雲起喝了口水:“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他繼續說:“住客身體出了問題,食品和酒店衛生肯定已經被重點調查過,還能繼續經營說明是合格的。不過也許你們可以檢查一下空調裏有沒有被抹了不知名液體,住客吸入後不适,或者他們對某種元素過敏……”

羅盤七:“聽上去很有經驗。”

林雲起:“我有做私家偵探的經歷。不過別的都好解釋,我還真挺好奇在泳池邊是怎麽摔斷舌頭的。”

總不能是舌頭抽筋,忘記收回來了。

羅盤七遞過去手機:“不客氣。”

林雲起一看,是一段游泳池的畫面。

羅盤七:“之前網上有人上傳過一段視頻,派出所有留底,昨晚我來的路上聯系他們發了一份。”

“喜歡這裏嗎?”視頻是母親在記錄孩子日常。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個男人剛剛上岸,路過小女孩的時候看小孩子可愛,還友好地沖她一笑。沒走出兩步遠腳下一個趔趄,臉朝地一動不動。

旁邊有人跑過來攙扶,接下來的畫面就有些驚悚了。

男人臉先仰了起來,突然咳嗽了一聲,有什麽東西應聲吐到了攙扶的人身上,彈了一下後墜落在地面。

那人低下頭一看,衣服上多了血跡,就在他的鞋尖前,多出一小截紅色的軟肉……

“啊!”

路人被吓壞的慘叫聲,哪怕僅僅是一段錄像,也能讓人體會到當事人的那種撕心裂肺。

“怕是要留下半輩子的心理陰影。”林雲起一臉同情:“話說回來,臉朝下容易摔碎牙,更不應該咬到舌頭才對。”

羅盤七意味深長:“倒黴呗。”

林雲起稍作沉吟,問:“這男的結婚了嗎?”

羅盤七點頭:“他住院時老婆還來鬧過,後來男人被搶救醒來,反而勸她……”

“勸她大事化小,要求一點賠償金就行。”

羅盤七驚訝:“你怎麽知道?”

林雲起倒退把視頻定格在一處:“看他的手。”

放大後依稀可以瞧見男人手指有一處環狀的偏白,明顯有戴過戒指的痕跡。

“游泳前擔心戒指丢了或氧化,特地摘下來,這種細節男性注意的比率很低。”林雲起說着挑了下眉:“除非有什麽讓他非摘不可的理由。”

羅盤七脫口而出:“婚外情。”

林雲起點頭:“鬧得太大,興許地下情會被扒出來。”

羅盤七轉過頭,然而無論是聶言還是林幡然,都沒有驚訝,好像早就知道了這點,反而用一種欣賞的目光注視林雲起。

林幡然:“我都想把他推薦進特殊小組。”

每年上報的異常事件數不勝數,一個能準确甄別是人為案件還是異物作亂的分析人員,可遇不可求。

聶言冷冷道,“他月收入至少六位數。”

“……”

聶言對林雲起表示了肯定,看羅盤七的目光可就沒那麽友善了。

羅盤七也知道自己在這方面比較欠缺,習慣性從對付異物的角度出發,對人的分析反而成了薄弱項。

“前車之鑒。”林幡然對周守游叮囑了一句。

周守游基本是板上釘釘的未來特殊小組成員,所以這次林幡然讓他跟着自己,順便學習點經驗。

羅盤七很不幸成為他第一個反面教材。

午飯時聶言将衆人聚在一起:“根據目前掌握的狀況,受害者都是住客,酒店內部員工沒有出現類似的問題。前幾名受害者分別是存在婚外情的丈夫,在酒店內開直播騙人的網紅,邊打電話給戀愛對象邊偷偷嫖娼找刺激的商人……他們有個共同點。”

“謊言。”考官反應得很快。

聶言點頭:“沒錯,所有的受害者,都在酒店裏說過謊。”

随即他看向昨天的三名選手:“說說吧,你們都開了什麽性質惡劣的‘玩笑’?”

這三人在衆目睽睽下,低着頭流冷汗。

聶言瞥了眼白辭:“順便一說,這位考生天生不招好人喜歡。”

其他選手小聲讨論起來,這世上有的人天生體質特殊,譬如純陰之體,純陽之體等,白辭這種純招惡人喜歡的算什麽,萬惡之源體嗎?

一旁林雲起安慰了白辭一句:“別聽他胡說,這只是概率問題,會有好人愛你的。”

“我知道,”白辭望着他,又說:“謝謝你。”

這話接的……

林雲起勉強笑了下:“不客氣。”

三名選手不敢再瞞下去,如實說道:“我看酒店前臺的小姑娘長挺漂亮的,但直接追求顯得有些輕浮,成功率不大。”

羅盤七詭異地和林雲起起了較量的心思,走過來問:“你猜他想到了什麽‘莊重’的好辦法?”

林雲起:“先讓一名同伴送給那姑娘一張桃花符,說她最近有桃花,之後安排另一個朋友猥瑣登場,他自己再關鍵時候出現産生對比,使得佳人傾心不已。”

接下來選手說的和林雲起預料的如出一轍。

羅盤七一臉震驚。

“之前靈感測試要求畫符,”林雲起,“這兩天肯定有工作人員幫忙搬比賽用的符紙,送一張練習畫的符,理由比較有信服力。”

白辭昨天和林雲起普及過符箓品種,他回憶了一下說:“……桃花符比較吸引小姑娘,送出去容易被收下。”

羅盤七很瞧不上這類人:“想必類似的事,他們從前沒少做。”

積累的足夠多,小惡也能釀大惡,會被白辭吸引不奇怪。

好在這三人還沒到真正騙財騙色的地步,否則絕不僅僅是寫告白信這麽簡單。

知道了異物可能害人的原因,聶言讓選手以到酒店後有沒有說謊為條件,分成兩隊。

林雲起這個打假的人,參賽目的不單純,自覺主動站到了謊言之隊,沒多久,白辭也站了過來。

林雲起好奇:“你也說謊了?”

“……”太多了。

白辭面色不變:“我不好确定。”

林雲起表示能理解,人在生活中會無意識說一些謊言,有時候連自己都注意不到。

聶言和林幡然對視一眼,後者走到沒說過謊的選手面前,詢問有沒有想要退賽的。

衆人面面相觑,最終走出來了幾人,他們不怕危險,但特殊小組至今沒有找到危險的源頭,這就讓人有些忐忑。

林幡然也并未進行責備,轉過頭對刀疤臉說:“樊銘,你把他們送到市裏。”

刀疤臉:“做不到。”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說謊了。

林幡然看向孔考官,後者忍住幽怨看白辭的念頭,問:“幫人圓謊,算不算說謊?”

林幡然:“……退下吧。”

孔考官回到原位。

最後是由羅盤七去送人。

至于剩下說過謊的,送走反而可能會害了他們,當務之急是查明異物的品種。他們至今沒想明白,這個隐藏的異物是怎麽經受得住林雲起的誘惑。

“打擾一下,”林雲起認真問,“我想問這個比賽還進行嗎?”

他還有報告要寫。

聶言自然明白林雲起在想什麽,暗自有些頭疼,別人想着保命,林雲起還在想着如何打假。

林幡然:“當然進行,現在就是第二個環節。”

林雲起站起身:“那就好。”

他一改之前的慵懶模樣,站起身拍了拍手:“各位選手們,雲起算命,逆轉你人生!如果你在人生的路上遭遇了迷茫,随意可以到樓下大廳找我,一次一百,我在那裏擺攤等你們。”

林雲起走得潇灑,留下一地沉默。

“他是瘋了嗎?”

說話的是孫笛揚,在林雲起說出要替人算命後,有選手好奇想去看看。孫笛揚無一例外告訴了他們林雲起的真實面目——

“他是想來寫個打假報告奪人眼球的。”

“這個騙子,根本不相信鬼神一說。”

孫笛揚表現的越激烈,旁人興趣反而越大,不信鬼卻能通過篩選賽,這才是真的見了鬼。

一個下午,林雲起那裏被圍的水洩不通。

“下個月我就二十五歲了,幾次考核特殊小組失敗,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機會這不就來了。過生日,許個願望,保準靈驗。”

羅盤七這時已經回來了,恰好看到這一幕,一臉複雜道:“餓死鬼聽了都要流淚。”

“算一算這次比賽誰第一?”

“當然是我。”

林雲起簡直是不過腦子地回答,選手也就是圖一樂呵,當然,他們也看出了對方在打什麽算盤。

這是想用自身作餌,引異物出來。

期間孫笛揚也在暗中推波助瀾,這家夥一開始是因為憤慨,後來卻逢人便說,擺明了是要落實林雲起說謊的事實。

不遠處。

林幡然蹙眉:“白辭對林雲起很不一樣,我擔心孫笛揚的行為會觸怒到他。”

聶言:“自找的。”

林幡然也很看不上這個學員,孫笛揚算盤打得極好,想要把異物的目光轉移到林雲起身上,這樣他這個第一天就因為說謊陷入危險的人,反而可能置身事外。

林幡然搖了搖頭,問:“白辭和林雲起,到底是什麽關系?”

“想不通。”聶言沒有掩飾眉宇間的困惑。

按理,白辭就算對一個人有好感,也不必這麽大張旗鼓。

自始至終,誰都不避諱。

林幡然:“那他們是怎麽認識的?”

聶言:“鬼知道。”

林幡然可以确定的是,聶言最近脾氣變得暴躁了。

前方林雲起不亦樂乎開展副業。

換位思考一下,林幡然覺得如果自己的城市也出了這麽個會算命的無神論者,她估計也會暴躁起來。

一個下午講的口幹舌燥,無事發生,林雲起暫時收攤,準備回房間沖個澡,再去餐廳吃晚餐。

十四層加上他只入住了三名選手,此刻樓梯間更是格外的安靜。

地面沒有地毯,每一次的腳步聲都格外清楚,兩邊牆距不寬,窄道似乎把空氣重新擠壓,所有進來的人,就像踩進一個幽深詭異的長盒當中。

似乎感覺到了某種說不出上來的異樣,林雲起不動聲色往前走,刷門卡的時候,他身子微微側着,确保不直對門的方向。

客房內并無生人闖入,早上夾在門縫裏的頭發絲也在,然而關上門的剎那,帶起的風卷來一陣濃烈的血腥味。

林雲起本能地随着血的方向望去,酒店穿衣鏡安在靠門的地方,鏡面‘說謊者死’四個字猝不及防映入眼簾。血還未幹,每一個字都有些毛邊,線條也沒一條是拉直的,看着分外扭曲。

對面的商業大樓導致客房內的通風效果不好。

林雲起打開門散血腥味,正要打電話給聶言,碰巧電梯傳來‘滴’的一聲,白辭從裏面走出。

四目相對,林雲起聳了聳肩。

看到鏡面上的字,白辭冷笑:“裝神弄鬼。”

林雲起颔首,持同一看法。

不多時,聶言和林幡然被叫來,林幡然看了一眼後沒多留:“我先去查監控。”

聶言用棉簽蘸取了一點血液,放在鼻間嗅了嗅:“是雞血。”

林雲起:“這都能聞出來?”

古有金雞一叫萬鬼逃之說,聶言的工作不時就會用到雞血,多少能感覺到一些。

“我也是猜的,”他說,“今早看送貨的送來一大筐雞。”

民間傳聞信不信是一回事,聽沒聽說過又是另一回事,林雲起饒有興趣道:“老話有講雞血除晦氣,還能驅邪,對方偏偏用雞血來吓唬人,看來理論知識比我還差。”

“……”

聶言有理由相信作案人是想要故弄玄虛,故意選擇雞血,好營造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不過他戲弄的對象是林雲起,顯然是弄巧成拙了。

林幡然再次上樓時,還帶來了一人,是副生面孔,整個人像是棺材裏走出來的一般,肌肉線條極其僵硬。

“我們組一同事,”林幡然介紹,“姓周,周司門。”

周司門是臨時過來一趟,對于檢測異物氣息的殘留和追蹤,他最為擅長。

周司門不喜與人接近,沒跟任何人打招呼,一個人對着鏡子研究。

林雲起站在一旁等結果,心血來潮問起:“你們的工作是處理不可思議事件,那本身應該具備一些獨到的能力。”

林幡然面不改色扯謊:“鐵頭功,縮骨功……”說着佯裝開玩笑地看了眼周司門,道:“不過他就很厲害了。”

林雲起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傳說他曾幫一位怨靈洗刷冤屈,然而怨靈對往事念念不忘,依舊沒有化解怨恨,但為了報答周司門,心甘情願留在其身邊幫忙。而且那只怨靈還用他的名給自己命名,叫小司。”

林雲起聽得津津有味:“故事很創新。”

畢竟在一般鬼故事裏,沉冤得雪後一般都是怨念化開,消失于天地間。

周司門背後的怨靈咧了咧嘴,沖林幡然露出一個駭人的微笑。

饒是林幡然,也有點毛骨悚然,怨靈這種東西,還是少接觸為妙。

周司門這時直起腰,只說了兩個字:“監控。”

林幡然借用了林雲起的筆記本,播放剛剛拷貝下來的監控。

大家基本是坐在床邊看的,周司門不喜歡和人靠太近,站在一邊。

林雲起幫他單獨搬了個凳子:“請坐。”

随後又搬來一個凳子,對着空氣說:“小司也坐。”

“……”

林雲起順便給每人倒了一杯水,多給周司門一杯,繼續對着空氣說:“小司也喝。”

周司門深深看了他一眼:“多謝。”

沉默了一下,周司門緩緩指了下左邊,還是說了句:“小司其實在這邊。”

先前林雲起是真的一個人對着空氣自說自話。

“哦。”林雲起把凳子從右手邊換到左手邊,熱情洋溢:“請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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