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算命

大廳裏, 所有人沉默地坐在一處。

當然不包括林雲起,他在和白辭交流:“你的故事冷場了。”

白辭這次沒有謙讓:“是這樣。”

林雲起認為自己的故事也占了一部分緣由, 本以為是幽默和細思極恐小故事的合體,到頭來發現根本沒有人欣賞。

觀衆靜悄悄的,還有什麽比這更尴尬的事情?

考官打完電話後明确說明:“出了點突發狀況,接下來一段時間,大家不要落單。”

有幾個人想和林雲起搭話,詢問他是不是真的沒有被異物騷擾過,但都被考官一個眼神制止。

不知道舉辦方又在折騰什麽,但林雲起預感今晚是很難睡得上好覺。

衆人先是一道去吃了飯,随後孔考官抽時間講了些符箓知識,一晃時間來到下午。林雲起實在聽不來這些‘知識’, 好在下午時孔考官開始講述易經八卦之道,其實倒是蘊含着不少有趣的科學觀察法。

天色漸黑,考官仍舊沒有提到讓選手回去的意思,林雲起抱臂靠在沙發上, 提前進入閉目養神狀态。

羅盤七來的時候,進門就看見緊張氣氛下酣睡的林雲起。不過就他的審美來說,這裏面屬林雲起顏值最高,想不注意到都難。

孔考官過來和他握了下手, 刀疤臉明顯和羅盤七認識, 只是互相點頭示意了一下。

孔考官:“莫非遇到了鬼打牆?”

按理他應該早就到了。

羅盤七:“我先在外圍地帶檢查了一圈。”

畢竟他要确定沒有存在異物領域覆蓋,普通人能否正常自由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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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起被說話聲吵醒, 看到羅盤七,挑了下眉, 思考做清醒夢的可能性。

看出他的沉思, 羅盤七主動開口:“不是夢, 我來這邊處理事情。”

兩人的互動被其他選手看在眼裏,各有各的想法。

羅盤七招了招手,把林雲起叫到角落詢問:“你怎麽在這裏?”

“打假。”

羅盤七現在懷疑沒睡醒的是自己。

這時林雲起将被老同學雇傭來的事情娓娓道來。

“他說,你就信,還真過來了一趟?”

林雲起笑笑說:“朋友一場,幫忙解惑理所應當,何況他有段時間沒好作品,也需要流量……”

羅盤七擺手打斷後面的說辭:“多少?”

“嗯?”

“他給了多少,讓你不能拒絕?”

林雲起沉默了一下:“三十萬。”

羅盤七抹了把臉。

林雲起想說明這錢也不好拿,查不原委要退回去三分之二,但羅盤七擺手,示意一切無需多言。

回答完問題,林雲起原封不動照搬他的問話:“你怎麽在這裏?”

羅盤七用早就想好的話搪塞:“之前酒店出過幾樁離奇的案件。”

林雲起對他們的工作接受程度很高:“我明白,處理不可思議事件。”

羅盤七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後沉沉點頭。

造成不可思議的原因多了去了,氣壓環境病毒等等,林雲起沒放在心上,賽方沒宣布走,他只好留下來,偶爾趁人不注意,偷偷寫會兒打假報告。

下午七點半,天突然下起暴雨,酒店大門外又走進來兩個人。

特殊情況,聶言是直接乘得飛機過來。

他收起一把精致的大黑傘,立在牆邊,一并前來的還有雙平市的組長,一身職業套裝被她穿得氣場十足,女人手勾着傘柄進來,兩人站在一起,很多選手都在下意識回避和他們有眼神交流。

刀疤臉驚訝地叫了聲‘組長。’

人不是出差,怎麽趕回來了?

美女擺手,示意瑣事之後再說。

聶言上前一步,一句廢話也沒有,指着白辭開門見山:“誰給他寫了告白信?”

沒人吭聲。

林雲起眼睛睜開一條縫,心想着莫非白辭的追求者裏又出現了什麽有案底的變态?

聶言:“同樣的話,我不想問第二遍。”

衆人面面相觑,最後不約而同望向考官。

聶言和雙平市的組長順着看過去。

考官:“……”

“你愛他,他愛他,但他愛他。”有人在小聲嘀咕。

這位選手是故意的,借此發洩一下心中的不滿。

歷屆超神秘自然比賽都是平穩進行,怎麽攤在自己身上就這麽倒黴了?特殊小組的人來了不止一個,可見麻煩不小。

雙平市的組長走過去,選手有些緊張。

“說清楚點。”美女的聲音也是好聽的,面上帶笑,但細聽卻沒有什麽笑意。

選手瞄了眼林雲起:“我們也是聽他說的。”

林雲起又看向白辭。

一旁羅盤七嘴角一抽,好家夥,玩擊鼓傳花呢?

美女根本不看白辭,望着這些選手:“你們的意思是,兩個考官寫了三封情書?”

三封?

選手們明顯一怔。

“你,還有你……”下一秒,美女精準透過表情變化點出了兩個人,“出來。”

被點到的人都是猶豫了一下才站出來。

“還有一個是誰?”美女冷冷道:“在我生氣前,主動站出來。”

其實這種事只要問當事人就行了,想不通他們為什麽要多此一舉,林雲起瞥了眼白辭,後者用口型道:“匿名情書。”

林雲起想了想,突然站起身,胳膊搭上白辭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瞬間,白辭的身體微微僵硬,心裏想着卻是還有這種好事兒?

頓時選手中有人的面色發生了變化。

美女用傘柄勾住了那人的胳膊,用力往外一撈,選手跌跌撞撞地走出來,眼中的嫉恨尚未消失殆盡,目光狠狠瞪着搭在白辭肩膀上的胳膊。

其餘選手相當驚訝,戴鈴铛的女孩張大嘴巴:“真有人寫情書?”

周守游看了眼林雲起,他的目光很有侵略性,不是針對,純粹是自帶的一種淩厲。

林雲起感知敏銳,轉過身,仿佛知道他的疑惑。

“我下午在垃圾袋看到三封情書。”

周守游在開口前,突然被鈴铛少女抓住胳膊:“我想起來了,白辭就是就是伯父提到過的那位……”

二人竊竊私語時,考官明确告知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對外洩露情況。

白辭百無聊賴地望着這些大廳面色凝重的人,至于林雲起找了個後面不起眼的地方繼續寫東西。

擁擠無秩序的環境讓白辭皺了皺眉頭,他回頭走到林雲起身邊,才感覺舒服了一些。

“在寫什麽?”

“打假報告。”

本子上赫然羅列着進來後的事件。

重要事件1:靈感測試環節,考官稱心率可以證明符箓力量,後因恐怖故事心跳平均飙升過百,滑天下之大稽。

白辭:“……這冊子看着有點眼熟。”

林雲起點頭:“就是在柳老板家裏找到的。”

白辭深深看了他一眼。

“我還挺喜歡這本冊子的,買了可擦筆,紙張以後還能重複使用。”

記錄完,林雲起見還沒有散場的意思,舉了舉手:“能回房間休息了嗎?”

聶言點了點頭:“你可以先回。”

若說他們中異物最傷害不到的人,絕對就是林雲起。

眼睜睜望着他依舊百無禁忌地乘坐電梯,除了個別知道無神論者的選手,其餘人眼中,林雲起的形象瞬間變得高深不少。

·

淩晨三點半,好不容易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态,外面突然有人敲門。

林雲起光着腳丫下地,透過貓眼看到是白天的一名選手:“舉起你的雙手。”

選手愣了愣舉起手。

确定沒其他人,衣服沒口袋,手上也沒東西,林雲起這才開了門。

選手來之前想了一堆說詞,如何證明自己沒有惡意,只是想單獨談談。畢竟這種氣氛下,沒什麽人會願意深夜迎接訪客,哪裏想到會如此容易。

林雲起打開燈:“有事?”

選手回過神,先自我介紹了一下:“我叫孫笛揚。”

林雲起點頭,表示有印象,他記憶力一向很好,這次選手名都還記着。

孫笛揚正是三個給白辭寫情書的人之一,潛意識裏他明白對一個才見面一次的人産生好感,必定不正常。

“你說,愛上你朋友的人最後都死了,是真的嗎?”

“也有運氣好瘋了的。”

“……”

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狀态,林雲起好心問:“要不我給你算個命?”

死馬當活馬醫,孫笛楊沒拒絕。

就在這時,又有人敲門。

這次來得是周守游和鈴铛少女,似乎也有話說。

林雲起讓他們坐在一邊,自己先給孫笛楊算完命。

“你,算命?”周守游冷酷的神情有了一絲裂開的跡象。

同孫笛楊不同,他是知道無神論者理論的。

林雲起點頭:“我挺正規的,有一個鋪子。”

說完讓孫笛楊靠近些,林雲起集中注意力望着他。

孫笛楊莫名覺得不寒而栗,明明林雲起什麽都沒做,但對方的瞳孔仿佛在這一刻渙散。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朋友,你死了嗎?”

林雲起的眼睛恢複正常:“朋友,請不要罵人。”

他只是有點困,眼睛睜不開。

周守游他們坐着的位置只能看到林雲起的後背,不知道剛剛具體發生了什麽。

鈴铛少女比孫笛楊還積極:“你算出來什麽了?”

林雲起搖頭:“什麽也沒算出來。”

“……”

林雲起的表現和周守游的認知完全不同,他一改平日的沉默寡言:“我看你對比賽不上心,還以為你不信這些。”

“人要保持一顆敬畏之心,這世上當然可能有鬼的存在,因為沒有人證明它不存在……”

“《打假報告》?”鈴铛少女看到桌上放着一本小冊子,下意識翻開。

正在信誓旦旦強調自己信鬼的林雲起停止發言,默默走過來收起冊子。

鈴铛少女這下眼睛是真的瞪得比鈴铛還圓:“你是來打假的?!”

林雲起生怕被趕出比賽,到手的三十萬飛了,趕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小聲點。”

“原來你根本不會算命!”孫笛楊猛地站起身。

“我會的。”

孫笛楊嘴角一抽:“根本不信鬼神之說,你算個屁的命。”

說罷帶着被戲耍的憤怒,奪門而去。

林雲起:“我真有個算命鋪子,在溫海廣場,叫‘雲起算命,逆轉你人生’,你回頭可以去看看……”

一路追到門口,可惜孫笛楊完全不聽解釋,背影消失在樓梯間。

他們來的當天,門就被換成不隔音的木門。

隔壁房間沒有睡,站在窗邊看月亮的白辭斷斷續續聽到了林雲起的聲音,忍不住笑了。

“兩個消息。”

骸骨狗游蕩一圈,從窗戶跳了進來:“壞消息是這個酒店有些有趣的東西,氣味很散,連我分辨起來也很困難。”

“好消息是麻煩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大家都會留在酒店。我尊貴的主人,你還可以多舔兩天。”

漆黑的夜晚,一堆白色的零散骨頭被扔出窗外。

骸骨狗在草坪上重新把自己拼好,對着樓上窗口罵了句‘你個粑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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