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安排
南柯夢的罵爹罵娘罵祖宗, 一直持續了十來分鐘。
服務生快要耳鳴時,它才終于消停下來。
南柯夢:“這是一位值得關注的對手。”
先罵街,後一本正經地做評價, 鄭檸被它這種跳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南柯夢在現實裏的力量很弱, 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身體幾乎成了完全的透明狀。作為寄宿體,鄭檸依稀能看見它的輪廓。
此刻南柯夢正用一只蜘蛛腿蹭着下巴:“找托兒的前提是他知道我在夢裏扮演了他的角色,兩種可能,一是白辭預判了我的預判;第二種, 他悄無聲息也潛進了夢。”
南柯夢更傾向于第二種,昨晚那只差點把自己踩沒了的大狗,出現得太過詭異。
對于昨晚的具體情況, 鄭檸尚不知情, 在南柯夢詳細說了後, 鄭檸立刻道:“這肯定是被發現了!”
南柯夢看不上他這急性子,到底是寄宿體, 多說了一句:“意志力強的人,也可以掙脫夢境, 甚至在夢裏反殺我。”
頓了一下,南柯夢輕描淡寫道:“哪一種都無所謂,比我強的人不少, 但能殺我的沒幾個。”
它又不是靠武力取勝。
鄭檸皺眉:“假如東窗事發,我會很麻煩。”
南柯夢:“你又沒犯法, 怕什麽?我查過你們人類的法律,殺人才需要償命。”
“……”
·
早餐吃牛排, 着實有些膩了, 不吃完又顯得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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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起正拿剩下的半塊牛排沒辦法時, 白辭開口:“給我吧。”
林雲起:“這不太好……”
好歹自己動過這個盤子。
骸骨狗小聲吐槽:“有什麽不好的,舔狗還巴不得這樣。”
林雲起正在喝花茶解膩,突然聽到一陣細碎的咔嚓聲,連忙看向白辭:“你沒事吧?”
白辭眉尖一動,有些疑惑:“怎麽了?”
“我好像聽到了類似脫臼的聲音。”
白辭松開滿手的骨頭碴,微笑說:“應該是我不小心動了下椅子。”
說完,很自然地把林雲起吃不下的那塊放在自己盤子這裏。
這種行為在好哥們間也不是沒有,但對林雲而言有些過于親密了。
在氣氛更加微妙之前,他岔開話題,終于聊起了昨晚荒唐的夢境。
白辭:“我聽過一個故事,說是有種小東西叫南柯夢,它能讀取記憶,繼而織出各種有趣的夢。不過更多時候,南柯夢織出的是噩夢。”
“南柯夢?南柯一夢?”
白辭點頭:“鬼故事裏,害人的妖精。不過它比較特別,喜歡摧殘精神。”
林雲起配合着進行分析:“那這南柯夢估計腦子不太好使。”
就算夢境裏白辭突然給自己一刀,他也不奇怪。過往對方身邊的人可是就像下餃子一樣瘋的瘋,死的死。
放棄牛排後,林雲起處于饑餓狀态,一眼看中了那邊的罐頭,起身問:“要八寶粥嗎?”
白辭搖頭。
林雲起走過去要給自己拿一份,骸骨狗剛排列組合完骨頭,一邊聽着白辭編故事,一邊優雅地用對方的口袋內襯給自己擦腳。
“剛剛那個服務生身上的味道有些奇怪,我尊貴的主人,您可以留意一下。”
白辭掃了眼門口的方向:“我知道,留着還有用。”
骸骨狗聽着不解,不知道這個有用指的是什麽,南柯夢還是鄭檸?
八寶粥吃多了也很膩,林雲起将就吃完,把寫好的軟文拿給經理看。
對方很滿意,林雲起提供的建議都有可行性。
“不瞞你說,之前我低價請過一個網紅試睡員,軟文寫的很好,可惜放到優質評價裏顧客并不買賬。”
經理和林雲起握了下手,雙方坐在休息區稍微寒暄了一會兒。
面對侃侃而談的林雲起,經理其實也有幾分心虛。新蓋了一棟樓而已,其實完全用不上招試睡員,但他為了幾萬塊錢,幹了回虧心事。
好在沒出什麽事,他也不願意深思那個人非要把林雲起叫到酒店的原因是什麽。
他們交談的時候,鄭檸站在不遠處假裝工作,思考着如何才能拿到生死簿。
“他會不會已經知道生死簿的存在,才随身攜帶?”
南柯夢不愧是活得久的老牌異物,了解的東西不少:“林雲起是一個徹底的無神論者。”
否則早就死在家門口的餓死鬼嘴裏。
不明白這句話指的是什麽意思,鄭檸想要繼續問下去,南柯夢卻沒有解釋的想法,斥責說:“歸根到底是你膽子小,昨晚讓你偷偷溜進去,你卻非要我先把人吓昏了。”
鄭檸嘴角一抽。
他大學時無意間聽人提起過,林雲起兼職走夜路回來的路上,遇到幾個持刀搶劫的小混混,結果是小混混被打到撥報警電話救命。
一旦自己進去被發現了,估計就要步那群小混混的後塵。
休息區,林雲起和經理突然站起身。
鄭檸連忙收回偷看的眼神,專心擦着扶手。
經理笑道:“這次麻煩你了,合作愉快。”
林雲起客套了幾句,退房離開。
鄭檸作為服務生,送他到門口,假借經理的名義,遞過去一張洗浴中心的門票。
這家洗浴中心在當地很有名,裏面不但有蒸桑拿,按摩等服務,還附帶豪華免費電影院。
開心道謝後,林雲起轉手就把票八折挂在二手網上賣。
鄭檸一直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見狀嘴角狠狠一抽。
門票很搶手,幾乎剛挂上去便被人拍走,林雲起擡起頭,發現服務生在看自己,解釋說:“我還有份清潔工的工作要做,沒時間繼續享受。”
按理說他的假期應該只截止到今天早上。
白辭這時也已經退好房,鄭檸眼睜睜看着兩人開車離開,想阻止都找不到借口。忍不住跟南柯夢說幾句話,但無論說什麽,都得不到回應。
酒店頂層。
一只巨大的透明蜘蛛看着車輛揚塵而去,跳下高樓,朝另外一塊區域飛速爬去。
……
特殊小組,吳聖舒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困意,他沒有抵擋,順其自然睡了過去。
看到南柯夢的時候,吳聖舒嘴唇動了動:“失敗了。”
這三個字說得格外平靜,不是問話,傾向于陳述事實。
不過這南柯夢确實有點本事,居然能全身而退,按照吳聖舒原先的估計,它會死在引以為傲的夢裏。
巨型蜘蛛不想和失敗者過多廢話:“我輕敵了。”
林雲起居然會給一個夢境人物做标記,這是它始料未及的。
南柯夢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有關林雲起,你都知道些什麽?”
吳聖舒重點講了有關《人間真情在》的前因後果,冷笑表示:“他編起故事來,很有一套本事。”
看在勉強算個合作夥伴的份上,吳聖舒多說了一句:“前些日子,這裏抓進來一個叫顧金蘭的,他就是栽在白辭和林雲起手裏。”
巨型蜘蛛:“人被關押在哪裏?”
“一般類型的犯人在三層區域,”吳聖舒緩緩道,“不過我建議你本體離遠點,哪怕是異物的氣息再微弱,也能被門口的探測器捕捉到。”
作為家裏世代和蟲子打交道的,顧金蘭自然聽說過南柯夢,放任對方進入自己的夢境曠野。
對白辭的恨意早就烙印進了骨子裏,南柯夢只是提了個開頭,顧金蘭便開始了漫長的控訴。
“明白了,”巨型蜘蛛的大眼珠子飽含憤怒,“林雲起擅長編故事,白辭是拿來主義。”
後者更加可惡,另一個好歹是原創的。
……
僅僅是兩個采訪的時間,南柯夢暫時把主要對付的目标放在白辭身上。
根據目前收集到的信息,白辭對林雲起的态度很不一般,有他在,自己夢境入侵計劃就不好實施。
無知者無畏,南柯夢琢磨着怎麽弄死白辭時,林雲起正看着表祈禱,考慮要和物業怎麽說,才能讓今早曠工少罰點錢。
“林雲起。”他家樓下,羅盤七穿着一身休閑運動裝,打了個響指:“不用感激我,樓我幫你掃了。”
無事獻殷勤,獻得讓人心慌。
羅盤七照例刻意忽視一旁白辭的存在,因為照例想不出能和白辭說什麽。
“我聽說你去當了試睡員。”
林雲起挑眉:“哪裏聽到的?”
前後他也不過只去了一天。
羅盤七打開社交軟件上的推廣軟文:“大數據。”
林雲起才寫的酒店推薦,已經被經理挂了上去,并且花錢買了推廣。事實上,自從遭賊後,林雲起這邊一直在被特殊小組留意。早在昨天,羅盤七就已經收到他去做試睡員的消息。
倘若不是知道白辭也跟着去了,羅盤七是要一同去的。
“有沒有什麽發現?”覺得問話突兀了點,他又補充一句:“假設是私怨,這份工作來得湊巧,期間鄭檸也許會做什麽。”
林雲起點頭:“我也以為他會有所動作。”
所以接到工作邀約,才會去得那麽麻利。
“然後呢?”
林雲起正色道:“沒有然後了。枉費我在枕頭底下放了塊磚,防止有人夜間偷襲。”
“……”
确定林雲起在入住期間沒有遭到實質性的騷擾,羅盤七圍着他走了一圈。羅盤戒指的指針從剛剛起,便一直在微微晃動,證實對方身上有殘留的異物氣息。
“什麽怪事都沒遇見?”
林雲起:“沒有。不過我可能認床,睡得不踏實,做了兩個荒唐的夢。”
羅盤七心裏頓時有數了,南柯夢去找了林雲起,但鄭檸沒有直接性地針對動作。他正想要說點什麽,猝不及防被音樂打斷。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響得是白辭的手機鈴聲,他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鈴聲有些嘈雜,最後一句為大合唱。這段旋律,無論林雲起還是羅盤七都再熟悉不過,當初在KTV,林雲起便是當着顧金蘭的面唱了這首歌。
沒想到白辭不但上臺獻花,竟然還偷偷錄下來設置為鈴聲。
垃圾桶後面,骸骨狗躲着打電話。
“我尊貴的主人,請問您這麽做的用意在哪裏?”
早在回來的路上,白辭便暗地裏交待過,要在适當的時候給他打電話,為此還給骸骨狗買了部新手機。
避免被聽到,白辭說得很高深:“閃電一直躲在烏雲中,地上的人類,是感覺不到它的力量,聽不到它吶喊的。”
骸骨狗明白了。
作為一只舔狗,舔是不夠的,要讓對方知道自己在舔。
“當然也是因為……”白辭稍微走遠了些,“沒人會給我打電話。”
只能他親自找托兒,安排進程。
否則林雲起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用他的歌聲設置為手機鈴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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