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打擊

林雲起接連笑了兩次, 但激勵作用只針對個別人。

周父周母此刻正在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孫管家,這位在他們家幹了幾十年的老人。

“你,你為什麽……”周父嘴皮子都抖不利落, 不知道該說什麽。

孫管家很冷靜:“我的确看到了惡靈,老爺太太難道不信?”

對于孫管家, 周父周母都有情感上的傾斜, 一時不好做判斷。

羅盤七問周梓元:“他陷害你是惡靈, 你沒什麽想說的?”

周梓元眼神閃爍, 但閉口不談。

孫管家氣勢一下上來了:“我為這個家工作幾十年, 一分錢沒多要,我也沒孩子, 一直把少爺當成親兒子看待……陷害他,圖什麽?”

論犯罪動機, 确實看不出什麽。

茅十八壓低聲音對聶言說:“周梓元失了一魂, 但依舊不願為自己辯解,可見對孫管家确實有感情。”

一個人要裝幾十年,不容易。孫管家想必是真的在為這個家庭勞心勞力。

茅十八:“會不會在地窖裏,孫管家才是被惡靈附身的那個?”

說話聲不大,但林雲起聽力很好, 聞言嘴角微微勾起,走到周梓元面前,說了句話。

周梓元聞言臉色大變,他的腳還被羅盤七抓着,只能憤怒地伸長胳膊指認孫管家:“是你每天晚上故意把窗戶打開, 我親眼看見了。”

先前林雲起幾乎是附在周梓元耳邊, 連羅盤七都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待到周梓元開始數落孫管家的罪狀時, 羅盤七挑眉問原因, 茅十八也豎起一只耳朵仔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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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起:“犯罪就算沒有動機,也有誘因,孫管家身上至少具備一個。”

如果是人格障礙,不會忍到現在

“先前周梓元躁動,你問孫管家要手機,記得他的反應嗎?”

羅盤七遲疑了一下,回顧說:“很不情願,好像比周梓元還暴躁。”

而且取手機的過程,孫管家離開了好幾分鐘。

林雲起意味深長道:“這段時間內,周梓元的手機一直是孫管家保管,周梓元沒能抵抗住的誘惑,管家也許更難抵制。”

羅盤七想到一種荒唐的可能:“情敵?”

林雲起點頭。

雖然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麽,但孫管家很可能是用周梓元的手機重新和詐騙犯聯系起來。所有受害者的共性都像被洗腦了,過往的情分又算的了什麽?

周梓元和和孫管家最終發展到扯頭花,不奇怪。

茅十八觀察細致:“還是有些差異,這位大少爺陷得比管家深。”

周梓元瘋癫,孫管家尚能心思活絡地思考怎麽陷害人。

林雲起低頭思索,目光無意中和白辭撞上。

“一個是獵物,一個是工具。”白辭給出一個特別的比喻。

林雲起視線在那二人身上打轉,點頭表示認同。

周梓元的自殘只是想用血來澆灌紅燈籠,可沒說給自己扒皮,加上他身邊時刻都有看護,真想扒了周梓元的皮,最方便的法子是通過內部人員下手。

瞥了眼孫管家灰白的頭發,林雲起‘啧’了一下:“現在搞詐騙的,可真是生冷不忌。”

連位老管家都勾引。

聶言先前詢問周母的,便是關于宅裏出現異常的時間和孫管家保管手機的時間。對于林雲起的判斷,他絲毫沒感到驚訝,僅給羅盤七使了個眼色,讓他先把孫管家帶走。

作為其中起關鍵作用的工具,手機自然要被一同帶走。

周梓元不配合:“誰敢搶我手機,我一頭撞死在牆上!”

聽着滑稽,但滿眼的堅決顯然不是在說笑。

“不知道管家和你的心上人都聊了些什麽……”

聶言一開口,就讓周梓元開始動搖。

“或許其中有提到你,甚至管家故意說了什麽挑撥離間。”

周梓元舉起手機的胳膊有些顫抖。

聶言最後給出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心動提議:“恢複聊天記錄後,我們可以為你提供一份。”

周梓元放棄以死相逼。

手機被拿走,他抱臂蜷縮在牆角,喃喃自語:“你們不懂,她不是騙子,她是最完美的……”

周母抱着兒子哭泣,不停叫着‘醒過來’。

羅盤七押送管家回去審問,周母的哭泣聲越來越大,林雲起暫時走出閣樓,趴在扶手上透氣。

白辭出來時,正好看到他拿着柳條,手伸到欄杆外,幼稚地來回晃悠。

“在想什麽?”白辭走到他身邊。

林雲起:“這起案子有不少有趣的點,比如不同受害者眼中的詐騙犯,性別都是不同的。”

“你認為是團夥作案?”

林雲起搖頭:“擅長僞裝性別的騙子,全國各地都有。”

他停止撥拉柳條的動作,說:“孫管家陷得一般深,也許羅盤七那邊能問出些有用的。”

六點天微亮時,接班的人來了,林雲起基本一晚上沒怎麽合眼,打電話叫代駕。

白辭:“我來開。”

“你身子弱。”林雲起想都不想擺手:“別逞強。”

“……”

骸骨狗險些不厚道地笑出聲。

白辭開始反省,他是不是人設塑造的過于成功,以至于在林雲起心目中的定位,出現了嚴重偏差。

弱不禁風的人設該扔了。

白辭冷酷地做着抉擇。

秋天清晨的風過于涼爽了,車窗僅留着一絲縫隙,寒意仍頑強地順着林雲起的衣領鑽入。

他确實是累了,在這樣的環境下,依舊睡得很沉。不知過去多久,林雲起睜開眼,周圍空無一人。遠處是青山石壁,偶爾還能聽到泉水的聲音。

“白辭把我賣到了山溝溝?”

林雲起眨了眨眼,自己被自己逗樂了,白辭也不缺錢,不至于幹這事兒。

車子打不着火,他只能走下車,無論是代駕還是白辭,都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林雲起下意識摸了摸口袋,手機和小冊子都不見了。

前方有木棧道,林雲起看這地方環境還行,或許有度假村和別墅群,可以求救。

“這花……”

順着木棧道往前走,兩邊的花随風朝一個方向倒。

林雲起跨過護欄,再三進行确認,這盛開的花和周梓元閣樓裏的是同一品種。秋天能開到怒放的花種大多都已被人熟知,但這種,林雲起從未見到過。

他遺憾手機不在身上,否則還能掃圖鑒別一下。

一路走到半山腰,林雲起停下眺望四周,期待能夠看見人煙。

然而遠處只有此起彼伏的山脈,正當他準備放棄原路返回,忽然瞧見下方花叢中立着一道身影。半長的頭發,背對着自己所在的山峰,風吹袖袍鼓動下,顯得十分飄逸。

不顧陡坡,林雲起連忙往下走。

到了近處才發現,這邊的花枝大約有半米高,中間區域的過渡,猶如從淺水區走到深水區,甚至感覺不出來,一只腳便踏了進去。

好不容易找到個可以呼吸的地方,他左右望了望,試圖尋找那道身影,奈何眼前的花枝最矮都能過腰,風一吹花浪徹底遮蔽住視線。

手上突然傳來一陣冰涼。

林雲起第一反應是白辭,然而白辭的手是很涼,但不至于到冰冷的地步,冰冷的……不像是活物。

林雲起眼睛一眯,猛地反手一握,拽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拉。

正經人誰會去摸陌生人的手?送上門來的可疑人員,當然要抓。

入眼是飄揚的發絲,先前在山峰上看得很模糊,原來這人的頭發裏竟然夾雜着大面積的銀絲,分外奇異。

對方似乎很驚訝林雲起的反應,擡頭看過來。

林雲起不知道該不該用‘看’這個字,因為他的眼珠沒有一點光澤。

中長的頭發,雌雄莫辨的中性美,練功服和手腕上的布條同時在風中搖曳,活脫脫一個動漫人物。

可惜就算再美,也掩飾不住中二。

林雲起面無表情問:“你是誰?”

短暫的沉默過後,對方竟然選擇了開口。

“我們見過,也說過話,”他的聲音同樣偏中性,“但如今的你怕是永遠也猜不出我的身份。”

說完他把臉偏過來,用毫無生命力的眼珠和林雲起對望:“不過你總能給人驚喜,所以我還是想問問,你覺得我是誰?”

……

車廂內。

小皮卡颠簸地開着,代駕都忍不住說了一句:“換車吧。”

真正的車主人正在沉睡當中,在他肩頭不知何時落下一只藍色的蝴蝶。這只蝴蝶來得無聲無息,翅膀像是煽動在另外一個空間。

骸骨狗聞到了很淡的花香味,鑽出來發現這一小只不速之客,準備一爪子拍死。

白辭搖頭阻止,入夢術也是分級別的,這種入夢術幾乎可以和南柯夢媲美。對方如此膽大包天,大白天潛入林雲起的夢境,他倒是想去會一會。

“是無佚?”骸骨狗問。

白辭很輕微地點了下頭。

骸骨狗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同樣要入夢。

敵在暗他們在明,能打個照面,見識一下無佚的容貌也是好的。

就在這時,林雲起的唇瓣動了動,叫出了一個名字:“金。”

“……”

夢裏。

無佚微微一怔,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林雲起的想法很簡單。

前不久金才托過夢,林雲起猜測他是不是用了特殊手段改變容貌,所以才一臉自信提問。

“金,你是金對嗎?”

再三重複下,無佚忽然想起了金是誰……那個在自己安排下,死在鬼嬌娘手裏的外國人。

對方金發碧眼,身材魁梧,和自己完全是兩幅皮囊。

看到他的怔楞,林雲起反而肯定了自己的答案,知道又是夢後,說話很是随意:“金,變回你真正的樣子。”

“……”

“金。”

“金。”

一聲又一聲,林雲起沉睡時不斷呼喊着這個名字。

代駕透過後車鏡疑惑地看了好幾眼。

骸骨狗滿臉震驚:“無佚是怎麽做到,讓林雲起在睡夢中不停叫着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

白辭沉默一下,推了推林雲起:“醒醒。”

仿佛一腳踩空了樓梯,林雲起猛然驚醒,因為是側着頭睡到的,他首先看到的不是白辭,而是窗外的車水馬龍。

稍緩了一下後,他問:“我睡了多久?”

“不到十分鐘。”

林雲起回頭看到白辭,還有随身放在一邊的柳條,終于找回了現世的真實感。

蝴蝶從窗外飛了出去,白辭沒有當他的面動手,捏死這只蝴蝶對無佚也造不成絲毫影響。

“看你好像做噩夢了。”

在托夢一事上,林雲起自己都沒搞清楚,有所保留說:“不算噩夢,比較離奇罷了。”

車子路過商場,門口在搞促銷,追葉節的熱度還沒過去,想起前幾天大街小巷賣花的,林雲起低頭給聶言發去一條短信:【周梓元閣樓的花我挺喜歡的,麻煩幫忙打聽下,是什麽品種。】

一路都在犯困。

等到了家,真正躺在床上,林雲起反而睡不着了,開始刷起千人相親群的消息。

羅盤七不知何時把頭像改成了普通的風景照,乍一看還有點不太适應。

林雲起突發奇想,專門根據白辭的相貌對比了一下那些人氣正旺的男明星,發現但凡有那麽點類似白辭氣質的,網上曝出的瘋狂私生飯事件,确實要比其他人多一點。

“其實我也挺招變态的。”他自言自語。

柳凡,顧金蘭……還有一些行為詭異的,如康郁,鄭檸等,出于交情,林雲起違心地把羅盤七從行為詭異的行列中剔除。

一一掰扯下來,自己遇到的麻煩好像不比白辭少。

林雲起打開通訊錄,發消息問羅盤七要白辭的錄像截圖。

[兄弟,你也要作死?]

[林雲起:作個半死。]

[……]

羅盤七發來圖片,随後林雲起拍了張自拍,把兩人頭像P在一起。為了尊重白辭的個人隐私,他又換了一個大點的頭像挂件,剛好将白辭的小半邊臉遮擋住,營造出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兩個吸引變态的臉,打套組合拳,或許有用。

……

屋子裏,骸骨狗正在瘋狂打字。

白辭那個殺千刀的,自己躺在床上休息,逼迫一條狗工作。

和人私聊建立一定聯系,再做大致推算篩選出目的不純的人,整體工作量可想而知。一千多個群成員,如果運氣不好,它要依次聊過來。

骸骨狗正在同時跟三個人網聊,它暴躁地用爪子挖了挖地:“煩死了,這個也不是。”

剛開始網聊還挺開心的,一旦當成工作幹,情話說得都不對味了。

防止聊重,骸骨狗準備先把成員表格導出來,看到其中一位頭像後,用爪子搓了搓眼眶……

确定沒看錯,骸骨狗叼着手機來到床前,白辭緩緩睜開眼:“怎麽了?”

“我尊貴的主人,我發現有人在模仿你的臉。”

白辭坐起身,看到手機上的頭像,眉宇間的疲憊化開幾分。

手伸到骸骨狗面前,語意溫和道:“拿給我看看。”

陡然這麽溫柔的語氣,讓骸骨狗骨頭一酥:“爸爸。”

“……”

想到過往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血淚史,骸骨狗動容:“如果你能一直對我這麽溫柔,我可以一直喊你爹。”

可惜白辭的溫柔壓根不是沖它來的。

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頭像,單獨點開,白辭:“P圖的時候,再挨近點就好了。”

很般配。

骸骨狗:“……”

孫管家雖然被抓了,但真正的雇主是周梓元的父母,晚上的看護工作還是要繼續。

下午睡了一覺,林雲起醒來約白辭一道出發。停車的時候,他透過車窗多看一秒才下車,這宅子無論何時看,觀賞性都很高。

聶言和茅十八站在石子路上說話,看到他們,微微點了下頭。

白辭遞過去了一張名單:“上面的十人,是從群裏篩選出來可能有問題的。”

聶言目光一動,很快對準名單拍了張照片。

林雲起好奇詢問:“怎麽把這些人挖出來的?”

白辭:“大海撈針地網聊。”

可想而知,白辭回去後應該都沒有休息,林雲起望着他:“你辛苦了。”

“應該的,早點破案,也好防止更多不明真相的人落入陷阱。”

骸骨狗真想一骨頭砸在對方腦門上。

聶言不知內情,但确定白辭不會浪費時間做這種事。可對他而言,結局比過程,甚至真相都要重要,自然不會深究。

進主屋時,林雲起走在前面,白辭有意放緩步伐:“我要鬼嬌娘的全部審訊結果。”

聶言稍作考慮,便應下:“好。”

對鬼嬌娘的審問,一共進行了三輪,得到的同黨線索着實有限,和白辭提供的名單價值差不了多少。

這筆交易可以做。

閣樓。

周梓元開始變得疑神疑鬼,孫管家的事情暴露後,他現在誰都不信,尤其是面對拿走手機的聶言,充滿着仇視。

“你是不是也去聯系她了!聊天記錄呢?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神經質般的發問幾乎沒有停止過。

林雲起其實也挺好奇聊天記錄的內容。

聶言在這方面沒有隐瞞,輕聲道:“案犯每次都會換號,日常除了簡單的問候,大部分都是視頻或者語音通話。”

林雲起聽着,視線不由自主移到花瓶上。因為白天那場夢的緣故,他現在對花的品種格外在意。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聶言開口說:“這花不多見,可能是人工培育的特殊品種。”

今早收到消息後,他已經讓人拿去鑒定小組,但結果還沒出來。

面對林雲起,聶言給出的說辭是專家還沒回複郵件:“估計要到明後天。”

周母不放心,睡前特意過來看了一趟。

聶言剛好問了她幾句話:“這屋子裏的花,是在哪裏采的?”

都是鮮花,且是一支一支的,也沒有經過特別修剪,明顯不是在花店買的。

“這孩子從山裏采回來的,因為好看,我們在花園裏還種了一些。”周母回憶說:“這花也好養,還可以水培。”

“山裏采花?”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去山裏采花回來,就現實情況而言,發生的概率不是很大。

周母連連嘆息:“估計被他那個網戀對象哄過去的。他跑過去,回來就抱着花傻樂。”

羅盤七忍不住道:“這件事之前你怎麽沒講?”

周母不太明白,這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如果聶言不問,她未必會想起來。

白辭突然抽出一根花枝,當着周梓元的面,輕輕一折。伴随他一松手,鮮活的花朵瞬間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力,墜落在被褥上。

他的動作太快,中間周梓元想要阻止,卻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制衡住。直到白辭用紙巾慢慢擦拭着手上被濺到的綠色汁液,周梓元瞬間像是被激怒的野獸,猛地朝白辭撲過去。

白辭稍稍一閃身,周梓元撲了個空:“你該死,該死……”

周母連忙扶住他,驚怒地望着白辭:“你幹什麽!”

“至少他現在只想對付我,不會自殘了。”

周母一怔。

再一看周梓元,這才發現地上有個邊角鋒利的木片,先前一直被藏在身上,在對白辭的進攻行為中,不小心掉了出來。

而他手腕有淺淺的血痕,估計又想進行自殺威脅。

“不用客氣,”白辭看着周母淡淡道,“記得加錢。”

“……”

林雲起突然覺得周梓元不是真的想死,否則這麽鋒利的木片,完全可以造成更嚴重的傷害。再聯系他先前的舉動,更像是要靠威脅獲得人身自由,好去找自己的夢中情人。

一次性帶走所有花朵,周梓元非得拼命不可,白辭也是夠殘酷的,讓聶言處理掉大部分花,僅留下幾枝。

同時說:“自殘一次,掰斷一枝花。”

周梓元不敢妄動,似乎被這番話給震懾住了。在周母準備離開時,他突然叫了聲‘媽’。

周母眼淚瞬間決堤。

周梓元:“我有話想跟你單獨說。”

聶言并不贊同他們單獨處在一個空間,但周母堅決如此,他們只能守在門口。

沒過多久,周母再走出來時,神情複雜。

她好像猶豫了很久,先是對聶言等人說道:“這幾天能配合的我們也都配合了,以後還請各位不要登門了。”

随後目光又落在林雲起身上:“明天起,看護的工作也不用再做。”

正在檢查最近日程表的林雲起一怔:“我被解聘了?”

他長這麽大,還沒被開除過,都是自己開除別人。

林雲起是真的心肝一顫,連瞳孔也在顫,眼巴巴望着周梓元的母親。

被這樣注視着,周母冷硬的态度也不免緩和許多:“這兩天的工錢我還是會照結……”

林雲起蔫了下來,像是受到了劇烈的打擊。

白辭走到他身邊:“都會過去的。”

空氣有些沉默。

茅十八忍不住道:“解聘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

白辭冷冷看過去:“你懂什麽,他哪裏受過這委屈。”

茅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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