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李萍自殺

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和宇說過話了，整整一個月我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不是我不想，而是她不想，她總會刻意避開我的眼神，刻意的避開與我的一切聯系。

有次我鼓足勇氣走到她的面前，想和她說說話，她只看了我一眼，仍是沒有說一句話，走了。我發短信給她，問她最近好不好？為什麽不理我了？卻總是等不到回複。我打電話給她，總是無人接聽，再打就是該用戶已關機。這樣的日子，讓我不知所措，茫然無助，我很害怕，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過多久？

這一個月，我是掐着手指挨過來的，我想象不到從今往後的日子，都要這樣度過是什麽感覺？終日惶恐不安？宇啊，我們究竟是怎麽了？到底是哪裏不對了？宇，如果我做錯了什麽，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是求你千萬不要用沉默做為回答……

今天班級的氣氛很古怪，大家看到我進來後，都擠了個笑容給我，擠出來的笑容，怎麽看怎麽不自在。有幾個多事的家夥跑到了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做出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說道：“狗狗，你要挺住啊！”

我暈了，挺住？挺住什麽啊？說話說一半，讓人摸不着頭腦。走到阿文身邊，這丫頭一臉怪怪的表情，看着我。

“阿文，怎麽了？”我問道。

“那個，希啊。那個……”阿文愣了半天，都‘那個’不出來。她可能是沒想好要怎麽說吧？

“說啊！”我催促道，我本就是個急性子，哪裏受得了她沒完沒了的‘這個’‘那個’。

“希，李萍在家割脈了，被他媽救了，現在在醫院躺着呢！”阿文看了我一眼，又說：“剛才她媽就在教室裏大鬧了一番，直嚷嚷着要‘拔了你的皮’。”

“啊？李萍自殺？”我一時間，還真沒有辦法把李萍和自殺聯系起來。我認識的那個李萍是任性的，是倔強的，是暴戾的，從沒有想過她也會像從前的那個我一般，輕易的放棄生命。不知道她感受着生命流逝的時候，心裏在想些什麽？當生命快枯竭時，她有沒有想我一樣後悔了？

愣了半天，我又問阿文說：“拔了我的皮？為什麽？”想到那個曾經将我，從鬼門關門口拉回來的人，現在自己去游走了一回，我是心疼的。但我同樣是不解的，我不理解為什麽李萍突然就放棄了整個人生？我也不理解她媽為什麽，指名道姓的要‘拔了我的皮’？難道她的自殺，僅僅是因為我的拒絕？難道我的拒絕，能讓她放棄整個世界？

“哇塞，她媽真是太兇了……你們是不知道，李萍的媽簡直就是一母老虎，在辦公室裏指着何老師，罵的要多難聽又多難聽……”班長在門口急急忙忙地進來，沖着班裏的同學大聲嚷嚷着，一瞥眼看見了我，趕忙說：“狗狗啊，我看你還是先回家躲躲吧！這母老虎誰受的了……”

班長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已經跑出了教室，跑了老遠還能聽到她，在身後嚷嚷着讓我別去辦公室了。我全然不顧班長的勸說，因為此時的我，滿心滿世界只有宇。李萍自殺，她媽來罵宇？為什麽要罵宇呢？為什麽不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好的把自己罵一頓呢？如果說做老師的有責任，那麽你這個做媽的呢？

“你這個班主任是怎麽當的？我的女兒自殺了，你們學校會不會教育的？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她就真的走了！你這個老師到底怎麽當的？啊？”在辦公室門口就能聽到，李萍媽媽的叫罵聲，刺耳尖銳。那女人好像瘋了一樣，歇斯底裏地叫罵着。宇什麽都沒有說，沒有一句解釋，沒有一句反駁，只是低着頭聽着，她的眼眶有點紅，咬着下唇，盡力地控制着想哭的情緒。

辦公室門口圍了很多的學生，大家把小小的辦公室圍得裏三層外三層，費力地将人群推擠開，走了進去。對着那情緒激動的女人，淡淡地說：“你罵夠了吧？！不是要找我嗎？我就是沈希。”

“沈希？”那女人停止了對宇的狂轟亂炸，沖到了我的面前，臉紅脖子粗地對着我嚷：“你就是沈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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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擡起頭，不容置疑的眼神。

“啪……”話還沒有說完，就挨了一巴掌，然後毫不猶豫的又是一巴掌。見女人動粗，其他老師沖了過來，想拉住她，而這女人見有人來拉架，趕緊又甩了我兩巴掌，總共是打了我四巴掌。

四個巴掌打得很用力，我想她應該是用盡了力氣打的，打在我左邊臉頰上，頓時火辣辣的，很疼。其中有一個巴掌打在了我的鼻梁骨上，鼻子一熱，鼻血流了下來。我笑了，笑的是，我連為什麽挨的打都不知道。

“笑？你還有臉笑？就是你，是你害得我女兒自殺的……”女人仍舊是歇斯底裏，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嘶吼着，“萍自殺只留了幾個字：‘沈希，我恨你！’。你說你到底把我女兒怎麽了？你說呀，你把我女兒怎麽了？”。

是嗎？‘沈希，我恨你！’就是李萍原本打算說的最後一句話？她原是想帶着恨意離開？應該是恨着，傷心絕望着的吧？就一如當年的那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