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渾渾噩噩

春花痛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在揉着自己肚皮地同時，沖着唐心張了張嘴，用口型說道，“怎！麽！辦！”

唐心皺着眉，還沒等她想出該怎麽辦的時候，就聽到一旁咣當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從那窗口摔落了出來，然後隐隐約約之間，就瞧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快速地閃人了一旁的灌木叢。

“人！”春花一臉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指那人消失的方向，唐心滿臉黑線，正準備拉着春花趕緊離開那兒呢，卻見那本是緊合的門“咿咿呀呀”地打了開來。

“誰在外頭！”這聲音清脆明亮，似乎是在哪兒聽見過。

春花正揉着屁股呢，就聽見唐心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蠻兒？”

“是你。”蠻兒收拾着身上的衣裳，之前臉上的慌亂此時已然蕩然無存。“你來這幹什麽？”慵懶地扣上了領口最後一個紐扣，蠻兒緩步走上前，傲然地将唐心掃視了一遍，“大半夜在唐府裏瞎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賊呢。”

“你……你瞎說什麽，說誰是賊！”唐心溫順，對蠻兒的話充耳不聞，可旁邊的春花可不會這麽好說話了，一聽到蠻兒說這話便立刻炸了起來，伸着手指着蠻兒鼻子道，“她可是唐家的表小姐，你算個什麽東西！”

“表小姐？”聽到這個稱呼，蠻兒不禁輕笑出聲，“什麽表小姐，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罷了，人啊，要有點兒自知之明，有時候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說着，扭動着腰身走到了春花的面前，用那種讓人十分不快的眼神将春花打量了一番，“至于你，不過是個名義上的少夫人罷了，有什麽資格在這對我指手畫腳的。”

“你……”春花初來乍到，還被冠上了一個掃把星的名號，在這唐府裏頭的确是人微言輕，可怎麽說唐心都是唐家的表小姐，怎麽就……就能忍下這口氣呢？

春花看着唐心，本以為她會說點兒什麽，卻不料她竟只是勾着唇角笑着，什麽話都沒有說。

“真是倒黴，掃了興致。”蠻兒理了理頭發之後，泱泱不快地從春花和唐心的中間走了過去，“對了。”半道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忽地聽了下來，也回頭只是淡淡道，“老太太讓我明個兒問問你，要不要請柳公子來唐府喝個茶。呵，正好巧了，先問一聲吧。”

“好，我這幾日就——”

唐心依舊溫言軟語，卻不料反倒讓蠻兒譏諷道，“你平日裏頭演得好也就罷了，沒想到勾引男人還有這麽好的手段，回頭你倒是教教我怎麽勾引男人才是！”

蠻兒微微側過了頭，露出了些許輕蔑的神情，在春花看來，她就好像一個鬼魅一樣恐怖。

“這勾引男人的事我說不上來。”本是一直垂着頭的唐心，籠罩在月光之下緩緩擡起了頭，笑容依舊，可是臉上的神色卻是因為逆光而有些模糊。“不過……如果老太太知道你晚上在佛堂你幹的這些茍且之事，不知道老太太會怎麽想。”

“怎麽？你想去告狀？”唐心的回擊倒是讓蠻兒來了點興趣，她冷笑着轉過身，死死地盯着唐心道，“你覺得老太太會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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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小冰出來把這事給抖出來了，你說到時候老太太會聽誰的？”此時唐心一改之前的模樣，清冷漠然地看向了蠻兒，在掠過她臉上那一絲驚恐之後，便淺笑道，“老太太興許會護着你，可這小冰就不一定了。”

這小冰才十五六歲，是之前新招進唐府的小厮，模樣清秀可人，平日裏很是招姑娘的喜歡。起先，他是在後廚幫忙，後來不知怎麽的就換去了老太太那，雖說小冰嘴甜，可偏偏老太太不吃這一套，對他也是不冷不熱的。若是知道了……

“你……你瞎說什麽！這跟小冰有什麽關系！”

“怎麽？剛剛跑過去的人不是小冰？”唐心剛才看的也不是特別仔細，只是看那身形，整個唐府裏似乎只有他才符合。“怎麽，要不要去當面對質一下？”

“你！”見唐心準備走，蠻兒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攔住了她。

“怎麽？”唐心笑得依舊很淺，她看着蠻兒，等着她說話。

“你……你想怎樣！”蠻兒在這唐府裏頭可謂是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那一人，自然就是老太太了。

老太太雖然寵她，可是如果打破了她的底線，自然是不會輕饒她的，這一點，蠻兒自己也是十分清楚的。

蠻兒平日裏在唐府裏十分的張揚，而且此時唐風剛剛過世，唐府一片死寂，若是此時被老太太知道她與他人在佛堂之中茍且，那老太太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你到底想怎樣！”蠻兒在那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唐心說話，不禁有些焦急地追問道。

“我不想怎樣。”平日裏頭趾高氣揚慣了的蠻兒如今竟是屈服地在自己面前低下了頭，唐心心裏隐隐發笑，可臉上卻是一臉的平靜，“只是想說做人不要太過嚣張，不然會有報應的。”說着，唐心走到了春花面前，一把握起了她略顯微涼的手。

蠻兒一臉要将她們生吞活剝的模樣，可卻又不敢做聲，最後只得恨恨地眼看着她們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哎，這糕點可別浪費了。”走在路上，唐心晃了晃手裏的食盒。

“唐心。”春花滿臉疑問地開口道。

“怎麽了？”

“如果是蠻兒在裏頭的話，那唐夫人去哪了？”

這話一下子讓唐心反應了過來，對啊，舅母去哪兒了？

如此一想，唐心腳步一頓，随後便轉過了身朝着佛堂的方向而去。此時蠻兒已然從另一條路上走了，整個佛堂都空洞洞的，透着一絲詭異的寒涼。

“我……我們……要不要……”春花拉了拉唐心的袖子，她怎麽覺得有點兒詭異呢？好害怕！

“舅母？”唐心嘗試着沖裏頭喚了一聲，可是出了呼呼的冷風外，并沒有任何的回答。

“我們回去吧。”春花膽怯地又拽了拽唐心的袖子。

唐心垂眸想了片刻，若是舅母當真在裏頭的話，蠻兒也不敢和小冰幹出那種事來。可是如果唐馮氏不在佛堂的話，那她回去哪呢？

算了，還是先回去吧。

想了片刻，唐心毅然拉着春花往回走去。

“這點心你拿去吃吧。”将春花送到了廂房門口後，笑着将手裏的食盒遞到了春花的手中。

春花提着食盒，目送着唐心離去。

哎，好累啊。

春花吃了點心後便趴在了床上，她怎麽隐隐覺得以後唐府還會發生更多的事情呢？

唐心因為心中有事，所以起的特別的早。

“表小姐，許捕快來了。”就當唐心在院子裏收集雨露的時候，恭叔快步走了過來。

“許捕快？”是表哥的事情有着落了麽？唐心收起的瓶子後便快步走了出去。

許捕快是永康鎮上僅有的那麽幾個捕快之一，鎮上多有一些人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去府衙找他們幫忙，所以他們起的極早。

大堂之中，就見到許捕快打着哈欠，一副沒有睡好的模樣，見唐心出來了便笑呵呵地提着佩刀走了過去。

“許捕快來這有什麽事？”唐心很是有禮地讓許捕快坐下後便吩咐恭叔去倒了一杯茶。

“是這樣的，仵作已經檢查過唐少爺的屍體了，主要是因為有鈍物砸穿了腦袋所以因為流血過多而死的。”許捕快将那些仵作說的話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我們在唐少爺的身上找到了這幾樣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唐少爺的？”說話間，許康為将手裏的東西都遞到了春花的面前。

唐心翻了一下，多是唐風随身的東西，于是遞到了恭叔的面前，“恭叔，你瞧瞧呢。”

恭叔在唐家待了大半輩子，而且唐風也是他看着長大的，應該對唐風身上有什麽東西很清楚吧。

“表小姐，這個……”從一堆東西之中拿了一塊玉佩出來，恭叔摸了摸下巴，“這品像的玉應該不是少爺平日裏會帶的。”

唐風雖然對這些東西并不是十分的講究，可到底是唐家的少爺，用的東西那可都是上等的，怎麽會将這麽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帶在身上呢？

“不是唐少爺的？”許康為将那玉佩接了過去，這塊玉佩的确是普通了一些，不論從玉質還是樣式上，那都是集市上随随便便就能買到的，他自己好像就有一塊差不多的呢。不過……

“這會是誰的呢？怎麽會在唐少爺的身上？”許康為一說完，便迎接到了唐心不可理喻的目光。

“我們，也很想知道。”

啊！是喲，自己才是捕快啊！許康為摸了摸後腦勺，“那看來這是很有用的證物，我先去找找這玉佩的主人吧。”

許康為起身剛準備走，卻是突然又停了下來，“對了，你們最近在唐府附近看到過什麽可疑的人麽？”

“可疑的人？”唐心扭過頭看向了恭叔。

恭叔又是摸了摸下巴，随後搖了搖頭。

“哦，只是聽客棧的人說前些日子有個很是怪異的人在那投宿過，後來忽然不見了，所以覺得他或許跟唐少爺的死有關，既然他沒有在唐府附近再出現的話，那便算了。”

唐心送走了許康為，正巧蠻兒從內堂走了出來，正準備往外走去。

“蠻兒。”唐心上前叫住了她，正好問問昨天佛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