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五分鐘後,季殊又一次久違地出現在一層大廳,徑直走到門口停車過道旁,又兩分鐘後,他坐上雲喬一行從京郊開回的車。

晉舜真繼續在京郊那邊加班,馮铮和焦志河依舊按照命令不離雲喬左右。

李勝和陳威難得二人開着車,尾随在馮铮開的那輛之後。

“中午有小睡一會兒嗎?”

中午那通電話的最後,雲喬有叮囑季殊若有覺得疲憊,可以适當午休睡一覺。

季殊搖頭,“我不累。”

昨夜照顧雲喬,他一點都不覺得累,早上也被雲喬陪着補過覺了,甚至在雲喬那通電話後,他感覺自己狀态還有所提升。

這大概就是雲喬描述中所謂心錨的力量吧。

雲喬大多數時候還是願意相信季殊的自我判斷,不再問這些,他主動和季殊說起今日在京郊療養院無關隐私內容的小事兒。

“……晉醫師還是和以前那樣不喜歡被叫叔叔。”

季殊低眸在看了一會兒雲喬,才給出該有聽到“笑話”的反應,“他說的對。”

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後,雲喬的那雙眼睛的确格外出挑,總能把他心底最直接的情緒反饋給被看的人,溫柔,鼓勵或是希冀。

“什麽?我雖然結婚了,但也不影響被叫哥哥好吧。”

雲喬揚起下巴,對自己的外表還是很自信的。

他一向認為男人也應該把自己收拾幹淨好看點,悅人也悅己。

季殊彎唇,終于有點被逗笑了。

“你說的對。我說的他是你口中的小金瞳,不是晉醫師。”

所以他完全認同雲喬被叫哥哥,被小金瞳區別對待,被小金瞳說眼睛好看。

雲喬忍不住把眸光低了低,“行吧,你下回誇我直接點。”

“好。”

季殊又一次鄭重點頭。

心頭莫名火熱的雲喬隐隐發覺自己把話說早了,大概可能季殊直接誇他,他還是會有那麽些受不住,畢竟顏值不同,誇人的感染力和效果也大不相同。

“湯米米讓我告訴你,我是研發部的人。”

“啊?”雲喬被季殊沒有前因說明的話弄得有點懵。

季殊繼續說明,“他饞你那天帶的點心。”

“行,我知道了。”

經季殊這句話,湯米米在雲喬這裏幾乎和吃貨畫上等號。

前座的馮铮和焦志河也互相遞了個眼色,雲喬在療養院和在季殊面前還是很不一樣的,偶爾會露出些屬于他這個年紀還會有的孩子氣。

當然,季殊更不用說,他在雲喬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完完全全兩個人。

翌日清晨,季殊上班前,雲喬把今明兩天的行程和季殊說了,他們這兩天的複健地點選擇在更方便雲喬和晉舜真的京郊療養院裏。

季殊把工作提前或者推後,先空出這兩天下午的三點到五點。

下午兩點五十分,雲喬在療養院門口等到季殊一行,他領着他們直接去季殊在這個療養院的專屬病房。

“你先去洗澡換好衣服等我。”

雲喬安排季殊去病房套間的浴室洗澡換衣服,他最後一次調試他這次複健要給季殊用上的輔助設備。

季殊依言進到浴室裏,恒溫浴池裏水汽袅袅,藥香陣陣,雲喬給他準備的複健治療是把泡藥浴包括在內。

20分鐘後,雲喬在浴室門上敲了敲,提醒季殊可以結束泡澡出來了。

拉開門,季殊頂着濕發,一件浴袍從裏走出。

這件浴袍之外,浴室裏沒有準備療養院裏的病號服。

“過來,愣着幹嘛。”

手上拿着吹風機的雲喬,先轉身往病房的單人沙發位置走去。

季殊跟上,然後四肢擺正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任由雲喬幫他吹幹了頭發。

呼呼的暖風聲停下,季殊側身擡眸看來。

“你把洗浴配方給晉醫師了?”

“沒有。我看你用得挺好,就從家裏帶來了一套。”

雲喬是自己用不慣市面上的那些洗浴用品,才會自己弄。

晉舜真有他自己喜歡的洗浴用品在用。季殊喜歡用他送的,也用得挺好,反倒有些出乎雲喬的意料。

季殊有些微介意的小表情不見,變成了淡淡的疑惑,“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問這一句,即使雲喬給了晉舜真也是雲喬的自由,他不該介意,更不該阻止。

“你喜歡用這些我很高興,我還沒缺錢到要賣配方的地步。”

雲喬俯身下來和季殊對視着說話,季殊喜歡他弄的這些洗浴品味道,間接也會喜歡和更适應他的味道,這對他們的複健治療是有益的。

“走吧,我們複健的地方在那裏。”

季殊的專屬病房是獨棟,基礎的治療并不需要去療養院主樓,昨天雲喬和晉舜真借了人,把季殊病房主卧隔壁的房間清理出來,再把一些用得到的儀器搬到裏面。

“躺下。”

雲喬指了指這個和游戲艙有些類似的躺椅,事實上如果它能突破神經聯網的最後桎梏,是有可能變成科幻意義上真正的全息網游設備。

現在這個艙只能借用微電流和低頻噪音等,物理意義上幫助刺激季殊大腦損傷部位。

季殊乖乖躺下,任由雲喬把一些金屬磁片貼到他後頸、太陽穴、耳後等部位。

雲喬輕輕撫着季殊的左耳說道,“你左耳裏的助聽設備,我會暫時關閉。”

“好。”

兩世的靈魂疊加,季殊各方面的承受都要超過普通病人,他已經可以接受自己身體的殘疾和不健康。

“你可以閉上眼睛,也可以看着我,但要認真聽我的指令,我們開始的所有過程,任何你覺得不舒服或者單純想停下,你都可以告訴我,或者按下這個按鈕。”

雲喬并沒有立刻就讓儀器工作,而是耐心細心地讓季殊把多餘的擔憂剔除。

“這只是我們第一次嘗試,我們不缺時間,也不求速效。”

“好。”

季殊再次應聲,他在閉眼和看雲喬之間,他選擇看人。

“那數三下,我們這就開始。”

“三,二,一,開始。”

雲喬手動打開儀器的啓動按鈕,并将一排按鍵緩慢地往上推進一點。

“有感覺到什麽嗎?”

季殊下意識偏了偏耳朵,然後回話,“沒有。”

雲喬同樣問話持續了十多次後,季殊終于給了不一樣的答複。

“我聽到奇怪的聲音,有點像你的聲音,但聽不太見。”

“不着急,讓我們慢慢聽,一起确定這個聲音是誰的,它在表達什麽,你要把你聽到或者感覺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訴我。”

季殊的眉頭微微蹙起,一邊耳朵聽得有些費力,同時感覺一股煩躁的情緒不斷在幹擾他的判斷,讓他覺得雲喬的聲音離他很遠。

這本能地就讓他感覺不安。

“好,我認真聽……”

……

“季先生,季殊……聽得我嗎?”

“聽得到。”

季殊遲鈍了兩秒才回答。

而在這之前他也已經盡最大努力和雲喬反饋了他聽到的聲音,和內心的感受。煩躁,痛苦,壓抑,絕望……這是他對那個聲音的感受。

“它……它不見了。”

季殊有些茫然地看着雲喬。

“是的,你聽到我的聲音時,它們就會不見。”

“你是雲喬……”

季殊的語氣有些微不确定。

“我是雲喬。”

雲喬握住季殊的手,雙眸微微彎起,“如果還不确定,我要咬你了啊。”

“你咬。”

雲喬沉默了兩秒,然後低頭,在他上次咬過的拇指位置,再次咬了季殊一口。

“你是雲喬。”

季殊的語氣終于是确定了,他反過來安撫雲喬,“我不疼。”

“你的聲音離我近了。”

季殊想起之前答應過雲喬的話,立刻補充一句,“你的眼睛很好看。”

“謝謝。”

雲喬瞄一眼已經全部停下的儀器,并未提醒季殊這點,而是繼續和季殊聊着,等這次治療的副作用緩慢消弭。

又半個小時過去,雲喬從座位上起身,再彎下腰手動幫季殊解除身上的貼片。

等季殊完全解除束縛後,他再牽着季殊回到病房主卧。

不等他放開手,他就被季殊拉到懷裏抱住,力道從輕到重,帶着濃濃克制的味道,“你會走嗎?會離開我嗎?會突然不見了嗎?”

雲喬倒是不意外季殊的舉動和問話,信任建起的初期就是否定所有的不安。

“不會。你今天表現得很好,這是獎勵你的。”

雲喬很肯定地告訴季殊,并且輕描淡寫地把話題先帶過,只有時間才能讓季殊相信他的回答。

雲喬摸着找到季殊的手,把一顆小巧的玉珠子塞到季殊掌心。

“等你湊夠100顆,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要求的時效長短由你定。”

雲喬沒有對要求加前綴,以他對季殊的了解,違法犯罪的那些是可以排除的,其餘的他都能接受,也會盡最大努力做到。

季殊一下子就感覺手心裏的小珠子不一樣了。

100顆……他能在雲喬給他治療期間湊夠嗎?

在季殊少許擔憂地看來時,雲喬主動抱了抱他。

“你表現得好,就不用擔心我不給你。我一向說話算話。”

雲喬擡起手表看了時間,就站直把季殊往衣櫥那邊推了推,“換衣服去。”

季殊換好衣服出來時,雲喬還在給儀器簡單清理和歸位,他自發上前給雲喬幫忙,十分鐘後,他們從專屬病房裏出來。

晉舜真幾人守在獨棟病房外的草地過道,晉舜真的目光最先落在雲喬身上,确定雲喬無礙。

他其實不太贊同雲喬獨自給季殊進行治療,季殊的“病”一旦失控,最直接的反饋就是暴力,他怕季殊無法控制自己會傷到雲喬。

但雲喬不僅要自己給季殊治療,同時還反對給季殊加額外的束縛。

雲喬不是盲目地反對,他有自己判斷的标準,晉舜真建議的那些方式只對他的治療起反效果。

“一切順利,師兄,我和季殊先回家了。”

雲喬朝晉舜真點點頭後,繼續拉着季殊往外走去,李勝焦志河立刻跟上。

提前得到他發去簡訊的陳威和馮铮,已經把車開到離他們最近的那個療養院出口了。

上到車後,雲喬主動給季殊說了晉舜真的擔憂。

“如果有需要,我沒關系……”

“不需要,也有關系。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雲喬的語氣很堅定,他和季殊說這些只是遵循他們之間互相坦誠的原則,并不是要對自己治療方案作出改變。

雲喬做的決定不是一般人能改變的,在醫學和科研相關的事情更是如此。

“靠着,眼睛閉上專心休息。”

雲喬按着季殊的肩膀往後,調整他相對較放松的姿勢,再把自己手塞回季殊掌心。

季殊握緊雲喬的手,又偏頭看了會兒雲喬,他稍稍歪過身體,把頭靠到雲喬肩上,再把眼睛閉上,“重嗎?”

雲喬露出點淺笑,他掙出手來直接攬過季殊的肩膀。

“安心靠,靠不壞。”

雲喬感知裏大概十分鐘後,季殊的呼吸輕了些,進入淺眠之中。

之前那倆小時季殊感覺起來不算長,但卻十分消耗他的心力和體力,找到能讓他相對放松的方式後,那些疲憊就都湧上來了。

雲喬盯着手機兩秒,重新放回背包裏,他也輕輕靠向季殊,再把眼睛閉上。

車在季宅前院草坪停了五分鐘,馮铮和焦志河對視着,各自面露難色,無論雲喬還是季殊都沒醒來,胡春嬸和其他路過的傭人已經往這兒打量好幾回了。

“先生……”

馮铮才剛出口,季殊就把眼睛睜開,并略帶警告地看來。

又五分鐘後,雲喬自己醒來,一邊蹭季殊一邊說話,“到了呀,下車下車,我餓了……”

惦記吃飯的雲喬很快把季殊甩在身後,和老太太問好後,他第一個坐到餐廳位置上,等着開飯,他基本能算是餓醒的。

老太太拉着季殊看了又看後,也一起到餐桌坐下。

因為雲喬實在餓得慌,今兒季家的晚飯比平時提前了半小時,菜肴也沒少,季家廚房一般四點半就開始準備晚飯了。

季殊如今已經能很熟練地給雲喬夾菜了。

“你……是不是忘記吃午飯了?”

他目光看去同桌的馮铮焦志河二人,那倆人回他同樣疑惑的目光,雲喬一般不需要他們管有沒有吃飯,反倒時常提醒他們到時間該吃飯就吃飯了。

今兒中午,他們二人是交替着去療養院的員工食堂吃飯的。

那個時候雲喬和晉舜真幾人在開會,依稀記得晉舜真的助理是帶了飯進去的。

雲喬瞟一眼分外敏銳的季殊,咽下食物後,才回話,“我吃了。”

但沒吃完。

雲喬的廚藝好和他的嘴巴挑不無關系,出國後,因為不适應A國飲食,硬生生又把自己的廚藝又拉高一個檔次。

今兒在療養院那邊,晉舜真助理是直接點的外賣,他們吃膩了員工食堂的健康餐,趁着晉舜真來朋友,以合理的理由打打牙祭。

但等到雲喬餓了要去吃時,那些已經冷了的多油多糖午飯,他扒拉幾口,就放到邊兒上去了。

雲喬一般不願意浪費食物,但這種本就不算健康的食物,就不在他不能浪費的範疇內。後面忙起來,雲喬就沒顧上午飯沒吃飽的事情,也是到了家裏,他才突然感覺到撓心撓肺的餓。而沒吃完的午飯還背包裏,等着他二次加工後當宵夜再吃。

晚飯後,季殊單獨把馮铮和焦志河叫到邊上說話,他們日常除了保護雲喬聽雲喬吩咐做一些事情外,也要負責督促雲喬正常吃飯。

雲喬對朋友和病人一貫體貼和細心,但落回自己身上就沒那麽注意。

這不是雲喬主觀意願不在乎自己身體,而是他的專注力天生高于普通人,在專心做某件事時,會忘記時間,忘記饑餓。

晚上,季殊完成了晚間的鍛煉後,帶着電腦進到雲喬的書房。

雲喬瞄一眼季殊後,就繼續自己的事情,兩個人一直到9點半都沒有過對話。

10點左右喝了茶洗漱後的二人躺到床上,雲喬主動拉着枕頭往季殊那邊挪了一米,“你真生我氣了呀。”

“沒有。”

季殊側身過來,朝雲喬笑了笑。

他就是生氣,也不是生雲喬的氣。

雲喬仔細打量季殊确實不像是和他生氣的樣子,不再追究,當然,他也沒挪回去,這床太大了,他挪來挪去也挺辛苦的。

“晚安。”

“晚安。”

黑暗中,季殊伸過手去,捏了捏雲喬的手指,再輕輕握了一會兒才收回。

翌日傍晚,雲喬和季殊完成第二次的複健治療,依舊是他們兩個人,流程和對話與昨日大抵一致,季殊的适應能力很強,也很配合,他從雲喬那裏拿到了第二枚珠子。

他們的車沒有直接開回季宅,而是繞路去了雲宅。

今兒是周五,也到了雲喬答應去接雲閥來季家小住的時間,但從季家直接去雲閥學校的車沒接到人,雲閥被雲家人提前從學校裏接走了。

同時間,雲閥也在雲宅裏鬧騰着。

“你們騙我,誰給你們膽子騙我!我哥說會接我就一定會接我,送我回學校!我的事情什麽時候由你說了算的?”

接走雲閥的雲家傭人是以不好麻煩季家太多,他們親自送雲閥去季家為由,才把雲閥從學校裏接走,但在半路,雲閥就看出路不對。

他自然也不會做出幹擾駕駛或者跳車的腦殘行為,一路冷嘲熱諷地回到雲宅,立刻就找上他眼裏“罪魁禍首”的王德堂。

“小少爺,這是先生的命令。”

王德堂看着眼前跳腳不斷的小人兒,還不至于被激怒,跟着口不擇言。

“我爸我媽早上還答應我每周去季家呢,是大人就能朝令夕改,說話不算話了嗎!”

雲閥是從早上就開始期待着下午放學,早餐桌上,雲晖和蘇曼青是親口答應并囑咐了他許多話,這一天沒過去,雲晖就又讓王德堂派車把他提前接走。

“您別生氣,先生應該是想明天親自送您過去。”

王德堂的話并不都是在哄雲閥,相反,他才是雲家裏最了解雲晖想法的人。

在雲晖看來,雲季倆家聯姻并不是雲喬嫁過去就完事兒了,而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但随着時間推進,雲喬和季殊一點要和雲家更多往來的意思都沒有。

他這才有把主意打到小兒子身上,并且,他也确實不希望雲喬參與太多雲閥的教養問題。

雲閥回應王德堂的是一個理性而又冷漠的笑。

王德堂對雲閥有所改觀,隐約有點知道他不是尋常八歲不知事兒的孩子,也是,豪門裏長大的孩子能有幾個是單純的。

“您應該理解……先生想把雲錦留給您。”

雲喬嫁去季家,雲閑不是親子,雲錦的歸屬基本能确定落在雲閥身上了。所以雲晖對雲閥再重視都不為過。

“哈,”雲閥笑得更冷了,聲音也壓得很低,“誰稀罕……”

這個想法對一周前的雲閥來說是很模糊的,但他在季宅住了兩天,也用了司老雲喬先後用過的老古董學習平板,受他們影響,他也開始思考和規劃自己将來要走的路。

繼承雲錦……第一個就被他剔除了。

“王伯,阿喬少爺的車在門外,來……來接小少爺的。”

男傭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只聽到“阿喬”二字的雲閥已經拔腿往門口跑去,速度奇快,王德堂根本來不及反應。

“保安部怎麽……”

王德堂問道一半突然想起,大婚當天早上,他親口和小區保安部發話不用攔季家的車。

雲喬就站在車門邊,遠遠對雲閥點了點頭。

身後恍若有狼在追着的雲閥立刻放緩了腳步,改成慢跑向雲喬。

“哥,是他們騙我,我才上錯車。”

“知道了,先上去吧。”

雲喬瞄了一眼雲閥的小書包,側開一步,把車門位置讓出來,再給雲閥把車門打開。

雲閥爬上車,一擡眸對上季殊低低的目光,他的小心髒立刻安定了下來。

“嫂子好。”

季殊輕輕點頭,然後拎着雲閥的後衣領,把他拎到更裏側的兒童座椅上。

車外,雲喬也等到落後一分鐘到來的王德堂幾人。

“王管家請你接一下母親的電話。”

王德堂拿起手機,蘇曼青的電話立刻打進來了。

“怎麽回事,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就另外派車接小閥?”

王德堂頓時感覺一個頭兩個大,只能喃喃道,“是先生的意思。”

蘇曼青并不想在雲喬面前把她和雲晖的矛盾暴露得太多,只在手機裏冷冷發話,“讓小閥和阿喬走,我會親自打電話去問雲晖,但,下不為例。”

王德堂放下手機後,揚起笑臉看向雲喬。

“抱歉,是我處事不當,讓您跟着跑這一趟。”

雲喬沒有應話,只微微一點頭,他轉過身,打開車門坐回裏面。

車子很快從雲宅門前開走。

王德堂許久才收起眼底的訝色,他隐約在雲喬打開車門後看到了季殊。

這……季殊居然也跟着雲喬一起來接雲閥,有季殊介入,他主觀認為雲晖要想再改變或扭轉什麽很難了。

車上,雲喬蹙眉看着雲閥,語氣很嚴厲。

“除非你爸你媽親自來接你,否則你都不該上那輛車。晚上寫一百個‘蠢’字再睡覺。”他不是不能容許雲閥犯錯,卻有責任讓雲閥記住犯過的錯。

這個懲罰難度不大,侮辱性極強,夠自尊心極強的雲閥記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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