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雲閥雙眸裏是震驚和惶恐之色,嘴裏卻還是應了話,“是。”

嘤,他已經等于一百個蠢蛋了嘛!

雲喬再偏頭看季殊時,目光就柔和了許多。

“靠着,繼續休息。”

季殊頭一偏繼續靠回雲喬肩頭,把眼睛閉上,是比雲閥還要乖順。

雲閥也立刻閉緊嘴巴,表示自己不會打擾到季殊休息,目光還是在季殊和雲喬之間不斷來回。

雲喬擡起手在雲閥不安分的腦袋上摸了摸,就不會理會他過剩的好奇,他也和季殊一起閉了會兒眼睛。

每一次治療對他和季殊來說,都是一次精力和體力的考驗,車上來回時間是該抓緊休息。

“下車了,吃了飯,寫完字才能睡。”

雲喬最後把也跟着睡過去的雲閥叫醒,可沒這麽容易讓他把犯了錯的今天混過去。

“哥……”

雲閥親昵地喚着,雙手纏在雲喬的脖子上,可他還沒被雲喬抱着走兩步,另一只更修長有力的手,就把他從雲喬懷裏抱走了。

“你哥今天很累,我抱你。”

雲閥的瞌睡蟲立刻飛沒了,“我,我能自己……謝謝嫂子抱我。”

“嗯,”季殊輕輕應一聲,另一只手還能繼續牽起雲喬往裏走去。

雲喬确定雲閥掉不下來就沒管了,雖然他并沒有季殊說得那麽累,也就這一小段路,他們誰抱雲閥都累不到哪裏去。

“回來啦,等你們吃飯呢,小花兒來奶奶這兒。”

老太太朝被季殊放下後,僵硬得四肢都不知道怎麽擺的雲閥招手。

得到提醒的雲閥立刻兔子蹦地飛奔想老太太。

“嗷,奶奶,我想您啦!”

雲閥眼淚汪汪也不知道是被季殊吓的,還是想起自己放學後差點來不了季家的波折經歷。

他的心酸和驚吓很快就被季家精心準備的美食安撫了,老太太和阿冬婆準備了很多他愛吃的菜色。

晚飯後,雲閥又還是那個活力滿滿的小花兒,跟着雲喬季殊去跑馬場溜了馬後,也不需提醒,他就自己去雲喬書房寫字和學習了。

九點前,他給雲喬檢查了寫的字,并把這些字帶回房間,再喝到湯,九點半準時上床睡覺。

雲閥在雲宅不磨蹭到十一點十二點睡不着,可在這兒,他躺下就能立刻睡着,一覺到天亮。

雲喬和季殊周六上午在家,中午吃了飯,才一起出發往療養院,季殊先在專屬病房裏用電腦繼續工作,雲喬繼續自己在療養院要忙的事情。

他在三點前回到季殊這裏,準時開始他們兩個小時的複健治療,然後再一起回家。

“這樣跟我跑來跑去,累嗎?”

車上,雲喬又一次和季殊确定,路上來回加上治療,時間在四小時往上一走,基本就是一個下午了,這對于日理萬機的九季總裁來說并不容易。

“我不累,你呢?”

季殊跟來了療養院才知道雲喬有多忙,基本就已經是前世雲喬在研究所裏的狀态了,忙到忘了吃飯是完全可能的事情。

“我?我不累呀。”

雲喬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忙,和他在A國比起來,他還有時間遛馬種菜跑步,現在的狀态基本是他理想中的養老生活了,有工作也有自己的生活。

不過,他才十八歲,現在開始規劃略略早了點。

“要不這樣,我們今晚開始九點睡,睡夠八小時。”

雲喬自己一天七小時睡眠完全夠維持一天的活力,可季殊的睡眠質量明顯沒他好,又總和他一樣那麽早起,不改變早起時間,就只能更早點睡了。

雲喬話落,季殊沒反應,前座的陳威和李勝幾乎同時往後視鏡裏看來。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存在每天9點10點能睡着的年輕人……

季殊略一猶豫就點了點頭,“可以。”

即便睡不着,他也願意在雲喬躺着的床上多躺一小時。

确定晚上開始嘗試九點睡後,雲喬就沒再要求季殊在車上補眠。

當天晚上,雲喬說九點睡就真的九點睡着了,季殊側對着雲喬的方向躺着,不知躺了多久也跟着沉沉睡起,大抵沒有超過10點。

周天早上六點,雲閥不用人叫自己起床洗漱出來,剛好趕上和雲喬季殊一起去水泊那邊遛馬。這幾天因為下午的行程,雲喬和季殊把遛馬時間分到一些到相對寬裕的清晨。

而原本他們要親力親為的種地、煮湯的活兒都交給李勝和阿冬婆他們了。

雲閥第一次被雲喬帶着坐到追風身上,興奮地哇哇叫。

“哇,追風好棒!太帥了!”

雲喬勾了一下嘴角後,繼續自己要說的話。

“你自己一個人不許來這邊,我和你嫂子之外的人要帶你來這兒也不許,同樣的錯誤再犯第二次,我就不會再管你任何事情。”

人力有不逮,尤其雲閥唯一出衆的聰明還非常局限。

雲喬必須一次一次不厭其煩地叮囑。

“我知道了。”

雲閥收起興奮的小表情,舉着小手,認認真真應了話。

“哥,我什麽時候才能像哥你一樣。”

雲喬被雲閥充滿希冀和急切的語氣逗到,他好像也曾經問過司老相似的問題,他什麽時候能完全為自己的事情做主。

當時的他不是那麽情願出國讀書,他甚至自負地認為自己能出師行醫了。

然後他被現代生命科學和神經細胞學等“教”做了人,這是醫學相關,卻還未被人類完全探索的新世界。

越深入了解,就會越覺得生命的出現充滿了巧合,人類的誕生更像是一個意外。

“當你不再急切地思考這個問題時,慢一點長大吧。”

這是司老當年給雲喬的回答,雲喬也原樣告訴了雲閥。

而雲閥和曾經雲喬的反應一樣,“你在告訴我什麽廢話”的小表情躍然于臉上。

“駕!”

雲喬不再理會雲閥,馭着追風追上季殊,伴随着初陽和晨風,他們在這跑馬道跑個盡興。

上午十一點,雲喬從書房離開進小廚房,沒多久,雲閥和季殊先後出來,這倆人一個想當雲喬小尾巴,一個把自己放雲喬眼皮子底下才能覺得安心。

雲喬得空一句話把倆人打發了,“你去幫阿冬婆,你去把外頭的柴劈了。”

雲閥跟阿冬婆學洗菜,季殊第二次劈完柴,然後過來和雲喬學燒火。

兩道大菜加餐外,雲喬還準備了餡料做點心放烤爐裏烤,午飯後帶去療養院給3號病人小金瞳當生日禮物。

今天是他三周歲的生日,雲喬答應這一天有沒有療養院的事情都一定去看他。

對于嘗過山珍海味、各家點心的雲閥來說,雲喬改良過配方的點心基本能稱得上難吃。

但對于出生至今被限制飲食,靠營養劑和點滴續命的小金瞳來說,這就是從來沒嘗過,好吃到讓他想尖叫的禮物了。

“阿喬哥哥,你禮物我很喜歡!”

小金瞳年紀小卻很懂克制,小心翼翼地吃完一個後,就不再朝食盒裏伸手。

“收起來吧,晚飯後可以再給金瞳一個。”

雲喬對金瞳的保姆認真囑咐,他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來,他的話在保姆耳裏帶着醫生于病人家屬的權威,很有說服力。

她點了點頭,“您陪小瞳說話,我就在外面。”

在金瞳生日的這天,保姆還是願意滿足他一些小小任性的要求,比如要和雲喬單獨待會兒什麽的。

金瞳的目光從被帶上的門收回,他往雲喬站的那邊爬了爬,然後自己抓着雲喬的手放腦袋上,“阿喬哥哥,我會死嗎?”

“沒有人不會死,你會,我也會。”

雲喬輕輕揉着金瞳的頭發,淺棕色眸裏印出金瞳滿是詫異的小臉。

在金瞳的認知裏只有他自己每天都快死了,他身邊的人也都這樣每天為他擔心。

雲喬打開病房裏的電視,不是金瞳日常看的動畫節目,而是科普頻道。

找到生命科學相關的一集,雲喬陪金瞳一起看,金瞳或有不懂的地方,他負責用金瞳相對能理解的方式解釋。

看完這集後,雲喬看着金瞳意猶未盡的小臉,直接調回第一集 ,讓他繼續看。

“有不懂的地方記下來,我下回來看你時可以問。”

“好!”

小金瞳說着眼睛瞄想雲喬手裏的遙控,莫名觊觎起來。

但雲喬還是帶着它到外間,額外叮囑了保姆,讓她控制金瞳每天看電視的時間。

從小金瞳的病房離開後,雲喬去找了晉舜真,他已經從小金瞳控制不住的失落和保姆的只言片語裏确定這天金瞳的母親金茹不會來。

“……怎麽會有這樣的母親!”

晉舜真平日裏不常生氣,這回也把眉頭皺得死死,他們查資料、開專家會議、電腦模拟手術……找盡各種方法完善治療方案,病人的母親卻連露一面都不願意。

雲喬沒接觸過金茹,倒也不好跟着評價什麽,但他能感覺到小金瞳強烈的求生意志,這種情況下,雲喬也不想他錯過治療機會。

雲喬用晉舜真辦公室座機電話打去金茹的私人號碼,還未開口,那邊先傳來極其不耐的聲音。

“晉醫生,我送小瞳去你那裏是什麽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你那兒是什麽地方,自己不知道嗎?”在金瞳生日的今天,金茹的情緒也很不穩定。

她送去私人療養院而非三甲正軌醫院,就是想要将金瞳和自己隔離開,再等到他病逝時,活着的人就不會那麽傷心。

但想着是這麽想,真這麽做時,還是心如刀割。

“對不起,我……”

“我是Joe,晉醫師的同門師弟,也是小金瞳的主治醫師之一。”

雲喬介紹完自己後,繼續說明自己打電話的初衷,“我剛去看了金瞳,他讓我幫忙帶句話給你。”

雲喬并沒有馬上說,而是等金茹那邊的反應,如果還是一如既往地排斥溝通,他即便強制讓金茹聽到了話,也毫無意義。

“什麽話?”金茹輕聲問道。

“他說……”

雲喬才開個頭,金茹又急忙打斷他。

“不要說,不用告訴我……謝謝你去看望小瞳,不好意思,我還有其他事。”

話是這麽說,但金茹無論如何都按不下去停止通話鍵。

反倒是療養這邊的雲喬更加果決。

“沒關系,我挂了。”

雲喬将電話聽筒放回原本的位置。

兩天前就跑去其他城市,試圖用工作為自己找理由的金茹被挂得猝不及防,以及雲喬過于平淡冷靜的話,讓她有些微的不适應。

晉舜真依舊盯着電話看,試圖通過電話線把他的情緒傳遞給金茹。

“你去哪兒?就這樣算了?”

晉舜真擡眸,目光追着雲喬離去的背影。

“再說。”

留下這兩個字,雲喬從晉舜真辦公室離開,又回他在療養院臨時辦公室忙了會兒手頭的事情,他就往季殊所在的獨棟專屬病房走去。

病房主卧外,雲喬沒有立刻進去,而是找李勝說話。

“李叔,我想請你幫我查一下金色時光總裁金茹接下去一周的行程安排。”

李勝沒有詢問任何話,而是點頭。

“是,傍晚前我發到您手機裏。”

“謝謝。”

雲喬朝李勝道謝後,再走出幾步,把主卧的門打開。

季殊提前泡了藥浴,手持吹風機坐在床上,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自己先把頭發吹幹了。

雲喬把門關上,就直接朝季殊走來,很自然接過吹風機給季殊吹頭發。

季殊沒有抗拒,配合着雲喬不時把頭偏一偏,很快,頭發就完全幹了。

“心情不好?”

雲喬有點驚訝地瞟了季殊一點,誠實地點頭,“有一點。和你無關,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經找李叔幫忙了。”

季殊沒有再多問,而是起身跟着雲喬進入複健治療的側卧。

“今天的治療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和前幾天沒有區別,後一階段是新的嘗試,我們随時能停下來。”

季殊認真聽後點了點頭,“好。”

很快他們就渡過了微電流刺激和低頻噪音的情緒探索階段,來到今日複健治療的新嘗試內容,又可稱為“恐怖”治療法。

一直以來音樂都是最能帶動人類情緒的一種方式。

而恐懼在所有情緒裏是最直觀,最容易被感知的。

具體操作為,雲喬陪季殊一起看全浸入式恐怖電影片段,恐怖音效立體環繞,一驚一乍地,就是完全無神論的心理學相關科研人員也能被吓得夠嗆。

十來分鐘後,在雲喬和季殊都适應了恐怖音樂節奏,他們開始面無表情,這些精選的恐怖片段沒有任何問題,是雲喬和季殊有問題。

在雲喬專業的眼光中,他能看出畫面裏許許多多的問題,比如流血速度不對,皮膚皲裂不符合自然腐化規律,比如傷口粗糙到他想現場動刀。

“感覺怎樣?”

“還行……”季殊捏了捏被關了助聽設備的那邊耳朵,第一次感覺到了好處。他沒被怎麽吓到,只略覺得吵和影片裏的鬼略醜得千篇一律,礙到耳朵和眼睛了。

“是我沒設計好。”

雲喬讓晉舜真的助手幫忙準備,自己沒有事先查看這些影片,是想和季殊一起體驗,更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在雲喬原本的預設裏,是季殊被這些影片音效感染,激發恐怖的情緒,再由他進行引導着進行情緒管理,不斷不斷重複這個過程,把自己加入到季殊情緒管理的“按鈕”設計裏。

但看恐怖片段聽音效到現在,季殊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有過“恐懼”的情緒。

“我……不太容易被吓到。”

畢竟不是純裝的22歲年輕人,他兩世記憶疊加,心态不算老,卻不會被一些本就确定是假的恐怖片和恐怖音樂吓到。

“嗯,”雲喬也不再糾結,複健過程中遇到問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手動關掉音效和影片,自己摘掉3D頭盔,也給身側的季殊解開。

“今天就到這裏結束,你做得很好,沒有任何問題。”

雲喬拉季殊起身後,又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再把早就準備的翡翠珠子塞到季殊掌心。

季殊略略遲鈍兩秒後,回抱住雲喬,他手在雲喬後頸處輕輕揉了揉。

“你也很好。”

因為提前結束複健治療,雲喬就把沒有其他工作安排的季殊帶去了他的辦公室,“我還有二三十分鐘可以結束,然後我們回家。”

“好。”

季殊目光掃過這個擺設過分簡單的辦公室,他走到門口去把李勝叫來,随後辦公室裏多一個可以躺靠的單人沙發,兩行書架,一個保險櫃,等等。

雲喬在自己的研究所開起來後,估計不會常來療養院,但這間辦公室從此刻開始永遠屬于雲喬。

雲喬做自己事情的時候向來心無旁骛,而且他已經很适應做事時,季殊在他視野範圍內活動,等他測算完一個手術小問題回神時,三十分鐘結束,他的臨時辦公室已經大變樣了。

季殊還在親自幫他把堆放的資料和病例本分門別類地擺上書架。

季殊做這些事情都帶着生澀感,卻很認真,小貼紙上還做了記錄,方便雲喬後面調用和查找。

“謝啦。”

雲喬走近和季殊一起把剩餘那些擺好,然後他笑着拉住季殊的手腕,“怎麽做這麽多,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我是在休息。”

季殊一點不覺得做這些會累到自己,相反,他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多,雲喬都來回療養院好多天了,他竟然才知道雲喬的辦公室裏這麽簡陋,連累了有個躺着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他甚至動念頭,把隔壁的房間直接清出來給雲喬當休息間。

但考慮到雲喬的為人,還是選擇了更容易讓雲喬接受的方式,果然,即便這樣,雲喬也覺得會累到他,和麻煩到其他人。

“走嗎?”

季殊問着,在雲喬放開他的手腕後收回手前,他捏住了雲喬的幾根手指,再變成輕握。

“嗯,回家。”

雲喬很自然地回握季殊的手,又看季殊拎上他的背包,他們一起出辦公室去找晉舜真的助理說一聲,随後便坐上回家的車。

而被雲喬請去幫忙的李勝從九季總部大廈那邊,把金茹未來一周已經對外确定的商務行程表發給了雲喬,會出席哪家宴會和哪些産品會、發布會這些。

李勝幫雲喬做這些不會瞞着季殊,同樣的行程單和說明也發到季殊那裏。

“你想後天去找她?”

季殊看完行程單,以及他原本就從雲喬和晉舜真那裏知道的金瞳的事情,很快就能猜到雲喬接下來要做什麽。

“是的,聊兩句就走。”

到底還是見面更方便交談,而且不再是醫生和病人家屬的溝通,而是作為金瞳的朋友去幫他把沒帶去的話帶到。

季殊短暫沉吟後,繼續道,“我陪你,可以嗎?”

上次慈善晚宴回家車上,他就說過下一次陪同雲喬出席類似宴會,但允不允許,還得雲喬再次首肯才行,畢竟如今雲喬已經算是他的主治醫師了。

周二晚上淩霄爺爺淩端的八十歲生辰,上京城有名女強人的金茹在邀請之列,季家更早之前就收到邀請函,但原本意思是只讓李勝代為送個禮過去。

畢竟季家裏老的老,病的病,剛嫁進去的還是個學生,完全能說得過去。

“可以,但我們得約法三章。”

雲喬笑眯眯地看着季殊,經歷恐怖片刺激失敗後,他正在琢磨其他方法呢,帶季殊一起出門是個很好的觀察機會。

季殊點頭,指尖無意識摩挲着,就很想輕輕碰碰雲喬上下眼簾被眯到一起的卷翹睫毛。但很快,他被自己的念頭吓到,然後頭一偏看向了車窗外。

“我會聽話。”

雲喬只當季殊被他些微的“不信任”郁悶到了,他伸手把季殊的手抓回手心,“只是先和你說些注意事項和一些突發情緒的應對方法,不是不相信你。”

季殊偏頭看回雲喬後,再次鄭重點頭,“嗯,知道。”

季宅外院草坪上,雲喬和季殊下車來,遠遠地雲閥小炮彈似地沖過來,又及時放緩了速度,堪堪停到雲喬腳邊。

“哥,我想死你了……”

雲閥撲騰來撲騰去,終是如願被雲喬單手夾到腰側掂了掂。

“又灌一肚子茶?”

“阿冬婆做的點心太好吃了……”雲閥小手艱難地比劃着,“三塊!我幫阿冬婆忙,她獎勵給我的。”

因為吃得不夠盡興,他饞蟲上來,喝了一肚子山楂水。

“我給你……和嫂子留了一塊。”

雲閥留的時候根本沒想起來季殊,這會兒卻不能當着季殊的面兒說沒留,其實他就是留也白留,反正季殊只能吃他哥做的難吃點心。

走一段路後,雲喬放下雲閥,又接過雲閥小手絹包起來的一塊點心,奶香味兒十足,留着有緊貼雲閥身體的餘溫,可以說是很寶貝它了。

雲喬直接把一點心一分為二,一半喂回雲閥嘴裏,另一半再掰成兩半,一塊丢到自己嘴裏,另一半卻送到了季殊嘴邊。

沒等雲喬開口詢問,季殊已經低頭将點心咬進嘴裏了。

雲喬收回擦過季殊嘴唇的手,視線飄去了紅霞天際,那晚霞也在他臉頰和脖子留下了點點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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