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金陽
“奴婢剛出去倒水, 正好在樓下遇到表公子,他說天冷,叮囑奴婢到廚房灌湯婆子呢!”
小梅捂嘴偷笑, 俏皮地沖葉婉眨眨眼,而後用極快地速度掀開葉婉被子,将一個湯婆子塞入被中。
“好了,姑娘早點歇息,奴婢出去了。”
以前在沅水縣, 天氣一冷,葉婉就時常與小梅擠一個被窩, 後來到了長陵宋家,家中規矩嚴,而且有炭盆有湯婆子之類的取暖物件,小梅便只能遵守規矩在外間守夜,大半年下來, 她早已習慣了。
即使現在出門在外, 潛意識中也認為自己該出去外面的小榻。
“哎, 小梅, 你等一下。”
葉婉突然出聲阻止。
“外面冷,你也過來睡。”
金陽的驿館條件比先前那些都要簡陋, 內外間只是用一個屏風隔斷, 而炭盆也只有她們從長陵帶出來的那一個。
“外面小榻又冷又硬,這點炭暖根本顧不到外頭,你過來與我擠一擠, 就跟在咱們自己家那樣。”
葉婉拍了拍床榻外側的位置, 繼續說道:“別磨磨唧唧, 快些。”
“哦, 也是。”小梅撓撓頭,猛然間反應過來露出憨氣的笑容,三兩步走到床邊,脫鞋鑽入被窩之中,發出舒服的窺探,“還是姑娘的被窩最暖和。”
“奴婢問過驿館館長,是有三個備用的炭盆,只是那邊的公子有忘記帶的,便給他們用了。”
小梅身子一暖和就忍不住開始說話。
“咱們已經有一個炭盆,不好再與公子們搶。”
葉婉靜靜聽她訴說,頓時有些無奈,便輕輕推了推她,假裝嫌棄問道:“所以,你打算一聲不吭自己在外頭熬一夜?”
Advertisement
“傻不傻?”葉婉輕輕推了推小梅,“你是不是沒脫外衣?快點起來脫了,不然明日晨起有得你冷。”
主仆倆嘀嘀咕咕,睡前還鬧了一會兒。
因她們的房間與宋謹書所住房間毗鄰,稍微不注意就會有聲音傳過去,落入宋謹書的耳中。
約摸一刻鐘後,隔壁終于安靜下來,宋謹書也悄然揚起唇角,讓宋福熄燈歇下了。
晚風拂過,野地裏的氣溫驟然下降,半夜竟是紛紛揚揚落起小雪,經過一夜時間,驿館院內院外都鋪上薄薄一層,葉婉一行人也幾乎都在拂曉時分被冷醒。
此時天尚未亮,而炭盆中的炭火早已熄滅了。
涼風自門縫處灌入,屋內氣溫也随之降了下來。
葉婉勉強睜眼看了看窗口,腦子混混沌沌,沒一會兒又閉上眼睛,下意識朝小梅那擠了擠,總算覺得暖和了些,又繼續睡。
直到迷迷糊糊間聽到想動,才發現身側的小梅已經起來忙活了。
“姑娘,您醒了?”
小梅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詢問,半晌兒不見回應,這才探頭朝裏面看,“姑娘?”
“嗯。”
葉婉一聲嘤咛,算是給回應了。
“姑娘稍等片刻,醒醒神,奴婢一會兒給您打熱水洗漱。”
小梅動作很快,邊說邊拾掇自己,長發一束,便直接出去了。
沒過多久,她去而複返,手中還端着一盆熱水,笑盈盈入內。
“姑娘,熱水來了,您快些梳洗,不然這種天氣水一會兒就會涼了。”
葉婉自然也知曉,便不再拖拉,起床快速穿好衣裳洗漱,收拾好一切坐等宋謹書過來喚她。
金陽一個小縣城遠不及長陵城富庶,好在此地民風淳樸,老百姓也勤勞肯幹,不管天氣如何,雷打不動的在天微亮之時就出門做活了。
夜裏薄雪,白日已融化一半,只餘殘雪混着泥土無聲宣告自己曾經來過。
辰初二刻,宋福奉命過來打招呼,提醒葉婉主仆可以準備着出門了。
“哎,勞煩你轉告表哥稍等片刻,我這就來。”
葉婉高聲回答。
她嫌棄發簪麻煩,便讓小梅幫忙編發,而後用一根水綠色發帶将餘下的頭發全部束于後面,綁了個漂亮的雙花結。
“嗯,還不錯。”葉婉側頭側臉,對鏡自照,心中還算滿意,“小梅,可以走了。”
主仆倆一前一後出屋子,剛入大堂,就看到早已等候在此的宋謹書,表兄妹四目相對,葉婉展顏露出明媚笑意,宋謹書也柔和了眉眼。
金陽的集市開得早,到日頭初升時已經擠滿了人。
薄雪消融,地面還有點濕漉漉。
宋謹書小心翼翼地護着葉婉朝人群湧入,身邊還跟着宋福、小梅,以及兩個護衛。
如此大陣仗,倒是讓葉婉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在沅水縣時整日走街串巷,還學了幾招三腳貓功夫,在街上還從未吃過虧,只有她擠別人的份,而小梅作為她的丫鬟,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甚至因為經常做活力氣比葉婉大不少。
“哎呀,宋福,你別老擠過來,擋着我看新鮮玩意了。”
小梅與宋福不遠不近地跟在主子們的身後,十幾歲的少男少女,一個覺得自己是男子按理來說應該承擔起保護姑娘家的責任,而另一人卻覺得自己生長于市井,那麽亂七八糟的沒見過,哪裏需要人保護?
“我好着呢!你還是顧着點自己,你瞧不遠處那個黑衣裳,長得賊眉鼠眼的男子。”
宋福不解,順着小梅的示意望去,果真看到一個黑衣裳普通中帶點醜的男子,心中疑惑更甚了。
“你觀察他的動作和眼神,在找冤大頭呢!方才我就發現他看了你好幾回,你小心點,還是先護住自己的錢袋吧!”
小梅擡頭看了看宋福側臉,又垂首目光掃過宋福別在腰間的錢袋子,繼而補充吐槽道:“我說你這個人,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錢似的,這麽大個錢袋子直接挂腰間,賊不盯你盯誰?”
宋福: ……
原來那人是個賊,專門在鬧市扒人錢袋子,怪不得長得如此……嗯,潦草。
宋福回望小梅一眼,默默地摘下腰間錢袋子收入襖子內袋,随即好奇地詢問小梅,道:“你怎知那人是賊?你瞧見他偷東西了?”
“沒有。”小梅搖搖頭,随意回答:“這還用親眼看到偷東西?”
“不是我吹,我家镖頭厲害着呢!這樣的扒手他老人家一次能抓三。”
小梅很是得意,開始神采奕奕地與宋福聊起葉镖頭,二人的關系也因此緩和不少。
他們一行人走走停停,最終選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吃食鋪子,裏面幹淨整潔,客人數量中等,不算特別安靜,但也不是很鬧騰。
“想吃什麽就點。”
宋謹書将冊子遞給葉婉,一副全由她做主的模樣,“這家店的菜譜還算齊全,既有當地美食,也有別地的佳肴,你先點兩三個菜嘗嘗,味道好我們再多點幾個,若是味道不行,我們便另去其他鋪子。”
葉婉認同地點了點頭,她也覺得來到一個陌生地方吃東西,還是悠着點,以免踩雷做了花錢買不痛快的冤大頭。
她随意點了一個,而後實在不知該點什麽,便将冊子遞回給宋謹書,道:“還是表哥來點吧!”
“嗯,也成。”
宋謹書笑着接過來,根據葉婉平日裏的口味點了兩個菜,至于宋福他們那一桌,便由他們自己來點。
一頓飯下來,還算滿意,他們也從店家口中得知不少關于金陽的趣事,哪裏好玩,什麽東西好吃,心中大概也有數了。
早飯過後,宋謹書繼續帶着葉婉上街閑逛,從東街一直到西街,中途還偶遇蔣慶舒一行人,兩方只是湊在一塊說了幾句話,最終也沒有一塊走。
從吃食到各種各樣特色小玩意,葉婉玩得不亦樂乎,面上笑容洋溢,雙眸都快眯成縫了。
“表哥,我去那邊看看。”
越是熱鬧,越是市井,就越發能凸顯出葉婉自由不羁的性子,她随口交代一句就朝着對面的木藝攤大步過去。
然而,她的速度太快太急,轉身沒走幾步便險些與一個壯漢裝上了。
“小心!”
“不長眼啊?”
宋謹書與那壯漢同時出聲,一個粗聲粗氣,兇神惡煞;一個面露焦惹,動作比腦子快,直接将人拉了回來,在葉婉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就已經結束一切。
而葉婉也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個充滿松香氣息的懷抱中。
這一剎那間,時間好似都停止了。
壯漢見宋謹書衣着富貴身後還跟了護衛,猜測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他心緒一轉,到底沒敢得罪,黑着臉走了。
“公子,您……”
危機解除,宋福與兩名護衛忙上前關心,話問至一半,卻見表姑娘還埋頭在公子胸前,而公子的手也自然而然撫在表姑娘的後腦勺。
他們面色一滞,忙閉上嘴巴。
特別是宋福,他自幼伺候在公子身邊,最是了解公子的想法,故而在接收到公子的眼神後,他便毫不猶豫地将不明所以的小梅拉走了。
其餘兩名護衛默契對視一眼,也悄悄退後。
“人已走,不必當縮頭烏龜了,看你還敢不敢走路不看路?”
宋謹書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撫在葉婉後腦勺的手掌,聲音中透着些許寵溺與無奈。
“你才是縮頭烏龜。”葉婉下意識反駁。
然而反駁完,她立馬意識到自己當下的處境,頓覺臉熱,略有些慌亂地退出宋謹書懷抱,“我……我那只是暫時沒反應過來罷了。”
葉婉強裝淡定,哼哼兩聲繼續嘴硬,道:“他那樣的人我從小到大不知見過多少,欺軟怕硬,就是瞧着模樣可怕而已,我一點也不怕,是你非要拉我。”
說着,她匆匆轉頭直奔那家木藝攤,有模有樣地挑選自己喜歡的物什。
左看看右瞧瞧,原本只是想掩飾自己慌亂,卻不曾想過了一會兒,她就真的被攤子上的東西吸引住了。
會飛的機關鳥,還有魯班鎖,能跑的木馬,當真是絕了。
葉婉從未見過這些,不由連連贊嘆,摸摸這個,又看看那個,就連見多識廣的宋謹書也不由地向攤主投去贊賞的目光。
“老板,這些可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閑來無事随便倒騰。”
攤子老板是個大胡子中年男人,瞧着很随意的模樣有客也不招呼,舒舒服服躺在搖椅上甚至沒多看表兄妹一眼,随便他們擺弄挑選。
“老板……”
“公子有看上的就掏錢買,別的不必多問,老子不想說話。”
宋謹書: ……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12 18:44:47~2023-04-13 23:30: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栀夏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