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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意思是你和陳輝在相親那麽奇葩的場合上,重遇了?”

唐果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反駁的有些漫不經心“秦薇薇同學,那最多能稱之為巧遇,怎麽能叫重遇呢?麻煩你不要用這種聽上去好像我很期待和他相遇一樣的暧昧詞彙好麽?”

“哎呀都一樣。”電話裏的女生對唐果的反駁嗤之以鼻,懶洋洋的對着電話這端講“或許你是覺得運氣差到爆表,可是對于陳輝而言,說不定是喜從天降呢?”

“秦薇薇!”唐果翻了一個身,正面着床頭的方向,視線定在架在床頭上的一個邊緣天藍色的小相框上,她瞥了瞥嘴,呼了一口氣接着用八分玩笑兩分警告的口吻對着對話說“你還想不想做朋友?”

“得,算我失言。不過...”

電話那端聲音停頓了兩秒,唐果安靜的舉着手機,心裏對于秦薇薇接下來要說的話早已了然。

果然,片刻的停頓過後,秦薇薇清了清嗓子,有些小心翼翼的問“果兒,你現在,是不是...還是忘不了?”

唐果在床上趴成了一條對角線,一邊聽着秦薇薇的話,一邊伸手把相框“啪”的一聲放趴下,嘴裏清晰的吐出兩個字“沒有。”

“那為什麽你一直都單身?”

“這哪有為什麽?”唐果坐起身,穿上拖鞋往房間門口走,臨走前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反面朝上的相框,将心底已經淡的很少再感覺到的酸澀壓下,她朝空氣揚了揚眉,姿态輕松的說“因為沒有合适的。”

“唉..”秦薇薇低低的嘆了一口氣“要不,陳輝聯系你你就試試,那小子不錯,讀書那會兒就成天跟着你。那件事兒也不能全怪他,畢竟他也是因為...”

“我知道。”從冰箱裏取出一大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唐果咕嘟咕嘟的一口氣往肚子裏灌下去三分之一感覺腦子似乎清醒了不少“我不想談。”

“你每次都這樣。”秦薇薇話裏帶着濃濃的擔憂話音卻又降低了兩分“這麽久了,放下吧。畢竟,當初是那個人自己選擇離開,沒有人逼她。”

“嗯。”唐果悶着頭應了一聲,一屁股墜在客廳的沙發上,披散的長發發梢往上飛舞,發尾飄落在她嘴角,她傾身把手裏的瓶子放在茶幾上,看着瓶中的水紋慢慢退去,直到秦薇薇都快以為她挂了電話的時候,才毫無情緒回了一句“我知道。”

“那行,老提你也不樂意。你自己的事兒你自己多長點心。”

“知道了。”唐果的表情變的有些不耐煩“挂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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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誰是你媽呢,你說誰是你媽呢?卧槽...”

在電話裏傳來秦薇薇最後的緊箍咒之前,唐果挂了電話,她覺得自己有些脫力,舉着電話的手有些微不可見的發顫。

她躺在沙發上,視線固定在那瓶已經被她喝到只剩一半的水,透明的水面上漸漸浮現一張笑臉,清晰可見的美,卻讓人心生厭惡。

自嘲的收回朝瓶身伸過去的手,唐果看着自己攤開的手心,嗤笑了一聲“是呵,沒有人在逼誰,呵...”

她習慣了每次情緒低沉想要發洩的時候就帶着相機去散步,只是今天,似乎這樣的方式并不能讓她好好的整理心情,她依然沉悶,一路上,沒有拍過任何景物。

初夏的翠綠的風景和驕人的陽光并沒有讓她感覺到一絲半點的好,而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似乎沉浸在了一個不知道是哪裏的世界。

直到她第一次擡起頭,迎着陽光看向那個勾着她的思緒回到現實的聲音飄來的方向,她望進了刺眼的烈日裏,接着,滿眼金星。

直視陽光讓她很難受的低下頭不自覺的去揉了揉眼睛,再次看過去,她本能的往道旁的樹下靠過去,讓密不透光的樹葉遮擋着刺眼的光線。

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這裏。

這是唐果第二次來這間書吧,來之前她的心情很陰郁,而這一刻,卻出奇的平靜,因為一曲彈奏的行雲流水的古筝。

她站在樹蔭下面,看着距離自己直線距離不到十米的地方,那是悅吧的二樓,上次臨走前,她刻意在吧臺仰着頭往旋梯上看過,旋梯盡頭挂着一束簡單的門簾,從縫隙中依稀可以見着裏面的裝飾似乎比這書吧裏還更加古樸,她以為那只是主人喜好簡單古色的修飾,卻不想她本身,似乎就是不沾塵世雜質如同清蓮出水般的女子。

雨絲打芭蕉般的柔和幽美聲音回蕩在這條因為炎熱而變的更加清淨的小巷,唐果認真的聽着每一個音符,方才還萎靡不振的心忽然變的有些振奮。

從取相機鏡頭蓋到拍下第一張照片,她沒有做一絲停頓,一氣呵成。直到看見頻幕上女人被陽臺上的藤蔓遮住了只剩下半張的曲線柔和的側臉和她微微前傾的身姿顯現,唐果終于有些滿足的笑了。

與周圍用鋼筋圈起來的所有的人家都不同,悅吧二樓的陽臺只用了簡單的木質欄杆圍着,陽臺外到底吊頂兩角各自挂着幾盆唐果不認識的開的郁郁蔥蔥的藤蔓植物,藤蔓茂密的枝葉遮着陽臺大部分的空隙,形似一副巨大的屏障。

屋子裏應該很涼快,站在樹下,唐果心裏得出這麽一個結論,之後往前又走了幾步來到正對着女人的陽臺的樹下,隔着一條窄窄的街道,對着女人微微垂着的臉連續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後低着頭開始一一品味。

耳邊的琴聲什麽時候停止的唐果沒有發覺,她低着頭,想将剛剛拍下的每一張照片都看一遍。

眼前的光線忽然變的有些暗,她本能的朝旁邊移了半步,而那片黑影似乎是追着自己在移動,自己移了半步,它也移半步。她疑惑的擡起頭,視線裏一張放大的臉,和剛剛自己拍的照片裏的那張臉驚人的相似!

“額...”

手裏的相機在唐果愣神的一瞬間被女人拿去,唐果郁悶的看着她低着頭毫不猶豫的删掉留了她的影子的照片,張了張口,本想請她手下留情為自己留下哪怕一張,卻在看見女人沉靜的側臉之後悻悻的住口。

不知道為什麽,女人總給她一種出塵絕豔獨立于世的感覺,哪怕她現在穿着普通大學生一樣的白色T恤和淺藍色七分褲,甚至,她腳上還及着一雙人字拖...可是,唐果依然覺得,她的美帶着誰也沒有的清澈,像是一朵剛剛迎着驕陽綻放的白蓮。

照片删完,女人把相機遞還給唐果。

“對不起,我沒有惡意的。”唐果有些不敢看女人的眼睛,雖然她的眼神裏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波瀾,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過唐果一眼。

女人沒有說話,鼻吸間的呼吸稍微加重了些就算是對唐果唯一的回應,之後轉身往街對面的書吧走去。

“哎,姑娘。”

唐果追着女人往前走了一步,想叫住她,張口卻冒出一句險些閃着自己舌頭的幾個字。

女人的身形一震,背對着唐果的身影停頓了半秒鐘之後走進了書吧。

“我去,冒什麽文绉绉的話,還姑娘,真是秀逗了。”

唐果暗自腹诽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覺皮膚上生出了一層厚厚的冰涼的雞皮。

跟着進了悅吧,眼裏只剩女人走上旋梯留下的最後一抹纖細的影子,唐果在吧臺頓住腳,看着立在旋梯邊的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面寫着“請勿入內”。

“你好!”

耳邊傳來清脆的女聲,唐果轉過頭,對着和自己說話的小女生笑了笑“你好,請給我一杯冷咖啡。”

趁着女孩兒準備咖啡的功夫,唐果垂頭看了一眼相機,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哎,剛剛上去那人,是你老板?”

“啊。”女孩兒低着頭,随口回答着唐果的問題“怎麽了?”

“沒事兒,”唐果撇了撇嘴,朝女孩兒揚了揚相機“剛剛在外邊看見她彈琴,覺得很漂亮順手拍了幾張照片,可惜了...”

女孩兒把咖啡杯遞出來,看了唐果一眼,笑着說“原來她剛剛是為了這事兒出去,也難怪她腳下生風了。不過,”女孩兒看着唐果質問道“你怎麽能偷拍呢?”

“額...” 唐果讪讪的縮了縮頭,擺着手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

“呵呵,”女孩兒輕笑出聲,朝旋梯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再說話。

“她是做什麽的啊?怎麽會彈古筝?”呷了一口咖啡,唐果把相機放在吧臺上,半趴着看着女孩兒問。

“會彈古筝很稀奇麽?”

“現在很少有人學這種古典樂器吧?”

“那估計是她性子比較乖張孤僻吧,不然怎麽會大家都不喜歡的樂器?”

“額...”

唐果再次讪讪的縮了縮頭,看着女孩兒似笑非笑的臉,有一種自己被這大學生逗趣了的感覺。

“好啦。”女孩兒站直了身體,表情變的稍稍嚴肅了些“這裏是書吧,歡迎您來看書休息,但是如果您是想來打聽我的老板的消息的話,抱歉,無可奉告。”

唐果在書吧她第一次來的位置靜坐了一整個下午,一開始她還會豎着耳朵去聽樓上再次傳來的很細碎的琴聲,後來,天色漸漸暗下去,而她的心也趨于平靜。

等她回過神來意識到該走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她垂下眼看着手裏依舊翻在第一頁的書,一時之間竟想不起剛剛過去的那兩個小時裏自己到底想過什麽。

離開悅吧的時候,她不自覺的擡頭往二樓的陽臺看了一眼,那裏沒有再坐着一個人,也再沒有溫潤的琴聲。剩下的,只有夕陽紅透了的餘晖照射着的翠綠盆栽。

她調好焦距,對着空無一人的陽臺按下了快門,之後習慣性的低頭去看才發現自己拍出了今天最好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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