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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為什麽手機要關機？那麽怕我找到你？”唐果躺在榻榻米上，長發随意的散在涼枕邊，她微微眯着眼睛，表情輕松的看着安寧。

安寧坐在她身邊，因為兩人位置高低的原因，她需要低着頭，才能看着唐果的臉，唐果問她，她只輕輕勾起下颌，垂眉看了看唐果，并不多解釋，微涼的指尖卻輕輕附上唐果疊在小腹的手背。

“不回答？”唐果咧着唇壞笑一聲“你确定你不回答嗎？”她反手拉着安寧的手，拇指指腹在她柔軟滑嫩的手背上來回着摩挲。

安寧依舊低着眉看着唐果，她唇角噙着一抹淺淺的笑，雙眼的濕氣才剛剛散去，眼角還有些紅，眸子卻是十分清亮。

唐果伸出左手枕在自己後腦下，右手依舊拉着安寧的手，安寧不回答，她也并不介意，她靜默含笑的看了安寧許久，終于幽幽的開口“那天上班，一整天都不在狀态，總覺得會出什麽讓人難過的事情，心裏很慌，還好手術很順利，下手術後在辦公室內如坐針氈，給你打電話，卻發現你關機了…”

說到這裏，唐果嘴角依然勾着，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僵起來，她抓過安寧的手，放在自己唇角貼了貼，聞着屬于她的味道，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又不那麽失落的繼續講下去。

安寧微微弓下身，朝唐果的眉心伸出手去，食指指尖緩緩從她的眉心掠過，帶着指腹涼涼的溫度“皺眉的時候，就沒有以前那般好看了。”她淡淡的說，像是在說一朵花開了那樣自然，卻不知道，最是她這樣淡淡的在意讓唐果心生癫狂。

唐果壓了壓唇角，忍着想要去抱抱她的沖動，因為怕自己抱着她，就又神經錯亂的把要說的話給忘了，她需要告訴安寧，這幾天，她那麽煎熬，她還要告訴她，她對自己那麽重要。

“後來，好不容易熬着到了悅吧，卻看到李荔在鎖門，我看着她站在門外，從外面挂鎖的時候，就知道你不在了，你又逃了，像第一次一樣，你又走了，雖然，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上一次你發生了什麽事。可是，當我再次面對你忽然消失不見的時候，我的心幾乎再也無法平靜。”

“你知道嗎？好多年了，我一直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說到這裏，唐果頓了頓，她看着安寧，問她“假如我有心理疾病，你會怕嗎？”

安寧看着唐果，認真的搖了搖頭，似乎覺得只是這樣的表達并不足夠，她思考了片刻，往前湊了湊，安靜的側身躺在了唐果身邊，她微微蜷着腿，把唐果的手拉到自己身邊握在手心裏，在唐果驚訝于她的動作偏頭過來的時候，她輕輕探身，吻在唐果的眉上。

輕的像是鵝毛拂過一般的一個吻，将唐果原本因為這個有些難過的話題而低沉下去的心從悲傷裏撈了起來，她回握着安寧的手，緊緊的，不願松開。

“很多時候，我會很暴躁，我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樣，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對誰都好脾氣。大多數時候，我心裏都住着一只狂暴的野獸，稍有不順心意，就暴躁的想要砸東西。可是，那麽多年，我都拼命的忍着，忍着，因為我知道那是不對的。情緒需要宣洩，我沒辦法去找那個讓我煩惱的源頭，無法對她實行報複，理智又告訴我，砸東西和傷害無關的人都是錯的，所以，我只能暴走，只能抽煙。”

安寧忽然松開唐果的手，伸手勾在唐果腰際，微微用力将她摟緊，她并沒有打斷唐果的話，只用細微的動作表達着自己的情感。

唐果翻身側着身體與安寧面對着面，看着安寧微微蹙起的眉峰，她笑着探身吻了她的唇，安慰道“可是，後來好多了。我能睡的好覺，也能心平氣和的去看一朵花，對了，就像上次在你家院子裏，我不認識昙花，因為從來我都不在意一朵花一顆草是盛開還是凋零，昙花在我心裏，只是一個成語裏的事物而已。可是那天，我坐在那裏，看着你支着腰提着小燈守着花開的時候，又覺得無比平靜，雖然你一直話都好少好少，可是，我感覺得到，你并不讨厭我，甚至，你對我，和對其他人，大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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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花開了，我情不自禁的抱你，因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昙花開放，更因為，那時候，我覺得你美的不可方物。你于我而言，就像你的名字一般，渾身上下都帶着能讓我安寧的味道。我不知道那種味道到底是什麽，可是只要一靠近，我就心安。”

“第一次你走了，我難過又任性的打電話給你，問你是不是把我當朋友，你回來了，我比什麽時候都開心。可是，第二次，你又走了。這一次，你比上次還要堅決，我以為我們都不一樣了，因為我們在同一張床上睡過覺，我甚至擁抱過你，親吻過你，你并沒有說你讨厭我，李荔說除了他，從來沒有其他人上過你的樓，可是，我總來蹭茶，偶爾還會蹭床，你都溫柔的接受，我覺得我是不一樣的，就連我說我喜歡你，你都沒有表現的讨厭。可是，你還是走了…”

“唐果…”安靜的聽了許久，安寧終于開口，她小聲的喊唐果的名字，她把手附在唐果臉上，掌心溫柔的貼着她的臉“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這樣喜歡一個人，更沒有想過的是，她和我會是同一個性別。”

“我吓到你了，對嗎？”唐果抱着她，兩個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她需要微微仰着頭，才能看清安寧的表情。

安寧搖頭，臉上挂着淡淡的卻寵溺的似乎是想讓人心甘情願溺斃在裏面的笑“我并沒有害怕，只是擔心，我或許，并不是你想的那樣美好。”

“啊？”唐果誇張的叫了一聲，哈哈笑着把安寧抱的更緊了些，手指在她後腰不停的作怪撓她癢癢“安老師，沒想到你還有偶像包袱哦。你說是不是平常我不在的時候，你也會不文明的摳鼻孔，也會翹着二郎腿喝啤酒吃烤串？嗯？”

安寧被唐果撓的沒有辦法，在她懷裏東躲西藏的輕輕的笑，最後逃無可逃，只能喘着氣抱着唐果求饒“對對，我會摳鼻孔，但是，我不喝啤酒吃烤串的。”

“…” 唐果沒料到安寧會如此可愛的真的認真的回答她這個問題，愣了好一會兒，才張開嘴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怎麽能這麽，這麽的可愛…”

安寧被這麽一說，一下一張臉紅的不成樣子，一雙眼睛似怒非怒的瞪着唐果，唇角一壓，嘴裏幽幽的抱怨“唐醫生，你一點都不可愛。”

唐果憋着笑，看着安寧一本正經的表情，臉上雖紅彤彤的卻不願意表露出自己的羞澀，卻沒想到自己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樣子，讓那種嬌羞的狀态表現的淋漓盡致。她連連點頭，附和着安寧的話“嗯嗯，對對，我一點都不可愛，對對，沒錯。”嘴上這麽說着，心裏想的卻是：啊呀，要和你這突如其來的的反差萌比起來，我确實是自愧不如啊。

安寧微微抿着唇看着唐果的臉，良久的不說話像是憋着一股氣，就那麽靜靜的看着，氣氛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

唐果剛覺得不對，張嘴問她“怎麽了？”下一秒就被安寧伸手輕輕拉着兩邊唇角往相反的方向拉開。唐果被迫咧着嘴，呲着牙說“你還沒說怎麽了。”

“我知道你想笑我…”安寧松開手，還故作輕松的拍了拍手心“你笑好了。”

“啊？”唐果再次驚愕的誇張的發出一個音節，這次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只是剛一張嘴，就被附身而來的安寧堵住了嘴巴，她的吻帶着清涼的薄荷味，冰冰的，涼涼的，将這炎炎夏日了周身的不舒坦，都通通帶走，只剩下淺淺的涼意。如同沱江上帶着水汽的涼風，讓人心曠神怡。

唐果很快抓着主動權，她翻身在安寧身上，雙手支在安寧肩旁，看着安寧如同塗了大紅色胭脂般紅暈的臉，認真的叫她的名字“安寧。”

安寧躺在她身下，表情變的有些緊張，雖然不曾說，但是局促的表情和有些慌亂的眼神還是輕易的就被唐果捕捉到。

她俯下身，支着身體輕輕貼在安寧身上，埋首在她心窩，聽着她的心跳撲通撲通不規律的節奏，她沒有立刻問她在害怕什麽，只是小聲對着她心口說“安寧，我喜歡你，是男人對女人那種喜歡。我猜，你一定也喜歡我，對嗎？”

安寧沒有說話，她的心跳依然很快，咚咚咚的沒有正常的節奏。她擡起手，輕輕摸着唐果的頭發，指尖穿插在她發絲中間，時不時的撩起一撮來在兩指指尖摩擦玩耍，最後，她擡起唐果的頭，掰着她的臉，看着唐果深邃的眼睛，眸光清亮而又堅定。她說“是的，我喜歡你，唐果，是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喜歡。”

唐果聽了話，撐着手支身在安寧上方詫異的盯着她，她沒想到那麽內斂的她，真的會開口回應自己的喜歡，其實即使安寧一個字也不講，她也能體會她對自己的喜愛，可是她開口了，她說她喜歡自己了，唐果覺得，這是這麽多年裏，她聽到的，最好聽的一句話了。她看着安寧，看着看着，就紅了眼睛，可是她并不想哭的，她想笑，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那笑裏，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些鹹鹹的味道，她附身吻住安寧的眼睛，顫顫的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