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 我向你發誓”

盯着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閑的山鹫,  賀正與他保持着一槍管的距離。

槍.口依然抵在山鹫的額頭，他居高臨下,  低沉問。

"關于他父親。你知道多少,  他父親的死，你有沒有參與？"

山鹫慢吞吞地摘下自己的手套，裝傻似的避而不談。

"老祖宗講究落葉歸根，你可知道我為什麽接下這筆單子？

其實我的錢早已夠花，當然,  比不上你有金山銀山來的錢多  ,  但我活夠了  ，所以我回來了……"

"  回答我的問題。"賀正冷冷命令道。

"  呵呵。"山鹫微微低頭。

"外國的酒沒有這裏的酒好喝,  外國的刑場也沒有這裏的黃土舒服，所以我回來送死,  死在自己人的手下。  "

山鹫翻着眼睛看向賀正,  "  開槍吧,  一槍解決我，你是我的後背，我也算……死的體面些。  "

"我問你知道多少關于他父親的事，說!  "

"  我并不認識他父親，只是我的雇主給我看過他父親和你們所有人的照片。  "

"當年越南的毒枭集團,  你敢說你沒不認識他父親。  "

"呵呵，我當時只負責那些人出去談生意的安全，從來沒見過他父親那張臉。  "

"這次誰派你來的，雇主還有沒有其他同夥。  "

"這個,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麽？我既然拿了人家的錢，自然要把事情辦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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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認識，那就不必多說廢話……"賀正食指扣動扳機。

"我當然還有正事要說。  "

食指微微放力，賀正簇起眼角，"不要試圖跟我耍花招。  "

事到如今山鹫還能悠然自得地哼笑出來，"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我的雇主。  "

賀正用淡漠的眼神示意他說。

"湯先生，我只可以告訴你這個，我的雇主，湯先生。  "

湯先生，之前"吸血鬼"案佟翼落網後求救的"湯先生"  ，那人的身份到佟翼死刑都沒能從他嘴裏撬出來，為之設立的專案組到現在也沒能調查出什麽結果  。

現在山鹫又供出個湯先生，賀正心裏思考，這位揮金如土又敢把手伸向市政府的"湯先生"到底是哪路神仙，他的勢力又已經強大到何種地步。

山鹫觀察着賀正的表情，然而賀正顯然做過訓練，即使內心掀起千丈波浪臉上也能不動如山。

"  雖然，話是我說的，但你敢相信這其中的真假嗎？"

賀正垂着眼皮，"你說的正事呢？"

山鹫便也懶得幫他分辨自己剛才所說的真實成分，把生命最後的一點時間留給雇主交給他的唯一任務。

"我受人之托，轉告你賀正  ，不要相信任何人。  "

賀正微微擰起眉心，這才拿正眼盯着山鹫。

"望江樓、  新天地商城定.時.炸.彈.上的詩句又是什麽意思。  "

"是提醒，也是警告。  "

簡昭也是這樣和賀正說的，這其中涉及到市政府前後屆領導班子的恩怨，或許，那"湯"先生就是其中的勢力。

"還有什麽要說的。  "賀正在向山鹫下最後的死亡通知。

這時候時間正好過去一整個小時，望江樓樓頂的大英時鐘每小時報點響起  ，悠揚渾厚的鐘聲可以傳播到附近很遠，在主樓地庫的他們自然能聽見。

山鹫突然皺起眉心，後腦熟悉的鈍痛讓他如萬蟻蝕骨，本以為這事可以在一小時之內結束，他也好早早了解病痛的折磨。

而此刻的疼痛卻使他激起生欲，顫手去摸戰鬥背心的藥片，同時在賀正又想一槍打死他的前一刻艱難解釋，他只是吃口東西。

賀正盯着山鹫從胸前掏出三片白藥片，然而他的手抖如篩糠，一片藥被他抖到地上，他也顧不上撿，拼命似的把手心裏的藥塞進嘴裏，幹吞下去。

那藥見效的速度奇快，如同瞬間滿血似的，山鹫重新擡起頭  ，眸子發亮。

都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山鹫竟然露出一個真誠懷念的表情，那模樣根本不像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雇傭兵會存在的。

"如果死前能再聽聽我的大琴拉出來的曲子多好，呵呵。  "他的言辭間充滿向往。

"  守在外面的那些警察，他們今天白跑一趟，以後會有需要他們一起出現的時候  ，你可以開槍了，有機會，  請代我向大隊長說一句抱歉，讓他失望了。  "

說完，這個在特種部隊大隊長口中曾經是最優秀的精銳滿足地閉上眼。

子.彈擦着槍.膛離開槍.口穿透頭蓋骨只用了一瞬。

賀正面無表情地又在山鹫的心髒處補上一槍，幾串血珠因為壓強迸濺到賀正的眼下，血紅順着臉頰流進脖子。

賀正別過臉，單手撿起地上的白藥片  ，甩槍轉身，掏出口袋裏的微型錄音筆關上，大步走向光明，身後癱在椅子上的山鹫已經一臉血花。

細小的飛塵在黑暗與光明的交界處漂浮，當全身暴露在陽光下，賀正才禁不住打個寒顫，陰冷的目光慢慢放緩，梭巡特安組的人影。

找到安旭的時候他人已經平靜下來  ，唐三彩他們靠在大樓陰處的牆根下乘涼，申龍還撿到幾張大街上的傳單折疊起來，專心給臉蛋紅撲撲的謝小山扇風。

賀正走過去  ，所有人站起身，他才看見安旭執拗地盯着胸前的槍，眼睛內血紅一片。

在大家關切的注視下邁步到安旭身前，告訴看起來情緒依然很糟糕的他，  "  山鹫不認識你爸，他只看過你爸的照片。  "

安旭只覺得腦子"翁"  的一下，他千辛萬苦回國進入特安組  ，就是為了能夠進一步接觸涉及父親所有資料，事到如今沒有看到東西不說，今天看起來好不容易找到個知情人，現在卻告訴他那人什麽都不知道。

到頭來什麽事都是一場空，安旭以為這次他好不容易在父親的冤死案上抓到一絲線索，可是現在什麽都斷了，什麽都沒了。

賀正倒是盼着安旭能沖着他吼一頓，那至少能宣洩一些怨氣，可安旭一動不動，他只看到安旭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一下，面前的人平靜地令人害怕。

他把錄音筆裏的內容放給了他和他們聽，良久  ，賀正才看見一滴晶瑩不經過安旭臉頰而是直接滑出他的眼眶随後砸到地上。

一把撈過人抱在懷裏，賀正單手扣着安旭的後腦勺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哭，"所有事都要差個水落石出  ，你現在要哭要喊都可以  ，但你媽媽還在等你  ，懂不懂。  "

安旭無聲無息的，扭着頭把臉往下埋進了賀正的胸口，透過厚厚的尼龍布，賀正感受到了濡濕。

唐三彩他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同樣覺得今天這事做的窩囊，又同時把這位"  湯先生"  默默記下，決心一定把這人抓到手，錘爆他的腦殼。

賀正抽出那片藥遞給豐穗子  ，"回去化驗成分，查出他的病。  "

"收隊。  "

"是!  "

其他人離開了，賀正依然抱着安旭杵在牆根下  ，他像動物界媽媽撫摸幼崽似的順着安旭的後背。

"  等你整理完情緒再回家，安旭，我不勸你冷靜，這事我們一起查。  "

安旭的肩膀忽然抖的厲害了，他平時也硬氣的不行，能一個人扛的事絕對沒有扛不住的時候，他是個強人，可父親的事一輩子都是他過不去的坎。

賀正感覺到安旭擡起頭來  ，聲音沒有憤怒滿是無助，他聽見他問，  "這輩子我死之前，還能查清我爸的事麽？"

天知道他都快要心疼死安旭了。

"一行會有水落石出的那天，我向你發誓。  "賀正铿锵地保證，抱緊安旭。

等安旭完全收拾好情緒的時候已經不早了，他倆在車上換掉戰鬥服，安旭用濕巾擦去賀正脖子和臉上的血跡，開車回家。

停在小區門口的大超市門前，賀正說要買菜，家裏可還有他丈母娘等着。

安旭和他并排取了個購物籃，聲音有些悶，  "不用買肉  ，多買點菜就行  ，我媽吃素。"

賀正煙波周轉，  "  嗯。  "

兩人直接走向蔬果區。

……

小劇場:

不好意思，由于今天的安旭旭過于傷心，賀隊正在哄媳婦兒，所以二位罷演小劇場!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