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五只狐貍爪 郎君畫像
面前的小姑娘兩指相碰,就像捏着一只螞蚱般稍微一用力,她掌下就遽然騰起金色的符光。那符光極純極粹,就像日光一樣閃耀瑩瑩光芒,仔細看去,竟有繁複花紋篆刻其中,跳躍的光芒如魚兒追食般緊緊跟随着她的手掌。
她随意一揮,那符文就順勢落在桌上,“砰”得一聲炸響,那符力觸到桌上,瞬間就将滿桌的符紙點燃。
徐昳這才趕忙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提着包遠離這個已經開始劇烈燃燒的木桌。
流淌扭曲的火光中,他聽見那個小娘子問:“現在,可以了麽。”
徐昳抱着包站起來,他看看已經被毀掉的桌子和桌子上已經化為飛煙的符紙,才意識到她根本沒有使用符紙。
這是五品以上的符師們苦練下才能偶爾用出來的技巧,別說外府弟子,就是內府弟子在入學十年內也不可能達到這個高度。
徐昳激動的直點頭,他決定破例一次在報考時間結束後給她報名,這種符道天才并不是大白菜一樣遍地可拾,更何況,她看上去還遠未及笄,就如自家妹妹一樣大,卻已經有如此境界了!
徐昳用“未來國師府棟梁”的敬畏眼神看着她,這讓眉栗很不自在。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況她還要掀了他們的窩。這種不自在就稍忍一二吧。
“姓名?”
“眉栗。”
“貴庚?”
“十三。”
“咦……十三了。”
“家住何處?”
“狐仙巷廟左邊第四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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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昳将這些信息一一記錄在冊,又取出印泥讓她按下手印,将那張長長的報名卷對折撕下,剩下一半交到她手裏,叮囑道:“這個要保存好,三日後來國師府弟子府參選。”
他壓抑不住見證了天才的激動,語氣昂揚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入弟子府的!未來的同窗!”
那小娘子卻瞥了他一眼,大眼睛裏寫着“并不是很想和你同窗”,潇灑地轉身走遠。
今日她有很多事要做,然而一件都沒完成。雖然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狐仙的蹤跡。
眉栗是不會尊稱那個垃圾偏心鬼為狐仙的,她是直呼其名,這也導致了各處問人都不知道這是誰。
當然,如果他們知道了她要找的是狐仙估計會跳起來給她一爆栗,讓她滾去狐仙廟好好面壁思過,如果他們知道她找到狐仙後要做的事是幹掉狐仙,估計會跳起來再給她一爆栗然後聚衆把她趕出國都。
眉栗:……
她早就想到這種讓人牙疼的可能,所以才遲遲不知道問誰,也不知道怎麽問,只能蹲守在狐仙廟裏守株待狐。
但狐仙廟在國都就有十二座,于是眉栗均勻分配時間,一個廟呆半個時辰,什麽也不做,就蹲在那個狐仙入廟的必經之地,金身——旁邊的角落裏。
半天下來,她聞那上香的煙味都要吐了,看到油亮亮的貢品直看到肚子餓,還是一無所獲。掰指頭數一數,她已經蹲守了八座狐仙廟,在趕往第九座狐仙廟的途中遇到了快要打烊的國師弟子府報名處,抓住了那個傻呆呆的弟子給她報名。
她只不過是露了一小手,那個弟子就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來。
眉栗:可想而知國師弟子府有多麽拉跨。
她哼了一聲,然後慢吞吞地向第九座狐仙廟走去。
但這樣仔細一想,實在是不靠譜,萬一那狐仙在她到這座狐仙廟地上一秒去了其他廟呢,那她就是追在他後面跑都趕不上,這樣太被動了,只能靠對方自投羅網。
眉栗長嘆一口氣,她怎麽也想不到,欲報此仇,最艱難的部分不是戰勝狐仙,而是找到狐仙。
而她,剛才做了此生最愚蠢的事,她居然去狐仙廟裏蹲守狐仙,然後呢?然後再在廟裏抓住他,暴打他一頓?在國都?眉栗痛苦的捂住腦袋,覺得剛剛的自己可能是被降智了。
一想到這裏,她就想把那只狐貍的毛全部拔光然後下鍋,再畫一幅“燒狐圖”公布天下,才能回報他一劍穿心還累她到處跑腿的苦楚。
燒狐圖?嗯……等等,她可能已經想出第二個找到他的辦法了。
大晚上,眉栗“梆梆梆”敲開一家畫鋪,那白胡子老頭起初還嘟嘟囔囔不願意給她畫,一聽眉栗願意出十兩畫一張畫,頓時眉開眼笑,連連同意。
“小娘子是給心上人畫的嗎?”老人家八卦地問。在這個季節,還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小夥子,多半都是給對方畫一張畫像,擺在家裏天天單相思,或許是因為家境不同,父母阻礙而不能見面……
眉栗不知道她還一句話沒說,這個老頭兒就自己腦部了一整部悲情小說,她陰沉着臉:“我呸。”
那個斛岚,說是夙敵還差不多。花在他身上的錢十兩她都嫌多!
“怎麽還罵人呢,”老人家小聲嘀咕,拿起桌上的畫筆:“頭像還是胸像?”
“頭像。”斛岚沒胸。
“郎君還是娘子?長得什麽樣?”老頭蘸了蘸墨。
眉栗本來想說奇醜無比,但要想找到他,畫像就必須真實貼切。她咽下一口氣,試圖理智地組織措辭:“雄的,大概……”一千歲,已經是個老不死了,但她不能這麽說,“看上去有二十七八。”
老者撫了撫白胡子,自動過濾掉她的胡言亂語:“大好年齡,正有作為啊。”
眉栗再咽下一口氣:“臉挺白,沒胡子。”
“面白無須……”老者說着開始動筆畫大概的輪廓。
“眉眼是何樣?”他邊畫邊問。
雖然那個人不公不法,偏聽偏信,心腸惡毒……真是罵上幾天幾夜也不解氣,但長的馬馬虎虎還行。眉栗道:“狐貍眼,柳葉眉。”
“哪有小郎君是柳葉眉……”老頭嘟嘟囔囔,将那畫像上的眉毛畫的穩重之餘還細長又飄逸,反給那張臉增添了幾絲俊秀。
“嘴唇呢?”他擡起筆問。
“挺薄的,蒼白色。”眉栗努力回憶上一世和斛岚唯一的一次見面。那段回憶摻雜着的痛苦回憶讓她抿緊嘴唇,牙關緊咬,只好把目光從畫紙上移開。
“我畫幾張臉型給你選選。”那老者說着,提筆在空白畫紙上,刷刷刷幾筆就勾勒出一個臉型。
他一連畫了好幾張才讓眉栗找到最像的。老頭将那臉型描在原先那張紙上,又添了鬓角長發,鼻型睫毛,他撐開這張畫一看,問眉栗:“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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