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經由一夜，蘇芳神智真正清醒是在隔天的傍晚。

搧動長長的睫毛，睜開眼一室空氣清新，昨晚淩亂不堪的床此時整齊幹淨，天藍色的床被單一改樣式散發淡淡的肥皂香，就連他身上都清洗幹淨，換穿一套舒眠的長T和長褲，而折騰厲害的地方，塗抹過一層薄薄的藥。

拉開布簾放下紗簾的玻璃窗外暈染滿地的澄黃，天邊山色青郁，蘇芳呆呆環看只有他一人的休息室，坐起的動作因為全身酸疼、手腳發軟而顯得困難，最後他将臉枕在膝上的被褥，回想起昨天的每一個細節，心底的甜蜜和幸福攀達到極點。

将體力和精力毫無顧忌壓榨一空的抵死纏綿，征服與臣服的滋味，足以讓現在清醒的他一回想就意亂情迷。他愛極了曾俊瑛被他撩撥後的失控，雖然他也付出極大的代價，但是能看到曾俊瑛的瘋狂模樣，感覺值回票價，頓時他笑得如偷腥的貓。

曾俊瑛一進休息室，就看見那美得彷佛在夕陽下張開翅膀的天使，臉上挂着恬靜的笑容，似乎在想着什麽快樂無比的事情，神情淨是滿足與甜美。

坐到床邊，那雙美麗的眸子迎過來的同時，曾俊瑛在對方的唇上輕啄一下。「餓了嗎？我幫你端吃的進來。」

溫柔親昵的動作，幾乎要把蘇芳給融化了，他害羞的搖頭道：「等等再吃。」

兩情相悅的甜蜜，才開個頭就讓曾俊瑛欲罷不能。他伸手輕輕将蘇芳的肩頭環住後攬進懷裏，在後者耳旁輕聲細語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蘇芳覺得自己的神魂都要飄起來，「沒有……你為什麽技術這麽好？」一轉念就想到個核心重點，他立刻醋味橫溢的問。

「你也出乎我想象啊。」

回應曾俊瑛的這句話，是蘇芳兩排貝齒狠狠的咬住眼前的手臂。

會疼，但不是太疼，像小狗般的發怒抗議，讓曾俊瑛內心只有滿滿的笑意，他思緒一轉道：「我只有跟蘇芳做過而已。」上輩子跟蘇芳的情侶關系再糟糕，但也是累積對同一個人的性技巧，又怎麽可能差到哪裏去。

蘇芳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要特別提到他的名字，不過這個答案很能滿足他，于是笑而不語又重新靠懷臂彎裏頭，心裏很開心。

「相信了？」曾俊瑛一語雙關，也有針昨天蘇芳的各種質疑，是否已經相信的意思。

再度睜開眼，蘇芳俏皮反問：「若我不信呢？」

曾俊瑛挑個眉，不輕不重在蘇芳的腰處捏一把，然後在他耳邊低低道：「那……我就只好，舍命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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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搔癢鑽進心頭，蘇芳忍不住扭個腰皺皺鼻頭，然後笑道：「相信了。」

聽到這句相信，曾俊瑛才真正放下心來，輕輕吻着蘇芳的額角：「生日想去哪？之前你說我不肯帶你去，究竟是哪裏？」

幾句問話讓蘇芳暖到心坎，其實曾俊瑛很重視他的每一個小細節，說過的話都有放在心上，之前他怎麽就沒注意到呢？也許那時候太患得患失，所以把太多的注意放在曾俊瑛捉摸不定的态度上，反倒忽略很多細節。

「雪國。」這是一個地名，在海拔處很高地處偏僻的觀光區，每年入冬必定會下雪的地方。

原來，蘇芳始終惦記多年前那個早晨他離開之前所說的話啊……

曾俊瑛心疼的将蘇芳抱得更緊，「嗯，都依你，回頭我就來訂民宿。」

「小木屋那種？」

「嗯，就是那種，看你喜歡站廚房，還是想在客廳都有環境條件的那種。」

蘇芳臉上頓時充血，氣惱大嚷：「曾俊瑛！不準再耍流氓了！」

「呵。」

過幾天來到蘇芳的生日，他們整裝開車出發。開到雪國大約要六個小時的路程，從半夜啓程到抵達，也已經快近午，未到隆冬季節雪國已經是一片銀色世界，他們并非選擇假日前來，再加上這個時間才剛要進入旺季，人潮還未真正的來到，所以也沒塞到，也不需跟其他人搶設施。

順利的入住後，偌大的小木屋功能齊全，客廳廚房衛浴都是最基本的設施，壁爐、室內烤肉用具和滑雪器具也是應有盡有，打開冰箱，最新鮮的蔬果蛋肉、飲料和幾道甜點放滿整個冰箱，想吃什麽都有。

「這是特別吩咐的吧。」蘇芳也不傻，一眼看下來就發現很多都是自己偏愛的食物。

「嗯，既然來度假，當然就要好好享受。」曾俊瑛說得很輕松，但事實上要準備這些東西，是挺花心思的。

蘇芳湊上前去抱住曾俊瑛的腰，在後者的注視下輕啄對方的紅唇，笑容甜蜜道：「謝謝。」

真的沒想到蘇芳會跟自己道歉的曾俊瑛，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他太習慣付出，也太習慣被蘇芳漠視這些心意，這個舉動說是讓他受寵若驚都不為過。

蘇芳沒有注意到曾俊瑛波濤洶湧的思緒，他開心道：「你想吃什麽，我煮給你吃！」

「都可以，只要你煮的我都吃。」

這話說得蘇芳臉微微發紅，「好，那我來大展廚藝！」松開手，他雄心壯志的往廚房邁進，這些年因為曾俊瑛忙碌事業的緣故，無法像以前顧及他的三餐，導致他的廚藝也精進不少，甚至有時候都還會炖雞湯提去公司給曾俊瑛。

癡癡的看着蘇芳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他真的沒想過會有這麽幸福的一天，幸福到會讓他害怕。走出戶外，他掏出手機撥一組電話出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阿生……我跟蘇芳在一起。」

『跟老天借膽是吧，把公事都丢給我還敢秀恩愛！』

「……」

『怎麽？』

「我沒有告訴他腦瘤的事。」

『啊？』

「怎麽辦，我好害怕……」望着無邊的純白銀雪，枯樹矮屋如童話世界般天地，曾俊瑛語氣哽咽。

是的，他害怕的不得了，以前他瞞着，除了實情荒唐也不想看到誰傷心，現在擁有愛情之後他更害怕，他已經無法想象屆時分離的時間一到蘇芳會如何，就如現在他根本沒辦法想象沒有蘇芳陪伴的日子是怎樣的。

突然頭部一陣痛楚襲來，手機從曾俊瑛的手上滑落，他跪倒在木廊上強忍這陣痛楚，醫生曾經說過，氣溫的變化會影響腦瘤的活動，太冷或太熱都會造成腦瘤不正常的收縮引發痛楚。将懷裏的藥取出來吞下，過了很久之後疼痛才如潮退去。

他跟蘇芳到底該怎麽辦？

曾俊瑛就原本的姿勢擡頭看着蒼穹無暇的蔚藍，最後摀住臉，忍住來自靈魂發出的悲鳴。

「大功告成！」

将最後一道湯品端上桌，蘇芳滿意的巡視溫馨的餐桌上已經布好簡單又溫暖的家常菜，他拿着湯勺從門邊的窗外看出去，見曾俊瑛靠着木廊上的扶手似乎正在眺望風景。

「俊瑛～」

聽到蘇芳叫着自己，曾俊瑛收起心神不寧，揚起溫暖的笑容開門進屋。「啊，好香啊。」

「快來吃，你開一早上的車，肯定很累。」

「不累，跟你出來我開心。」曾俊瑛摟過蘇芳在紅撲撲的臉上親一口。

蘇芳覺得全身臊極，他不知道曾俊瑛竟然如此柔軟的一面，和平時拘謹和成熟穩重的作派大相徑庭。

「你跟平時差好多喔。」

「不一樣啊。」幫蘇芳解下圍裙挂好，順手端過碗筷添飯，然後就蘇芳身旁的位置坐下來笑道：「現在你是我的愛人，跟當朋友自然有所不同。」

「你不可以對別人也這樣喔！」蘇芳立即捍衛自己的所有權。

聞言，曾俊瑛失笑道：「不會，只會對你好。」

兩人說說笑笑用餐，壁爐的炭火燒得劈哩啪啦響，室內溫度非常溫暖也帶點微微的炭香。因為不趕時間，這頓飯大概吃了一個小時才結束，席間還喝去一瓶洋酒，兩人都有些微醺。

「我來洗碗。」蘇芳自告奮勇将碗筷放到洗碗槽開始善後。

曾俊瑛也沒閑着，餐桌東西都收拾幹淨，然後來到蘇芳的身後環住纖腰再慢慢地加大力道摟緊，咬着粉紅可愛的耳旁輕輕吹氣：「蘇芳。」

一串的顫栗爬上蘇芳的背脊，手上的碗差點掉進洗碗槽摔破。只是這樣子，蘇芳就覺得自己硬了，到昨天以前一直被疼愛的後穴也開始情不自禁的收縮。

「別鬧了，我要洗碗。」蘇芳的氣息開始不平穩，因為有兩只低溫的手探進他的衣服裏面，揉搓時輕時重，身上的溫度都不平靜了。

「你已經是我的嗎？蘇芳？」

舌頭滑進耳廓中濕濡，曾俊瑛溫柔的嗓音鑽進蘇芳的心肺中，讓後者整個人由內麻癢到外，不管是想回答還是想繼續洗碗，都變得無比的困難，只能粗重的喘息。

「是我的嗎？」

「俊瑛……」

蘇芳被折磨得快瘋了，淚水注滿眼眶。

一條開封的新毛巾就挂在洗碗槽的壁上，被曾俊瑛取下将蘇芳的兩手縛在身後。

「俊瑛？」察覺到對方想做什麽，蘇芳的體溫不可遏止的沸騰。

「看來你不讨厭呢。」曾俊瑛邊說又取下一條新毛巾，這次他将蘇芳的眼睛裹住，然後道：「不但不讨厭，好像還很喜歡。」

「俊瑛……」

蘇芳的聲音顫抖，失去行為能力失去視覺，讓全身更加敏感。

再後來曾俊瑛并沒有讓蘇芳解放，直到他不斷哭泣求着，直到他将所有的自尊都抛開歸屬曾俊瑛的所有權後，他馬上被拖入欲海裏讓拍打而來的巨浪給溺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