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3

我們打車回去的時候，蘇家還亮着燈，我看着已經11點多了。

之前在蘇家過年，我們依舊按時睡覺，不過我會跟蘇慕兩個人偷偷守夜。

今天蘇家竟然亮着燈，難不成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什麽樣的事情會改變了蘇家這麽久的規矩呢？會不會是蘇慕回來了呢？

我想到這裏，心裏莫名的激動。便跑着進了家門，順道把羅宋祁也給忘了。

蘇家的人現在都在大廳裏，我猜的果然不錯。蘇慕回來了，此時她正坐在沙發的角落，旁邊是個我不認識的男人。

其它人都還穿着睡衣，神情嚴肅。

大伯母見我進來了，愣了一瞬，便上前笑道：“若若過來了啊，快過來坐。”

我道：“好。”便随大伯母坐在了邊上，我瞥見蘇慕在悄悄的看我，眼中說不出的狡邪。我也沖她笑，她旁邊的男人伸手抱了抱她，說不出的親昵。

蘇慕這是遇見愛情了嗎？

羅宋祁提着大包小包進來的時候，我才想起了他。

他倒是不拘謹，問了爺爺奶奶他們好，便直接坐在了我身邊。氣氛因為他的到來緩和了許多。

爺爺問羅宋祁：“最近怎麽樣？”

他點頭：“情況還好。”

大伯母端來水果，道:“大過年的的說點高興的事情吧，別老談工作了。”

大伯接着道：“是啊，是啊。宋祁今天專門來看我們真是用心了。”

其實用心的是我，只是對你們沒幫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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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什麽，朝着爺爺道：“爺爺，你多注意身體，是該過些安靜的日子。”

爺爺皺了皺眉，道:“好，我也是該享福了。”

奶奶笑：“是啊，這一輩子一晃就過去了。當初晴天也是這麽跟我們這樣說的。”

我的心一凜，蘇晴天是我爸爸，從我出現到現在我們根本就沒說過關于爸爸的事情，奶奶這樣說是有目的的，我想一定是這樣。

奶奶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有捂了嘴，有些尴尬道：“真是的，都過去了，我還說什麽。”

爺爺将面前的水果推在了羅宋祁面前道：“你奶奶瞎說的，吃點東西。”

羅宋祁拿了片蘋果，放在我嘴邊，揚着唇角，道：“吃點。”

他們這是在幹嘛，我不忍拒絕，又不能接受，便拿了他手中的蘋果自己吃起來。他大概是生氣了，又拿了片蘋果，一樣的笑，一樣的湊到我嘴邊，眼中說不出的深沉。

我張嘴，吃了進去。如果我不吃，他還會繼續吧！

我蘇慕又朝我笑，祝福中夾着驚訝。

我低着頭不敢看他。

羅宋祁婚朝着蘇慕，道：“這是。”

大家有些尴尬，大伯母笑的生分，道：“我女兒。”

蘇慕忽然站了起來，道：“我叫蘇慕。”有指了指身邊的男人“我的未婚夫，陸晗。”

那個男人起身，伸手朝着羅宋祁：“你好，我是陸晗。”

他擡手，回禮：“我是羅宋祁。”

蘇慕上前摟着了他的胳膊，笑着道：“旁邊的是我的妹妹，蘇惜若。”

我沖他點頭道：“你好。”

大伯母上前道：“以後都是一家子了，都還生分什麽，快坐下。”

電視裏，春晚還在繼續，雜七雜八的實在沒什麽看頭。

李媽現在在幹嘛呢？燈燈在幹嘛呢，是不是都在睡覺呢？這麽想着我也有點乏了。

蘇慕今天很高興，她一直摟着陸晗在旁邊唧唧歪歪的，也不管大伯母像刀子般的眼神。

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困了？去休息。”

我打了個哈欠，搖頭：“沒關系，我每年都守夜的。”

“守到半夜就睡着了，是吧。若若。”蘇慕沖我擠眉弄眼道，她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活潑可愛的模樣。

這樣也好，只要活得開心就好，不是嗎？

羅宋祁攬了我，道：“不行的話就早點睡，明天我會早點叫你。小孩子睡的晚對身體不好。”

伯父伯母在一旁笑。

我點頭稱好，便任他攬着上樓。走之前他還不忘跟大家打聲招呼。我倒覺着他跟客廳裏的是一家人，我是路人罷了。

上樓，睡覺，我們半句話沒有。

今夜不知道為什麽，我特別的清醒。旁邊羅宋祁的聲音漸漸清晰，平緩，我想他是睡着了。

這樣安靜的夜，漫漫的月光透過沒拉嚴實的窗簾。恍惚中我聽見了雪花落下的聲音。

心中淺笑，這地上的哪是白月光，分明是雪花的影子。

我擡頭看着屋頂，黑乎乎，心裏卻是清醒的不得了。我就這樣躺着，無比清明的躺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宋祁的手機忽然響了，沒有音樂的震動。很快的接了手機，就像是在等待着一般。

我見他起床，立馬閉上了眼睛。

他似乎看了我一眼，腳步很輕的走了出去，就連關門聲都很小。

在他出去以後，我起身。這樣清明的夜實在不是睡覺的好時候。好久沒跟蘇慕在一起了，我準備去找她。

我出門，羅宋祁已經沒了影子。他要是看見我不在怎麽辦？就說睡不着，是他把我吵醒了。嗯，就這樣！

我走到蘇慕的門前才想起來，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我是應該顧忌點。準備離開時，忽然聽見了蘇慕的聲音。

她說：“陸晗，這麽晚了還不睡嗎？”

他回道：“馬上就好。”

“大過年的你怎麽還工作。”她的聲音有些詫異。

陸晗似乎淺淺的笑了，他說：“我從小在國外長大，漢語是跟我姥姥學的，所以對這邊的文化只是知道而已。”

蘇慕道：“哦！是這樣啊，那我先睡覺了，你繼續。”

陸晗說：“好。”

他們這樣的對話，好陌生。蘇慕，你何必這樣自欺欺人。

我準備離開的時候，蘇慕忽然又開口了。

她說：“看來我還不是很了解你，之後我們說話要小心，不要露餡了。”

他說：“好。”

我轉身回房，心裏說不出的味道，這場婚姻是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我躺在床上一一想着，這些時間發生的事情，一時又想不起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呢？

羅宋祁叫我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睜着迷蒙的眼睛，道：“有什麽事情嗎？”

他道：“起床吧。”

外邊的鞭炮聲噼裏啪啦的。

哦！現在是過年啊。

起床，洗臉刷牙。

我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羅宋祁已經不在卧室了。

下樓一看，大家都已經在客廳了。

蘇慕看着我，眼裏滿是興奮道：“若若，你怎麽這麽慢啊，大家都等你呢？”

我笑：“等我幹嘛啊？”

她瞪着我：“你說幹嘛，真是沒良心。當然是一起玩啊。”說着便把我拉下來樓梯。

她穿着大紅的鬥篷，黑色的褲子配了雙紅色的短靴。邊上是白乎乎的毛。那樣耀眼的笑，卻是比以前看起來好多了。

若是之前，我只當她是戀愛了。經過昨晚，我現在看着她的笑，竟是覺着虛假的不得了。

蘇慕拉着我：“你發什麽呆啊，大過年的，這樣不好。”

我笑：“就是有點沒睡醒。”

她無奈的用手指點我的眉心。

我笑着跟她一起下了樓。

客廳是些我不熟悉的人，大家都在搓麻将。都是些每年會給爺爺奶奶拜年的親戚，樹大招風嘛。

沒想着羅宋祁跟他們也是很熱絡的樣子，正在一堆人中間。大概是贏了，大家正在消遣他。

陸晗依舊是彬彬有禮的模樣，坐在沙發上，偶爾說一句，臉上挂着微笑。

蘇慕硬是把我摁在了羅宋祁的邊上，臨走時還在我耳邊悄悄的說了聲：“你老公蠻帥的。”說不出的諷刺，這本來是她的。可是她的眼中半點諷刺沒有。

總覺着很不舒服，還不如我從前在自己的角落裏孤獨的好，至少那時候大家都是真的。

他們都說了什麽我半點記憶都沒有，只覺着耳朵邊上鬧哄哄的，只盼着時間快點過去。

這便是我們結婚的第一年，不鹹不淡的，卻是十分厭惡。

離開的時候我們也沒說什麽，羅宋祁只是把我送到了門口，他囑托我：“在家裏跟李媽好好相處，我還有事。”

說完便離開了。

我回家，李媽正忙得不可開交。燈燈汪汪的叫，不過是一個晚上沒見，它好像變胖了。

李媽正是從煙霧缭繞的廚房裏出來的。

她的臉紅撲撲的，出來的時候，手裏正拿着些葉子，見我回來便嚷道：“若若回來了啊，我正忙着，你給我搭把手。”

我放下東西，進了廚房，道：“李媽，這是在幹嘛啊？”

她蹲在地上，正在洗那些葉子。擡頭笑道:“哦，就是我兒子啊，從老家捎來了點粽葉，好着呢，市面上可買不到。我見着還有點糯米，便給你們做點粽子吃。”

我笑道：“好。”

她說：“你看着那些棗，随便洗洗就好，也是老家來的棗，沒污染。”

我看着桌上圓乎乎的棗子，順手拿了個，嘗了一口，好甜。

李媽起身拍了一下我的手，責怪道：“不講衛生！還不快洗手。”眼中卻是說不出的歡喜。

我笑：“好。”

李媽說:“若若，今天真漂亮。”眼中含笑。

我愣了愣，臉燒起來：“是嗎？謝謝李媽。”說完便出了廚房。

隐約聽見她的責怪：“這孩子，還害羞。”卻是說不出的甜蜜。

我在客廳裏逗弄着燈燈，心裏說不出的甜蜜。

假期過得實在是快，快得我連在書店裏買的那本書都沒看完。

我收拾着東西，看它孤零零的躺在書架上，說不出的落寞。怎麽辦呢？我就是不喜歡。

開學不久，便有人傳來說是劉洋跟周穎成一對兒了。大約是兩個人住的的放不遠，過年的時候一起出去玩了一趟，兩個人便好上了。我聽着，只當是故事一般。

即使是上課，我還是能聽見輪子在水泥地上碾壓的聲音，大家是不想上學吧，不然怎麽現在才來呢？

我看着老師講的慷慨激昂，神情卻是不知道跑去哪兒了。

忽然想起了那本書，說不出的厭惡，不過是人對野性的呼喚，卻用着文明來将其美化。

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了前邊的劉洋身上，他旁邊正是周穎。兩個人正是如膠似漆。真是不要臉，連我這個已婚婦女都感到不恥。

終于挨到了下課，走出教室門，心想着李媽今天中午會給我做什麽好吃的呢？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蘇惜若。”

我擡頭，竟然是劉洋，還有周穎。

“好久不見啊。”

我笑:“是啊，新年快樂。”剛說完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年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快樂個屁啊。

“你也快樂。”

周穎握着他的胳膊，緊了緊，擠出大片的褶子，嘴唇依舊含笑。

他笑道：“是這樣的，新學期要進行個調查。你打開我們的群，上邊有詳細的情況。你到時候記得填一下。”

我點頭道：“好。”揮了揮手，算是再見。

離開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後的聲音慢慢的鄙夷：“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家裏有錢嗎！是不是周穎。”

後邊的話我沒聽清，是那個小婕吧！真是個直爽的女孩，直爽得讓人心疼。

回家，又是好心情，李媽給我做了南瓜蜜汁雞，好吃的沒天理。

吃完飯，陪着燈燈玩了會兒，李媽在廚房收拾。忽然想起了劉洋說的話，便上樓打開了qq。

剛打開竟然蹦出了一封郵件，反正也是無聊便打開了。

是一張照片，落日海邊，沙灘上站着個黑乎乎的人影。短發，應該是個男生，下邊是一绺白邊，像是韓文。我也看不懂，順手便關了。

打開了群消息，才發現大家似乎很熱絡，幾千頁的聊天記錄。最近的日期也不過是昨天。看了那個文件，原來是對一些集團的信息。

大致意思也就是班長想發動大家的人脈關系，讓我們更進一步的了解各個企業的發展，順便了解一下自己未來想幹什麽。大家自由結組，期末的時候交一篇論文，算學分。

最下邊是個表格，最前邊是組長，後邊自由填，弄好了也就是一組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看着表格，前邊的好多都填滿了，便直接找了最後一個組，組長叫楊澤仁，看着有些面熟，順手填在了上邊。關上電腦，實在是無事可做，下午又沒課，幹什麽呢？

我盯着桌前的燈發呆，那是蘇慕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夢游娃娃的水晶燈，剛開始覺着好醜，時間長了才發現，這樣的孩子才真實。因為一無所知，所以要裝兇狠，來保護自己。

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了蘇慕，不知道她最近好不好，年後我沒再見過她了。

撥通了電話，等待我都快沒耐心了她才接的。

我有些不耐煩道：“你在幹嘛呢，怎麽現在才接電話？”

那邊依舊是亂哄哄的，她大聲道：“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真是無語。

電話那邊依舊很亂，過了一會，安靜了。

蘇慕說：“我在參加別人的婚禮，剛剛很亂。”

我斜躺在床上，盯着頭上的紗帳長長的哦了一聲。

她笑了笑：“怎麽了，是不是想我了。”

我道：“是啊，很想呢！”

“真的啊！”她似乎很吃驚，聲音随着加大了幾個分貝：“你竟然能學會表達感情，最近變了不少。”

“是嗎？”頓了頓，又道：“怎麽可能不變，時間還在變呢。”

她呵呵笑了兩聲，道：“也是。”

電話那邊有人叫蘇慕的名字。

我道:“你去忙吧，忙完了給我電話。”

她說好。我才準備挂機的時候，她忽然跟我說：“若若。”

“嗯？又想起什麽了。？”

“我可能要跟陸晗私奔了，以後家裏你照應着點。”她的聲音淡淡的，說不出喜怒。

我想蘇慕對這個家冷了，她總是這樣敏感，容不得別人傷害自己，哪怕是一點點。她便逃得遠遠的，禮貌疏離。

我道：“你想通了？”

“是。”

“能跟我說說李斯哲的事兒嗎？”

她輕笑了一聲，道：“有什麽好說的，一切的都過去了。若若，不要擔心我會過的很好。你也看到了陸晗對我很好。”

我道：“好。”

我還想說什麽，她已經挂斷了電話，我看着嘟嘟響的電話，喉嚨堵得慌。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下午的時候，下了樓，李媽在收拾後花園。我便跟着一起，燈燈好像很喜歡這裏，到處打滾兒。

來回的蹭我跟李媽，它又長大了，毛茸茸的尾巴打在李媽身上，她竟有些站不穩。她拄着鏟子，求饒的叫着：“好孩子，好孩子，別鬧了。”

我只是笑着，這樣真像一個家。

最近無事，上課，回家。蘇慕跟陸晗私奔的事兒，現在還每個着落。我所謂的丈夫是見不着。

剛剛開學學校也沒什麽事情，就是上上課而已。

天天盼着蘇慕打電話，她倒是真的打來了。

這次電話那邊出奇的安靜，她的聲音卻十分興奮，我道：“你怎麽了？”

“我結婚了，跟陸晗。”

我皺眉：“蘇慕，你先在在哪兒？”

她像個犯錯的孩子，聲音低低道：“美國。”

“你真是個混蛋，結婚都不跟我說一聲。”

“好若若啊，我這不是逼不得已嘛！還有啊，注意文明，不要爆粗口。”

我搖頭：“真是拿你沒辦法。”

她在那邊笑，嘻嘻嘻嘻的笑。

“家裏那邊。”

“家裏都同意了，陸晗給了他們好處。”

“是嘛，那祝你幸福，姐姐。”

“聽你這聲姐姐真難得，國際電話很貴，我要勤儉節約。拜拜。”

她迫不及待的打來，又迫不及待的挂掉。蘇慕，你的幸福怎麽叫我不擔心。

她剛剛說陸晗給了蘇家好處，那是不是我爸爸的墳地就不用被賣掉了？

現在就想見着羅宋祁了，有些焦急。我一鼓作氣給他打了電話。可是電話撥通了又後悔了，不知道該說什麽，準備挂的時候，他竟然接起來了。

他的聲音沉沉的，像是大提琴一般：“怎麽了？”

我道：“沒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