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①

相奴恨恨地踢了腳旁的一撮土, 想到郁蘇的話,擔憂又害怕,生怕郁蘇發狂, 翻臉就不認人。

而且經過剛才的事情後相奴也發現了,郁蘇能進聖城, 還能從縫隙中滲透進他的房間裏, 郁蘇沒有騙相奴,也沒有誇大自己的能力, 相奴真的從他手裏逃不了。

既然反抗不了, 就躺平配合着享受吧。說到底相奴還是對郁蘇很有好感的, 抛開鬼怪這一層身份,郁蘇就是他的絕對理想型。

只不過現在不是他接不接受郁蘇的問題了,現在是郁蘇被他放鴿子後會不會把他捏死這個問題。

相奴要趁着這個副本好好的想一想, 該如何挽回并撫平郁蘇,并且控制住他時不時的狂躁狀态。

啊……對了。

他進入新副本了,當務之急還有通關眼前的副本活着從中走出去呢。

相奴的注意力終于回到了眼前的副本上, 專注地觀察起了周圍的環境。

相奴此時獨身一人待在一座山上,這山并不高, 相奴正位于山頂下方的一點位置, 周圍沒有樹木,地上長着能把腳踝埋起來的青草, 其中不少還開着相奴叫不出名字的白色黃色的小花。

山是呈環形繞起來的,被山圈在中間的是一排紅磚綠瓦整整齊齊的房屋,房屋看着很新很漂亮,大部分的人家都有一個高高的煙囪, 裏面飄出袅娜的白色霧氣飛入雲霄,而其中有幾家的煙囪并無煙霧飄出, 這幾家的牆上都挂着一面随風飄揚的紅旗,紅旗上沒有任何圖案。

相奴站在山上往下望了一會兒,将那十幾戶人家收入眼底,心中大概有了點數。

随後他又爬到山頂上,發現山的另一邊竟是一條大約有近千米寬的小河,當然,相奴是估不出這個距離的,他只能感覺的出來這條河很寬,河岸距離他很遠很遠。

小河一樣是環形,延着小山的路線蔓延,相奴還沒有順着山走一圈看看山的另一邊是什麽,假如和這邊一樣山腳下也是這條看不見盡頭的長河的話,那麽就意味着這條河把他所在的山全部圍了起來,相奴所在的地方、這次的副本任務地點是一座孤島。

相奴凝眉不語,神情有一些凝重,總覺得心中不安的厲害。

相奴站的很高,再加上山上一棵樹都沒有,地理位置和視野都很有優勢,能将山上和山腳下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相奴在原地等了片刻,見始終沒有人再出現火,只能自己走下山,向山腳下的村落走去。

村落中大概有二十來戶的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是午飯時間,大家都在家裏做飯,外面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寥落寂靜的厲害。

相奴走到平地上,四處張望着選擇方向時,旁邊忽然響起一聲瘋狂得犬吠,青年猛地繃緊了脊背,就看到他正前方的那個屋子院落前的小菜園裏,正有一只骠肥體壯的黑色大狗虎視眈眈地瞪着他,沖着他不斷嚎叫。

狗叫聲響起後,周圍的房屋也終于不再緊閉房門,從中探出好幾個人頭來張望,在看到相奴後便靜止在他的身上。

相奴眨眨眼睛,很快便平複號心情,冷靜地一一掃過去,和那些從門縫中探出來的人頭對視。

在觸及到相奴的目光後,那些人便把腦袋縮了回去,又将門重重合上。

而相奴正面前的院子則打開了門,一個身穿灰色長褂、身材矮小的老人從中走了出來,他身後還有好幾個人,他們也正看着相奴,有男有女,身上的衣服很精致,與那正向相奴走來的老人風格完全不同,充滿了現代化。

那個老人走到相奴面前打量着他,在看到相奴眼睛的時候停了幾秒,随後問道:“你是瞎老三家派來的其他家的早到了,你怎麽現在才來。”

相奴遲疑,老頭的表情和語氣雖然挺正常,但這種質問的話題證明他還是很在意相奴遲到的事情的,假如相奴回答的不夠好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麽事情。

相奴看上去有點緊張,手指也不由揪住了自己黑色褲子,因為他的動作褲子被攥緊,褲腳往上提了一點,露出了一大截腳踝周圍的皮膚。

老頭順着他的動作往下一瞥,在看到相奴腳踝上的黑色圖案後忽的輕咦一聲,指着它問相奴道:“你腳上這東西是怎麽回事,你從哪弄的?”

相奴輕輕舔了下唇角,潤了潤略幹涸的唇瓣,答道:“路上不小心被一截藤蔓絆倒了,然後就留下這個印子了。”

老頭皺起眉冷冷掃了相奴一眼,重重哼了一聲:“看着你事出有因的份上,這一次就放過你,下次要是再遲到,可不會再這麽輕易算了!”

相奴乖順地輕應一聲,老頭負着手轉身回屋:“跟上!”

相奴跟在他後面進屋,那幾個窩在門口偷偷看的人立刻散開,團在大廳的左邊,只是在相奴進來時悄悄地打量了他一下。

老頭也沒理會他們,走到大廳的正位上坐下後端起旁邊桌子上的瓷缸喝了一口,然後敲着個二郎腿打量起了客廳中這幾人。

客廳裏總共有六人,五男一女。

老頭看了眼他們身上的衣服,有些嫌棄道:“你們穿的這都是什麽衣服,清風,先把他們帶去自己的房間,趕快把衣服都給我換了。”

老頭話落,一個穿着和老頭那長褂一個風格衣服的肥壯小孩一把撩開右邊屋子的簾子從後面走了出來,小孩斜睨了幾人一眼,語氣淡淡道:“跟我走吧。”

說完,就走出了大廳,屋裏的幾人猶豫地看了老頭一眼,老頭臉色沉沉的握着瓷缸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

幾人跟着小童走出去,進入了靠左邊的房子裏。

那房子裏共有兩間,一間是廚房,還有一間是卧室,牆壁灰撲撲的掉着粉塵,有一扇窗戶,窗戶上覆滿鐵網,窗框周圍都是灰塵和蜘蛛網。

窗戶前面一點擺着一張方形長桌,長桌四面共有四張長凳。

床靠着窗子對面那堵牆,是一張大通鋪,上面簡單的撲了一張草席還有一床被子和幾個枕頭,左右兩邊床頭各擺了一張椅子,大通鋪的右手旁有一個黃土色的木櫃子。

肥肥壯壯的小孩清風把櫃子拉開,踮着腳尖去拿東西,但他太矮了,踮着腳尖也無濟于事。

相奴無聲無息得地上前,問道:“清風,要我把你抱起來嗎?”

清風連忙點頭,一邊點頭一邊說道:“要的要的,不過下次不要直接叫我名字了,要叫我清風師兄或者大師兄。師父可讨厭那種沒規沒矩、以下犯上的人了,你要是直呼大師兄的名字被師父聽見了,他一定會罰你的。”

相奴若有所思地點頭,清風又問道:“小師弟你叫什麽名字啊?”

相奴柔聲道:“我叫相奴。”

他彎腰把清風抱起來,抱起來的一瞬間差點松手把清風給砸了,還是他身後的丁澤明反應快,一伸手把他扶住了才沒把清風這個小胖子給摔了。

不過丁澤明在接手後面色也扭曲了一下,和相奴一起拖着才把清風勉強扶住。

丁澤明忍不住說道:“清風師兄是重量級人物啊!”

小胖子清風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一副不屑和他多廢話的樣子,從櫃子裏的第二層裏扒拉出幾件衣服後,一個泰山壓頂,直接從相奴懷裏跳了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陣灰塵,連帶着大地都晃了一下。

丁澤明說的那句‘重量級人物’真沒說錯。

清風傲慢地揚起他那疊滿三層肉的下巴,把手裏的衣服遞給相奴:“少說廢話,你們幾個趕緊把衣服給換了!換好以後自己按照序列排好隊去見師父!要按照順序,幼者不準走在長者前面!反正師父會生氣的,記住了!”

說完就要走,相奴連忙輕輕拉了他一下手,然後又飛快松開。

不過清風的注意力已經被他吸引了,停下來看着他問道:“小師弟,你摸我幹嘛?”

相奴眉頭跳了跳,溫和道:“我想問一問清風師兄,你說的序列是什麽?”

其他五人比他先到,相奴也不清楚他們知不知道自己的序列,就算知道也沒關系,多問一句總不會錯。

但清風卻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道:“小師弟你就是小師弟啊。”

說完就要走,那個女任務者連忙也拉了清風一下,追問道:“清風師兄,那我們呢?”

“五師妹你不要擋我路,我還要趕着見師父呢!”

說完就把那個女任務者給推開,噔噔噔地就跑出去了。

相奴見到鐘麗雲跑上去問那個小胖子時便眯起了眼睛,等清風走了以後他看了看變了臉色的另外幾人,問道:“之前那個老……師父沒有給你們排序嗎?”

幾人迷茫地點了點頭,相奴輕嘆一聲,說道:“我是小師弟,排在最後一個是肯定的,而我們中共有六個人,按理來說,這位……”

五師姐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不算漂亮但是面容很幹淨,眉眼間的神情也很清爽幹練:“我叫鐘麗雲。”

相奴點點頭,冷靜分析道:“這位鐘小姐排行第五,很可能就是站在我前面,但是剛才那個清風他也讓我們叫他師兄,如果他也在我們這個排序中,鐘小姐在我們的這個六人隊列中很可能并不是排第五個,還要往上延,第四、第三甚至是第二都有可能,因為……”

相奴頓了頓,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幾個隊友的神色,他們都挺冷靜的,也擺出了認真傾聽的神态,看上去似乎都是挺好相處的人,相奴繼續說道:“因為之前清風所在的那個小房間裏很可能還有其他師兄。在清風出來之前,我沒有在那個房間裏聽到任何聲音,所以我們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鐘麗雲扯了扯唇角,神情始終不見輕松,可見之前也想到了這一點。

相奴将她的神色變化全都收入眼底,便明白這次的隊友還挺靠譜,那麽他就沒必要非得當那個出頭鳥了,這個順序完全可以由他們自己去猜。

本來相奴的位置在最後一個已經确定了,摸索規律這件事情就和他沒關系,他也不想亂出主意替別人做決定,蒙對了還好,蒙錯了說不定還會讓人怨恨上他。

大家本來還在等相奴接下來的分析,見相奴不吭聲了低着頭專心擺弄手裏的衣服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替相奴扶住了清風的那個青年說道:“暫時還摸清楚順序,大家也不好按照師兄師弟的稱呼,為了方便交流,大家先進行下自我介紹吧,我叫丁澤明。”

丁澤明身材挺拔,模樣不像相奴這樣美的逼人,卻也稱得上是帥氣,是個看上去很正經的俊朗帥哥。

相奴歪着頭挑起薄薄的唇,淺淺笑着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叫相奴,不過大家現在可以直接叫我小師弟了。”

丁澤明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相奴的臉上,停了好幾秒才移開。

他身旁的青年用手臂肘捅了他一下,笑道:“丁哥,別看了,再看眼睛就掉下來了。”

相奴向他們投來疑惑的視線,丁澤明淡定自若地把旁邊青年推開,鎮靜道:“別亂說話。”

那個青年也不在意,爽朗一笑:“大家好,我叫苗東。”

相奴漫不經心地問道:“秒懂?”

苗東連忙道:“是苗,第二聲,東,第一聲!”

相奴看向另外兩個青年,那兩人從表情上看似乎有些寡言,自我介紹只說了名字。

“我叫舒健。”

“蔣,超。”

相奴的目光在這五人的臉上劃過一圈,只覺得普普通通,也不知道他自己長個什麽樣子。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贊嘆他精致、漂亮,然後又遺憾人無完人,他便是太過完美,所以才會有一雙缺陷的眼睛。

導致相奴小時候有一段時間一直怨怪自己的容顏,假如他長的很普通的話,或許他就不會有眼疾了。

當然,長大以後相奴才知道這種說法是一種謬論,他的眼疾是先天性從母胎中帶出來的,并不會因為他的容顏而更好或更壞。

而他不僅不該怨恨,甚至要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張精致漂亮的面容,是它讓他在擁有這樣一雙另類的眼睛的情況下沒有被衆人厭惡遠離,反而招來了很多的憐惜和疼愛。

可相奴看着眼前這些人,實在想不起來自己能有多好看。

他和他們一樣都只有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要說好看,估計也就丁澤明那樣看上去很順眼吧,還能有多美呢?

相奴想到自己的容貌,難免又想起把他吓到副本裏的郁蘇。

他嗔怨地想,郁蘇要是再晚點出現的話,他就能看清自己的臉了。

假如相奴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容顏的話,或許面對郁蘇時會更自信一點,也不會被吓跑。

相奴無端輕嘆一聲,惹得其他五人心髒一緊,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

沒想到相奴只是說:“我們一邊換衣服一邊讨論序列的問題吧,在這裏耽擱太久恐怕也會出事。”

大家沒什麽意見,鐘麗雲遲疑地看着五個男人,為難道:“我出去換吧,你們好了出來時告訴我一聲。”

相奴微抿住唇,面露遲疑。

丁澤明看到他臉上的為難,問道:“小師弟,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相奴想了想,說道:“五師姐,等你換好後叫我一聲吧,我也不習慣在旁人面前脫衣服。”

鐘麗雲面露詫異,不過在看到相奴那面若桃李的美貌容顏後,又詭異地理解了相奴提出這種要求的原因。

相奴的美貌已經達到甚至遠超過要防備男人的程度的了。

丁澤明已經解開鈕扣的手一頓,默默地側了側身子。

鐘麗雲在外面換衣服,其他四人在裏間,相奴則抱着衣服發呆。

丁澤明看着相奴默默面對着牆角的背影有點可憐,換衣服的速度也快了許多,同時也沒忘記序列的事情,和其他幾人商量道:“清風師兄既然特別提到了序列,那肯定不是無的放矢,我們應該在某個時刻已經完成了排序,現在挑出那個時刻,回憶出當時的順序就行。首先排除進入副本的順序,除了小師弟以外,我們幾個都是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副本中的,就算出現的時間有一點誤差,應該也不大,很難辨別,我覺得以此分序的可能性不大。”

鐘麗雲在相奴之後就抓住機會詢問出自己的序列,可見本身也是反應很快的,在丁澤明說完以後,她立刻跟着說道:“我剛才回憶了一下,我們分出順序的時機有以下幾個。”

“第一次是在師父出現在我們降落副本的地方認領我們,讓我們報名時,這當時我是第一個報名的,所以這個可能性也有一點,但那意味着我們頭上可能共有四個‘師兄’。”

“第二次是進門時,當時舒健和蔣超并排走,師父當時皺了下眉,讓他們分開一個一個進門。當時我站在他們兩後面,苗東在他們兩前面,我後面是丁澤明。如果是這個順序的話,最好安排,以苗東、舒健、蔣超、我的順序排下來,除去大師兄清風外,我剛好第五,是五師妹。”

“第三次是在進門以後落坐時,左右各三個位置,當時相奴沒來,我就和舒健蔣超坐在了左邊三個位置上,我坐在最後一個。這個順序應該可能不大,因為有清風在,我那個位置無論從左到右還是從右到左,數列橫列的數,我都不大可能在第五個。”

鐘麗雲說完以後,問道:“你們換好衣服了沒,我好了,你們好了就出來吧,讓小師弟換衣服。”

這幾個人真的是相當謹慎了,在确定順序後就直接不叫名字改以師兄姐弟妹稱呼了。

聽到鐘麗雲的話,換好衣服的幾個都出去了,等大家都出來後,丁澤明對相奴說道:“小師弟,你也快把衣服換了吧,師父等太久了可能讓清風師兄來催。”

相奴輕輕應了一聲,動作很麻利的把衣服給換好,然後召喚幾人進來:“師兄師姐們進來吧,我衣服換好了。”

幾人進來,鐘麗雲的手裏還拿着原來的衣服。

相奴默不作聲地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疊好,其他幾人繼續讨論着順序的問題。

苗東說道:“我覺得第二種順序的可能性很大,你們看啊,我們和那個老人是師父和弟子的關系,不是專門有些詞叫什麽‘門下弟子’、‘關門弟子’什麽的嗎,這拜入門下和進門應當也差不多。”

丁澤明沉吟道:“有點道理,而且師父也只在進門那一關提出了要求,讓我們一個一個的進門,其他兩個卻沒說什麽。”

鐘麗雲問道:“那我們就以第二個順序排列去見師父?”

丁澤明看向一直沉默的舒健和蔣超,問道:“舒健、蔣超,你們兩個有什麽看法嗎?”

舒健的人和名字很不相符,一點也不健氣,反而相當局促小心的模樣,見丁澤明問他,連忙道:“我覺得這樣的安排挺有道理。”

蔣超就是真的冷淡了,應道:“行。”

丁澤明見他們倆這副模樣不由皺眉,有心想說什麽卻又沒說出口。

相奴把衣服疊好,站在原地低着頭發呆,丁澤明輕輕拍他的肩,說道:“小師弟,以後我就是你六師兄了,那我們走吧。”

苗東很活躍,特意把每人又介紹了一遍。

“苗東,二師兄。”

“舒健,三師弟。”

“蔣超,四師弟。”

“鐘麗雲,五師妹。”

“相奴,小師弟。”

“大家記住順序了,以後就按照師兄弟的排行順序叫啊,假如沒錯的話。”

相奴緩緩說道:“關于這次任務,我有了一個方向和想法。”

衆人目光立刻看了過來,蔣超吐出一個一眼:“說。”

說實話,蔣超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法很酷,但也很容易給人一種命令式的感覺,尤其他臉上的表情也那麽冷,大家不由都多看了他幾眼。

蔣超面癱着臉,全無反應,好像也不在乎似的。

相奴輕聲道:“這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讨厭和愛恨,在副本中,每一個異常都更令人值得注意。”

“師父很讨厭人以下犯上,并且這一點直接深入到日常中,直接稱呼大師兄的名字都有可能被罰,這給人的感覺已經不是普通的循規蹈矩了,更像是矯狂過正。”

“他太在乎這種形式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遭遇過來自徒弟或師弟師妹的不敬,對此深惡痛絕,然後極力維護尊上這種規矩,容不得人在他面前重現往事……”

“徒弟逆師的可能性感覺不大,師父對于徒弟是有絕對權威的,倒是師兄弟之間的界限很模糊,師父的疼寵偏愛可能直接打破這一界限。我們或許可以根據這個方向來收集線索。”

鐘麗雲說道:“可以,希望這條線淺一點。”

相奴疑惑地看着她,有些不明白鐘麗雲的意思。

鐘麗雲眉頭輕挑:“小師弟的任務經驗不多?”

相奴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承認了。

鐘麗雲也沒有追問太多,只是告訴相奴道:“一般來說,我們只要找到一條線索就能通關了,但一條線索的獎勵并不多,如果副本人數多的話,平分到的獎勵就更少了。所以我們通關往往會先挖掘一條簡單的淺線索,在掌握一條完整的可以讓我們随時通關的潛線索後,并不離開,繼續深度挖掘副本中其他更深的線索,以此來獲得更多的獎勵。”

相奴來了點興趣,好奇地問道:“掌握淺線索後就能随時離開副本了?那樣的話,在尋找更深的線索時遇到危險就立刻離開,豈不是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鐘麗雲微妙地說道。

“理論上?”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看我們師父就知道了,那老頭一副精明相,有的鬼怪聰明的很呢,會趕在我們徹底消失之前殺死我們,甚至直接讓我們沒法打開個人面板無法離開。”苗東嘆道。

“而且在我們挖掘出一條完整的線索後,系統就會撤銷對鬼怪的壓制,它們不會再像現在這樣配合着我們演戲、克制着殺人,而是明晃晃地追殺我們了。除非你能控制着一條線索鏈,确保它就在你随時能打開的地方不去激活,用此來壓制鬼怪們撕破臉,但這樣很難的。”

相奴眉頭舒展開,也發現了,單純的活命簡單,但是想獲得代表着錢的生命值很難,在這樣選擇的情況下,任務重不但不會畏懼副本,反而可能會更加積極的參加副本。

要不然那些996、007的社畜從哪來的?只要肯定有收益,多的是人為財而死。

雖然人死了要錢也沒有用,但沒有錢活着就是生不如死!

相奴想到了自己個人面板裏還剩下的九十多萬生命值,對于郁蘇的愛意慢慢升了起來。

郁先生其實算是個好鬼的。

大家聊着有點上頭,小胖子清風大師兄氣呼呼地跑過來在鐵門上砰砰砰地拍着,生氣道:“師弟你們怎麽回事,師父還在等你們去拜見呢,你們在磨蹭什麽!”

衆人眉頭一跳,連忙按照順序排好跟着大師兄出去見師父。

師父的臉色很不好,在六人都進來了以後就把手裏的瓷缸往桌子上狠狠一掼,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他年紀不小了,臉上皺紋很多,當陰沉着的臉時皮膚如同老樹根一般虬結在一起,很吓人:“本來今天還想教導你們點東西的,但我發現你們幾個在學東西之前更要學點規矩!”

“清風,把他們帶丘原去,讓他們一人挖出三條蚯魂,今天晚上挖不完……呵呵。”老頭陰嗬嗬道:“以後你們就住在丘原,哪都別想去了。”

衆人對視一眼,神情有些凝重。

相奴刻意地盯着清風看,但這小胖子神情一點變化都沒有,爽朗地應了一聲以後,還如之前一樣興致勃勃地對任務者說道:“師弟師妹們跟我走吧,等下要好好抓蚯魂獻給師父知道嗎!”

任務者點了點頭,那個老頭在看到任務者接下懲罰後又喝了口水,低下頭得意的一笑。

相奴餘光瞥了一眼那老頭,确定這丘原中有古怪,說不準他們能因禍得福,從那裏獲得一些線索。

清風把幾個人領出門,往房屋後面的那座山上爬去。

這邊山上也都是雜草和雜花,其中還長了好多灰鼓鼓的刺刺球,全叮在了這幾個任務者的衣服上。

這衣服還算幹淨但質量并不好,被這些刺球一叮,相奴的小腿立刻就泛起了一片紅腫。

相奴有些難受的扯了扯褲腳,卻也沒法在這時候讓大家停下等他把刺刺球弄幹淨,而且前面還有一段路,這東西還有不少,而且其他人也被這玩意折磨到了,但大家都忍了下來,相奴便也忍下,等到目的地後在處理。

小腿上一片紅腫刺痛,那一丁點的灼熱滾燙在刺痛的對比下顯得微不足道起來,相奴暫時還沒有注意到,自己腳踝上的黑色圖案往上悄悄蔓延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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