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聖城③

青年迷惘地看着被合上的門, 手撐着浴池的白壁邊沿,從水中走出,瘦削的脊背如同振翅欲飛的蝴蝶, 正欲破繭而出。

相奴從浴池中走出,水跡延着他的曲線慢慢滑落至地上, 在晶瑩透亮的地板上留下點點斑駁。

相奴往卧室方向走了兩步, 忽然頓住,然後直勾勾地看向了玻璃中自己那模糊不清的倒影。

鏡中的青年肌膚賽雪, 瑩白如玉, 可在他的左邊大腿上, 黑色的藤蔓紋路卻從腳踝一直向上,沒過了大腿根處,最後隐入了後腰中。

相奴轉身又回頭, 試圖看清黑色紋路在自己背上是什麽模樣,又淹沒到了哪裏。

然而陽光太盛,從落地窗透進來灑到玻璃上, 光芒被折射出去,相奴在鏡中的倒影也襯得模糊不清, 而且回頭也很難看清背影的全貌, 相奴嘗試了一會兒後,覺得轉頭實在太累, 便忘記了。

他拉開門走到窗前将那件純白色的睡衣拿起抖開,随後才發現這睡衣并不是很規整的短衣長褲型,而是一件寬寬松松的睡袍。

他将睡衣穿好,寬大的睡袍懶懶散散地斜挎在他身上, 相奴漫不經心地将腰帶随意一系,胸膛上大片肌膚露出。

相奴低頭看了看, 心想,如果郁先生将紋身長到了胸前這裏,這樣穿着睡袍的話一定會很漂亮也很誘惑吧?

他薄薄的唇淺笑着,眉眼美豔而風流。

相奴做好心理準備後輕輕舒一口氣,沒找到鞋子便直接赤腳開門,從卧室中走了出去。

郁蘇坐在沙發上,左腿搭在右腿上,雙眸微閉,左手輕揉着眉心,右手食指在沙發的扶手上輕點,姿态散漫卻又莫名讓人壓力很大。

相奴倚靠在牆邊,眉眼中流光溢彩,悠閑地看着那人,欣賞着他的容貌。

除卻身份有點出乎意料外,郁蘇的出現對于相奴而言是個驚喜,看這個男人,他的聲音多動聽呀,容貌氣度也都那麽出色。

雖然脾氣似乎不怎麽好,但在他外在的襯托下,他那別別扭扭的內在也變得分外可愛起來。

相奴打開門時,郁蘇就已經聽到了動靜,他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不動,等了一會兒後卻始終不見相奴靠近,郁蘇不由睜開眼,向他看去。

在看到青年如今的模樣後,頓時啞然,姿态瞬間便失了從容。

相奴慢慢地向郁蘇走來,并不長的距離卻被他走出了天涯海角一般的距離。

郁蘇的視線在觸及睡衣散開後露出的胸膛後,就如同觸電一般飛快移開,目光四處飄散着,就是不看相奴。

相奴在他的左手旁坐下,美目含情地注視着那穿着繁複制服的男人,攀住他的左肩,笑了一笑,然後揚起頭閉着眼靠了過去。

郁蘇定定地看着相奴,眸光冷淡,但仔細看卻能發現,他的表情已經僵硬了。

郁蘇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躲開的,但是又覺得假如真躲開了又好像很不對勁。

他猶豫遲疑着,相奴便已經靠了過來,粉粉的唇貼在了郁蘇冰涼的面頰上。

動作快于理智,郁蘇往相奴的方向轉了轉頭,相奴的唇便延着他的面頰一直吻到了鼻尖上。

漂亮青年的睫羽顫了顫,睜開了那雙眸色很淺的眼睛,缥缥缈缈地看着郁蘇,坐直了一點。

郁蘇清了清嗓子,故作冷傲:“我們不該這樣的。”

漂亮青年露出一點茫然的神色,郁蘇恍若不覺地翻着舊賬:“一開始我們約定好的,等你第一個副本結束以後,我們便在一起。可是你反悔了,我不打算再原諒并接受你。”

相奴再次擡頭,捧住郁蘇的面頰,不由分說地吻上了郁蘇的唇,同樣是親吻,親吻不同的部位給人帶來的感覺也不同,冰涼的溫度和柔軟地觸感直通心髒,碰的郁蘇暈乎乎的。

相奴抱住郁蘇的頭,無意中探出舌尖輕輕觸了一下郁蘇的唇,舔舐了一下,郁蘇的眼睛非常明顯的睜大,呼吸錯亂了起來。

相奴的唇離開,眼睛中仿佛帶着鈎子一般,勾的郁蘇移不開視線,臉低一低,想追着相奴的唇繼續索吻。

相奴手指輕輕抵在唇上,隔住郁蘇的動作,聲音軟糯清甜,說道:“郁先生,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那些掃興的話題我們以後再說,好不好?”

郁蘇沒有回答,盯着相奴泛着水光的粉唇不住的看。

相奴被他盯久了,不由也伸舌舔了舔唇,郁蘇情難自已的靠近他,手指陷進相奴柔軟的發絲中,他覆過去,意圖再次吻上相奴的唇。

漂亮的青年并未拒絕,只是在他壓過來時頭偏了一點點,喃喃低語:“郁先生,你還沒有回答我。”

郁蘇抱住他的頭顱,與他粉唇相抵,纏綿碰觸,喃喃回複:“好……以後再說。”

相奴沒吭聲,心裏卻悄悄翻了個白眼,不知該怪自己說的太含蓄好,還是怪郁蘇太不知變通。

他說以後再追究這個問題,郁蘇也真的就說這個問題以後再說,而不是回答‘這個問題就此揭過’。

相奴憂心忡忡,不知道郁蘇究竟是随口一說,還是以後還準備翻舊賬。

他輕輕嘆一聲,不再躲避,迎上郁蘇的唇,兩人純潔的輕輕碰觸,直到郁蘇學着相奴那樣試探性的探出舌尖,兩人才如同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來說張開口唇,抵死纏綿。

相奴被郁蘇壓到沙發上,郁蘇手規規矩矩地扣着他的腰,人卻控制不住地往相奴身上壓下來,恨不能壓着他,和他一起陷進沙發裏,然後靠着他輕輕蹭動。

相奴被他壓的喘不過氣,手從郁蘇的後背移至肩上,随後輕輕推搡,輕喘着氣息小聲抱怨道:“郁先生,你起來,你身上的衣服硌的我好痛。”

郁蘇悶悶地把臉埋進相奴的肩頸中,溫軟的氣息噴灑在相奴的脖頸處肌膚上,使那如雪般的冰肌玉膚泛起淺淺的粉色,就像那已經熟透的水蜜桃,誘人無比,只待采撷。

郁蘇不再抱着他親就好,相奴心中暗自抱怨到,鬼怪就是鬼怪,親吻都不用換氣的。相奴一開始還很享受,後來卻被憋的喘不過氣了,只能把郁蘇推開。

這會兒郁蘇不再堵着他的口鼻,雖然壓在身上還是很重,但比之前要好受許多了。

相奴手指在郁蘇的後頸上輕輕按壓,郁先生沒什麽反應,于是他的動作越發得寸進尺起來,延着後頸往前繞,手指摳在外套下的襯衫上,揪出裏面的領結亂動着。

郁蘇坐起來,将外面類似西裝的制服外套脫掉,整理起裏面淩亂的襯衫。

松松垮垮将睡衣披在身上的相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動作,心想,郁蘇好像也有點強迫症,這才到哪兒,衣服亂一點就受不了了。

他淡淡笑着,目光落在被他放在一旁的外套上,那件制服款式的外套相當‘豪華’,上面綴滿了肩章、徽章、銘牌、流蘇等各種象征意義很強或者純裝飾用的挂飾。

相奴側了側身子,手撐在沙發上拖着下巴,對着郁蘇勾了勾手指,慵懶道:“郁先生,把你的外套給我看一看,好嗎?”

郁先生這會兒的模樣也挺狼狽,明明是鬼怪,還有着白蟒之身,可他的血卻也會熱,在激烈的親吻交纏之後,那冷白色的肌膚也染上了些別的色彩。

再冷漠的人在臉紅之後,威脅性也會降低不少,更別說郁先生的容貌是那麽精致完美了。至少相奴心裏抱怨着郁先生諸多不好,身體和眼睛卻十分誠實灼烈的盯着他看,郁先生表面從容,整理着衣服的動作卻漸漸變慢,手指在領帶上磨蹭了半天,拉來拉去卻一點變化都沒有。

相奴催促地提醒道:“郁先生?”

郁蘇輕舒一口氣,将放在一旁的外套遞給相奴。

相奴仔細地翻看着郁蘇這件外套,看到了那個銘牌上寫着‘舊都監獄  郁蘇’幾字時有些好奇,漂亮青年擡起頭,指着那肩章問道:“郁先生,這個銘牌你一直都帶着嗎?”

郁蘇眼睛轉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剛有些變化,相奴就說道:“郁先生,你剛才可是答應過我,上次副本出來後我反悔離開拒絕你這件事不再提了,你現在可不能在故事重提哦。”

郁蘇輕聲回了一句:“我們明明說的是‘以後再說’。”

這件事還沒過去呢。

相奴的預感成真,郁先生果然很記仇。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郁先生一眼,別過臉,清清冷冷地哼了一聲。

郁蘇有點心虛,回答相奴上一個問題:“是的,我一直帶着它。”

相奴問道:“當真?那我第一個副本時您也都帶着的話,那列車裏的玩家都沒人注意到銘牌的問題,質疑一下你的身份?”

郁蘇認真答道:“當時屏蔽了一下。”

“這樣啊……”相奴輕聲道,摸着肩章發呆。

他微敞的睡衣早就因為之前的動作被扯開了更大,郁蘇不看他時還好,一看他時又有些蠢蠢欲動,慢慢向相奴靠過來,那雙冷冽寒星般的眼眸中星光乍洩,璀璨明亮。

他攬住相奴的肩,被相奴輕手拍過。

漂亮的青年毫無人性地冷淡道:“郁先生,看的出來你也不知道下一步怎麽做,就別對我動手動腳啦。我們來聊聊天吧,我其實還有很多疑問要問問你,比如說,我們之前的1號車廂為什麽會比其他車廂多出來三個人?那多出來的三個人到底是誰?”

“我後來看了副本日志,大概清楚了哪些人會進入‘送監’副本。逢和嘉小姐看上去還挺和善,她是不是那種仁善博愛型的任務者暫且不知,但逢和璐璐這種肯定不是吧?她是多出來的那三個乘客之一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麽會出現那個列車和副本中呢?”

相奴還有很多疑問,他剛進入副本世界不久,對于裏面的很多規則還沒有摸透,有時候就會顯得很無厘頭。

有郁蘇這樣一個現成無危害的鬼怪在他身旁,相奴當然要好好詢問,将自己的疑惑都解決掉。

可惜郁蘇完全沒有和他談正事的心事,答非所問,話題跑偏了八百萬裏:“接下來該怎麽做,你知道嗎?你知道的話可以教給我,不過你怎麽會的?應該不是看別人學會的吧,畢竟你以前有眼疾,是看不見東西的……”

郁先生想起了相奴在第一次副本中故意刺激他的話,手指輕按在相奴的左鎖骨上:“是那個幫你別‘小兔子胸針’的人教你的嗎?”

他聲音極輕,帶着隐秘卻又銳利的危險,窺探着相奴。

漂亮青年神情微妙極了,他似笑非笑:“其實我騙了您,我沒有強迫症,胸針也是衣服上自帶的裝飾品,那件衣服我剛買不久才穿上,就來到這個世界了,所以并不存在有人為我別胸針的。”

“至于我是怎麽會這些的……”相奴眨了眨眼睛,眼中是有笑意的,卻給人很涼薄淡漠的感覺。

他歪過頭,輕輕含住郁先生的耳珠,營造出一種十分暧昧多情的氛圍,郁蘇被他搞得心情亂七八糟,心中的怒意與醋意已經開始囤積發酵……

“郁先生如果能接觸到網絡的話,大概會知道,有種東西它叫有聲小說。”

雖然相奴常聽的都是些正經的書籍內容,很少聽那種故事性的小說,而他聽的書籍也都是父母下載準備好、按理來說不該有禁忌書籍的,但相奴就是在一堆正經書籍中聽到了一本小黃文,并且是那種內容非常勁爆、描寫很全面刺激的小黃文。

至于那書是誰下給相奴的,相奴也不知道。畢竟他對那些內容還挺感興趣的,假如捅出去的話,大概這本難得的另類書籍就會被父母删掉,所以相奴就偷偷瞞了下來,沒有尋找它的來源。

而拜那本禁書所賜,雖然相奴的先天條件非常受限,但他後天還是‘自學成才’,成了一個理論經驗非常豐富的帶師,很‘看不上’郁蘇這種一問三不知的小學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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