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李承乾的獰笑

這是一個初春的晴天,小雪過後,天空蔚藍。正午陽光透過大內重檐高牆傾瀉下來,明亮得炫人眼目,也給背南而立的皇太子輪廓鍍上一層金光。

李承乾雖比李元軌低了一輩,年紀卻大兩歲,身量也更高些。這樣逼近了小叔父低頭怒視,頗有威勢,但他隐藏在陰影中的臉容卻顯得模糊游移。

“你和柴家表姐自去把十七長公主送回大安殿,給尹娘子陪個不是,不要逼我親自出手!”

這麽蠻橫無理的命令,是真的只為太上皇病體着想,還是蓄意報複呢?李元軌一時想不清楚,只能先據理力争:

“十七妹也是天子同父妹、殿下的親姑母,在尹氏手下飽受虐待,難道殿下竟無絲毫憐憫?上真師與我将十七妹送到立政殿後,皇後慈恩如海,應允一力撫養失母幼妹。此事傳揚中外,人人稱頌國母盛德。殿下如今命我又将十七妹送回大安殿,不知可是禀承中宮意旨?”

他直覺這事是李承乾自己瞎鬧,皇後并不知情——以他那日在立政殿所見所聞,皇後這次病情不輕,怕是沒心力多管雜務,而李承乾也未必敢用這麽荒唐殘酷的想法去折騰母親。果然,皇太子輕咳一聲,臉上有點挂不住:

“皇後……這幾日卧病,無暇處置宮務。主上既已命我監理大安宮,這等小事,并不須驚擾國母!你去柴府找上真師,你二人怎麽把十七姑送進宮的,就怎麽接出來,送回原處去,廢話不要再多說了!”

一行人邊說邊走,此時已出了嘉猷門。李承乾向小叔父撂下一句狠話,從随侍手中接過鞭缰,認镫上馬,看樣子是想不管不顧地縱騎而去。李元軌一個箭步上前,以手扣住絡頭大喊:“殿下!”

“你想幹什麽?”李承乾居高臨下地瞪他。

“如果是為了那玉指環,殿下對元軌不滿,請勿遷怒十七妹!”李元軌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那事從頭到尾,都是元軌一人所為,與別人無關!殿下盡管對我降罰便是!”

李元軌自幼苦練射藝,眼神很好。有那麽一瞬間,他看到李承乾瞳孔急劇漲大,雙唇痙攣似的上下顫抖數次,随即揚頸一甩頭,哈哈大笑:

“玉指環?什麽玉指環?胡說八道!十四叔你是和什麽女子有了風流韻事還是跟誰争風吃醋,心裏糊塗了,跑我跟前白嚼蛆?可笑!可恥!”

呃,這掩飾得實在不算高明。

可李元軌這時候提到那血玉指環,更不是什麽高明策略。皇太子随口否認着,語氣由略顯驚慌轉為篤定,嘴角邊浮起獰笑,轉頭向母弟李泰道:“青雀,你瞧我們這十四小叔,想娘子想成這樣,是不是該奏明耶娘,趕緊選個十四嬸了?”

李泰腰腹洪大腿又短,上馬很不容易,是在左右幾個僮奴拼力扶架下才被頂持上去,坐在鞍上還沒順過氣來。聽長兄詢問調侃,他笑喘着回道:

“青雀只聽說十四叔聰明能幹,這幾年頗受主上器重恩寵,倒不知還這麽風流倜傥!不過也難怪,去年重陽節大射,十四叔一舉拔得頭籌那英姿,至今還在青雀眼前晃悠呢,想必也引得不少美人傾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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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明其妙地提重陽節大射幹嘛……李元軌瞄一眼李承乾,見太子殿下的臉色更形難看。

李承乾自幼活潑好動最愛漫游打獵,也一向以弓馬娴熟自傲。去年大安宮那場比射,他本來躍躍欲試要下場的,卻被父親止住,剝奪了他與叔父兄弟們同場競鹄揚威立萬的機會。其實在場人都明白,天子這是為了嚴明君臣之分,避免出現“儲君敗給臣屬”的難堪,或者所有人都故意讓着太子不敢盡性發揮的尴尬。如果那天李承乾也在競射場中,李元軌還真不敢說自己會不會專心射箭一舉奪魁。

所以此舉算是成就了他,但李承乾就很是憋屈不快,那天也一直沉着臉不高興——這神色此刻又在他臉上出現,李元軌不禁頭疼欲裂。

他已經說錯了話,知道自己該當向皇太子服軟求情,以平滅其怒火和被弟弟挑起的不甘妒意。可他自己也是從小心高氣傲的主兒,這臨時要低聲下氣哄人開心,實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又沒時間仔細斟酌措辭,一急之下便道:

“去年重陽大射,殿下未展風采,令元軌僥幸奪獎。殿下若以為元軌勝之不武,我願侍從殿下再去射場比試一回……”

話沒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對,趕緊住嘴。他明明不是想挑釁“不服來戰”啊!

李承乾揚眉冷笑:“哦?十四叔可真是自負得緊!一場射禮罷了,年年都有的虛應故事,至于如此念念不忘?沒能在校場上當衆折我顏面,十四叔不甘心是麽?”

李元軌張口欲解釋,李泰已搶先笑道:“那場大射,叔侄兄弟們私下流傳個形容,倒是傳神有趣,不知道阿兄聽過沒有?”

“什麽形容?”李承乾問。

“十四叔別惱,只當是博殿下一笑,”李泰先向李元軌笑着告罪,肥臉上兩道眼睛擠得快要看不見,“人都說,去秋重陽啊,那是‘山中無好漢,猢狲稱霸王’……”

李承乾眼光向李元軌瘦削的身子一掃,不覺失聲大笑。李泰也跟着笑個不停,儀仗隊伍裏的下人也有好些沒能忍住,一時笑聲四起。李元軌咬着牙齒,繃緊面皮沒出聲。

皇太子笑夠了,臉色一沉,俯身向李元軌道:“要麽今天要麽明天,你們自己把十七姑送回大安殿去,過時不至,別怪寡人絕情!太上皇的安危大于天,寡人沒空聽你瞎掰——放手!”

一聲呼喝,李元軌無奈松開他坐騎絡頭。李承乾雙腳一夾馬腹,淩空騰出,那駿馬當先奔西而去,李泰和随從侍人們緊緊跟上,誰也沒再理會李元軌。

一陣蹄聲雜踏、灰塵落定後,嘉猷門外只剩下李元軌自己。他竭力收攏心思想了想,也翻身上馬,向西奔往禁苑——去紫虛觀找柴璎珞商量。

但在馬上沒跑多久,他就記起了一件事:自己和外甥女前天剛剛大吵過一架,被當場轟出了道觀外。柴璎珞未必還肯出手幫他們兄妹。

一陣朔風吹來,寒冷徹骨。李元軌一時只覺自己茕茕孑立,天地間只有一人一馬形影相吊。

發自骨髓深處的疲倦象大水一樣湧起淹沒了他,他在陽光灑下的白亮閃爍中頭昏眼花,不覺折腰向前,趴伏下去摟住了馬頸。

很想找個溫暖黑暗無人知的地方,倒頭睡過去,睡到地老天荒物我兩忘,再也不問這世間任何事。

坐騎馴順地放慢了步伐,象是怕他墜下馬背似的,緩步任意游蕩。也不知游蕩了多久,當李元軌終于能振作起精神,睜開眼睛挺直腰,他發現自己在北門屯營駐地附近,營門角樓頂上的幡旗在藍天下顯眼易辨。

很好,他想起了一件自己可以做的事——去問問前天他們在紫虛觀外發現的那夥殺人放火賊蹤跡,屯營衛士的追查結果是什麽。

右屯衛大将軍張士貴不在營內,當值将軍對李元軌倒很客氣恭敬,只可惜他們的追查結果實在差強人意——細犬一路嗅着那夥人氣味,往北追到了渭河岸邊。看道路河岸上的痕跡,那夥人象是跳下渭水游出了禁苑外,沒法再繼續追蹤了。

李元軌又問了些細節,确定沒遺漏什麽有用的訊息,起身告辭。當值屯營将軍送他出營,二人在營門內站着又說幾句客氣話,這時一隊男女捧着盒籃等也往營外走,路過他們身側,隊伍中幾個身穿道士裝的女子吸引了李元軌的注意。

“這是紫虛觀遣來送藥的。”當值将軍解釋,“我營有不少将士在感業寺救火燒傷了,營中藥物不夠,向紫虛觀求援,上真師和靜玄師都慷慨大方,一口答應給我營熬藥送藥,還派人過來幫着敷治……”

李元軌幾乎沒聽他說話,只緊盯着這隊人領頭的那道裝少女。那少女也擡臉向他一瞥,眸光流轉,腳步頓時定住。

這穿了一身女道士衣裝的少女竟是魏叔玢。

“十四郎,我只問一句話。”

“什麽話?”

“一娘的案子……你還打算查下去嗎?”

一場大病過後,魏侍中長女蒼白憔悴了些,本來清瘦的臉龐下巴更形尖削,也顯得眼睛更大。一雙明澈大眼睛就這麽無遮無掩直盯着李元軌,倒讓少年親王有些心慌意亂。

二人在屯營門口相遇,驚愕對視片刻,魏叔玢臉上一紅,低頭加快腳步走出營門。李元軌也不知為什麽,連向當值将軍道別都忘了,拔步去追紫虛觀來送藥的一行人,在門外追上了他們。

追上以後卻又無話可說,他只怔怔站在當地,目送一行人走遠。眼看領頭的魏叔玢背影就要沒入樹林,少女的身型一頓,似乎和其他人說了幾句什麽,竟自己獨個折返回來。

遠去的隊伍裏有人扭頭望着她笑,是另幾個女道士。魏叔玢腳步輕盈,低着頭迅速走向李元軌,少年親王連忙大步迎上,一聲“魏娘子”還沒出口,少女已擡頭向他道:

“十四郎,我只問一句話。”

“什麽話?”李元軌下意識反問。

“一娘的案子……你還打算查下去嗎?”

李元軌深深吸了口氣。自從那天柴璎珞勸他收手、他為此和外甥女大吵一架之後,他內心深處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

從本心來說,他是想查的,真的想給無辜冤死的大侄女一個公道。他也不怕勞累不怕麻煩,反正平時也沒太多正事可做。但他并非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仙人,很多現世中的複雜牽絆,他不能不顧慮——比如正撫養他同母幼妹的長孫皇後明令結案停查,比如一直強力支持他的紫虛觀主動搖退縮,比如查案正使魏征大概也推卸了這責任,比如……皇太子李承乾的敵意和壓力。

就連兩天前授意他繼續查案的天子本人,今日一見,也完全沒再提起這話頭,不知是不是被妻子勸得同意結案了。數一數算一算,如今這世上,除了他自己,大概竟沒有一個人再想把臨汾縣主命案追究到底。

也許……還有魏家小娘子?

魏叔玢俏生生地立在他眼前,容色平靜,眼神柔和清亮,不知為何,李元軌覺得她神态中含有令人心安的鼓勵意味,不由自主地對她點了頭:

“我想查下去,只是所有頭緒線索都斷了,找不着可入手之處。而且……事涉東宮……”

說到這裏,他忽然覺得孤男寡女站在大路邊談機密,不太妥當。左右一望,他示意魏叔玢跟自己來,沿着路邊溝渠裏的溪水上溯一段,經石板橋走入樹林。

太陽已經偏西,光線從樹梢投下,在初春林間散射着重重光柱,移動變幻出不真實的靜谧安适感。李元軌邊走邊談,向魏叔玢和盤端出自己追查一娘案目前所知,又毫不猶豫地講了與皇太子李承乾的沖突委屈與擔憂。聽他說“不知太子是否只為了報複我”,魏叔玢開口安慰他:

“十四郎大概想多了。太子只是怕太上皇出事而着急,昨日他就去了紫虛觀,要找上真師,應該就是要說把十七公主送回大安殿的事。上真師已經回家去忙一娘的喪事,不在觀內,是靜玄師出面把太子打發走的。”

“璎娘這兩天一直在柴府忙喪事嗎?”李元軌關心地打量她,“那你是自己還留在紫虛觀,沒人陪着?你病已經好了?”

魏叔玢微微苦笑:“我倒是跟上真師說,想随她一起去柴府幫忙,璎姐不允準。她是為我好,說家嚴家慈已經去過柴府,找三驸馬柴大将軍告過狀了,說璎姐收留我忤逆父母……”

“啊?”李元軌一驚,“三驸馬怎麽說?”

“三驸馬說,女兒出家已久,平日也大多在禁中內道場,早不受俗世生父管束了。”魏叔玢苦笑,“就這麽把家嚴家慈糊弄了過去。可柴府畢竟在子城內,找上門容易,如果我到了柴府,家大人再去提人,三驸馬父女都不好公然插手阻止……所以我還是在紫虛觀多躲幾天吧,璎姐還特意把靜玄師留下來照顧我。”

李元軌點點頭:“這是璎娘想得周到。你就在觀裏住着吧,要缺什麽,遣人去大安宮找我就是。”

魏叔玢瞟他一眼,玉頰微紅,清清喉嚨道:“我跑題了。方才問十四郎還查不查一娘的案子,是因為……我可能知道了個重要消息。”

“什麽消息?”李元軌急問。

魏叔玢娓娓道來。原來屯營向紫虛觀求治燒傷的藥物,主持觀務的靜玄一時忙着無法分身,她自告奮勇帶人來送藥,順便向屯營軍醫學習給燒傷者敷塗藥膏的方法。可巧她親手救治的一個危重傷者,正是感業寺起火那天中午,在大門站崗的衛士之一,救火燒傷後一直昏迷不醒……

李元軌越聽越驚訝。他見過那天被大火嚴重燒傷的屯營衛士,肌膚潰爛已無人樣,要多可怖有多可怖,他自己都不敢多看,魏叔玢這嬌弱女子居然有勇氣親手照料傷患……聽她說到“那天中午在大門站崗的衛士”,他思索了下,剛剛恍然,只聽魏叔玢說道:

“我在他燒爛的肌膚上敷了一層清涼藥膏,那衛士居然回光返照,能睜眼說話了。我問他,那天中午到感業寺接走海陵王妃母女的是誰,他勉強困難地吐出三個字,然後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唉……”

少女神色黯然。李元軌也陪她嘆一口氣,輕聲問:“他說了哪三個字?”

感業寺起火之前的那天中午,到底是誰去接走了海陵王妃楊氏、她親生的兩個女兒以及随身侍婢?能光明正道走大門,肯定是帶了符節信書的,本人也得有相應身份,守門衛士驗籍無誤才肯放行。

魏叔玢的雙唇中吐出三個字:

“楊驸馬。”#####第十一章附注大致說了下李承乾的少年時代,請到作者微博觀看。新浪微博搜索ID“唐穿導游森林鹿”,歡迎交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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