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節

同時回頭一看，那裏面正坐着一個渾身長着紅色毛發的怪物，眼仁全是白的，目不轉睛地望着前方。

“他是活人還是死人？”岳輕羅猜測道。

正常人會長成這副模樣嗎？全身上下都是紅毛，眼睛跟野獸一樣，踝關節統統反着生長，嘴裏還長着兩顆尖長的獠牙，任誰看了也不會覺得他是人吧？

蘭石道：“嶺南一帶全是陰墳，地中設着十根錐心柱，凡是埋身于那裏的屍體不出一年都發生了異變，變得半人半獸，夜裏常常破土而出偷襲附近村莊的村民。因為是屍體死後複生，只能夜晚活動，算不上真正的活人，所以人們都稱他們為“活屍”。”

“活屍？！”

岳輕羅驚呼一聲。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聽人說起過活屍這種東西，但一直以為是人們胡亂杜撰出的故事，所以從未當真過，沒想到她有生之年竟然能親眼見識到活屍。

“岳隐在自己房間裏養這鬼東西幹嘛啊？”

蘭石：“沒人會吃飽了撐的養這種陰邪的東西，他會養着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兩副棺材上都沒有封蓋，也沒有貼符紙，這說明岳隐喂養活屍的時候并沒有限制他的自由。

等等，剛剛說到棺材有兩副！

現在只有一副棺材打開了，那麽另一副棺材裏面裝的也是活屍嗎？

此時另一副平靜的棺材裏傳出輕微的動靜，聲音不大，但勉強能判斷是用指甲劃拉發出的聲音，好像裏面的活屍力氣太小一時打不開上面的蓋子。

蘭石全神貫注地盯着活屍旁邊的那副棺材，生怕裏面又蹦出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然而對方就像在回應他似的，用了很大力氣把蓋子揭開一道縫，接着在他們心跳快到無法呼吸之前又被蓋子壓了回去。

蘭石：“……”

岳輕羅：“……他出不來嗎？”

蘭石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默默地站在棺材前面把蓋子稍稍移動了一下，蓋子和棺材完美地合在一起了，這回就連一條縫都沒有了。

做完一切的蘭石感覺自己眼前一暗，擡頭看見活屍立在自己跟前，死氣沉沉地瞪着自己。僵硬的面容做不出任何表情，但是蘭石感覺得到對方生氣了，好像是在氣自己不該多管閑事把蓋子合上。

蘭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還搭在蓋子上，沒來得及撤走的左手，又看了看暫時沒有任何危險舉動的活屍。随後做了一件蠢到家的事，他當着活屍的面把蓋子輕輕擡起，又重重地把它蓋回去……

他的做法深深刺激了活屍，這次活屍擡起手展露出青黑色的利甲，準确無誤地落在離蘭石手的一毫米處，他一掌把蓋子拍裂開了。

23、核中萬象

◎神龛，桃核◎

蘭石一激靈往後退了一大步。

他拉開架勢打算幹一架了，要是對方蓄意要攻擊他，他就閉着眼睛現承受幾拳然後找準空隙趁機溜走。

可接下來活屍的舉動卻出乎他的意料。

活屍壓根沒有攻擊他的念頭，反而還把他當空氣一樣忽視了。徑自扒拉開那堆碎木頭塊，兩只大手伸進去摸了半天，當他真的摸到了東西後眼睛眨了兩眨，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比起之前卻出奇地柔和了些許。

在岳輕羅和蘭石好奇的目光中，他輕輕抱起棺材裏的小家夥。

原來是一只白色的小狗。

岳輕羅：“這條狗也是活屍？”

蘭石看了眼變得破碎的棺材，又看了眼正在卿卿我我的兩貨，頭疼地說道：“一切都很明顯，他們的确都是活屍。”

真是沒想到另一副關着的是一只小狗，難怪力氣小到不能打開棺材蓋呢。不過幸好是狗，要是再來一個同樣暴力的活屍，估計他們這會兒只有蹲在牆角抱着瑟瑟發抖的份了。

“為什麽岳隐還留下了狗？他養着活屍我能理解，大概是為了想得到岳府，但是他把狗留下又是為什麽？”

對岳隐來說，活屍無疑是一件有力的武器，而這條狗有什麽用？這麽小，牙齒都不尖利，除了咬骨頭還能用來幹嘛？

蘭石心裏也有着同樣的疑惑。

他看着他們親密的互動，心中略有觸動道：“他們生前應該生活在一起吧，他應該就是小狗的主人，也許是見他們感情好，所以岳隐才不忍心把他們分開吧？”

岳輕羅嘴一撇，“岳隐才沒那麽好心呢。”

“……”

忽然，蘭石主動朝活屍走去。

岳輕羅見狀，攔着他道：“你不要命了，你不怕他們把你撕了？”

蘭石沒有說話，而是繞過她繼續走去。突然小狗似乎察覺到有陌生氣息靠近，于是擡起腦袋朝蘭石不斷叫喚，蘭石腳步未曾遲疑，鎮定自若地走過去。

就在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小狗猛地跳起來張開嘴一口朝蘭石咬來。

岳輕羅害怕地閉上眼睛，不敢面對接下來鮮血淋漓的一幕。可她等了很久，都沒聽見蘭石的慘叫聲響起，她睜開眼看見小狗已經落在地上，嘴裏含着一只鬼手，蘭石則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怎麽回事？”她跑過去問道。

蘭石：“剛才身後有只鬼手想偷襲我，小可愛幫我把它捉住了。”說着，他還蹲下身摸了摸狗狗的頭。

小狗把嘴裏含着的鬼手咬得皮開肉綻，等它終于不鬧騰了才一張口甩飛出去，一扭頭回到活屍腳下坐着。

岳輕羅嘴角微微抽搐，“你叫它小可愛？”

“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

說實話，發生了這麽多事，她如今沒有精力再去吐槽一只狗為什麽會被叫做“小可愛”了。

她問：“活屍不是會傷害人嗎？為什麽他們……”

蘭石轉頭看着她，說道：“你還沒發現嗎？”

“發現什麽？”

“這個活屍有自我意識，從他愛護小狗就知道他和其他只會瘋狂攻擊人的活屍不一樣。”

岳輕羅認可點了點頭，“的确，從他出現到現在他都沒有攻擊我們的念頭。”

“嗚嗚——”

他們正說話間，身後飄來一陣哭聲。回頭望去，除了一地凄慘模樣的鬼手哪還有別的，沒有人卻能聽見哭聲，這将他們吓得夠嗆。

蘭石看着鬼手，說道：“該不會是這些東西在哭吧？”

他試探着擡腳踩在最近的手上，一聲連哭帶嚎的慘叫聲響起，差點把他們的耳膜叫破了。

岳輕羅：“它們在哭什麽呀？”

“我又不是它們，哪知道它們在哭什麽？”蘭石掏了掏耳朵，感覺刺痛感消退了才沒好氣地說道。

然而，哭聲遲遲沒有停止，還在空寂的房間裏回蕩着。

這時小可愛感應到某樣不同尋常的東西正在接近這裏，于是弓着身子，全身的毛炸起，兩眼怒視着神龛的方向，發狂似的吠咬個不停。

紅毛鬼抱起小可愛，捋直它的毛，一個小小的動作瞬間令它安靜下來。不過紅毛鬼的視線卻沒有停在它身上，而是直直地望着神龛，眼眸深處如一灘死水，叫人看得心裏發慌。

他們的反常引起蘭石和岳輕羅的不安。

“蘭石，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惴惴不安道。

“我也是。”

在他們屏氣凝神的注視下，地上奄奄一息的鬼手們翻身爬起，搭成一座長橋陸陸續續鑽回神龛裏。其中有一只不安分的手路過時不忘扯住岳輕羅的衣袖，像是要帶着她一起回去的架勢，讓蘭石察覺後直接飛起一腳把它踹了回去。

鬼手們全部回去後，等了許久都沒發生任何事，正當他們疑惑不解時紅毛鬼突然急躁地拍打着棺材。

蘭石問他：“你怎麽了？”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嘛，怎麽突然發狂了？

他忘了活屍是不會說話的，紅毛鬼不能說就只好指着下面示意他們。

蘭石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來是狗狗正在嘔吐，覺得這事有些大驚小怪，便對紅毛鬼說道：“沒事的，可能是在棺材裏面待太久了，惡心想吐都是正常的。”

岳輕羅幽道：“你聽說過活屍會嘔吐嗎？”

他冷汗落下，“沒有。”

的确沒聽說過活屍也會嘔吐。什麽在棺材裏待久了的話都不過是他哄騙紅毛鬼的，其實他也不知道小狗到底怎麽了，但願接下來不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吧。

可往往事與願違。

小狗竟然喉嚨“咕嘟”一聲，張嘴吐出一個桃核。

岳輕羅驚嘆一聲，“它肚子裏竟然藏着這麽硬的東西？！”

那桃核在地上滾了幾圈，一路滾到蘭石的腳邊才停止。蘭石拾起來一看，登時震驚不已。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桃核內另有乾坤，桃核肚殼中雕刻着一個小小的洞天福地，裏面小到山水自明，日月同盛。

蘭石問紅毛鬼道：“這桃核哪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