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營救

這是什麽莫名其妙的問題?

沈明儀摸不着頭腦,将警惕心拔到了最高,猶豫着要随便拿一個地名糊弄,開口道:“家在……”

她年紀小,眼神裏藏不住東西,比不上紀斯年這種混江湖的老油條。幾乎時出口的同時,紀斯年半是提醒半是威脅,悠悠然道:“小姑娘坦誠些,別總想着騙人。若是你糊弄我,少不得我也得糊弄糊弄你。”

“……”沈明儀沒再抱有僥幸之心,憋屈道,“盛京。”

“盛京人?”

“嗯。”沈明儀道,“現在能告訴我葉老将軍到底在哪裏了嗎?”

紀斯年:“不能哦。”

“你!”沈明儀沒想到自己都将老底揭給他,結果還是一無所得,怒從心起,“你出爾反爾!”

已經在他這裏耽擱太多時間,沈明儀生怕辦砸了這樁事。葉老将軍好歹和沈家有故,她和兄長都要尊稱一句“世伯”,就算不提陸承堯,她如今也不能坐視他被困敵營。

沈明儀沒有二話,轉身就走。

“等等——!”紀斯年沒想到沈明儀不按常理出牌,趕緊叫住她,“你不想知道老将軍的下落?”

沈明儀捂住耳朵,腳步不停:“我就不該與你多言!總歸沒人能攔我,找到他是早晚的事!”

紀斯年:“???”

這跟他想的不一樣。

在他的預想中,沈明儀應該繼續不恥下問,他拿喬一二,告訴她,不直說是對此前她不聽話的懲罰,然後趁勢提出要求,讓她想辦法把他從牢中放出來。

人都走了,還何談出獄?

紀斯年慌忙叫住她,匆忙間道:“葉老将軍在縣衙!”

上鈎了。

沈明儀眼中滑過一抹狡黠的笑,轉身時已理好心緒,波瀾不驚的反問:“我怎知不是你在蒙我?”

紀斯年破罐破摔:“葉老将軍駐守西境多年,薩爾勒痛恨非常,鞭打向來不假人手。從縣衙到監牢折返費時,幹脆親自将他關押在身邊看守。”

見沈明儀還是一副警惕的模樣,紀斯年悶聲道:“你去縣衙,一看便知。”

“謝啦!”沈明儀道了聲謝,眉開眼笑的往縣衙跑。

等她走遠了,紀斯年才忽然回過味來,廣平城不大,但真要她翻,一晚上也絕對不夠。她壓根兒就沒想自己漫無目的的找!

釣魚不成反上鈎。紀斯年氣:小姑娘人看着天真爛漫,可真是一點兒虧都不吃!

陸承堯還在和鐵鏈作鬥争。

薩爾勒為了防止他逃跑,費了大功夫。手上縛一層鐵鏈不夠,腳上還要再加一條。動一下,稀稀拉拉的聲音響起來,讓人不注意都難。

陸承堯看了半晌,從頭頂的頭發間摸出來根細針,對着鎖孔鼓搗。“咔噠”一聲,鐵鏈應聲而開。

腳踝的鐵鏈和手上的是一套鎖,陸承堯垂着頭,如法炮制。

監牢外有腳步的動靜,腳步聲不小,約莫是踉跄着挪來的,沒有規律。

陸承堯手一頓,将銀針藏在指尖,等确認了門外的人是朝他而來後,立即靠在牆上,重新戴好鐵鏈。

進來的人是薩爾勒的副将,醉醺醺,一身酒氣,一進來就朝着他打了個酒嗝。

陸承堯:“……”

副将拿着鞭子,兇神惡煞。本想給陸承堯一個下馬威,結果這副樣子陸承堯看多了,看一眼後便嫌棄的避開,多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烈酒作祟,更是将西戎人暴躁易怒的性格提到了極點。

“将軍命、命我來好好招、招待你……”副将大着舌頭,話都說不囫囵,臉上已經露出獰笑,“葉老頭是将軍親自招待的,你,你就沒這個待遇了……”

副将醉的厲害,可眼神倒是清明,眯着眼就朝着陸承堯的方位揮鞭。

電光火石間,陸承堯火速将手腕上的鐵鏈鎖打開,擡手揮去,鐵鏈直朝副将命門而去。與此同時,另一只手攥住鞭子,将橫遭撞擊的副将往前一拉,手肘重重撞在他頸間。

副将還未從疼痛帶來的清醒中回神,就軟趴趴的昏在地上,似一灘爛泥。

陸承堯無聲嗤笑,手腳不停,将取下來的鐵鏈原樣贈給副将。全部處理完後,他盯着副将看了片刻,而後手腳利落的替他解衣。

西戎人高大威猛,陸承堯雖清瘦,可身量是高的,這身衣服穿上倒也不會顯得太空蕩。

沈明儀急匆匆趕回來,沒想到就撞見陸承堯替人解衣的情形。書生和大漢,這副畫面太有沖擊力,直把她震地愣在原地。

好不容易副将的外袍被脫下,沈明儀勉強回神,正要說話,又見陸承堯慢條斯理地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沈明儀:“……”

沈明儀腦子一團漿糊,不知道怎麽想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先背過身,琢磨着躲出去。

陸承堯将自己的外袍胡亂給他套上,而後一邊系扣子一邊轉身,看到沈明儀的背影,不解道:“怎麽不進來?”

沈明儀默不作聲地轉回身,見陸承堯穿上西戎的服飾,才反應過來他的用意。

成了鬼就開始胡思亂想,都怪風月話本,簡直誤人子弟!

沈明儀默默鼻子,頗為心虛。

陸承堯問:“找到老将軍了?”

沈明儀“嗯”了聲,主動道:“在縣衙的柴房裏關着。”

陸承堯恰巧系好腰帶,聞言又回頭蹲在副将身側,往他身上摸索一番,從他胸口間摸出來塊令牌。

監牢漆黑一片,燭光微弱,照不清人臉。

陸承堯扮作副将,拿着令牌,大搖大擺地帶着沈明儀從監牢出去。

守衛看不清,可能看到沈明儀的紀斯年卻一清二楚,礙于膽怯,他斟酌再三,到底沒有喊住陸承堯,眼巴巴地望着二人相攜而去的背影,暗罵陸承堯冷血。

西境軍都撤出廣平城了,陸承堯還不把他放出去,敵營的牢房是這麽好呆的嗎?!

敵營的牢房好呆不好呆陸承堯不知道,但敵營的守衛松懈的讓人訝異倒是真的。

薩爾勒太自大,以為用鐵鏈就能将陸承堯控制住,滿面春風的和族人共賀奇功。他能猜出陸承堯自願束手就擒,是因着想救葉老将軍的緣故,故而他特意将二人分開關押,就是要讓陸承堯打消逃跑的念頭。

若是陸承堯孤身涉險,薩爾勒這番謀劃倒也稱得上滴水不漏。

可他千算萬算,漏算了沈明儀這樣一個驚天怪胎。

沈明儀帶路,陸承堯模仿副将足有七八分像。進縣衙前,特意将頭發打散,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踉跄着走曲線,好像下一瞬就要跌倒在地似的。

他亮出令牌,守門的士兵象征性地瞅他一眼,貼心地提醒他注意門檻。

話音剛落,陸承堯左右腳擰在一塊,被門檻拌了一下,摔了個四腳朝天。

沈明儀啧啧稱嘆:為了裝醉漢,陸承堯真是付出了太多。

還別說,真挺惟妙惟肖。

守衛笑得前仰後合,等笑完了,正要去扶,陸承堯已經撐着手站起來,歪歪扭扭地往院裏走,又貢獻出一陣笑料。

縣衙裏駐守的人大多都去吃肉喝酒了,只餘極少數留守。這極少數聽着熱鬧又心癢難耐,壓根兒就沒有看守的心思。

走到僻靜處,陸承堯站直身子,攏了攏發。只一瞬間,他固有的冷漠自持就恢複過來。若非他的發還亂糟糟的,沈明儀險些以為方才種種都是夢境。

沈明儀見縫插針地咕哝一句:“你裝副将裝的可真像。”

陸承堯沒搭腔。

沈明儀已經探過道,借着好記性,輕車熟路地帶着他找到拆房。

柴房上着鎖,陸承堯借着月光試探兩下,輕而易舉地将鎖打開。

沈明儀第一次過來時正好撞見有人送飯,從那人口中得知葉老将軍确在這裏後,便立刻折回去找陸承堯。

如今乍然見到被俘的老将軍,猛然驚住。

她曾聽兄長說起過葉老将軍,只言片語的印象裏,他年逾五十,在戰場上依舊威風凜凜,人在西境,就是支撐西部邊境的頂梁柱,是個精神矍铄的老頑童。

可如今他四肢無骨一般趴伏在地上,身上被纏着重若千斤的鐵鏈,頭發像枯草一樣,亂糟糟的頂在腦殼上,打绺兒纏在一起,花白的頭發上,鮮紅的血跡分外刺眼。

血跡在他身上也東一片、西一塊,偌大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撐不起來,空蕩蕩的,好似風一吹,就能将外袍吹鼓起來。

形銷骨立,觸目驚心。

冷淡如陸承堯,也在看到葉老将軍的那一刻紅了眼眶。

短短十日,他竟被折磨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陸承堯一步似有千斤重,走到老将軍身邊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機械地打開鎖鏈,目光落在皮包骨的手腕上,顫着手去攥,兩指輕而易舉地圈合住,還留有富餘。

察覺到動靜,葉老将軍反手扣住他。

陸承堯沒有反抗。

他的力氣太小太小,陸承堯生怕自己一動,他就會像深秋的枯葉一樣,碎裂成渣。

葉老将軍覺出異常,擡起眼看,勉強吐出兩個字:“小、陸……”

“是我,将軍。”陸承堯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來接你回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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