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陛下為什麽要殺臣?”
“知道朕的秘密,你就必須得死。不止你要死,跟你有過交集的人都得死。”他的聲音冰冷低沉,帶着至高無上的威嚴。
“不,陛下要臣死可以。至少,至少放過臣的家人和朋友……關于陛下身體的異狀,臣絕沒有告訴任何人。臣會誓死為陛下保守秘密的。請陛下相信臣。”
“展将軍難道不知,只有死人才能獲得絕對的信任麽?”他冷笑,将劍舉起。
“陛下!不!!!”
※※※
展晏初今日又做了個噩夢。
醒來看那天色還不過五更,他竟全無睡意,索性披了件外袍去院子裏透透氣。
冬日天亮的晚,一切都灰蒙蒙的,夜霧也沒散,身上有些黏膩的冷汗被風一吹,齁冷。他龇着牙深吸了幾口冷氣,這才清醒了許多。
長福挑着燈籠送展老将軍出門,趕巧看到院子裏的一團黑影,呵斥道:“哪個不長眼的,一大早跑院子裏扮鬼?”
展晏初還在發呆,冷不防被吓了一個激靈,忙怔怔地往游廊那邊看。
“長福?”展晏初聲音有些啞。
長福這才認出是展晏初,忙擡起胖乎乎的手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呀,原來是少爺。瞧小的這睜眼瞎!把少爺都能給認錯。”
“大霧天的怪不得你。”展晏初讪讪一笑,搓了下凍僵了的手,看向展老将軍,只見他那大氅之下,一身朝服穿戴整齊,心裏沒由來一驚:“爹?”
當下正值年關,百官休沐,爹怎麽這麽早竟要出門,看這身行頭,竟似要進宮面聖了!
展故聽出他有所疑惑,咳了一聲,聲音沉悶地解釋道:“陛下連夜遣人召見,想是有要事商議。”
“什麽?!”展晏初大驚失色,忍不住喊了一聲。
“一驚一乍的成何體統?”展故的表情在霧裏看得不甚清楚,但那語氣卻是十足的嚴厲。
“孩兒知錯。”展晏初忙低頭認錯。
展故的語氣這才緩和了些:“天還沒亮,不睡覺,跑院子裏瞎逛游什麽?”
展晏初想到之前的噩夢,心裏提心吊膽,只能努力笑笑,心不在焉道:“碰巧醒了就出來透透氣,沒逛游什麽。孩兒這就回屋睡覺。”說着就往屋裏走。
“站住。”展故呵斥道。
展晏初停下來,轉過身,趁着霧大,不着痕跡的嘆了口氣。
展故方才呵斥出那句話時用了點氣力,不禁咳嗽了好幾下才緩過來,冷道:“都起來了還要睡回籠覺?練劍去。”
展晏初恭敬地立在原地:“是。”語畢,又試探性地側了側身:“孩兒……回房拿劍。”
“恩。”展故這才跟長福擺手示意他帶路,邊走邊還在嘴裏抱怨道:“自從上次随陛下遠征凱旋之後,真是越來越散漫了。整日唯唯諾諾,魂不守舍的,哪有一點将軍應有的樣子。”
展晏初走了幾步,才回過身,眼神複雜地看着展故的背影。
展故有着和展晏初極為相似的高大英挺的身姿,但顯然,在那些戰争中經歷的無數傷痛,和夫人去世的沉重打擊,已經俨然讓這位将軍的身體變得大不如前。
他眸光微黯,憂慮地攥緊了拳頭。
展宴初在院中肆意練劍,想要摒棄心中的煩悶與憂慮,怎奈腦海中卻不斷地浮現出那天的畫面。
那日随陛下凱旋而歸,原本應該是件可喜可賀的事,可奈何卻在救陛下時發現了他的身體有着那樣不能示人的秘密。
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救了陛下,是立了大功,哪裏會知道,他是闖了大禍!這些日子,他雖然表面如常,但心裏卻沒有一刻是安穩的,時不時,就會想起令玦發怒時那雙冰冷嗜血的眼眸。
令玦是個公認的暴君。他弑兄奪位,冷傲暴虐,手中的劍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所謂人命,于他不過蝼蟻。他又如何會放過自己?
展宴初一直練到日上三竿,長福實在看不下去了,上來勸他歇息,才只好收劍回房。
展宴初将劍放到劍閣上,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已肌肉酸痛,汗濕重衫,就命長福兌好幾桶溫水送到澡房。他将衣服迫不及待地脫下扔到架子上,擡起桶裏的水當頭就要澆下。
長福見了,連忙勸道:“大冷天的,少爺還沖澡吶進浴桶裏洗吧!”
“不了。”展宴初舉起木桶:“我練了一身的汗,熱得緊!”
帶着熱氣的水流如瀑布般順着他烏黑的長發沖下,漫過他古銅色的肌膚。他舉着木桶,脊背寬闊挺直,四肢修長健壯,活像只充滿力量随時可能爆發的豹子。
長福忍不住羨慕地嘆道:“少爺長得可真結實,小的要是能像少爺這樣威風就好了,京城裏的姑娘們一定整天圍着我轉悠!”
展宴初抹了把臉上的水,笑了:“哪有那麽誇張?說起來,你要那麽多姑娘圍着你轉做什麽?娶一個溫柔賢惠的姑娘,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不是比什麽都強。”
“少爺還真是不懂情趣啊。”長福無奈地搖搖頭,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原來少爺喜歡溫柔賢惠的姑娘,難怪不喜歡表小姐。”
“誰說我不喜歡了?”展宴初笑笑,認真道:“只是,我同表妹從小一起長大,在我心裏,一直把她當妹妹看的。”
長福嘆了口氣:“少爺不中意表小姐,又中意誰呢?十八九歲的年紀也該定下了吧!上次少爺随陛下遠征立了大功,在京城裏也一時名聲大噪,那些大臣看出少爺前途無量,紛紛替自家千金請了媒婆,私下裏纏着我問少爺呢。”
展宴初聽到前途無量這四個字,不禁苦笑了下。他又何嘗不想受到新皇重用,建功立業,揚名立萬呢?可如今,卻只能奢求,這位性情古怪的君王放他全家上下一條生路。
他又提起一桶水當頭澆了下去,才問道:“長福,陛下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才召見爹的?”
“還能有什麽事?”長福聳聳肩:“大概又是一次妥協吧。”
“妥協?”展宴初有些詫異。
“陛下登基六年,一直未有子嗣。朝中一衆大臣這些年也在不斷上書,請求陛下采取種種措施。自上次陛下遠征遇險後,這些大臣上奏愈發頻繁,言辭也越來越犀利。陛下時常氣得大發雷霆,然後又不得不在蒲老公公的勸誡下與大臣們妥協。少爺您就放心吧,這次想來也不例外,老爺晚點就回來了。”
展宴初心下平靜了些,又暗暗抱有了一絲僥幸。也許令玦這位“暴君”并非如傳言那般兇惡,不過是脾氣差了些。令玦當時在那樣盛怒之下都沒有殺自己,或許就是念及自己救他一命,才網開一面。雖然令玦繼位之後,就大肆推行酷刑,用了極其殘忍的手段對付了當年反對他的人,被傳為暴君,可他卻似乎也并非蠻不講理的庸君。令玦在位的這幾年裏,天晉已經顯現出了空前的盛況。這一點,天晉的子民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換了身幹淨衣裳,心情也稍稍愉悅了些,讓下人傳了膳食來,坐在房中正要動筷,外面突然有丫鬟急急的跑了進來:“少爺!少爺……”
長福斥道:“做什麽呢?這樣冒冒失失的!少爺不訓你們,管家我還在這兒呢!”
那丫鬟連忙認錯:“奴婢知錯。”
“長福,好了。”展宴初放下筷子,又對那丫鬟輕聲道:“你有什麽事,慢慢說。”
“少爺,老爺他……”那丫鬟哭喊出聲:“他入獄了!”
“這幫大臣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令玦氣急敗壞地将龍案上的奏折狠狠掃到地上。
周圍的宮女太監頓時吓得跪了一地,啖指咬舌,大氣不敢出。
蒲懷言走了進來,恰巧看到這一幕,掃了眼那些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用他那煙嗓子細聲細氣地問:“陛下這是怎麽了?”
沒人敢回。
蒲懷言将拂塵夾住,顫巍巍弓身撿起地上的一卷奏折,展開看了眼。
蒲懷言顯然對奏折的內容并不意外,嘆了口氣,直起身對着那些宮女太監道:“都下去吧!”
那些人擡頭遲疑的看了眼蒲懷言,這位慈眉善目的老公公伺候過兩代皇帝,又是看着令玦長大的,說話總有些分量,但當下龍威震怒,到底還是沒人敢站起來。
蒲懷言于是無奈一笑,又看了眼令玦。令玦還在氣頭上,板着臉杵在原地,被他這麽一盯,不自在的微微動了動眼珠子,最後還是不耐煩的對那些宮女太監擺手:“都下去吧!”
“是。多謝陛下,蒲老公公。”那些宮女太監這才如同獲得了免死金牌一般,躬着身子往外退。
蒲懷言将手裏的奏折放到案上:“又是關于子嗣的事情?”
令玦冷笑:“那些大臣整天除了這個還會上奏些什麽?”
蒲懷言沉默良久,才道:“聽聞,今日陛下把展老将軍和幾位為他說話的大臣一并打入天牢了?”
令玦劍眉緊蹙,顯是氣壞了:“朕之前已再三讓步,選秀納妃,驅陰補陽,他們為何還要如此咄咄逼人?那展故今日竟然公然在朝堂上進言,讓朕請禦醫診治是否患有隐疾,究竟置朕于何地?他們既已如此不留情面,朕又何必留情!”
“那些大臣的确欠缺教訓……”蒲懷言思忖着如何安慰他,但卻不知該說些什麽,猶豫了下,終于還是開了口:“但,其實,也怪不得那些大臣,陛下如今已經二十好幾,是拖不得了。”
令玦聽到連蒲懷言都這麽說,再也沒了底氣,緩緩坐到了椅子上:“他們急?難道朕就不急麽?只是……公公是知道的,朕,朕根本就不行。”他說到這裏,痛苦地以手扶額:“朕甚至也想過,讓人替朕去寵幸那些妃子……可,這等奸惡之事,朕如何做得出。況且事關皇室血脈,朕又豈能兒戲?”
蒲懷言猶豫了許久:“陛下,老臣倒有一計,只是不知當不當講……”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