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展宴初走進禦書房時,令玦正側對着他,兀自在看着牆上的一副挂畫。
那幅畫似是他方才即興而畫的,筆墨還未幹,看起來有些濃重,但每一筆都是那樣的肆意而又恰到好處,畫上是一棵古樹,似乎還未畫完,樹上沒有花,也沒有葉,只有失去掩飾的枝幹以一種扭曲的醜陋的姿态倔強的伸長着,黑白的水墨畫,看起來冷漠而死寂,卻又透着股近乎激烈的生機。
令玦凝視着那畫,仿佛忘掉了周圍的一切,他的眼神是冰冷到幾近死寂的,卻又那樣暗流洶湧,似有萬般情愫,就像他的畫一樣。
這樣的氛圍,使展宴初莫名的感到壓抑。他早已感覺到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排斥,但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還要和自己做那種事。他甚至不敢胡亂揣測,這個喜怒無常,性情古怪的“暴君”究竟心裏在想些什麽,他知道的就已經太多了。
他跪到地上,垂眸,不再看令玦:“臣展宴初,叩見陛下。”
令玦沒有讓他起身,只是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展宴初能感覺到令玦的目光,和那一夜一樣,不,或許更加冷冽。他被那目光逼得猶如芒刺在背,忍不住欠身垂首,姿态更加恭敬,不敢有半分疏忽。
令玦走過來,展宴初盯着那雙黑底鑲金雲靴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心跳驟然加快。
“你很怕朕麽?”令玦停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聲音難掩輕蔑。
展宴初聞言,難免有些不服,拱手作揖,語氣恭敬卻沒有絲毫卑微之感:“回陛下,臣不怕。”
“喔?”展宴初能感覺到令玦冷笑了一下:“那你怎麽不敢看朕?”
展宴初這才擡眸看向令玦,令玦正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濃密的睫毛低垂,黑亮的眼眸裏映着展宴初的影子。展宴初怔怔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了那一日在花神樹下,這一雙眼睛曾因寒雨而蒙上水霧,褪去了冰冷傲慢的戾氣,那麽美,美得叫人窒息。
他心下一緊,忍不住移開視線。
“戚。”令玦見他這副模樣,又是一聲冷嘲,不屑的轉過身,不再看他。展宴初不知是因羞憤還是何故,臉上竟一時發起燙來。
令玦将一瓶藥扔到他的手裏,冷冷命令道:“吃了它。”
展宴初慌忙接住那瓶藥。他取下藥塞,将藥丸倒到手裏,登時瞪大了眼睛,那藥,竟和上次在禦書房偏殿裏侍衛給他的藥一模一樣!為什麽,那麽讨厭還要來第二次,令玦,你究竟在想些什麽?
展宴初擡起頭,詫異的看向令玦:“陛下,這藥……”
“朕要你吃了它!”令玦不願解釋,拂袖打斷他,情緒竟一時有些失控。
展宴初僵住,只好苦笑着道了句:“是。”他垂下眼簾将藥緩緩放入口中,用力咽下。
令玦看着展宴初同第一次時一樣妥協的模樣,想到展宴初那日還信誓旦旦的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戴上镯子,不禁覺得可笑。他俯下身狠狠攥住展宴初的下巴,逼他與自己對視。
展宴初吃痛的看向令玦。
令玦眯縫着眼睛,譏諷的勾起嘴角,聲音冷如刀鋒:“展宴初,你本來可以拒絕朕的,可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展宴初感覺到小腹上漸漸攢起一股熱流,而令玦就在他的眼前,與他眼對眼,鼻對鼻。那張冷峻高傲的臉上帶着譏諷與挑釁,讓他更加血脈噴張。
他難耐地垂眸,移開視線,想避開那張極具誘惑的臉,卻看到令玦白皙的脖頸,和那整齊的領口微露的兩截精致的鎖骨。
展宴初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令玦看着他,緩緩垂下了手,他站起身,面對着展宴初,将外面的龍袍褪了,然後将手探向自己的腰帶。那一夜的痛苦還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旋着,他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着,在碰到腰帶的那一瞬間發洩般的瘋狂的扯着腰帶。
展宴初擡頭看着眼前的令玦,令玦低垂着眼簾,眼神空洞,面色煞白,額上已浮了不少的冷汗,睫毛因為痛苦而微微顫動着,修長的手指狠狠的扯開腰帶,和衣襟的內扣。因為緊張,令玦扯了好幾下都沒有完全扯開身上的衣服,衣衫卻已經愈加淩亂。
展宴初的欲望越來越強烈,他終于忍無可忍,将令玦猛地抱住壓倒在了桌案上,急躁地扯開了他的衣服。
書卷散落了一地,撕裂衣帛的聲響是那樣刺耳。
令玦被壓在桌案上,因為這刺耳的聲音像是突然被驚醒了一般,猛然瞪大了眼睛,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再也難以抑制的眼中的慌亂,怔怔看着身上的男人。
昏黃的燭光裏,展宴初俊朗的臉已經因藥效微微漲紅,赤紅的雙眼裏染上了欲望,像一只野獸趴伏在他的身上,正将他的衣服一層層撕扯開,他的身體大片大片的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這一切,就像那些無數次的噩夢裏的場景一樣,粗暴而淫穢。
不,不!令玦在心裏拼命的吶喊。
他擡起胳膊,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他以為,有過了第一次,他就可以坦然一點。卻原來,在領略到那種比想象中更加痛苦的感受之後,反而比從前還要排斥,還要惶恐。
在展宴初貼上來親吻着他的脖頸時,他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展宴初突然停住了。
“誰允許你停下來的!”令玦因為他的停下,更加緊張,喘着粗氣幾乎哽到喉嚨發痛。
展宴初攥住令玦的手腕。
令玦意識到他的舉動,拼命的遮着眼睛。展宴初卻攥緊了他的手腕,與他僵持了幾下,終于還是大力的拉開了令玦的手。
展宴初緩緩的拉開令玦顫抖的手腕,看着令玦強忍着眼淚的倔強的眼睛,和那日在花神樹下時一樣,那樣悲傷,那樣絕望,那樣痛苦。
展宴初眸光微動,心中竟莫名有些心疼。這樣好看的眼睛,應該多笑才是。
令玦被看到了最不想被別人看到的一幕,惱羞成怒的吼道:“展宴初,你,你放肆唔……”
展宴初突然鬼使神差地俯下身,竭力克制幾乎噴薄欲出的欲望,用一種溫柔的力道親吻上令玦的唇。
這樣的舉動,連展宴初自己都難以置信。
心裏突然有個聲音在說,是的,令玦,我不怕你,移開視線,只是因為,我怕自己會抑制不住想要,想要這樣吻你。他攥緊令玦想要掙動的手腕,像是想要确定內心的想法一般加深了那個吻。
令玦怔怔地感受着展宴初這個吻,帶着那樣陌生的溫柔。他仿佛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麽,手腕一時間停止了掙動,身體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麽劇烈的顫抖。
令玦腦海裏一片空白,直到展宴初松開他,喘着粗氣,在他耳邊一字一頓認真地道:“陛下,你看,臣不怕你。”
他才感覺到有一滴濕熱的液體不知什麽時候竟從他的眼角落了下來,劃入了他的發鬓。
他難以置信的微微瞠目。
那是……淚麽?自己居然落淚了!明明不管經歷了什麽,都沒有哭過,明明早已經麻木,怎麽會因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吻就……
“陛下……”展宴初終于再也忍不住了,難耐的扯去他身下最後的衣物,在他耳邊安撫道:“這一次,臣不會弄疼你了。”
“嗯……”私處被硬物抵住的感覺使得令珏重新回過神,瞬間繃緊了身體。
展宴初極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将他修長的兩腿慢慢向兩邊分開。令珏緊張地抓着桌子兩側,腿忍不住攏了一下,在感覺到展宴初的猶豫和小心翼翼後,終是閉上眼,顫抖着雙腿,努力配合展宴初。
探進那秘密入口的卻不是那碩大而灼熱的男根,而是一根修長帶繭的手指。那手指有些生澀地在他的體內緩緩拓張着,令珏雖然依舊有些痛,但卻突然有了一絲淺淺的奇怪的感覺,鼻息變得紊亂了許多。
展宴初努力學着那日在畫冊中看到的樣子,耐心擴張着,一根變成兩根,最後是三根,拓張的動作也逐漸變得快了起來,原本幹澀緊閉着的那裏竟漸漸地濕潤起來。令珏的鼻息越來越重,眉頭也越蹙越深,那怪異的感覺逼得他不知所措地夾緊腿,說不出是想要排斥那手指,還是……不想讓他手指離開。
直到展宴初抽出了手指,他才感覺那裏竟有一種難以啓齒的空虛感。
令珏兩腿禁不住微微顫抖了下,卻并不完全是因為痛苦。
展宴初這才忍無可忍地扶住脹得生疼的男根進入了令珏。
令珏因為被突如其來的填滿而難耐地“啊”了一聲。在意識到了之後,禁不住又是震驚又是羞恥!
不!不能發出這種無恥的聲音!他狠狠咬住自己的手。展宴初卻像是料到他的想法一般及時抓住他的手腕,然後吻住了他,在他的體內抽插起來。
“唔……嗯……嗯……唔!”
唇齒深深交纏的聲音,和連接處隐隐可聽到的“啪啪”的水聲,摻雜在一起。那樣的聲音回蕩在耳中,令珏長期軟着的前端,因為展宴初在貫穿他時有意無意的擠壓摩擦,竟然緩緩擡了頭。
展宴初在快射了的時候才抑制不住地離開令珏的唇,兩人的唇間牽起一條帶血的銀絲。竟是展宴初的嘴被令珏咬破了。
“陛下……嗯!”展宴初啞着嗓子喚了令珏一聲,加大了身下的動作,很快攥緊令珏的腰肢,低吼出聲:“啊——啊……”
“嗯……”令珏劍眉緊蹙,渾身戰栗了幾下,感到展宴初多得驚人的愛液噴射在了他的最深處。
展宴初站在地上,草草地提上亵褲,然後系着腰帶。
令玦拉上被扯到胳膊上的身上僅剩的一件衣物,系好,有些吃力地站到地上。
展宴初看向令玦,只見令玦墨發淩亂的披散下來,身上只着了一件紗質長衫,長衫已經被扯壞的不成樣子,胸前的愛痕一覽無遺,腿間的春光也隐隐可見。看着一貫冰冷威嚴的人變成這副誘人的模樣,展宴初臉上不禁又是一陣發燙,赧然的垂下眼簾,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令玦試着往前走幾步,突然不小心磕了一下。
“陛下小心。”展宴初忙上前扶他,卻瞥到令玦白皙的大腿內側有和着鮮血的白濁的液體緩緩流下。
展宴初又是羞愧又是惶恐,還是出血了麽?雖然已經竭力克制,但那藥效實在太強,到了後面難免控制不住。
“讓開!”令玦顯然也是意識到了展宴初的目光,惱羞成怒地揮開他,因為動作過大,又是一個踉跄,幸好伸手扶住了桌案,才沒有倒下。
令玦扶着桌案,平息了下,沒有擡頭看展宴初一眼,只是不自在的冷道:“朕還要沐浴。你走吧。”
展宴初看着令玦。令玦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但是從他那緊繃的唇和攥的骨節發白的手指,就可看出他有多厭惡這種事,厭惡到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最肮髒的事情。
展宴初的心裏竟沒由來的一陣發堵,在原地立了良久,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麽?”
令玦沒有料到一貫溫和聽話,只懂息事寧人的展宴初并沒有告退,反而還會問出這種話,僵了一下,擡眸看向他。那個少年的表情那麽凝重,甚至還摻雜了些委屈,失落。但是,并無厭惡和畏懼。
令玦又想起了方才展宴初親吻他時說的話,陛下,臣不怕你。不怕,為什麽不怕?在外人的眼中,他是那樣嗜血殘暴的君王,所有的人幾乎都對他聞風喪膽,避之不及。他展宴初怎麽會不怕呢?
“為什麽?”展宴初直視着令玦冰冷卻難掩困惑的眼睛,語氣沉悶,一字一頓道:“陛下如果這麽讨厭臣,為什麽還要召見臣陪陛下做這種事?”
令玦突然感到有些好笑。為什麽?難道要他告訴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一個男人卻需要跟另一個男人做這種事情受孕?天晉的皇室子嗣不是那些後宮的三千佳麗誕下,而是靠他堂堂一國之君來生。他要怎麽開口呢?這些荒誕惡心的連他自己都難以接受的秘密。
令玦故作傲慢地冷笑了下:“你沒必要知道。”
展宴初原本就只是抱有一絲期冀,也料到了令玦會這麽說,并無太大反應,只是眸光微黯,拱手道:“是臣逾距了。”
令玦聞言,閉上眼睛,心裏竟有一絲說不出的苦澀。呵,是啊,這麽多年來,他早該習慣了那些老臣所謂的忠言逆耳,早該習慣了那些奸臣的陽奉陰違,早該習慣了萬人之上的孤獨,除了蒲公公,所有的人于他不過就只是“臣”而已。
正想着,肩膀上突然一陣暖意。他下意識的以為是蒲公公,睜開眼,卻是展宴初為他披上了外袍。
展宴初為他溫柔地披好外衣,在他耳邊輕聲道:“陛下,春寒料峭,小心着涼。”
他後退幾步,恭恭敬敬作了一揖:“臣,告退。”
令玦怔在原地。直到展宴初走了出去,他才伸出手緩緩地覆上自己肩膀上的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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