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可以在你床上睡嗎?」

蕭年發完這個消息,就趴在沙發上等陸知舟的回複。

兩秒後。

「不可以」

“切。”

蕭年從鼻腔發出不屑的聲音,然後找到通訊錄裏的一個電話打了出去,嘴裏念叨着:“誰他媽稀罕。”

他也不是非要在陸知舟的床上睡,還不是今天剛搬進來,什麽都沒有,客房床上就一個破床墊,他睡個屁。

陸知舟的房子真是冷清的要命,全屋黑白灰冷色調,要多性冷淡有多性冷淡。

這麽大房子此刻就只有蕭年一個人,手機沒開外放也能聽見嘟嘟聲,外面還下着雨,陽臺的風呼呼的,搞得蕭年覺得自己特別孤獨。

小明這個小子不知道在幹什麽,蕭年電話都響斷了,他還沒接。

蕭年正想再打一個過去,門鈴響了。

他走過去,見外面一個快遞員似的男人,手裏提着兩個袋子。

蕭年在鈴聲裏問:“誰?”

男人說:“是蕭先生嗎?您的被子到了。”

蕭年給他開了門,對快遞員說了謝謝把袋子接了進來。

粗略判斷,是床上四件套和被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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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年挑了一下眉,手機響了。

“大少爺啥事啊?”手機那頭,小明問他。

蕭年:“沒事了,本來想問你哪裏可以買床上用品。”

小明喲的一聲:“這不随便超市便利店就有的賣嗎?咋的,不夠你們用啊?”

蕭年:“……腦子放幹淨一點,我說的是被子那些。”

小明笑起來:“什麽意思啊,你倆儀式感這麽重?同居第一天還要換被子?”

蕭年笑:“這不是弄了一床,不得換啊。”

小明發出了鵝叫般的笑聲:“您厲害您厲害。”

挂斷電話後,蕭年把這地上的兩袋東西拍照發給陸知舟。

「你買的?」

一秒後。

「嗯」

蕭年太久沒鋪床了,這一下給他好一陣折騰。

弄好了洗完澡,已經淩晨一點。

不僅是這個床給他好一陣折騰,今天也是好一陣折騰。

前天的蕭年怎麽會想到呢,昨天他爸媽給他弄了個娃娃親。

昨天的蕭年又怎麽能想到呢,今天他就搬進這個娃娃親的家裏了。

說是搬家,其實蕭年也沒搬什麽,他一個行李箱拉着就進來了。

還是他自己打車來的,陸知舟甩一個門的密碼到他手機上就沒聲了。

毫無歡迎儀式,也絲毫不和他見外。

蕭年的行李箱沒多少東西,大概出去旅行幾天的量。

不過倒不是他只能住個幾天,他尋思這兒他還得住一陣子。

至于以後……

那就以後再說吧。

淩晨一點多了,外頭還一點動靜都沒有,蕭年想了一會兒,還是給陸知舟發了一條消息。

「怎麽還沒回來?」

陸知舟問:「有事?」

蕭年:「沒事」

陸知舟:「晚點回去」

蕭年:「哦」

蕭年發完往上翻了點,看着他和陸知舟的對話內心漸漸無語。

搞得他很關心陸知舟似的。

睡覺。

第二天蕭年醒來時,在床上恍惚了好長一陣,才想起來自己此刻身在哪裏。

他把頭埋進枕頭裏,發出了一聲豬叫,才拖拖拉拉醒來。

客房是沒有獨立衛生間的,蕭年只能拖着沉重的身體出去。

可是這門一開。

好家夥。

這外面怎麽都是人啊。

蕭年當場怵在了房間門口,沙發上坐着的幾個男人也有點愣住。

蕭年瞬間醒了。

“呃,”蕭年先從沉默中□□,露出笑臉,并擡手:“hi,早上好啊。”

沙發上那些愣着的男人們聽到蕭年的話,不約而同把視線投到了正在泡茶的男人身上。

通過這個男人的表情,蕭年稍稍猜測,他可能忘了自己家裏還有蕭年這號人物。

只見他先瞥了眼蕭年,然後視線往下,瞥了眼蕭年光着的腿。

然後他嚯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們聊。”

他說完,就徑直往蕭年那邊走去,直接把蕭年重新塞進了房間裏。

“褲子呢?”陸知舟問。

蕭年:“沒穿。”

陸知舟:“穿上。”

蕭年疑惑:“外面誰啊?”

陸知舟:“同事。”

蕭年把上衣拉起來一點,露出個邊邊:“我有內褲,不行嗎?我又不加入你們,我就出去刷個牙,刷完就回來。”

陸知舟聲音低了些:“不行。”

蕭年起床時其實連這件衣服都沒有的,但想着畢竟是別人家,就套了件又大又長的衣服,大夏天的也不熱,而且他腿很長,基本什麽都能遮得住。

不過為了家容家貌,蕭年還是去行李箱找了套能出門見人的衣服換上。

後來他再出去,除了陸知舟稍稍瞟了一眼,就沒人看他了,他默不作聲去了隔壁浴室,清清爽爽地洗了一番,再默默回自己的房間。

說到為什麽他會住到陸知舟的家裏來呢。

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事情應該從哪裏說開始,前天吧,他高高興興回家,他媽媽突然在飯桌上問他,你知道你有個娃娃親嗎?

不等蕭年問,媽媽繼續說,是你爺爺給你訂的,現在是時候了。

他根本不信,這年頭還搞娃娃親?不要笑死人。

他的爸媽是生意人,所以在物質方面蕭年一向不愁,對金錢也沒什麽概念,不過他爸媽很想讓他安定下來,總說他不正經,也一直希望他能找個穩定點的工作,不要整天在外面浪,交一群狐朋狗友。

後來就聊到了蕭年這個娃娃親對象了,說是個大學教授,還說他人很老實很正經很禮貌,字裏行間那叫一個喜歡。

但蕭年不喜歡啊,他當下就腦補了一個老教授,這尼瑪和他能搭?

後來說着說着,他就和他爸媽吵起來了。

他媽媽罵人從不嘴軟,到最後直接指着蕭年的鼻子說你要麽給我結婚,要麽從這個家滾出去。

蕭年當然是直接摔門離開。

當晚,他就約了他媽口中的那群狐朋狗友,去了酒吧。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把蕭年的思緒打斷,他回過神來。

“怎麽了?”

開門後,蕭年探出一個腦袋,問外面站着的陸知舟。

陸知舟說:“吃飯。”

蕭年往陸知舟身後看了眼:“你同事們走了啊。”

陸知舟:“走了。”

蕭年對陸知舟笑了一下:“你還給我準備了早飯啊。”

陸知舟往外走:“嗯。”

蕭年跟上:“那謝謝你咯,這怎麽好意思。”

陸知舟:“客氣。”

蕭年:“……”

不得不說,這人身上的老幹部味兒十足,蕭年真的無法想象前天晚上和他在床上浪翻天的人,是眼前的這個人。

見他現在這麽正經,蕭年不禁得覺得好笑。

然後他就突然想起他在酒吧和這位哥的第一次見面。

當時陸知舟是坐在吧臺邊上的,看起來在等人,蕭年見這人帥,在朋友面前吹了幾口彩虹屁就被朋友們拱着上了。

趁着酒勁,硬着頭皮上的。

不過到了跟前他就慫了,看到陸知舟的臉他更慫了,他尋思自己怕是駕馭不了這個男人。

所以本着一個破罐破摔的原則,蕭年對陸知舟開口對第一句話就是:“帥哥,有沒有興趣和我做.愛?”

然後他就親上去了。

現在想想這個畫面,蕭年都頭皮發麻毛骨悚然,他怎麽這麽勇啊?陸知舟當時怎麽沒打死他。

不過他現在是不敢造次的,他寄人籬下,他得唯唯諾諾,陸知舟是他大爺。

他們的早餐是粥,陸知舟分了碗筷後,蕭年憋不住好奇問了句:“你煮的嗎?”

陸知舟:“不然呢?”

蕭年:“哈哈,我以為家裏有阿姨。”

陸知舟:“我一個人住。”

然後他又補了句:“現在有你。”

蕭年因為這話莫名頓了一下。

陸知舟對他還挺客氣,大概也是把他當客人看了,竟然把盛的第一碗粥先給了蕭年。

蕭年誠惶誠恐,趕緊雙手過去端,但沒想到,這個粥怎麽這麽燙呢,一下子就燙到碗外面了,蕭年就摸了一下整個人都跳起來。

陸知舟一下子笑起來。

蕭年心裏的距離感瞬間沒有了。

蕭年搓搓手繼續往碗那邊伸,但還沒碰到,就聽陸知舟不鹹不淡地說了句:“不怕燙了?”

蕭年立馬把手縮回來:“這麽遠怎麽吃嘛。”

陸知舟盯着蕭年委屈的下唇看了一會兒,伸出食指,靠着邊緣,把他的那碗粥推了過去。

蕭年對陸知舟笑:“謝謝咯。”

陸知舟吃飯完全沒有聲音,不知道什麽家教教出來的孩子,端正得不行。

平常蕭年在家吃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和陸知舟完全相反,現在讓他這麽認真坐着,還這麽安靜,實在是有點辛苦。

所以還沒吃幾口,蕭年就憋不住找了個話題。

“唉,你都不問我為什麽突然要住你家嗎?”

陸知舟聽後問他:“為什麽要住我家?”

很随便的語氣。

蕭年:“……”

蕭年貧嘴的瘾一下子就來了:“那當然因為喜歡陸老師啊。”

陸知舟淡淡地瞥了眼蕭年。

蕭年歪腦袋:“不信啊?”

陸知舟:“我應該信?”

蕭年笑了一下:“所以你什麽都不知道就讓我住進來了?你不怕我對你做什麽?”

陸知舟一副不屑的樣子:“你能對我做什麽?”

喲。

這不小看了蕭年。

蕭年那個勁兒啊,一下子就上來了。

“陸老師,”蕭年雙手撐着腦袋,看着陸知舟:“早上吃完飯有事嗎?”

陸知舟低頭喝粥:“去研究所。”

“啊~”蕭年發出了很可惜的聲音:“那下午呢?”

陸知舟:“上課。”

蕭年聲音越來越失落:“晚上呢?”

陸知舟擡頭:“有事?”

蕭年不依不饒:“晚上~晚上有空嗎?”

陸知舟這才說:“有空。”

蕭年眼睛彎彎地笑起來,明明半小時前還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造次,現在全去你媽的。

他甚至還大膽地伸出手,用食指撓了一下陸知舟的手背,看着陸知舟,眼睛汪汪道:“怎麽辦哥哥,我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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