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探監

南宮雪蕭也看向蘇辭,蘇辭眸色平靜,仿佛那件事與他無幹一樣,他現在只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道:“把沈幽打五十板子,關入地牢,三日不給吃喝。”

南宮大人不禁替沈幽抱屈:“這件事是輕雲姑娘先挑釁她,她那樣一個江湖女子,怎麽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氣吞聲,遲早得動手,這麽對她,未免不大公允。”

“本官這處,沒有公允,只有勝負。”

蘇辭端起茶盞慢慢品嘗。

南宮大人暗自替沈幽嘆息。

張煥離去前,蘇辭又道一句:“給輕雲送些補品過去,讓她這段日子再院子裏好生待着,後廚之事,由那個魏國的廚子暫時管理,沒我的吩咐,輕雲不能出門,得把身子養好了。”

張煥将大人的話同輕雲仔細講了一番,輕雲眉開眼笑的接過補品,又拿了一塊銀子給張煥,張煥照例收入懷中。

輕雲對一事不解,問:“大人都沒有過問,為何避子湯失效?”

“在下對大人說,大夫說過避子湯不是完全有效,因人而異,大人就沒多問。”

輕雲了然一笑:“多謝張大人替輕雲說話。”

張煥道了句“不敢”,便離去。

而沈幽被護衛打了五十板子之後,半身都癱瘓了,一個人躺在地牢裏,與她作伴的還是上次那只灰毛老鼠。

蘇辭對她向來心狠手辣,五十板子說打就打,牢房裏沒吃沒喝,死了也沒人管,她仰天長嘆幾聲,外頭行來一人,韋大廚給蘇大人和南宮大人做得了晚膳,便偷偷拿上些金瘡藥,再拎了個小食盒,用些碎銀子打點了一下熟識的護衛,悄悄過來瞅瞅沈幽。

沈幽艱難地支起身子,爬到鐵門邊,韋大廚拿着勺子一口口給她喂飯:“你說你,作甚總是和輕雲姑娘對着幹?有一身好本事又怎麽樣,在這無法無天的蘇府,你那些好本事都得收起來,學人家輕雲姑娘那樣,侍奉好蘇大人,才有你的活頭。”

沈幽吃着一口糯米飯,糯米飯裏頭有豌豆、臘肉、蘿蔔,香噴噴的,滿嘴是油:“你別跟我提輕雲,那個狐貍精,渾身發騷,惡心死了!”

韋大廚神秘兮兮的說:“我跟你講哎,有一個小八卦,我也是從後頭那些婆子那裏聽來的,你要不要聽?”

沈幽尖尖的長長的薄薄的耳朵湊過去,說:“別拐彎抹角的,是關于輕雲的麽,快說啊!”

韋大廚四下瞧瞧,低聲說了幾句話,沈幽滿面驚詫,狐貍精還會幹這種事?

“你沒聽錯罷,她敢做這種事?”

“千真萬确,我騙你我是豬。”

沈幽奇怪的看他一眼:“你本來就是豬。”

韋大廚剜她一眼:“所以大人才留下了她呀,敢對咱家大人用這種東西的,只有輕雲了,啧啧,你也是個姑娘,怎麽你就不會呢?”

沈幽不屑一哼:“本姑娘做事光明磊落,才不屑于用這種低劣的手段勾引男人!”

韋大廚往她嘴裏塞了一勺子糯米飯:“你可別嘴硬了,你光明磊落的淪為階下囚?笑掉我大牙!”

“哎喲,你說我的腰會不會斷了啊,被打了兩頓,疼死了。”

“我給你帶了金瘡藥,活血化瘀最管用了,等會你自己去裏頭抹上,我給你把風。”

“你別趁機偷窺,要是被我發現了,等我出去,割斷你的手筋腳筋,再廢了你作為男人的唯一标志!”

“女俠,求你饒了小的罷,小的不是很乖的給你送飯送藥了麽,世上除了我韋大廚,還有誰對你這麽好?”

“啧啧,你嘴巴這麽甜,這麽懂人眼色,三十好幾了,怎麽就沒娶個婆娘生個兒子呢?”

“女俠,等你出來,我帶你去瞧瞧我的心上人,到時候還得托女俠給我牽線做媒。”

“成,這事好說,成親了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沈幽吃了一大碗糯米飯,糯米那東西特別頂飽,裏頭又有很多豬油,這一碗飯下去,到明兒中午都不覺得餓。

她艱難的爬回草垛子上,韋大廚在外頭望風,沈幽邊解開衣物,邊拿眼瞧外頭的動靜,韋大廚背對着她老老實實的看門,很是忠厚,沈幽給自己匆匆上過藥便請喚一聲:“好了。”

韋大廚回頭看她說:“沈姑娘,我下回找個機會來瞧你,現在得趕緊回去準備大人的宵夜。”

“嗯,慢走不送。”

看着韋大廚肥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沈幽頹然躺倒,眼睛望向頭頂昏暗的虛空,漸漸陷入迷糊狀态。

後來,韋大廚再也沒有來過,一連三天,沈幽餓得前胸貼後背,連口水也不給,尿都沒有一滴,她有種瀕死的錯覺。

自己就好像燕國那邊沙漠裏的駱駝,不停地在莽莽黃沙中行走,沖着海市蜃樓而去,處處都是幹渴的場景。

來回巡邏的護衛看見牢房內的姑娘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想着要不要告知蘇大人,畢竟張煥來吩咐過,不能讓人死了。

書房內,南宮大人一大早就過來同蘇辭商議國事,眼見又到了飯點,南宮雪蕭道:“這都過了三天,大人你真不打算放她出來?”

蘇辭掀眼,沉思一會,張煥進來道:“大人,沈姑娘好像不行了。”

南宮雪蕭看向蘇辭:“大人,她還有用處呢。”

蘇辭沉聲:“去地牢。”

陰暗的地牢處處都是黴氣,蘇辭大步走下石階,朝最裏頭的牢房行去,他停在鐵門外,上回在牢房裏見她,她還生龍活虎的求他給她吃飯,還上演了一出詐死的戲碼,演得很是生動,差點真吊死在牢房裏。

彼時的她,還穿着大紅嫁衣,做的是新嫁婦的裝扮。

蘇辭的目光透過幾根欄杆,落在地上長發姑娘身上,她面色潮紅,嘴唇幹裂,出氣多進氣少,此刻的沈幽夢見自己在沙漠中行進了三四天,終于找到一捧清泉水,她把頭往水裏紮,痛痛快快的喝了幾大口,渾身都清涼舒爽。

南宮雪蕭見沈幽這副凄慘的模樣,咋舌:“好歹也算姜國滄劍派的小姐,淪落到這個地步,也是可惜了。”

“你的意思是到了本官手中,委屈她了?”

蘇辭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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