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四十二
陳之寧這邊着急上火,撒了彌天大網下去,托了許多人去查買賣文書賬冊,要把鶴鹿林裏裏外外的門戶人家查個底兒掉,二三日沒得來什麽有用消息,賀銘卻頗為悠閑,安頓好了行宮內外的巡防,約了手下在城中相會,眼見時間還早,就往青竹兒家去。
這回,将正主逮了個正着。
他的母親和弟弟都不在家,院中空空蕩蕩,散着落葉,想來也遣散了一應仆婦,只有他一個人,坐在老桂樹下,端着個陶土碗,碗中只是熟水,倒好似是什麽上等香茗,品得津津有味。
自家公子被大公子擄走,拿他做個幌子引開注意力,公子的老相好找上門來,分明是興師問罪來的,但他卻十分從容,分明成竹在胸,見了氣勢洶洶破門而入的七殿下,還能笑得出來。
一看就知道,是早就等着這一出了。
這個眉目清秀,做派頗為雅致,十成十讀書人氣質的少年郎,和跟在鏡郎身邊乖巧唯諾的樣子,大為迥異。
“聽巷口的李家妹妹說,有個和氣漂亮的公子來這兒打聽我的消息,想來是世子爺,我卻沒見,只先想和七殿下談一談。”
賀銘一見,不由松了一口氣,旋即又有些警惕,在青竹身前坐下,卻沒有放松,全身肌肉緊繃,猶如将要暴起捕獵的獵豹。
“怎麽?不過二三月前,殿下還要活活打死我,要我全家人性命,怎麽這會兒見面,反怕起我來了?”
賀銘單刀直入道:“林纾許了你什麽?”
“大公子為我全家脫籍,出嫁姐姐們的丈夫,統統提拔進地方衙門行走,我家弟弟,則延請名師教導,大公子還會将我帶在身邊,引為幕僚,有了刑名經驗,便去會試,如若順利……”
如若順利,眼下這個小小的随從小厮,日後也是朝廷命官,再背靠林纾、長公主府兩棵大樹,日後,未必沒有衣朱着紫的機會。
“哪怕是七殿下您,也不能許給我更多了吧?”
“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留在公子身邊。除非公子親自發落,否則,無論是您,或者是令國公世子爺,或者是大公子,都不能以我家人為要挾,趕我離開公子。”
賀銘氣得磨了磨後槽牙,一手按在矮桌邊緣:“你又有什麽用處?”
青竹氣定神閑:“我若沒有用處,殿下何必來找我呢?”
“我從七歲時就跟在公子身邊,行走坐卧,日常起居,湯藥飲食——恐怕就連長公主也沒有我熟悉。”
“公子的身子,如今雖然看着健旺了,但底子仍然單薄,這樣連番折騰,若是長途奔波,不日就要病倒。若是留在左近,雨水一多,公子讨厭濕熱,又貪涼,恐怕也要鬧得病一場。從湯藥上入手,便有跡可循了……”
說到此處,賀銘卻是一臉的茫然:“嬌嬌慣常喝藥養身我是知道的……湯藥?難道還有什麽不一樣的?”
青竹兒笑着搖了搖頭:“殿下沒做過服侍人的功夫,自然不清楚公子用藥的講究。”
賀銘淡淡道:“說來聽聽。”
青竹把手一攤,無辜道:“我現在說了,豈不是沒了用處?七殿下不能驚動長公主殿下,您除了找我,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賀銘神色冷肅,薄唇緊抿,冷冷地盯着青竹兒,許久沒有做聲,青竹兒卻絲毫不懼,喝完了碗裏的水,抹去唇邊的一滴水珠,對着賀銘,又是一臉的笑。
“您大可以慢慢考慮,等到什麽時候有了藥方消息,或者想清楚了,再來尋我。”青竹笑得一派悠閑,“不過,日後若是大公子當真帶了我們公子去雲南,我興許還能因伺候得力,被捎帶過去,即使不得親近,也能日日得見,殿下您和令國公世子……”他意味深長地沖賀銘點了點頭,“午後日頭太毒了,您請自便,我先回屋歇着了。”
賀銘只得舉步離開。
京畿村落衆多,要想弄個水落石出,查出有沒有多幾個人,少幾個人,還需時日。賀銘格外又令人關注洛陽,只是來人回禀,查得那日他的人手撞見的,确實是城中主官的家眷車隊,其餘再去尋蛛絲馬跡,仍然一無所獲。
傍晚時分,賀銘折回行宮,去過了東華堂,再去見陳之寧,頗為輕車熟路進了他的書房,剛一敲門,就聽見嘩啦啦一堆紙張碎裂的脆響,接着就撞見陳之寧頗為懊喪的神色。
賀銘推門進去,平淡道:“查到了麽?”
陳之寧重重地吐了口濁氣,眼下一圈青黑,随手一掀熬夜點燈勉強翻看完的一沓賬本,扯了扯嘴角苦笑:“……沒有。”
果然,林纾是做了萬全準備的。
別說有林纾的名字了,裏面百十來人,竟沒有一個人明面上和林纾有牽扯的。
甭管這群人裏,是不是有哪一個是林纾的假名,又或者是林纾身邊哪一個人私底下替他添置的産業,沒有直接的聯系,也沒有犯上作亂,他們就沒法堂而皇之,一一登門去查。
陳之寧煩躁地搓了搓額角,又問賀銘:“你那邊有消息了麽?”
賀銘搖了搖頭,道:“我去見了青竹。”
“見他有什麽用?林纾想拿捏他,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何況,他又哪裏知道林纾會把人藏在什麽地方……林纾這家夥,也沒個貼身伴當,獨來獨往,怪物……”
他的抱怨在銅豆的敲門聲裏戛然而止。
不等陳之寧說話,就閃身竄了進來。
“雁山園裏昨夜請了大夫。”銅豆的聲音又脆又快,往陳之寧手中遞了一個厚厚的信封,“請的是永保堂的老東家,買藥的人很謹慎,去了城內四家藥局,買了許多藥材,不像是一張方子裏的,都抄錄在這裏了。”
陳之寧大喜過望,一把撕開了信封,又對着裏面一堆晦澀的藥名大皺眉頭:“我又不是大夫,給我看有什麽用?拿去給大夫瞧啊!我還能認出來這人得了什麽病?!”
銅豆小聲道:“請咱們家的周先生看過了,說是給氣血兩虛,身體孱弱之人,祛風邪,養血脈。”
陳之寧已經習慣了失望,将紙張随手一擲:“身體孱弱……萬一是他家……真是他家老夫人病了?”
“我們看不懂。”賀銘眼疾手快,在将落地前,一把抄住了那疊字紙,“但是有人看得懂。青竹跟在嬌嬌身邊這麽多年,嬌嬌吃藥看病有什麽講究,只有他清楚。”
陳之寧正是氣急敗壞,回敬道:“他若是不清楚呢?”
賀銘冷靜道:“那他就沒什麽用了。”
很可惜,青竹當真比他們都清楚的很。
他匆忙而來,随便翻了翻淩亂不堪的藥單,面上便現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公子的藥裏,都會添一味麒麟竭做藥引。”
“這藥,必是給公子的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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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青竹兒加上一分,破局之人!
繼續一下這幾天的連載
為了趕論文ddl,我在學校附近找了個收費自習室來埋頭苦肝,就是在自習室也經常碰到奇怪的人,什麽背書的,聊天的,吃東西的,外放的……可惡啊,明明明文規定了這些都是不能做的!
暫時遠離了又吵又煩的室友,心情值緩慢回升中。
感覺這件事情很可能無法解決,她們把所有的鍋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實在忍不了。我就做兩手準備吧,要麽換寝室,要麽下學期沒課就不來了
如果UU們也和我一樣碰到這種令人心塞的人或事,解決不了,離開也很有用
感謝大家聽我廢話!
最近更新會緩慢一點,至于到底有多慢,要看老師怎麽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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