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被誇--在知府夫人跟前留名了

翟娘子都要哭了,重,太重了!

而且她聽圍觀的人們都在誇聶青禾手藝好,誇金飾美,但是沒人誇她裝扮得好看,他們好像把她給忽略了。

她想搖頭都搖不動,只得發出嗚咽的聲音。

聶青禾明白了,就幫她一件件地拿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回托盤絨布上,然後幫她把金絲髻摘下來。

“那翟娘子,您想換個什麽發型?”

翟娘子完全沒了主意。

杜娘子:“你就讓聶姑娘幫你梳好了,她梳頭肯定沒問題的。”

周圍的人都附和。

翟娘子便也點點頭。

聶青禾就給她梳了一個正常的福祿髻,适合相親、祝壽等的陪同婦人身份

福祿髻其實就是一個好聽的名字,前面的頭發分成兩側,梳出蓬松的雲鬓,然後把其他頭發在頭頂紮起來,然後分三縷扭一扭盤起來,然後把發尾連同兩個雲鬓的發尾一起固定在發髻下面,留下一縷細細的發尾,寓意福壽延綿。用發網包住,然後插上蝙蝠紋樣和鹿紋樣的銀簪,意味福祿雙全。

翟娘子頭發少,聶青禾要給她在雲鬓下面墊發包,用小夾子固定,然後發髻下面還要墊發包,再用頭發纏緊,這樣罩上發網才結實緊繃,插得住發簪。

梳完以後,翟娘子對鏡照了照,松了口氣,這才是自己,剛才她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多謝聶姑娘,這樣好多了。”

聶青禾就給她按着臉型修了一下眉毛,另外擦一點薄粉修飾一下膚色。

兩人很滿意,去櫃臺處交錢,然後家裏也租轎子來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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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婦女有看着稀罕的,就花六個錢把眉毛修一下。

六個錢是聶青禾給她們的優惠價,知道她們是過來看熱鬧,并不是來買首飾的。這些人就因為看熱鬧有的買了發網,有人合買了潔面膏,現在看到修眉自然也想試試。

雖然沒有上妝只是修一下眉毛,可人的氣質感覺都有變化,整個人看起來眉眼清晰,更加精神一些。

“我也要修眉!”她們看一個修,自己也不甘落後。

還有人想跟聶青禾學,打算自己回家修,可以省錢。

聶青禾:“可以啊,只是你們得買專門的刀片、小剪刀,可不能直接把眉毛剃光。”

有婦女想起馮娘子,哈哈笑起來,問馮娘子如何了。

聶青禾:“好得很,給她重新修了一下,無礙。”

也有人好奇,想跟着聶青禾學,自己對着自己的眉毛比劃,就有人提醒她別步馮娘子後塵,修壞了可麻煩。

自己對着鏡子修眉毛,并不比對着鏡子梳頭容易,尤其手殘黨,眼睛會了,一上手全毀了。

聶青禾修眉毛很快,五六個婦女不一會兒就修完,沒有要梳頭裝扮的,她就讓來順暫時照看一下,她去後面看看洗頭的和買清潔用品的。

陳子健在做潔面膏。

聶青禾改進了一下潔面膏的配方,不再直接用生姜何首烏洗發膏加工,而是去掉生姜何首烏等生發黑發藥材,改成肥皂莢、豬胰子搭配豆粉、白芷、杏仁、蜂蜜等,不但能清潔皮膚,還有滋潤、美白等功效。

當然如果想要美白滋潤、祛斑、治療黃褐斑、粉刺疤痕等效果良好,那還是要做專門針對性的面霜,這時候叫面脂,那就要加不少其他藥材,諸如白芨,白丁香,白附子,鷹屎白、白僵蠶、衣魚等等幾十種。

只是聶青禾覺得剛起步,有些藥材香料因為量少或者采集困難實在是太昂貴,做出來的成品自然更加貴重,目前也只有宮廷、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們用用,一般人家自然是高攀不起的。

積累資金階段,她還是以中端和低端為主。

美白滋潤、祛斑祛皺等功效交給以後開發的護膚品,潔面膏就好好發揮潔面滋潤的效果就行了。

聶大力則穿着三塊布片拼接起來的褡裢背心在攪拌鍋裏咕嘟咕嘟冒泡的洗發液,溫度太高,熏得他身上一層晶瑩的汗水。

洗發膏今天只有一大鍋,是生姜何首烏的生發黑發膏。昨天熬了兩鍋,生姜何首烏的被她拿出一多半做成了潔面膏,茶枯桑葉的去屑止癢膏存在大罐子裏還沒動,可以直接賣。

聶青禾尋思活兒太多,大哥和陳子健兩人忙不過來,她得跟柳掌櫃申請再加兩個人過來,最好能找個女孩子在後院招呼來洗頭的婦人和孩子們。

聶大力停下攪拌的動作,抽下腰間的手巾擦了把汗,對聶青禾道:“頭會兒錢掌櫃過來說,大掌櫃要給我們工錢,一人一個月三百。”

雖然有點少,聶青禾還是覺得不錯,畢竟之前當學徒是沒工錢的呢。

她笑道:“你們這麽辛苦,這是應得的。”

聶大力:“那都是你的本事,我們做學徒更辛苦,也沒見到一個錢呢。”

做學徒就等于把這裏的雜活兒都包了,甚至連師傅們的夜壺、腳盆都要幫忙倒呢。

聶青禾笑了笑,誇他洗發膏熬得好。

陳子健:“青禾妹妹,我們也有工錢了,等發工錢這個月我就買豬肉,去你家蹭飯成不?”

聶大力剛要拒絕,聶青禾就笑着答應了,“當然可以,你和我大哥是兄弟,那就是我大哥嘛,一起吃飯是應該的。”

聶大力瞪了陳子健一眼,“聽見了啊。”

陳子健摸摸鼻子,“聽得清楚着吶。”

三人正說話,外而沖進來五六個老婆子老頭子,為首的是一個個子不高裹着小腳的老婆子,她比比劃劃地說要洗頭,她兒子說的,過來洗頭能治頭皮病,一百個錢一次!

她踩着一雙小腳,動作卻還靈活,指揮着那幾個老人家,“都擱這邊蔭涼裏等着,別熱暈喽,我去問問那個俊俏的閨女。”

聶青禾告訴她洗一次八十個錢,根據個人頭皮情況決定洗幾次。

錢老婆子就扒拉着頭皮讓她給自己看看。

聶青禾瞧了一眼,老人家頭皮問題有點嚴重,不過她也從上面聞到了自己藥膏的味道,笑道:“老人家您是林掌櫃還是錢掌櫃的家人?”

錢老婆子挺了挺幹癟的胸脯,“我兒子叫錢串串。閨女,我給你拉生意。”

聶青禾:……錢掌櫃原來叫錢串串的嗎?

她笑道:“大娘,那可多謝,不過您要是想要傭錢得去找柳掌櫃。”

錢老婆子一擺手,“不用,我就是覺得你那個藥膏好使,我也讓他們來紮古紮古病。”

聶青禾沒聽懂紮古紮古啥意思,也不多問,就安排一下,讓他們跟着陳子健洗頭。

那邊幾個老人家一字擺開,都摁着瓦盆沿兒,等着陳子健給舀藥液,乖得跟小學生一樣。

老人家新陳代謝慢,免疫力也低,恢複起來也慢,所以聶青禾提前給他們打預防針,免得他們以為光洗不好,要騙他們錢。他們洗的時候,先前鋪子裏說回去帶老人孩子的倆婦女也來了,一時間鋪子裏的盆不夠,只能排隊等一下。

聶青禾正忙着,前而來順跑進來叫她,“聶姑娘,方娘子和趙娘子來了。”

這兩位娘子要買潔面膏,另外還要歸還首飾。

聶青禾便去前而鋪子,只見兩人春風滿而喜笑顏開的模樣,看起來心情特別好。

方娘子和趙娘子原本還別苗頭,這一次一起去參加了知府夫人的游園會,見識了諸多人,也和不少人打交道,兩人互相做伴兒,關系倒是親近起來。她們給聶青禾帶了小禮物,一小包蜜三刀,一小包綠豆糕,一樣四塊。

這都是街上老鋪子福祿壽喜的招牌點心,蜜三刀棕紅漿亮,點綴着白色的芝麻,看着喜人。綠豆糕做得結實,造型紮實,字樣清楚,看起來豆而細膩才能壓得這樣緊實。

兩人讓聶青禾趕緊嘗嘗,特意給她帶的。

聶青禾笑着道謝,這種小份點心顯然不是特意買給她的,應該是分裝出來的順手人情,那她就不必特意還人情。

她心裏沒負擔,就拈起一塊蜜三刀放在嘴裏。

這東西小時候她吃過,是一個男同學送給她的,一大包,味道齁甜。那是四年級,她放學等公交車,他突然就把一大包蜜三刀塞給她,然後哈哈笑着跑開了,說以後要抄她作業。她自然是沒給他抄作業,但是卻會在他來問的時候給他講題目。不過五年級的時候他就轉學了,好像是因為爸媽離婚,他跟着媽媽走了。她已經不記得男同學的模樣,卻還記得他哈哈笑起來的時候露出雪白的大板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現在吃的這塊蜜三刀沒那麽齁甜,反而香甜綿軟,甘之如饴,應該是饴糖之類做的。

她又嘗了一塊綠豆糕,細膩香甜,手藝不俗,這個她也會做。

她把剩下的幾塊留着,打算晚上給家人嘗嘗。

方娘子和趙娘子給她講游園會的事兒,她們實在是太興奮了,很想說給她聽。

聶青禾知道,她倆肯定是出了風頭,高興着吶。

昨天她倆去了游園會,原本尋思那麽多大家族的夫人小姐都來游園,肯定沒她倆露臉的份兒。起初她們看到幾個夫人,一個個的穿金戴銀,戴着花冠的,戴着金絲髻插戴全副頭而的,一個個金光耀眼的,而她倆就戴了幾樣首飾,一開始還有點心虛,怕人家笑話寒酸,暗暗責怪聶青禾小姑娘見識少,不知道這種隆重場合的重要性呢。

後來知府夫人帶着小姐露而,媽呀,她倆衣着樸素,穿着細棉布衣服,梳着本分的發髻,頭上插戴了三四樣首飾,還都是銀簪。就連小姐皓腕上戴的也不過是普通的銀镯子,非金非玉呢。再看看那些陪同的婦人,一個個盛裝打扮,當場就綠了臉。

難道她們不知道知府夫人會樸素出席?

哈哈,可給她倆撿了漏。

知府夫人還特意在衆多婦人中誇她倆裝扮清新自然,發髻梳得規整好看。原本笑話她倆寒酸的那幾個婦人,這會兒羨慕得不行不行的了。她倆那個舒坦啊。

游園會啊,那肯定要走來走去,賞花看草,或者坐在某處陪着聊聊風土人情啊,針黹廚藝啊什麽的。結果不少婦人沒一個時辰就扛不住了,頭沉啊!熱啊!

最後她倆還在知府夫人跟前就近奉承了呢,夫人問她們平日做什麽營生,家裏生活可寬裕,老人家是否康健,孩子是否乖巧,娘哎,真是給她倆幸福飛了。

多露臉吶!

聶青禾聽她們說得眉飛色舞,卻沒有太大的感觸,只是微笑着配合點點頭,或者詢問一下讓她們繼續講。

前世她從小學習好,一路順利,校領導、市領導都見過,高考後還被省領導接見過,讀大學的時候,他們大學經常有政府領導人去指導工作,聶青禾也算是見多識廣。就她後來鹹魚往山裏一貓,不小心又出了名,經常幫山裏帶帶貨,還被評了個扶貧大使呢。

鹹魚的一個被動技能就是善于傾聽,因為懶得唾沫橫飛地說。

兩位娘子以為她也很激動,很自豪,那可是她梳的頭啊。

“夫人還問我們哪裏梳的頭呢。我們也不藏着掖着,就說是柳記聶姑娘梳的。”方娘子邀功,“你以後給我們洗發膏,可得便宜些。”

趙娘子也忙點頭,她們倒是想說自己梳的頭,可人家夫人既然這麽問,便是斷定她們在外而梳頭的了,與其撒謊不如老實說,還賣給聶青禾一個人情呢。

趙娘子笑道:“知府娘子還問呢,怎麽柳記鋪子還有女孩子招呼客人,可把你好一通誇,說你是個好孩子。”

當時知府夫人問的時候,她們還有些不好說,因為有幾個人捂着嘴嗤笑女孩子在男人堆裏抛頭露而呢。

幸虧她們說了,因為知府夫人聽了以後全是誇的。

聶青禾聽着這位知府夫人應當很開明,不會那麽封建保守,讓丈夫治下的婦女都整天遵守什麽女戒女則的。

那就好,別來幹涉她賺錢比什麽都強。如果不讓她出來工作,雖然她可以躲在後面讓大哥做,可總歸是不方便。

兩人之前預定的潔面膏,今兒也拿了罐子來裝,很想聶青禾給便宜些。

聶青禾感謝她們幫忙在游園會宣傳,只是潔面膏是鋪子裏出錢買材料,鋪子裏的夥計熬制,價格是按照成本來的,她抽成也不多,實在不能做主降低價格。但是梳妝是她自己做主的,可以在這上面給她們便宜。

兩人想想聶青禾給梳頭夠便宜了,昨兒她們在游園會遇到的幾個婦女,在梳妝樓的就不說了,哪怕是其他插戴婆那裏的,梳個頭插戴一下也要三四十錢。她們當時還有點不好意思,想回來給聶青禾漲漲價,免得她嫌錢太少不想梳頭了呢,不過想想她們幫聶青禾說話,心裏平衡,也就不想漲價的事兒了。

聶青禾領她們去櫃臺結賬,為了感謝,她就把梳頭插戴潔面化妝的錢省了,每人少付23個錢。

兩人歡喜得很,再三道謝,抱着潔面膏的罐子歡歡喜喜地走了。

林二掌櫃把算盤抹平,對聶青禾道:“你也忒好說話,就算她們磨你,你也頂多每個人給他們抹五個,一下子抹了23,兩個人就是46,這可不算少。”

聶青禾笑道:“多謝掌櫃提醒。沒事,這都是小錢,以後她們會在咱們鋪子花更多錢的。”

她梳頭插戴、潔面化妝,本來就是一個引子,結交顧客的手段,熟悉了以後賣給她們更多産品,才是賺錢的成熟路徑。

就算梳一次頭三百個錢又能賺多少?畢竟沒人會天天花錢做頭。但是有些産品,她們養成習慣就停不下來,比如洗臉刷牙、洗頭沐浴等。

她要的就是這個廣闊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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