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使壞--不正當競争就砸你鍋!

聶青禾:“這跟宋秀才還是賀公子沒關系啊,我對賀公子感激是因為他是救命恩人。咱們說杜姑娘呢,杜姑娘這樣做也沒錯,如果男方對她真的滿意,那麽以後應該還會聯系,如果不聯系,那也真的不值當惦記。”

她讓杜姑娘不必難過,男人麽,只要你有錢頂得住壓力,并不難找一個好看又體貼的。

兩人詫異地看着聶青禾,你一個小姑娘,哪裏就知道這麽多?說得好像你找過一樣。

那邊林掌櫃、錢掌櫃豎着耳朵偷聽呢,他們被聶青禾這套一見鐘情之類的理論驚得不輕,覺得這丫頭一些想法太驚世駭俗了,這要是傳出去怕是不好說婆家啊。

聶青禾趁着人少,就教杜姑娘梳妝。

杜姑娘梳頭可能沒有珍珠那麽靈巧,但是在化妝方面倒是有點天賦,很能知道自己的缺點優點,然後按照聶青禾說的揚長避短原則加以修飾。

聶青禾誇道:“杜姑娘如果學美妝,很快就能出徒。”

杜姑娘心下一動,忍不住問:“聶姑娘,你這裏……需要人嗎?”

聶青禾笑了笑,“需要啊,你看珍珠就是來給我幫忙的。她梳頭特別棒。”

珍珠看了杜姑娘一眼,有點酸溜溜地道:“杜姑娘您要是跟着學美妝,那您得先練習削葫蘆皮,這樣才能修眉。”

杜姑娘不解地看着她們。

聶青禾就解釋了一下。

杜姑娘拈起小碟子裏的一片刀片,在自己手背和胳膊上試了試,刮得輕松又整齊,一點都沒拉破皮。

珍珠:“……”這不可能!怎麽可能只有我手笨!

她不服氣,迳直坐下,“你給我修眉毛。”

她的眉毛都是聶青禾給修的,但是年輕人毛發再生旺盛,這會兒已經長出了黑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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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姑娘不敢。

珍珠就讓她試試,不要怕,就比着聶姑娘修過的地方試試。

杜姑娘看了聶青禾一眼,看她也不阻攔,深吸一口氣,“那我試試。”

她捏着刀片,然後将刀刃斜斜地靠在珍珠眉骨上,另外一只手學着聶青禾那樣摁拉着皮膚,然後嚓嚓地幫珍珠修了一下新生出來的眉毛。

珍珠:“!!!”這是不可能的,她怎麽能這麽厲害?

聶青禾都對杜姑娘贊不絕口,誇她是天生的美妝師。有些人就是在某一方面有着異于常人的本領,有人善于動腦,有人善于動手,有人善于動口。而修眉化妝除了動手能力,還有審美、利索而冷靜的手感等等。

這一點在醫生行業有很大的體現,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手術刀,冷靜、果斷、判斷精準,而有些大夫醫術高明,可他就是做不了手術刀。

杜姑娘這個人有一種狠勁,以前因為容貌被人打壓,雖然看起來內向自卑,可其實骨子裏有一種反抗精神,讓她讨厭以貌取人的,所以一旦因為容貌吃到一點紅利,她立刻就反彈任性一把。

也許是她骨子裏的這種東西體現在她的手上,就格外冷靜,別說修個眉毛,殺雞殺兔子估計也不在話下。

有些人以為自己什麽都不敢做,只是個小白兔小白花,可一旦處于那種環境,她可能比那些平日裏咋咋呼呼的人更果敢幹脆。

聶青禾想請杜姑娘來,這樣的話珍珠負責梳頭插戴,杜姑娘負責修眉化妝,她就有兩個很合适的助手。

這樣她就能偶爾鹹魚一下,有點期待呢。

她讓杜姑娘回去商量一下,随時都可以來,先跟着她學修眉化妝,等能正式服務顧客就可以賺錢。

杜姑娘很激動,很想說現在就開始吧,但是她知道得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否則家裏人肯定得鬧騰。

等杜姑娘走後,珍珠立刻慇勤地給聶青禾捏肩膀、打蒲扇。

聶青禾撲哧笑起來,“好啦,你是我第一個學徒,我不會把別人排在你頭裏的。”

珍珠兩只眼睛亮晶晶的,歡喜得很,“姑娘,真的嗎?”

聶青禾點點頭,“當然。”

珍珠立刻高興了,小聲道:“我在鋪子的時候,就把您排在三少爺前頭呢,嘻嘻。”

聶青禾:我可沒跟三少爺吃醋。

原本以為杜姑娘第二天會來回饋消息,誰知她一直沒出現,聶青禾還讓珍珠帶着小夥計去打探一下,結果沒見到杜姑娘。後來還是杜娘子來鋪子告訴他們,杜玉蘭之前相親的唐睿對她念念不忘,相親第二天就讓媒婆上門提親,想和她定親下聘。可杜姑娘回家跟父母說要到鋪子學化妝賺錢,他爹當場發了火,她哥哥也不同意。

嫂子更是很生氣,既埋怨聶青禾挑唆自己小姑子不本分,又警告杜玉蘭不要弄麽蛾子,趕緊好好嫁人才是。

聶青禾知道以後還想上門解釋一下,免得他們因為對自己在鋪子上工有偏見,就心懷怨恨苛待杜姑娘就不好了。

杜娘子給她攔住了,表示杜玉蘭的父母并沒有怪鋪子,也沒有怪她,只是那嫂子事兒多早就看小姑子不順眼罷了。杜家嫂子原本想讓小姑子嫁給她娘家鎮上一個老鳏夫的,那家子頗有家産,兒女已經成年,說讓小姑子嫁過去就享福,杜姑娘拒絕了,爹娘也沒同意。

杜家是本分人家,杜玉蘭的爹娘也是正常人,女兒相親的時候突然說那番話差點攪黃婚事,讓他們覺得丢人丢面子,但是也知道怨不得別人。幸好唐家并沒有介意,反而覺得杜玉蘭真性情,更願意結親。他們自然不會怪柳記怪聶青禾,更不敢像孫婆子那樣到柳記來搗亂。

聶青禾知道杜玉蘭只是和父母意見相左,并沒有被苛待刁難,也就不多管閑事。

杜家父母還是心疼閨女的,自然不是那種因為閨女抛頭露面,就想讓閨女“暴斃”身亡的老古董能比的,而且杜玉蘭這事兒也急不來,還是順其自然吧。

杜玉蘭不能來當幫手,聶青禾也只是惋惜一下,自己的日子該咋過還是要咋過的。

天氣越來越熱,一大早知了就開始撕心裂肺地叫,日頭升起兩竿子高就已經很烤人。

現在預約梳頭的都是一大早就來,梳完坐轎子或者馬車離開,過了巳正基本就沒人來梳全妝,全是修眉的客人了。

而因為天熱,潔面膏、洗發膏銷量越來越大,短短幾日聶青禾又去金老板瓷器鋪買了一批瓶子,再三催他大貨快一點。

金老板卻慢悠悠的半點都不急,淡定得很,還讓聶青禾喝涼茶,廣東那邊的方子,去火的很。

過了三天,這日一早金老板終于晃晃悠悠地上門了,後面跟着個小夥計,還背着個簍子,裏面放了幾樣瓷器,都是聶青禾的樣品。

他跟聶青禾說燒瓷器的時候報廢品還是不少的,成功率差不多有七八成吧,當然那些不合格的也不全是廢品,有些還是能當次品賣的。

手工品的特點就是,雖然一樣的造型和設計,但是每個瓶子都有細微的個體差異,這受師傅手藝、爐子溫度、在窯爐中所處位置不同決定的。

聶青禾深刻地了解這一點,所以她的審核并不嚴苛,金記也是有口碑的,能在大街上開鋪子自然會精益求精。

她對金老板的要求是只要形狀不變、液體不漏,圖案清晰就可以接受。

她看過這批樣品,直接同意,就照這個來,她讓金老板加急幫她把瓶子做出來,她願意付加急費。

這幾天清潔品的訂貨量突然增大,還有人想直接用桶裝,被聶青禾以供貨量不足拒絕了。她規定每個人最多買兩斤,而且一個月只能買一次。因為那些買大宗的大多是想買回去分裝賣,有些會動腦筋的,就會說是他們自己的産品,這樣不利于柳記聶青禾清潔品的推廣。她開了成品預訂,中高檔兩種,瓶身不同,産品不同。白瓷瓶的550文一瓶,青花、粉彩等的就要二兩銀子一瓶,最高端的野山參洗發膏要三兩銀子一瓶。

就短短的幾天中端已經訂出去四百多份,高端的也訂出去二十幾瓶。

等成品裝好,到時候銷量還會翻倍的,因為很多人對精致美觀的容器是無法抗拒的,多少人為了包裝買産品的呢。

不差錢的人就是這樣任性!

金老板喜歡她不那麽斤斤計較,他也不锱铢必較,爽快答應了,并且不要加急費,只要求聶青禾以後的瓷瓶全在他家訂。

他家也用聶青禾的發網和潔面膏、洗發膏呢。他婆娘喜歡用潔面膏沐浴,小妾一喜歡那個生姜何首烏洗發水,說真的會讓頭發變黑還能長新頭發,小妾二喜歡止癢去屑的,說洗了頭皮不那麽癢。至于他呢,都喜歡!

金老板笑得圓圓潤潤的,“聶姑娘您這裏通過了,我拿到五成貨款,這就回去給您燒。一窯就能燒一千兩百個,我一下子給您燒三窯。”

這邊确認了樣品,要出窯總也得半個月,反正這種事兒是急不來的。

聶青禾也佛了。

金老板走後,林掌櫃讓人給聶青禾送來一大盤切好的甜瓜,城外瓜農挑擔來賣的,價格便宜,口感清甜,水分十足。

聶青禾和珍珠吃了幾塊,把剩下的給聶大力他們送去。

等珍珠回來,就繼續練習刮毛。

這時候有人來問梳頭插戴多少錢,一聽要15個錢,立刻就撇嘴,大聲道:“太貴啦,人家南大街路口那裏,才十個錢!”

聶青禾笑道:“是呀,那您去看看。”

這套路她都膩歪了,肯定又是南邊派來的。這幾天不斷有“客人”來說風涼話,先說她梳頭貴,再推銷南邊梳頭更便宜還好看。還有那麽兩三次,先是一個路人問這裏梳頭多少錢,然後立刻就有一個“路人”跑出來說這裏梳頭不行,不等到家呢就散架了,還是南邊誰誰梳頭更結實還便宜。

這麽假的客人和路人,傻子都能看出來。

對這些人錢掌櫃很生氣,覺得不能這麽被動挨打,主張派幾個兇一點的婆子守在門口,看誰還敢胡說八道。

林掌櫃覺得不妥,這是做生意的鋪子,不是開賭場的還找人鎮場子?

聶青禾倒是不生氣,人家沒進店裏來鬧事,自己上趕着去對陣,那就自讨苦吃了。她提議以靜制動,看看他們到底玩什麽把戲。收集把柄,等對方花招用盡,他們再狠狠打擊對方。

珍珠也撇嘴道:“我去南邊看了,那指定不是什麽正經人家的梳妝娘。”

聶青禾:“咱不議論人家的出身,技術比她好就行。”

珍珠聽着新鮮,這是第一次聽說不管人家的出身呢,也是,聶姑娘是匠戶,自己是奴婢,都不算太好,的确沒資格說別人,她也不說了。

那婦人鼻子上生了個大痦子,眼神格外鋒利,拿眼盯着她們,一個勁地嚷嚷聶青禾這裏梳頭插戴太貴,人家南邊那裏才十個錢,讓聶青禾便宜些。

鋪子裏有其他婦人過來逛街看首飾的,難免被影響,問問怎麽回事。

珍珠讓聶青禾坐着,她上,她走過去,笑道:“娘子們不必介意,梳妝打扮這個可是看手藝,看名聲的。認可誰就去找誰。人家溫娘子梳妝插戴一次要三錢銀子呢。我們聶姑娘,知府夫人都誇過的,全妝打扮一次也才四十個錢,貴嗎?”

“這個我可以作證!”這時候方娘子和趙娘子從外面結伴而來,她倆撐着油紙傘,梳着從聶青禾這裏學的發型,雖然天熱卻還是畫了個淡妝。

方娘子笑道:“知府夫人誇聶姑娘,那可是我和趙家妹妹親身經歷,是聶姑娘給我倆梳妝打扮,我倆被誇的。”

另外一個婦人立刻道:“這位姐姐說得對呢,我也覺得不貴。上一次我找聶姑娘梳妝插戴,還修眉畫了個妝,去了筵席上,娘哎,第一次那麽多人誇我好看,問我哪裏梳妝的呢,給我誇的都不好意思了。”

她們這樣說,沒找聶青禾梳過的也好奇想試試。

痦子婦人見狀有些氣,嘟囔道:“一個小丫頭,那也太貴了,人家南邊那家才十個錢,梳得也怪好看的。”

趙娘子立刻道:“你說的是南大街那邊,黃記分鋪裏的白霜霜?我……不是吧,你們真有人去找她梳頭?你們還要不要體面了?我不說那個白霜霜是哪裏來的,你們自己用眼睛看,她是正經人家的閨女?”

她這麽一說,立刻就有人附和,“是呢,我本來還想去梳妝,看她妖裏妖道的還是算了,幸虧沒進去。”

大痦子婦人見狀,立刻急了,自己是來嫌棄聶青禾貴,讓人去找白霜霜的,怎麽還成了踩白霜霜了呢?

她立刻大聲嚷嚷人家白霜霜是正經人家,就是長得過分美豔些,會打扮,不能因為這個就抹黑人家不正經。

“那你去南邊不就得了?”方娘子翻了個白眼,傲氣得很。

趙娘子也說這婦人估計是南邊派來的細作,故意當托兒拉客的,不地道。

痦子婦人沒有達到效果,心有不甘,摔打摔打地走了。

聶青禾立刻跟方趙等人致謝,感謝她們幫自己說話,她笑道:“今兒大熱天的,兩位娘子怎麽有興致出來逛街?”

方娘子笑道:“我們也有幾天沒碰面,昨兒聚了聚就想起你,約着今天來瞧瞧聶姑娘你。”

聶青禾再次致謝,“兩位娘子坐過來修個眉毛吧。”

她倆眉毛已經長出來,又開始雜了,而且李娘子的眉尾還有點參差,估計是自己在家試了試,給試壞了。

兩人高興地一拍手,親昵道:“青禾真是善解人意。”

她倆就是為着修眉來的呢。現在沒有聚會的場合,不需要梳頭插戴,但是閑來無事過來修個眉化個妝,自己心情也好,還是可以的。

聶青禾給她倆修眉的時候,其他婦人和圍着看。她們看聶青禾給方趙二人修眉,動作利索輕巧,修出來的眉形又合适好看,真的很心動。有人不自己地摸摸自己的眉毛,也想修。

“聶姑娘這手藝真沒得說,任誰來說酸話我都不信的。”有人開始恭維聶青禾。

聶青禾朝她們甜甜一笑,看她們就四個人,便道:“今天真是多謝諸位幫我說話,正好兩位娘子修眉,如果諸位也想修,那就一起吧,給你們半價。”

珍珠立刻解釋一下半價就是出一半的錢。

幾個婦人驚呼一聲,“那可太好了!”有上道的立刻就跟方趙二人致謝,“看出來聶姑娘跟兩位娘子關系好,我們是沾兩位的光。”

方娘子和趙娘子很受用。

方娘子笑道:“你們曉得就好呢,以後可要多多光顧幫襯我小妹妹的生意哦。誰要是說她壞話,你們可要幫她說回去的。我這個小妹妹啊,手上活計利索漂亮,就是嘴巴不怎麽會說的,總是被人占便宜吃了虧都不知道罵人叫屈呢。”

珍珠和來順幾個一頭霧水,聶姑娘嘴巴不會說?容易吃虧不會罵人?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趙娘子也不甘落後,一口一個小妹妹叫的親切,其他人也樂得捧一捧,大家一團和氣。

聶青禾原本也不指望梳妝修眉賺錢的,用這個籠絡客戶感情是最合适的。原本她想給幾個人修眉也免費,只是看到方趙兩人臉上的表情立刻改了主意,給她倆免費,給別人半價,這樣最合适了。

看她倆現在賣力地宣傳就知道,她這樣做很合她們心意了。

也許對她們來說,那十文錢的便宜比不上這一份特殊的待遇。

收拾完,等別人都走了,方趙二人還多留了一些時候,說是要幫聶青禾對付那些上門說酸話的。

什麽嫌貴啊,什麽南邊的更好啊。

方娘子不屑道:“要不是怕被那個白霜霜扯得我也掉價不體面,我保管去試試她的斤兩如何。”

趙娘子:“青禾你放心,她肯定比不過你的。如果是個正經梳妝娘,我們還去試試,這樣的,我們連上前都懶得去呢。”

她倆聽聞消息以後是想去試試的,結果看到白霜霜的打扮就不高興了,尤其白霜霜還給男人梳頭,和男人打情罵俏!!!

她倆直接白眼翻過去,轉身就走,試試都不想。

這如果也去找白霜霜梳頭,回頭還不定被編排成什麽樣,八成找白霜霜梳頭的那些男人就被編排成是她們的相好了。

可不敢冒險!

方趙二人在鋪子裏這樣一喊倒是真管用,之後就沒有僞裝成客人的婦人來嫌梳頭貴、南邊便宜之類的了。

聶青禾以為黃記知道輕重,就不會再玩這種無聊的把戲了。

誰知道第二天,他們換了個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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