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出游前夕
阿勞曾經問過範巴斯滕,這麽在比賽中途集合一次,除了對于陣容略微有些了解,還有什麽作用。範巴斯滕舉着筆記本寫寫畫畫,這個男人只是單純站在那裏就能夠引起圍觀群衆一陣驚呼,然而那些聲音對于他來講再稀松平常不過,他先是點頭敷衍,等到把自己手頭工作做完,合上筆記本啪拍在阿勞後背,沒吝惜一丁半點兒力氣,“你說什麽?”
阿勞抽着嘴角,有氣無力把自己剛才的話重複了一次。範巴斯滕很是深思熟慮想了半天,“讓你們知道自己是受到重視的,你看你現在知道自己進入了U21就會更努力吧?再者說這個年紀能打上球隊主力的除了你也沒幾個,不算太耽誤時間……”
他說完,突然咧嘴樂了,“噢對了,你也不是球隊主力。”
阿勞覺得這個人真是太不會聊天了。
集訓即将結束,在鹿特丹居住幾天就要回到曼徹斯特了。體能教練咔擦把球場大門一鎖,任憑阿勞怎麽說也不讓他自己進去。範佩西在旁邊幸災樂禍表示,身為一個門将自己一個人究竟能夠怎麽踢球,這個身高已經快一米九的“門将”輕巧地瞥了他一眼,把手裏的足球在空中一抛,自己在原地玩起了花式足球。
雖然這種類似炫技的方式不值得推崇,但是誰叫14歲的小孩子就是對這些感興趣。範佩西撇着嘴,這樣的動作讓牙齒不合的兩顆兔牙又露出了一點,他雙手墊在腦後一副無聊模樣,不過只是需要忽略他時不時瞥向那被踢出花樣的足球的眼神,“你的這些我也會好不好?”阿勞連眼睛都不擡就知道他現在能夠別扭到什麽模樣,“小子,應該是‘你的這些我的左腳也會’。”
對于自己渣右腳的球技,已經被教練說過無數次了。範佩西當然明白這是真的毛病,但板起來确實麻煩,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訓練球感極佳的左腳。他自動忽略這個問題,“看起來你明後天就得遠離球場,在寝室裏生根發芽啦?”這句話中的看戲意味太過明顯,毫無疑問,勞·範德雷在遠離訓練的情況下就是一個宅男,寧願自己一個人傻坐着也不擅長或者說喜歡和一堆人在外玩鬧。然而想象一下如果說自己一個人呆在宿舍裏一天的日子……
“鹿特丹附近有什麽好玩的麽?”想到這裏他問着身邊土生土長的鹿特丹人,範佩西對于這個神轉折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好玩的?教堂、老屋、風車,就是這些吧能有什麽好玩的?”
“風車?噢對了我聽說鹿特丹附近有個荷蘭規模最大的風車村?”阿勞突然有了些興致,然而範佩西看他的表情就像是看一個瘋子,“風車村還不都是那樣子?你到底是不是荷蘭人要這麽激動……還是說阿姆斯特丹真的沒有什麽好玩的?”他的表情瞬間又有了那麽點兒同情。
這小子變臉和神轉折一向讓人捕捉不到規律,數天下來的相處已經讓阿勞成功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對西班牙都比對荷蘭要了解。”阿勞說道,聯想到他的經歷範佩西也了然這其中的原因,“所以說你要去Kinderdijk看風車?”
阿勞挑眉,他彎下腰看着身邊的男孩,咧嘴笑了。陽光下他的棕發仿佛抹上了一層金粉,那雙初見以為平淡的灰眸中是絕對的溫柔和被對方錯過的狡黠。他身形比還是孩子的範佩西高大太多,然而并不會給人帶來壓迫感。似乎“強勢”這個詞就和他無關,至少與場下的他無關。範佩西心想,這家夥真是白長了這麽高的個子,自動忽略了嘴角勾起的笑意。
也就是這時候他開口問,“你不和我一起去Kinderdijk?”年紀太小果然還是太年輕的範佩西暈暈乎乎就答應了。
商量好了第二天上午出發,阿勞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跟領隊打了招呼就跟着範佩西回了他的家裏。坐巴士回家的過程中,阿勞才想起來這個小子為什麽這麽輕松就能夠請下假來,範佩西看着窗外劃過的熟悉的風景,無所謂地開口,“我還沒有正式加入費耶諾德,也不怎麽被管着。”那一瞬間阿勞就覺得,這麽任性妄為的性格究竟父母得是什麽樣子的性格。全然忘了完全是他自己憑美色把小孩子勾搭出來的。
而在幾經波折終于到了目的地時,阿勞看着明明和周圍房子相似但就是整體裝飾的極其不同的一家,抽了抽嘴角。再看到随着範佩西拿出鑰匙打開門,正面映入眼簾的巨幅油畫,阿勞有些愕然看着色彩沖擊力極其濃重的整個房屋。範佩西将一切輕描淡寫,“這是我媽家,我媽是個珠寶設計師,不過你要是稱她是畫家她會更加開心。”
聽措辭就能夠聽出些不同的,這個表現的倔得要死的男孩從小父母離異。老範佩西先生鮑勃是個荷蘭有名的雕塑家,善于用廢報紙或是其他廢品來制造現代雕塑,以追求殘缺為美,而他的母親拉斯則是一名珠寶設計師,同樣有着發現美的眼睛的美人一生希望創造最完美的作品。
阿勞接過範佩西從冰箱中拿出後抛過來的礦泉水,握在手裏卻并不急着喝。他上下打量着這位名副其實的藝術家之子,“所以你怎麽沒走上藝術家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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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上帝并沒有賜予他屬于藝術家的雙手。”從門廊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中的調侃和範佩西聳聳肩渾不在意的神情讓阿勞分辨出來人的身份。走進來的女人穿着舒适的居家拖鞋,臉上的精致妝容和搭配得體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下,然而就是這樣,她小步跑過去抱住了他的兒子,範佩西表情有些不情願卻小心地把手中的冰水拿的離母親遠一點。
等到兩個人分開,範佩西指了指站在一邊的阿勞,“勞·範德雷……”還沒等說完,拉斯湊過去也給了這個不說明都會誤以為是模特的青年一個擁抱,阿勞動作很輕地抱了抱這位母親,“您好,我是勞·範德雷,您可以叫我阿勞,我是羅賓的朋友。”
“你叫我拉斯就好,”這位看起來十分年輕且活躍的母親說完,笑着指了指自己家的臭小子,“羅賓的朋友?噢這還真有意思……這小子一直抱怨我和他父親給他起的名字不好。”
剛說完這個,範佩西本來就有些糾結的神情更加郁悶了,“媽,不是說不提這個事了?”可能是懶得聽自己小時候說過的話,他拎起背包上樓回了房間。拉斯看了看他幾乎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聲音很溫柔,那溫柔讓阿勞都覺得很舒服,“他小時候總是怪我們給他起了個‘羅賓’叫名字,說就因為這樣所以一直都只是一個人。”說得是十分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那樣的性格确實并不是什麽讨喜的性格,不過如果把自己比作獨行俠難免有些中二過頭了。阿勞想到這裏,不禁覺得好笑,這小子果然是個生活在鹿特丹的阿姆斯特丹人。
不過這樣的比較卻有些戲劇性,範佩西是慣常無視法規獨來獨往的‘羅賓’,範德雷卻是從名字就能看出的‘法則’。
拉斯在這之前并不知道兒子會帶朋友一起回家,她換好衣服後開始準備晚飯。阿勞看着一去不複返的臭小子緊閉的房間,湊到廚房幫着做些準備。聽說兩個人明天打算去Kinderdijk,這位母親提議不如兩個人一起騎自行車去,畢竟其實路途也并不是很遠。
阿勞有些無奈看向拉斯,拉斯被他的表情娛樂到,“我就是這麽一說,不過那确實會是讓人印象深刻的旅行吧?”說完一邊切着手中的菜,一邊問,“就是随便玩玩,你的壓力也不要太大,就算是把我兒子弄丢了我也不會怪你喲。”
雖然不知道這位母親是如何看出了自己的壓力,雖然實際上阿勞的壓力也不是因為怕把範佩西搞丢,不過他深知這說得對,不過是放松一下出去玩玩,沒必要時時刻刻讓自己那麽緊繃。
等到飽餐一頓後,将餐具收拾好兩個人就開始進行明天旅程的準備。該說不愧是藝術家的兒子,範佩西第一時刻贊同了母親關于騎行的建議,貝克漢姆一直對于他的那種英國人口稱的“藝術情懷”吐槽不已,阿勞心想如果他看到範佩西可能就知道什麽是小巫見大巫了。雖然拉斯調侃的藝術細胞并沒有長在他的手上,但不用懷疑,即使并不是雙手,這小子藝術細胞也絕對不會少。
至少這種有些不羁的性格和追求浪漫的情懷是絕對不少的。
阿勞暫住在範佩西的對門,他剛把自己收拾好準備上床睡覺,對門的‘羅賓俠’敲響了房門。“我的父母感情很好,實際上更多的他們是因為藝術理念不合所以……”阿勞後知後覺明白自己不經意間知道了這個小子的秘密,但其實……
“我知道了,羅賓,”阿勞甚至想假如自己仗着身高揉揉他的頭發,是不是這個此刻有些扭捏的小孩也會炸毛,“或者說我可以分享給你一個我的秘密?”
“——我從沒見過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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