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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央呆呆看了那輛往她身邊停下來的車兩秒, 然後忽然反應了過來。

這種時候, 她喜歡先發制人。

倪央趁着那車窗還沒搖下來,舉起小手拼命搖了搖, 朝着前車窗,大聲喊了一句:“師傅謝謝,我不打車!”

這輛車一看就是輛私家車, 并不是有正規牌照的出租車,倪央就算打車, 也不敢上這種車。

車窗還是搖了下來, 露出了張清俊的面容:“是我。”

見倪央在看見了他之後, 小臉兒上挂上了微愣的表情,許辭薄唇微微抿出了一點笑意,眉目間顯得有些莞爾。

“是我。”他又道了一遍,打開車門邁了出來,往倪央站着的方向走, 把副駕駛座旁邊的車門給打開了, 對倪央說道, “上車。”

倪央還處于有些懵的狀态, 大概是因為她在寒風裏站得太久了,腦子混沌的,懵懵懂懂就上了車,之後才想起問許辭:“你自己有車?”學生裏有車的,很少吧……

許辭的目光風平浪靜,圈着方向盤的手指卻悄悄用力了些:“有。”

他的聲音緩慢了許多, 像是要确保讓她聽清:“我今年二十七。”

倪央聽到這裏,眼睛睜得更圓了些。

她本來就猜着許辭的年齡會比她大一些,但是猜到是一回事,真知道了,心裏還是有些吃驚的。

他大她兩歲啊……

許辭給自己扣着安全帶,又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已經扣好安全帶了,目光微緩,又往上移,瞧着她杏眼圓睜,忍不住挑眉:“在想什麽?”

倪央迎上他的目光,眼睑微垂,睫毛将她眼裏的驚訝覆蓋了過去:“在想會不會太麻煩你了,你不是還得複習嗎?”

許辭屈指輕輕敲了敲方向盤,他微擰着眉,忽然又輕笑了一聲:“不用擔心這個,我正好出來散散心,調節一下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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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央盯着他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看他面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皺了皺眉。

若是看他現在這樣子,倪央是會覺得他胸有成竹的。

可是她将心比心地想了想,考試之前往往都是她抱佛腳最好的時間段。

算了……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她不能以學渣之心,度學霸之腹。

“那辛苦你了。”倪央嗓音軟軟地道了句謝。

她想着,又補了句:“回學校之後,我請你吃個飯。”

“行。”許辭應了,又問,“你現在去哪兒?”

“我要去江城西站,你把我送到地鐵口那兒就好了。”倪央說完,又道了句,“謝謝你啦。”

許辭只是淡淡一笑。

十幾分鐘之後,當倪央從自己的平板上擡起眼來的時候,她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擰眉看向了許辭:“地鐵站還沒到嗎?”

可是她看着車窗外頭的景物,不太像靠近地鐵口那邊的建築……

倪央回來幾個月,對江城還不是特別熟悉,她拿不準自己想的對不對,還是要問問許辭确認一下。

許辭沒有看她,他坐在主駕駛座上,陽光給他的側臉鍍了一層金一樣,愈發顯得他氣質卓然矜貴。

他淡聲應道:“地鐵站已經過去了。”

沒等倪央說話,他迅速追了一句:“我直接送你去西站。”

倪央猶處在淡淡的震驚中:“送我去西站?”

許辭微一颔首,算是承認。

倪央忙把平板塞回到了自己的挎包裏,她臉上笑意凝住,有些嚴肅地看着許辭:“你現在把我送到地鐵站,你給我回去複習。”

耽誤許辭半個小時幾十分鐘她還願意,要是他送她去西站,去的時候趕上下班高峰期,回程的時候又正好趕上下午的上班高峰,路上的車肯定堵的要命,再回學校可能都是傍晚的事情了。

浪費半天時間對一個即将考試的人有多重要,倪央心裏很清楚。

“地鐵站裏現在人會很多。”許辭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你現在要是過去做地鐵,人擠來擠去,會不舒服。”

他的嗓音清淡,說起話來不疾不徐,卻讓倪央覺得他這是在吓唬她。

倪央确實很不喜歡人多的場合,擁擠的人潮會讓她覺得像要窒息一樣難受,她喜歡的是一個人待在很安靜的地方。

許辭的車裏很安靜,他沒有放音樂,放任她在副駕駛座上看電子書,也不和她攀談,不打擾她,開車也不颠簸,讓她覺得很舒适。

但是這并不意味着,她想讓他耽誤複習的時間,來送她去火車站,倪央皺着眉,努力壓低自己柔軟的聲線:“地鐵站裏人多沒事的,我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許辭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骨節微微泛白。

倪央一愣。

她眨了眨眼,有些難以置信,半挑着眉看着許辭:“剛才你說話了嗎?”

他的聲音太輕了,車窗又開着,他的聲音混在風裏,讓她有些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許辭挺直的上半身明顯微微僵了一下,轉瞬恢複如常,眉眼輕斂:“我一直在說話。”

他沒等倪央繼續發問,就又說道:“其實我會送老師去火車站西站,是去那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正好順路。”

倪央的心裏忽然放松了下來,又帶着幾分像是在遺憾着什麽的酸澀,她垂了垂眼,輕輕“哦”了一聲。

許辭往她那邊看了一眼:“你可以繼續看書。”

倪央乖乖地把自己的挎包打開了,又拿出了自己的平板,繼續看她剛才沒看完的書。

可是看了一會兒,倪央就不想繼續往下看了。

車窗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上了,車裏的溫度似乎有些高,高到讓她的額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珠,而她感覺悶悶的,甚至有些困了。

倪央試圖自己打開車窗,好放一些清新的空氣進來,但是嘗試未果。

她往許辭那邊看了一眼,許辭好像也有些熱,她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上帶着的細細汗珠,汗水和陽光混在一起,讓他的面部顯得更立體了許多。

“許辭。”倪央終于忍不住叫他,“要不要開開窗啊,有點……”

許辭眉心一攏,頭一次在她話語未竟之前搶着說話:“車裏太冷,還是不要開窗了,容易感冒。”

……冷到都冒汗了嗎?

倪央往外面看了一眼,路上騎着車的人确實穿得挺厚重的。

她輕輕嘆了一聲,覺得可能真是她心浮氣躁了,把自己的開衫給解了下來。

倪央冬天的時候會穿得很多,羽絨服裏面會套着一層又一層,她剛上車的不久,就把自己的外套給脫了下來,搭在了自己座椅椅背上,但是就算外套脫了,裏面還是有一件厚薄始終的開衫和打底的薄毛衣的。

開衫脫下來之後,倪央身上只剩了一件修身的薄毛衣,她把開衫抱在了自己的腿上,遮住了自己纖細的腰線,又把平板放在了開衫了,繼續看電子書。

但是也許是因為車裏太熱的緣故,倪央漸漸有些看不進去。

她想看電影,往挎包裏翻了翻,沒有帶耳機,就把平板關上了,置于膝上,閉上眼睛假寐。

眼睛閉上了,聽覺好像就靈敏起來了,倪央聽見身邊有窸窸窣窣的響動,而後周遭的溫度好像涼了不少,到了一個讓她體感感覺到寒冷的溫度了。

倪央開始想念自己的開衫了……

她還沒有什麽動作,身上忽然一重。

倪央沒有真的睡着,孤男寡女在一輛車上,不管開車的人是誰倪央都沒那個膽量睡着。

她不是不信任人,她只是生來就是一個小慫包,出門的時候尤其更慫。

是以當她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忽然壓下來一團東西的時候,猛地睜開了眼。

睜開眼之後,她微微垂眼往下一看,就看見自己的身上壓上了一件男人的外套。

這件外套倪央認識。

是許辭的外套。

上午在辦公室裏的時候,她看見許辭穿過。

這外套不該穿在許辭身上嗎?怎麽蓋到她身上來了。

“你……”倪央擡眼去看許辭,卻看見了許辭迅速從她身上收回目光的動作。

倪央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耳後,那塊本該如玉般幹淨白皙的肌膚現在染上了點殷紅,讓他的側臉顯得更加精致好看。

倪央渾然不覺時間流逝,又多看了兩眼。

許辭對她說道:“你好想有點冷。”

倪央再次看了蓋在她身上的外套一眼,外套的領子正好抵着她的下巴,她微微一垂頭就讓自己的下巴觸碰到了領子上的布料。

這外套上不知道是哪種男士香水的味道,倪央猜不出來,但是卻覺得好聞,一時間也就忘了從外套裏鑽出來把外套給拿開。

她覺得有些好玩,許辭平時的說話還有做事方式看起來都是正兒八經的理工科直男,居然還會往外套上噴香水。

還真是看不出來。

倪央又多聞了一會兒,才從外套底下鑽了出來,她直了直身子,剛抽出手來想把外套拿開,還給許辭,卻有一只手伸過來,阻止了她的動作。

倪央的眼皮突然一跳,她愛惜小命愛惜得緊,最見不得有安全風險的事,猛地伸手把許辭伸過來掖着外套的大手給抓了起來:“你好好開車。”

她的手掌心被人撓了一下,倪央猛地松開了手。

許辭含着笑看着她:“好。”

倪央輕輕咳了一聲,她的臉上稍微有些紅。

許辭的肌膚發涼,她指腹下的觸感猶在,倪央心裏知道許辭被她抓住手之後,用手指蹭到她手心那一下定然是無心。

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被撩撥到了。

誰讓他在說“好”的時候,笑得像是只偷了腥兒的貓,和平時冷淡的他一點都不一樣,面容好看到有些……妖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溫度太高的時候容易讓人犯困,

自她上車我就把車裏面調到了一個比較高的溫度,

小心地安排,但是還是出了點差錯——

她沒睡着。

我沒做被抓包這個預案。

……

也沒有做突然被牽手的預案。

……大概被捉包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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